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鹿血酒……”蘇瑜有些困惑, 頓了頓才道,“補身體的啊, 廖先生就是這麽說的。”她對廖啓的話深信不疑,心裏已經在琢磨等明日給三哥送午膳時要不要再做一次驢蒸了。
看她睜着一雙澄澈無辜的桃花目,眼睛眨巴眨巴的,他深深凝視着,眸色逐漸變得複雜, 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蘇瑜漸漸覺察出不對勁來, 下意識便往床裏側躲了躲, 誰知剛有此動作, 卻被他追了上來,倏然翻身傾壓過來, 作勢便要親她。
蘇瑜頓時慌了, 羞惱着将臉偏了過去:“三哥這是做什麽?”
魏丞一手輕柔地撫過她的臉, 指腹在她櫻桃一般的唇上停滞須臾, 悠悠道:“三哥告訴你,鹿血酒是做什麽用的……”他說着, 附在她耳畔低喃了幾句。
蘇瑜靜靜聽着, 一張臉漸漸漲的通紅,嬌羞的似能滴出血來, 最後咬了咬下唇,心中暗罵:廖啓這個混蛋!
她尚因為被騙有些生氣,熟料魏丞卻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俯首在她耳畔嗅了嗅, 溫潤的眉眼裏含着深情缱绻,呢喃着喚她:“弄弄……”
蘇瑜頓時心跳加快,生怕他不理智對自己做出什麽來,猶豫着用力将魏丞從身邊推開,匆忙坐了起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這個廖啓太可惡了,我去找他算賬去!”說着逃也似的下了床,從他的內殿溜走了。
出了禦書房,她倚在門框上喘着氣,平複着自己的心情。三哥方才那眼神,太危險了,她以後還是盡量不要跟他躺一起了吧。
青黛見她出來,迎上來問:“姑娘出來了,咱們回平寧殿嗎?”
蘇瑜緩和了一會兒,想到廖啓的事,她搖頭:“不回,去禦醫院找廖啓。”這人如此可惡,她非得找他算賬不可!
蘇瑜到了禦書房才知道廖啓并不在那兒,如今仍住在都督府裏頭住着。她心想着自己也好幾日麽出宮了,便又調轉了方向去往宮外。誰知到了皇宮門口,侍衛們将她攔了下來,說沒有陛下的手谕她不能出宮。
看着前方阻攔自己的侍衛,蘇瑜心裏咯噔了一下,原本對于廖啓的事沒多生氣,如今火氣卻全湧上來了,氣呼呼瞪着那些人:“你們都給我閃開,我奉陛下的口谕找廖先生,若是遲了陛下怪罪下來,可沒人替你們求情!”
侍衛一時間面面相觑,陛下讓端寧郡君去找廖神醫?一般廖神醫入宮自由人傳召,怎麽也用不着端寧郡君親自出去吧,這怎麽想也覺得不大合理。
不過端寧郡君曾經是陛下一同長大的妹妹,如今又住在宮裏頭,聽人說以後說不定是要入住中宮的,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不宜得罪。
他們還在思索,忍冬已經得到消息從平寧殿追了過來:“姑娘這是要做什麽?”
蘇瑜被這些人堵得心煩:“我找廖啓,這些人居然攔着不讓我出去,以前在侯府,在都督府我都是來去自如的,如今可好,連出入的自由都沒了。”
忍冬想了想問:“姑娘去找廖先生,那陛下知道嗎?”
“自然是知道的,還允許了呢,誰知這些人不讓我出宮。”她當時雖然是因為害怕三哥逃離的禦書房,但當時是打着找廖啓算賬的幌子出來的,既然出來時三哥也沒攔着,勉強算是允許她出宮的意思吧。
這麽一想,蘇瑜的底氣就更足了:“你們可知道,抗旨不遵是殺頭大罪!”
這一聲算是把那些侍衛給唬住了,匆忙跪下來請求饒恕,并放了行,還體貼地為她準備了馬車,看着蘇瑜帶着忍冬和青黛乘馬車離開,一個侍衛首領不知這事可不可信,思來想去的,又差人去禦書房報信兒了。
禦書房裏,蘇瑜走後魏丞又眯了一會兒,也不覺得有什麽睡意,便重新起來處理政務,聽聞蘇瑜出了宮,他眉心蹙了蹙,問道:“誰跟着她?”
那小侍衛道:“是郡君身邊的丫頭忍冬和青黛。”
魏丞點了點頭,讓人退下。這丫頭在宮裏悶了這麽久,只怕就是想出宮透透氣,倒是尋了個好由頭。出去轉轉也好,免得悶壞了。
蘇瑜到了都督府,一路往着廖啓的院子而去,到了門口摸摸自己的腰間,側目問忍冬:“我的鞭子呢,你帶了沒?”她已經許久不把鞭子帶在身上了。
忍冬聞此有些吃驚:“姑娘,你要鞭子做什麽?”
蘇瑜挑眉:“某些人當初捉弄我,我拿鞭子吓唬吓唬他。”
“廖先生怎麽欺負你了,你,你不會真打算給他幾鞭子啊。”
蘇瑜翻了翻白眼:“除了吳進意那樣的禽獸,我輕易不打人的好嗎?”
聽蘇瑜這麽說忍冬頓時松了口氣,從腰間取了鞭子遞給她。
蘇瑜接過來,徑自闖進了廖啓的院子,卻見那人如今正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彎腰撥弄裏面的草藥。她也不說話,揮了揮手裏的鞭子,“嘩嘩”兩下落在地上。她已經整整一年沒碰過這玩意兒了,不過如今揮起來依然很順手。
寂靜的院子裏突然傳來幾聲鞭響,廖啓身子顫了顫,下意識回頭去看,瞧見蘇瑜頓時高興:“弄丫頭,你怎麽跑來了……”話語剛落又見她一鞭子甩下來,廖啓趕緊後退,“哎呦,這是誰惹着你了小祖宗,瞧那一張臉都成黑炭了。趕巧,我這裏有上好清熱去火的藥丸,才煉制出來沒多久的,你要不要試試?”
蘇瑜:“……”見這人不怕她的鞭子,她哼哼鼻子,将鞭子遞還給忍冬,自顧自去那石桌旁斟了茶水來吃。
廖啓笑眯眯坐下來:“姑奶奶,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可許久不見你這暴脾氣了。”
“你還好意思問?”蘇瑜瞪他,想到鹿血酒的事,一張臉又紅了。
廖啓看她這般卻還有些沒搞明白,他最近也沒招惹她呀。
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蘇瑜心裏憋氣,耐着性子提醒他:“就,就那日我說什麽東西能給三哥補身體的事,你,你也太可惡了,給我說的都是什麽東西!”
廖啓剛飲了口茶,聽到這話“噗”的一下全噴了出來,又狼狽地咳嗽了好一會兒。
蘇瑜嫌棄的從石凳上站起來,讓自己離他遠一些。
廖啓拿帕子擦了擦嘴,緩和好一會兒才看向蘇瑜:“弄丫頭,這事都過去一個月了,你怎麽突然又提起來了?”
“報仇還分時間早晚嗎?”蘇瑜橫他一眼,心裏氣不順,“也不知廖先生安得什麽心,明擺着不是坑我嘛。”
廖啓笑笑:“其實也算不上是坑吧,你說你三哥一直熬夜,要補身子。那熬夜肯定對腎不好啊,鹿血酒它補腎你知不知道。”
“你還說!”蘇瑜一張臉越發羞紅,此時真恨不得給他幾拳頭。這個人表面上不怎麽正經也就罷了,居然跟她開這種玩笑,關鍵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廖啓閉了嘴,雙肩卻仍忍不住聳動,又看着蘇瑜那模樣,主動過去扯了扯她:“我的弄丫頭哎,你廖哥哥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和你三哥嗎,你看你三哥那麽疼你,那麽護着你,為了怕你傷心自是什麽都依着你,可他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我也就是想着能在你們倆中間幫一點小忙,希望你們早日修成正果,雙宿雙栖嘛。”說着兩根食指對了對比劃着。
蘇瑜不屑地睇他一眼,嗤笑:“結果不是也沒如你所願,多此一舉罷了。”
廖啓讪讪地笑:“誰知道你三哥如此有定力,沒對你做什麽不說,還把你送出宮去了。”說到這兒,他湊上去小聲問,“實話告訴我,你那天晚上到底加了多少鹿血酒?”
這個……蘇瑜底氣頓時滅了不少。她當時不是想着給三哥補身體的,當然越多越好了,所以她……
“也,也沒多少啦。”
廖啓看着她心口不一的表情,無奈聳肩:“那就是很多的意思咯?”
蘇瑜:“……”她可沒承認。
廖啓突然拍拍她的肩膀:“弄丫頭,那樣的氛圍,再加上鹿血酒他都能那樣克制,生怕傷了你,說實話,你三哥是真疼你的,他把你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因為我也是男人,所以我懂得。”
蘇瑜站在那兒,久久說不出話來,方才的氣早就消盡了。
這時,一個小厮從外面出來,對着廖啓躬身問道:“先生,櫃子裏的那些藥材也要全都打包帶走嗎?”
廖啓想了想:“那些就不帶了,明日你去藥鋪把它們賣了,也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帶在身上累贅。”
蘇瑜一驚:“廖先生,你要走啊?”
廖啓笑笑:“當初答應你三哥幫他的忙,如今太上皇醒了,他名正言順繼承皇位,我留在京城裏也沒什麽意思,自然是要走的。”
“可是……”她上前扯着廖啓的胳膊,一張臉皺巴巴的,很不高興的樣子,“可是我舍不得你,三哥肯定也舍不得的。”
廖啓笑着捏捏她的臉:“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我是個醫者,自然想要行醫天下,雲游四方,老呆在京城裏也沒個趣兒,潇灑一些,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
“那我三哥知道你要走嗎?”
廖啓道:“還沒跟他說,不過臨行前自然要跟他辭行的。”
“什麽時候?”
廖啓想了想,沉吟着道:“就這幾日吧,天也暖和了。”
“再過兩日是我的生辰,好歹等我生辰過了再走。”
廖啓難得見蘇瑜黏着自己,笑應着:“這是自然,廖哥哥肯定要給弄丫頭過生辰的。”
說完又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你與我分別尚且這般不舍,如果跟你三哥分開,不知道得傷心絕望成什麽樣子。弄丫頭,看清楚自己的心,別錯失眼前人哪。”
蘇瑜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知道的,已經想通了。”
廖啓總算舒了口氣:“想通了就好,你和你三哥好好的,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比如說,你穿上鳳冠霞帔,當着衆文武百官的面接過金印紫绶的時候。等你們定下了,要提前跟我說。”
“可是你走了我們去哪兒找你?”
“你三哥有的是打探我下落的路子,想給我遞個消息還不容易?”
從廖啓那兒出來,忍冬原以為蘇瑜要回去,誰知她卻繞着往當初魏丞在都督府時居住的煙水閣走去。
“姑娘這是打算做什麽?”忍冬有些納悶兒,主子都不在這兒住許久了,姑娘怎麽想到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