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陳卓白愣了愣。

那幾個原本恭維着陳卓白的男生也愣了住。

他們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類型的女人, 又拽,又目中無人,根本不把他們這群男人放在眼裏。

從前他們以為, 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 淡雅的、高傲的、野性的、哪怕是剛烈正氣的……

她們性格裏分了各種,但她們在以男性數量居多的場合就該是內斂沉默的,壓抑個性的,而不該是主導支配着男性的, 不該是風頭正盛的,超越淩駕男性尊嚴之上的。

就像,這包廂裏, 最有成就的明明是林沐嚴, 可是林沐嚴在他們這些男人面前, 也是沉默低調的。

她對他們始終是以淡淡的笑容回應附和, 就算明明知道男人喝多了酒是在吹牛逼、說大話, 她也從來不會當場揭穿他們,不會讓他們丢了臉面。

哪怕她已經是奧運冠軍了, 用通俗點的話來講, 在長榆這不算大的城市裏,在這包廂裏,就沒有一個人,混得比她更好。

但他們邀請她來參加一場普通的同學聚會,她還是會放下她的包袱, 趁着私人時間過來捧場。

她是讓男性能夠感受到那種絕對的男性力量的,主宰的、自信的、榮耀的。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就不一樣。

她身上好像有一種魔力, 吸引着別人探究她,打量她, 但就是怎麽看,也看不穿她的神秘,她t的份量。

也讓這些男人們忘記了要給她一個教訓,給她一個下馬威。

而且她身上好像還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是可以指引着所有人,朝着她的指向,扛起旗幟,去沖鋒陷陣。

這種時刻,無論男女。

這是她的人格魅力。

瞧着。

陳卓白還就真“唰”地一下,聽話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自覺往左邊挪了一個位置。

他左邊坐着的人,因此依次往左挪了個位置,沒有人發出一聲質疑,一聲不配合。

但陳卓白挪了位置後,仍站着,他好像也忘記了,他要坐下來。

他杵在那裏,有些發呆,有些怔神,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辦法拒絕她的不合理的要求,只能任由她發號施令,任由她擺布。

盡管他到現在,還沒有能夠知道她的姓名。

好像她就是有那樣發號施令,讓人,不顧一切追随、擁護的魄力。

她啊,天生的領袖者,而非擁護者。

男人在她面前,才是她的擁護者。

或許是因為她今天的打扮,實在太令人驚豔了。

與昨天在滑雪場見到時,吸引他的感覺還不一樣,黑色的滑雪服和頂級的滑雪裝備讓她看起來十分帥氣,但同時,寬大厚重的滑雪服也藏住了她無比優越的身體線條。

這會兒,她只穿着一條黑色緞面的魚尾長裙,量身定制的高定系列,修身貼合,一絲一厘的布料在她身上也不顯得多餘,将她的身材優勢完全發揮到極致。

陳卓白這才知道,徐欥的這位金主,是位絕色大美女,而且完完全全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被這樣的女人包/養,有過一段情緣,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房子,開她的車子……既能伺候她,也能讓他伺候自己,男女之事兒,誰也算不上吃虧。

這樣的好事兒,他也願意。

怎麽徐欥的命就那麽好呢?

再看,她的珍珠項鏈、珍珠耳環和珍珠腰鏈,又隆重又輕盈,華麗飄逸。

高腰長裙襯得她的身材愈加高挑,腿部線條又直又流暢,她身上有一種穿透進骨子裏的高貴和冷豔。

陳卓白實在是在這種情況下,移不開視線。

看到陳卓白落在時舒身上的目光,徐欥自覺是遲鈍的人,但也看出了他的直白而貪婪。

徐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他應該堅持不來參加這場聚會的,他不該連累她卷入其中。

徐欥沒再遲疑,他邁步跟上,兩手擡高,很自然地把一件女士西裝披在了時舒的肩頭。

他什麽也沒說。

沒像往常一樣,放低姿态,征求她的意見。

他只是,順從本心,做了這件事情。

絲滑的面料輕輕落在時舒肩頭,擋住她漂亮白皙的天鵝頸和瘦峋鎖骨,時舒偏頭,對他說:“謝謝寶貝。”

徐欥憋了憋:“……不客氣。”

徐欥順勢對剛要落坐的陳卓白,說:“麻煩往左邊再挪一個位置。”

陳卓白有點兒惱,但又無奈。

他以他倆的名義組織了這場聚會,因此大家都知道,他們才是今晚的主角,人家是一對兒。

不管是不是包/養關系,明面上,都得拿男女朋友關系當說辭。

那他在這麽多人面前,也沒法兒真就厚着臉皮坐兩人中間,陳卓白只得不情不願又往左邊挪了個位置。

時舒坐下來,她将手裏拎着的包随手一放,包廂裏的幾個女士随即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包上。

其中一位小聲問旁邊的人,道:“徐欥女朋友的那個包,是Hermes Kelly Wood?”

另一位說:“複古馬鞍皮拼沼澤橡木,半套房子的價值呢。”

“那她那個包能是真的嗎?”

幾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輕易下這個判詞。

這包廂裏絕大多數先生女士都是當初和徐欥同期訓練的游泳運動員,也出過一位奧運冠軍。

這會兒,幾人将信任給到這位近幾年正活躍在大衆視線裏的奧運冠軍:“沐嚴,我們這幾個人當中,就屬你最有見識了,你怎麽看?”

林沐嚴點頭:“你們看她的裙子和高跟鞋全是高定系列,這種人不可能背假包的。”

“什麽來頭啊?”

“不知道,但覺得挺眼熟。”另一位女生說。

林沐嚴認出時舒來了,但也沒有多說多解釋什麽。

主角徐欥并沒有主動向大家介紹他的女朋友,林沐嚴自然不會多做這件事情。

聚會本來沒什麽特別,但因為有了這樣的大人物出席這種場合,就變得是非多了起來,林沐嚴時刻提醒自己,言多必失,不言不失。

她不願惹上是非,只願意做個沉默的大多數,只是,她也沒有想到,徐欥的女朋友竟然會是這位,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兩個人。

大家都有了屬于自己的座位,并且都在自己的座位前落了坐,陳卓白主動熱起來場子:“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

時舒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他:“不是說,要請馮彤?”

“既然想請,那就等着。”

似乎有人也想問那麽一句,誰去請了馮彤?

又有誰能确定馮彤會來?

難道他們這麽等着,就能把馮彤給等來了?

而且,他們都敬稱呼馮彤一聲彤姐,她卻直呼了馮彤的姓名。

當然,這些未能說出口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說馮彤,馮彤就到了。

馮彤和她的助理孟钰,一起出現在了包廂門外。

訝異一瞬,一桌人竟像風吹麥浪一般,先先後後站起身,恭恭敬敬起來迎接。

這可是馮彤。

在長榆,不認識時舒很正常。

但不認識馮彤,那就不正常了。

在徐欥沒有任何動作之前,時舒就按住了他的手,她用這種只有他們兩個人懂的肢體語言,完成了一種交流和安撫。

陳卓白也不例外。

并且因為先前陳卓白說的話,大家自覺以為他們也是認識的,所以都在等他先開口和馮彤打招呼。

“彤姐。”連陳卓白自己都有那麽一瞬間的以為是馮彤得知他在這裏,所以給了他這個面子,他堆着笑臉:“您怎麽親自來了?”

馮彤聽到耳邊有人這麽問她,但她的視線只是逡巡包廂,先找到目标人物。

她看着時舒,以及時舒旁邊……的徐欥,笑笑,道:“有人請我來捧個場,我這不就來了。”

她又說:“怎麽把你安排在這個包廂了?風大,私密性也不好,要不要還是去我那兒?”

正當大家都以為她說的這個人是陳卓白,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此趟沒白來的時候,包括陳卓白自己也以為馮彤還記得自己。

陳卓白客套推辭:“彤姐,我們這些人哪裏用得着您的私人包廂,這個包廂就很好了。”

“那怎麽能行呢?”馮彤的笑容保持着,但總算挪了下視線,落在了和她說話的人身上,她遲疑了下,問:“但……你是誰?”

陳卓白臉色有些難看:“我啊,小白。”

“小白。”馮彤點點頭,實在沒印象了,側耳問一旁的助理孟钰:“是誰?”

孟钰在她耳邊低語一瞬,馮彤的笑容放大了些:“哦,原來是小白啊。”

馮彤視線再一次越過陳卓白,征求時舒的意見:“要換包廂不?”

時舒這回總算開了口:“不用。”

“你那兒,我待不習慣。”

馮彤當然聽得明白時舒的意思,這女人還對上次她的安排試探耿耿于懷呢,真是個愛記仇的女人。

這次,時舒居然在她的預料之外,主動聯系了她,想必也只是有求于她。

不過,這互利雙贏的事情,馮彤并不拒絕,本來以為的合作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了,現在事情又迎來了轉機,那麽她配合配合她,也不是什麽不可行的事情。

況且,馮彤也挺好奇的,時舒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這群人看起來挺普通的,哪兒值得她親自安排些什麽?

馮彤不動聲色道:“坐吧,大家都坐。”

這話一說,她倒是也徑直往時舒所在的那個方向走。

兩人之間,幾句簡短的對話,讓衆人認識到二人之間的熟絡關系。

由于先前的一幕,不等孟钰開口,時舒右邊坐着的男人自覺往右邊挪開兩個位置,給馮彤和她的助理騰開座位。

馮彤落座後,擡擡下巴,重新看向陳卓白:“那個,叫小白,是吧?”

陳卓白:“是,我是。”

“剛才我進來之前,你是正準備熱場?”

陳卓白謙虛道:“您來了,哪裏還有我出風頭的時候?”

馮彤擡擡手:“并非我的主場,我剛才也說了,我只是應小時總t的邀請,過來捧捧場罷了,你們按照你們原來的想法進行。”

她這麽一提“小時總”,倒是有幾位恍然想起來,小時總是誰了?

這下,兩位大人物在場,也沒人敢口頭交流。

擺在桌上、手裏和口袋裏的手機,微信群裏面,引發了一小陣讨論。

【是那位嗎?】

【哪位啊?】

【去年上過熱搜的那位,國民閨蜜。時汐集團的大公主,小時總。】

【但那位,不是在瀾城嗎?怎麽會到我們長榆來?】

【你忘了吧,時汐集團不是有個長榆基地嗎?是我們長榆的納稅大戶啊,政/府榮譽、獎項不斷的。】

【大公主也要親自下基地嗎?】

【偶爾視察工作吧?】

【那她和徐欥又是怎麽認識的?】

【這誰知道呢?】

也不敢聊得過于明目張膽,相互之間通了個氣,也就算是結束了暗渡陳倉式的聊天。

得知時舒身份的陳卓白,也沒那麽自在了。

他斟酌着,準備先自罰三杯,一來熱場,二來,他也希望時舒能在這頓飯中忘記他在滑雪場的冒犯,要是能再給她留點兒好印象就更好了。

“喝酒晚點兒。”

時舒制止了他,喝酒誤事,她也不是來陪他們喝酒的,她沒那個興致。

在長榆這樣的地方,計劃去做一件事情,有了馮彤的加持,會變得簡單得多。

複雜的事情簡單做。

簡單的事情迅速做。

她可不願意這種小事兒,還要慢慢去鋪墊。

“聽說,在座的各位都是游泳運動員出身,我對游泳也有點兒興趣。”時舒開門見山:“熱場何必喝酒這麽俗氣,不如來點兒新鮮的?”

馮彤非常捧場:“怎麽個新鮮法?”

時舒唇角勾起一抹譏笑:“我想請各位游泳助助興,不知各位是否肯給這個面子?”

唏噓和嘩然。

這什麽奇葩的喜好?

馮彤心裏也有種恍然的感覺:難怪她看不上她那兒的人,原來,她好的是這一口啊。

游泳運動員的身材都很好,那可不是一般健身的人可以擁有的好體型,以及……好體力。

游泳運動員?

時舒可比她會玩多了。

不如今天,她就跟着時舒的節奏,她倒要看看她平時是“吃得有多好”?

自以為将時舒的癖好看穿了的馮彤,看好戲般地附庸一句:“光讓年輕弟弟們出力,那哪兒能行?”

“不能沒有彩頭,是不是啊,小時總?”

“那自然是。”時舒點頭:“這樣。”

“點子是我想出來的,不如這彩頭獎勵,就由前輩你來贊助?你也不能是,光來看了熱鬧。”

馮彤:“……”

時舒說什麽請她來捧場,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她的事情,跟她有什麽關系?她贊助什麽贊助?她請她來捧場的時候,也沒說要讓她贊助,怎麽來了,還被訛上了呢?

但時舒都開口這樣說了,馮彤還能說什麽呢?

馮彤自認為也是個好面子的人,為人大方不摳搜,于是道:“那麽小時總,你希望我贊助些什麽彩頭?”

“不如就這個包廂的永久使用權,如何?”

馮彤笑了笑:“小時總知道,我這間包廂的營收嗎?”

合着,時舒是一點兒錢沒出,全讓她當了這個大怨種啊?

時舒迎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慌不忙地道:“難道會比C項目的獲利高?”

她用了項目代號。

這二人一來一去的暗語,旁人聽不懂。

怎會還像在他們面前做起生意來了?

徐欥和馮彤的助理孟钰是清楚內情的,看來是,原本黃掉的項目又因為什麽契機,有了合作達成的可能。

只是徐欥疑慮的是……這契機是什麽?

時舒挺會給人喂糖的,年紀不大,倒是老江湖,精明得很。二人一段眼神表情交流拉扯後,馮彤松口認敗:“可以,小時總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彩頭的隆重之處,可不僅僅是馮彤私人會所裏的這個包廂的永久使用權的讓出,而是搭上了馮彤這條人脈,這讓常年在長榆生活,混圈子的人,得利最大。

徐欥沒明白,時總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明明是說過,不會再私下見馮彤。

但……總之,她做什麽,都是正确的。

“女生就算了。”時舒無意拉別人下水,補充了句:“公平起見,這場有彩頭的破冰游戲,只針對在場的男性報名。”

林沐嚴心裏松了口氣,如果時舒不加上這句話的話,那麽那些男人或許會慫恿她一起。

因為一名奧運冠軍的加入,一定會讓這場說是破冰游戲,事實上卻是半公開的游泳比賽的噱頭,更足。

他們可不會管旁的。

林沐嚴向時舒投過去感激的目光,卻也沒獲得任何眼神回應。

時舒并不是保護她一人,她保護的是在場所有的女生,時舒并不認識她,也不在意這個包廂裏奧運冠軍的存在,因為這種榮譽在她那兒是不足被仰望和羨慕的。

但,林沐嚴還是認為時舒是一個會為別人着想的人,若真是那種不顧別人死活的女大佬,如何會多言這麽一句?

保護女性的她。

勇敢、鮮明,有足夠吸引人的人格魅力。

聰慧如林沐嚴,這一瞬,她似乎是明白了,時舒來這麽一出的用意。

難道是?

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時舒她真的,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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