第72章

聽了蘇瑜的提議, 魏丞即刻召了幾位重臣商議裁減官吏的事,蘇瑜則是跑進內殿在魏丞的龍榻上歇息。

睡上自己十分羨慕的大床, 蘇瑜心裏很高興,在上面翻來覆去的,睡意倒是一點點消散了。她攏着衾被,鼻端傳來淡淡的龍涎香,還有幾分三哥身上特有的栀子香, 她心上不覺竟漾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

她不免又想到了方才在外殿被三哥堵在門上親的樣子, 三哥以前在她面前的形象都是可親可敬的, 如今驟然轉了身份, 性情都不一樣了。如今的三哥跟以前比,定性差的可真不是一星半點兒。

而最讓她意外的是, 面對三哥這樣的接觸, 她竟然不覺得排斥了, 反而回味起來有着絲絲甜味兒。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 想着那柔軟陌生的觸感,心上泛起漣漪, 匆忙把被子攏的更緊了些。

當初她很不能接受哥哥突然不是哥哥的事實, 可經過這幾日她也在反複思索,回首這些年三哥待她的點點滴滴, 無微不至的關懷,體貼入微的呵護,真可謂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其實她一個姑娘家, 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誰不是嫁呢,嫁給三哥這樣知根知底兒的,她不用再去花精神認識其他男人,不用做一個賢惠端莊,侍奉夫婿的好妻子,也不用照顧公婆,還有太皇太後這麽一個疼她的皇祖母。無論怎麽想,都是她自己賺到了。

像三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品貌和才情,整個京城裏想嫁他的人多了去了,如果自己不是跟三哥一起長大的,只怕他也未必瞧得上呢。

現如今這個樣子,她被三哥寵着,真的挺知足了。

蘇瑜想着想着,心裏的結便徹底放下了,整個人都舒暢了許多。外面魏丞跟幾位朝臣在商議朝政,她隐隐約約聽到一些,只要聽到三哥的聲音她便覺得很是心安,閉了眼睛不知不覺的也便睡着了去。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身旁有了動靜,下意識睜眼,身軀陡然一愣,慌忙便坐了起來,身子往床榻的裏側躲:“三哥,你,你怎麽……”她一顆心砰砰跳得飛快,緊張的說話都結巴了。

魏丞沒理她,兀自在龍榻的外側躺下,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這下蘇瑜往裏面躲得更厲害了。

魏丞卻沒理她,只閉了眼睛養神,并不說話。他睡覺時眉心也是皺着的,一臉的疲憊,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是累極了。

蘇瑜坐在那兒待了一會兒,見他也沒什麽旁的動作,心上漸漸松了口氣,又尋思着自己一覺睡下來也不困了,是時候回平寧殿,便道:“三哥最近一直忙着朝政,肯定累壞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她說完作勢要下床,卻被他突然用胳膊攔下來。她有些急,垂眸看她時他也睜開了眼,對着自己旁邊的位置拍了拍:“你躺過來,陪三哥待一會兒,三哥不欺負你。”

“真,真的?”以前魏丞說什麽蘇瑜就信什麽,可如今不一樣了,誰知道他說話算不算話,萬一真欺負了她可躲都沒地方躲。

魏丞重新閉上了眼睛,語氣裏透着倦意:“君無戲言,三哥很累,只想你陪着待一會兒。”

蘇瑜這才放下戒備,乖乖去他懷裏躺着。

他摟着她,卻果真如他所言規規矩矩的,并無半分逾距,蘇瑜漸漸放下心來,這才有心情觀察他那張臉,眼神裏漸漸有了心疼:“三哥才做了一個多月的皇帝,人都瘦了。我聽青楓說,你不僅不按時用膳,連睡眠也很少,這樣長此以往下去可怎麽成呢。三哥以後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真正聰明的好皇帝都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

魏丞睜了眼,看着懷裏嬌俏的姑娘,唇角挂了笑:“最後一句你聽誰說的?”

“我說的啊。”蘇瑜答得清脆,又問他,“三哥覺得我說的不對?”

“不,弄弄說的很對。”他溫潤的嗓音裏滿是寵溺,親了親她的額頭。

被他肯定,蘇瑜頗有些驕傲,說話的語氣也硬了些:“那三哥就得聽話,可不能把身子搞垮了。”

“嗯,三哥知道。”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閉了眼睛道,“這幾日一直忙着裁減官吏的事,故而忙了些,如今弄弄給三哥出了這麽好的主意,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三哥自然有空吃飯,有空睡覺。”

聽他這麽說,蘇瑜總算松了口氣:“那便好,三哥是皇帝,君無戲言,可不能哄我的。”

魏丞閉着眼睛嗯了一聲,沒有再出聲。蘇瑜知道他這幾日勞心勞力,肯定困倦,便也不吵他,乖乖倚在他懷裏。他的懷抱很溫暖,嗅着清淡好聞的栀子香,蘇瑜把手放在了他的腰間,小臉兒往他懷裏鑽了鑽,尋個舒服的位置跟着閉了眼睛。

蘇瑜昏昏欲睡,馬上又要睡着的時候,魏丞卻突然出了聲:“方才在殿外,我許了蘇澤生一個諾。”

“嗯?”蘇瑜話語裏透着鼻音,帶着惺忪睡意,眼皮卻懶得擡。

魏丞繼續道:“這次裁減官吏主要是他負責的,我跟他說了,只要這次的事情能順利進行,朕記他這一功勞,不管他求朕什麽,朕都會答應的。”

“嗯……”蘇瑜散漫地應着,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安靜了好一會兒後,她後知後覺領悟到三哥話裏的意思,驟然擡頭:“嗯?三哥你方才說什麽?”

“我許了他一個諾,此事過後無論他求什麽,我都會滿足他。所以……如果他求我賜婚,我也會答應。”

蘇瑜大驚:“三哥怎麽突然許他這樣的諾言,那他要求娶忍冬呢,還不知道忍冬願不願意呢。”

魏丞道:“當初我為了離間他與賈道,讓忍冬去接近他,才有了後來的那些事。此事若他一輩子不知道也便罷了,如今既然知道,心裏難免會有芥蒂。為君者最忌諱的便是臣子有異心,為防萬一,三哥必須安撫他。何況,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哥想改革,想有一番作為,只靠我孤身一人怎麽能成?必須得有他這樣的人鼎力支持,從旁相助,方可讓這天下越來越好。弄弄明白嗎?”

“三哥這麽說我自然是明白的,古往今來,哪位明君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締造的盛世,善待臣子是必然。只是忍冬她……”蘇瑜有些發愁,其實她也不知道忍冬是怎麽想的,不過從她的語氣裏,似乎沒有想嫁蘇澤生的意思。如果她沒這份心,一輩子豈不是就毀了?

魏丞看她一眼,突然笑了:“蘇澤生年紀輕輕便是當朝副相,有朝一日官拜尚書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個癡情種,難道還委屈了她不成?她既然默默收着蘇澤生的玉佩,可見不是完全沒感情的,既然如此,你又何須為她擔心?”

三哥這麽說也對,忍冬或許就是看不透自己的心,又覺得自己虧欠蘇澤生,覺得與他不匹配。三哥如今貴為皇帝,到時候如果真下了聖旨賜婚,逼一逼她,興許她就看明白了。如此一來,三哥安撫了蘇澤生,她也算給忍冬尋了個好歸宿。

掠過此事不提,魏丞又撫了撫她的側臉,溫聲道:“再過幾日就是二月初九了,你的生辰,弄弄打算怎麽過?”

蘇瑜想了想,苦笑道:“我都又大了一歲,今年都十九,還沒嫁出去呢。今年的生辰還是不過了吧,多糟心。”

他點點她的鼻子,寵溺道:“如今你是有孝在身,椒房殿也在重建,這才不适宜婚假,怎麽算得上嫁不出去?三哥巴不得早些看着你鳳冠霞帔,跟三哥一起受百官叩拜,巴不得陪你看遍山河萬裏,共賞這帝業江山錦繡如畫。”

聽他這麽說,蘇瑜心裏暖暖的,像只小貓兒似的往他懷裏蹭。

魏丞摟着她,捉住她纖細白皙的柔夷在掌中把玩,嘆息道:“弄弄知道嗎,于三哥而言,這江山皇位,因為有你才有意義。”

“嗯,我知道。”她翹起了唇角,心上是因為被格外珍視,而帶來的強烈的滿足,“所以三哥以後可得對我好些,多疼着,多寵着,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你了。”

耳畔傳來他的低笑聲:“好,以後三哥寵着你,護着你,疼着你,咱們倆永遠都不分開。”

“三哥你還困嗎?要不要再睡一覺?”她枕在他的臂彎處,輕輕地問。

他應了聲,打了個哈欠:“三哥許久沒睡好了,需要補個覺。”

“那三哥快睡吧,只是以後真不能再如此勞心費神了,多傷身體。”她說着,琢磨一會兒又問,“三哥,上回我按照廖先生的話為你用鹿血酒做的驢蒸,你吃着可還行?如果覺得對你補身體有用,我還給你做。”

魏丞身形明顯一滞,擡眸看着懷裏一臉無辜看着自己的美人兒,目光變得渾濁了些,他附在她耳畔用極喑啞的聲音問:“鹿血酒,弄弄知道用來做什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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