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有道
金有道
在廚房搜尋一番無果，幾人只能先回房暫歇。
石長老為他們準備了三間客房，讓兩個姑娘住一間，其餘三人各自分配。結果嘛，李蓮花和小師當然是不能分開了，另外三位在房裏大眼瞪小眼，何其尴尬。
“蘭姐，這不合适吧，我去隔壁那間住……”
方多病才邁開腿就被刀清蘭橫着胳膊攔下，笑容粲然，眼神卻帶着威脅：“都說是黑店了你睡得着覺嗎？就留在這兒，姐保護你。”
他有拒絕的餘地嗎？他能打得過誰啊？
方多病妥協了，嘆口氣掏出個餅子，掰成三塊分給他倆，本以為阿飛不會接，沒想到居然接下了，還道了句謝，又順手把水壺丢給他。
這笛大魔頭看來還有救，有改邪歸正的可能啊，方多病張口便想勸導，一個音節都沒蹦出來，屋內霎時間陷入黑暗。
借着窗外月光倒是勉強能視物，可委實太暗了些。
撚了幾粒花生米揮滅蠟燭的刀清蘭察覺到兩人的視線，打了個哈欠才懶懶回應：“看着我幹嘛，沒聞到一股怪味兒嗎？還想當天下第一呢，反應那麽遲鈍。”
方多病自覺別過眼不摻和，反正損的另有其人。
阿飛雖無記憶，卻也不傻，能從腦中片段的少年記憶和一路以來發生的事中整理出思緒，他或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金鴛盟盟主，而非什麽狗屁不通的百川院卧底，這個叫刀清蘭的女人，是他的佩刀生出的器靈。
有關記憶一旦深想便會頭疼欲裂，但說實話他并不在意自己從前是何身份地位，是什麽都無所謂。比起那些，他更想弄清自己和刀清蘭之間的關系為何會鬧僵，怎樣才能修複……
“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你總對我這般疾聲厲色，不累嗎？有問題你就直說，模棱兩可的我聽不懂也不想猜。依你我二人的牽絆，互相扶持才是上策，你到底想要什麽，說出來，我們和平共處不好嗎？”
暗夜裏五官面目模糊不清，阿飛眯眸緊盯不遠處倚牆站立的女子，那望向自己時總有幾分寂然的雙眼似有光芒閃爍，看不真切。
只聽她深吸一口氣，還未答話，窗外張牙舞爪的黑影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緩緩靠近，稀薄的月光被遮擋住，明明滅滅地照出詭異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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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忽而捧住腦袋，咬牙發出一聲悶哼：“是無心槐……”
方多病一把扶住阿飛，因為刀清蘭蠟燭滅得及時，吸入的無心槐極少，方多病稍稍運功調息過後便再無不适。但阿飛顯然就沒這麽好運了。
“你幫他渡些揚州慢，外面的我來對付。”刀清蘭手執“霸刀”，泠泠寒光出鞘，墨衫女子眸光冷冽，從容應對破門而入的怪物，眼尾一點微紅似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淡去。
方多病依言運氣助阿飛逼毒，眼睛仍關注着屋外，嘴巴也不閑着：“……一個個都是這些年來失蹤的武林高手，這是要開武林大會啊！蘭姐小心背後——”
只見一根細長的竹竿橫在怪物與刀清蘭之間，擋住那彎曲尖利的五爪，一下重擊腕骨，怪物痛嚎着退後，緊接着又是一窩蜂龇牙咧嘴的白臉怪湧上來。
“用你的悲風白楊，速戰速決。”小師與刀清蘭背靠背，環視周圍。
“我怕把屋子打塌了，晚上睡哪啊？”
“你覺得晚上還有時間留給你睡覺嗎？”
刀清蘭輕輕一嘆，招呼觀戰的幾人退遠些，以免誤傷到。
另一邊方多病見阿飛已有好轉，瞬間抛棄他去關心李蓮花：“你沒事吧，可有受傷？”
“有小師在，我能有什麽事，她剛進屋就發覺蠟燭有異常了。”李蓮花抱着少師劍，斂眉觀察着怪物們的動向，沉聲道，“聽他們的喊叫聲，許是在召喚同伴，我們得趕緊離開！”
豈料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怪物源源不絕，虎視眈眈地包圍過來。
一馬當先的二人對望一眼，刀清蘭略一點頭，小師迅速退至李蓮花身旁，打架嘛，有蘭姐一夔已足，她只需看護好嬌嬌弱弱的小花就好啦。
“小花，我們……”
話音未落，小師眸色一凜，揮掌打退猛然襲來的利爪，是客棧裏的那個怪物，竟埋伏在暗處想對李蓮花出手！
怪物踉跄着退後幾步，若是尋常人早已肋骨寸斷的淩厲掌風并未對其造成多大傷害，渾濁的雙瞳盯準李蓮花手中的少師劍，似乎不得到這把劍誓不罷休。
小師豈會讓這來路不明的怪物有機可乘，除了李相夷，誰都不配擁有少師。
怪物力氣極大，被小師死死壓倒在地居然還能支起身子，試圖把禁锢住自己的人掀開。
身後的打鬥聲漸漸停止，原是幾人用火逼退了四面八方湧來的怪物群，只聽一個陌生男音說道：“你們為何會在此？女宅一別竟然這麽快又遇到了。”
方多病拱手與來人寒暄一句，便轉頭看向師父那裏：“什麽情況，抓到了一個！這人是中毒了嗎，嚯，還挺兇……”
“乾坤如意手？”方才加入混戰幫他們抵擋怪物的，正是女宅相識的酒癡陸劍池，他怔怔地看着地上揮舞雙臂像在運轉什麽招式的怪物，“他這是怎麽了，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蓮花問道：“陸兄認識他？”
或許不需要陸劍池來解答疑惑了，怪物突然安靜下來，凝望着某個方向出神，順着此人呆滞的目光看去，是陸劍池腰間挂着的酒葫蘆。
“……果真是他。”
原來陸劍池來此地是為了尋找他三年前約好比武卻無故失蹤的摯友金有道，他腰間幾乎從不離身的酒葫蘆也是金兄所贈。
“他是金有道……”小師喃喃自語，随即恍然大悟道，“他是不是曾經得到少師劍，去過漫山紅？”
陸劍池沒見過她，但她與李蓮花親近，自當以禮相待，便溫和應道：“那年金兄機緣巧合在一家古玩鋪子買下少師，打算等漫山紅結束送回四顧門，只是下山後不久少師劍便遺失了。姑娘怎會知曉？”
小師抿唇不說話，這可不好回答。
李蓮花見狀笑着拍拍她的腦袋：“她如今可是少師的新主人，恐怕比李相夷還要了解少師劍呢！”
“原來姑娘便是少師新主！金兄本就是個中高手，如今換了副模樣更是力大無窮，姑娘仍能一招壓制，可見武功不凡！”陸劍池注意力被轉移，抱拳感嘆。
閑話幾句，還得回到正事上來。這石壽村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麽多武林高手變成怪物，是中毒或是另有緣故，他們要找的黃泉府主是否也成了這般模樣？
衆人稍作休整，決定再次前往那荒廢的客棧一探，方多病記得那裏還有一處暗門，或許有什麽玄機。果然尋到密室所在，沿着暗道深入，裏頭布置不似中原，斷頭女屍，各處繪有的南胤圖騰，裝着頭骨和痋蟲的陶罐，看來此處是南胤人研究邪術的據點啊。
威逼恐吓讓石長老帶他們去所謂人頭煞制成之地，一路過來，別說久別重逢的陸劍池與金有道了，刀清蘭都快跟他們混成了至交好友，還拉着小師一同約定日後相聚喝酒。
“阿蘭，我不能喝酒，會出事的。”小師不想拂了姐妹的心意，斟酌着道。
“哎呀不就是找人打架，多說幾句心裏話嘛，你心裏想什麽臉上都寫着呢！不差這兩杯酒啊！”刀清蘭大大咧咧地跟新結交的好兄弟勾肩搭背：“陸兄，咱們約哪……”
下一秒，本來拎着陶罐挾持石長老的阿飛掃來一記冰冷的眼刀，被無視之後郁悶地回過頭，聽到身旁短促的輕笑。
“你笑什麽？”阿飛斜睨一眼。
“我沒笑啊，都什麽時候了還笑。”李蓮花理直氣壯地否定道，語畢偏了偏頭看向一側，眼神交彙，姑娘便撇下旁人走過來與他并肩。
這一定是挑釁，是嘲諷吧，阿飛心頭窩火無處發洩，唯有憋着股氣繼續向前。
怎的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麽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