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便宜
第28章 便宜
但其實這在邢者心裏算是個秘密來着, 不管誰問,他總是打哈哈地繞過去。
或者頂多就是說自己被吊機上掉下的貓砸中了,但總歸不會說是自己上趕着去接的。
今天可能是喝了點酒, 又可能是因為知道對方确實沒有惡意,他就直接把實話說出來了。
結果一個問他貓有沒有事,一個笑得花枝亂顫。
邢者知道那個道理——那些讓人痛苦萬分的事, 總有一天可以當笑話講出來。
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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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然後醒過來之後就是挨罵嗎,媽媽一直哭, 說我這輩子就毀了, 就完了。”邢者也不留量了, 敞開來喝着酒,“那段時間給我的感覺就是掉進了一個黑色洞窟,怎麽都出不來。但是因為我媽崩潰了的緣故,我反而就……還行。”
他說:“一開始肯定也很難過,但後來想通了,就是如果世界變成一片黑暗, 那人們肯定也會摸索着繼續生活。到後來有手機了,整體就好了很多,雖然出門還是有困難,但至少溝通購物什麽的不成問題。”
說到這兒, 他頓了頓:“……有段時間, 也想過死, 但是又覺得死了對不起父母。但反過來一想, 活着好像也對不起父母, 就挺難辦的。”
田野深有共鳴,甚至和他碰了下杯子:“活着對不起父母, 死了對不起父母——你是怎麽把我這些年來的感受概括得這麽完整的。”
程舟已經打開垃圾袋開始收桌上吃空的塑封餐盒,嘴上啰裏八嗦:“我是真的服了你倆了——這麽說吧,你們爹媽從決定要生孩子那一刻開始,就應該想到這孩子生下來不管啥樣他們都得養,你們能有啥對不起他們的?”
邢者說:“可孩子殘疾的概率還是小啊。”
田野說:“也很少有人像我這樣不求進步吧,有時我甚至覺得自己很自私,我只想為自己而活,其他什麽都不想管,只是道德感把我控制住了而已。”
“可算了吧,能有這樣的想法,就證明你們已經是非常‘成功的作品’了。”程舟白眼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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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還不熟悉她的說話方式:“什麽意思?”
田野卻已經罵道:“少在那陰陽怪氣,有什麽你直說。”
“就字面意思嘛。誰不希望孩子對自己心懷愧疚啊,我媽還一天天跟我講她生我受了多大的罪呢。笑死,關我屁事。”收拾完桌面,程舟又開始拆蛋卷桌。
邢者聽到動靜立刻起身幫忙,田野卻已經只有嘴皮子能動了:“那是你媽活得确實輕松,我媽要能一輩子不上班還有那生活質量,我都不敢相信我家會有多和睦。”
“可算了吧,照你媽的性格,在你爸說要出國務工的一瞬間你家就能炸鍋。”程舟又沒忍住,語氣毒得一如既往,“你還想讓你媽活得輕松?怎麽說話跟做夢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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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數較少,程舟他們倒是山頂上較先結束飯局的團隊之一。在田野已經爬進帳篷裏打鼾,程舟和邢者一起收拾好現場時,其他團隊還玩得正high。
和邢者一起扔完垃圾回來的路上,還真有人擡手邀請:“帥哥美女,結束這麽早啊,我們這邊玩UNO人有點少,要不要一起啊?”
邢者被吓了一跳,程舟已經自然地接道:“不啦!我們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看日出。”
又有人醉醺醺道:“睡什麽睡,來啊high個通宵,正好看日出!”伴随着周圍嘻嘻哈哈的笑聲。
邢者皺皺眉頭,已經有點不開心了,遲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出言喝止。但程舟已經拉着他走開:“幹嘛,這沒事兒的,人家也沒說什麽,玩high了嘛很正常。”
“……聽起來有點不舒服。”邢者還是冷着張臉。
程舟覺得好笑:“人家是善意的邀請啊。都是年輕人,人不夠拼個局很常見的,聊得來的話還能交到新朋友。而且你看這山上這麽多人,人家獨獨邀請你,說明對你的顏值氣質還是很認可的嘛。”
這話讓邢者把頭低得更深了:“他們主要是邀請你。”
“你也不差的!”程舟笑着直接伸手去扶他的頭,想讓他把頭擡起來,“不然你以為我和田野為什麽會找你拼這個局?”
這話倒讓邢者想開了點——如果是這個性質的話,好像确實還好。
眼見邢者的神色又肉眼可見的輕松起來,程舟忍不住在心裏暗嘆一聲太好哄了。她邊翻找東西邊安排:“我和田野各帶了一條毯子,我和她蓋一個,你就蓋我這條吧。給。”
邢者應了一聲接過來,然後一低頭鑽進帳篷裏,沒有呼嚕聲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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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平時睡覺呼吸聲就重,如果是特別累或者睡得特別死的時候,就會變成鼾聲。
不過在這裏的話倒還好,因為外面全是吵吵鬧鬧喝酒的、唱歌的、玩紙牌游戲的。其實剛才喊他們玩UNO的大哥說得沒錯,在這裏睡覺不是個好選擇,不如直接瘋玩到早上。
如果不是帶着邢者這鋸嘴葫蘆,程舟剛才可能就去玩了。
在外露營肯定是沒有在家裏床上睡得舒服,但重要的就是一個感受。外面的狂歡聲成了絕佳的白噪音,露營燈的光透過他們的帳篷布,把橘紅色的燈光打在三個熟睡的人兒身上。
至少看上去是熟睡了。
程舟閉着眼躺了快一個小時,再睜開眼時兩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帳篷頂。
至此她才确定,她就是失眠了,她實在是睡不着。
于是她翻個身,看向邢者那邊。
邢者是背對她的姿勢,身形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作為一個平時看起來白皙斯文的推拿小哥,從這個角度看起來後背竟意外地寬闊,甚至是有些壯了。
可能是平時就有鍛煉的人吧,難怪拖着那麽重的露營車上山大氣兒都不喘。
這麽想着,程舟忍不住伸手在他後背上輕輕一戳。
如果是睡着的人,應該是感覺不到的。但是邢者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回過頭來:“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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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看來睡不着的不止我一個哦。程舟想。
果然沒有一個男人和她躺在同一張“床”上還能安然入睡,看起來再清心寡欲的也不例外。
程舟枕着自己的手肘,借着昏暗的燈光去看面前人的臉龐:“你也沒睡啊。”
“……可能因為有點吵,睡不着。”邢者說。
“我也是,小野的呼嚕聲太響了。”
程舟這麽一說,邢者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喝多了。”
“你酒量倒是不錯。”程舟借着暈乎乎的酒勁兒問道,“我能去你那邊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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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有限,邢者的臉紅看上去也不那麽明顯了:“什、什麽?”
程舟說得很自然:“不行嗎?田小野在我耳朵邊上打呼嚕,我實在睡不着,我想和她分開一點。”
“那、那這條毯子留給你吧,本來也就是你的,怪我自己沒想着帶……”
話音未落,一個香軟的身軀已經靈活地鑽了過來:“沒關系,就這樣好了,我沒那麽講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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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一動也不敢動,毯子內部的溫度,從程舟過來的一瞬就開始飙升。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立刻離開這塊毛毯,但內心深處似乎又有個惡魔在問他:“有必要嗎?”
是啊,有必要嗎?是她自己鑽過來的,就算他不推開,也是不能指責他什麽的吧?
醉酒實際并不會讓人腦子不好,醉酒帶來的效果其實是,會讓人的膽子變得奇大。
他靜悄悄地側躺在那裏,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濃烈的玫瑰味道從他懷中湧起,無數發絲萦繞在他肩頭,仿佛他此刻混亂的思緒。
原來她的頭發這麽長的嗎?
想着觸碰發梢應該不會被發現,邢者悄悄地撚起一撮,細細地感受着。
這時程舟忽然動了動,讓他一驚。
但程舟并不是發現了他的“動手動腳”,只是輕輕翻身道:“不行,你懷裏好熱……”
她好像完全不覺得這話哪裏奇怪,180度地在邢者懷裏轉了個身。
邢者很難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分明地感受到,一個挺翹的臀因此緊緊地貼住了自己的胯部。
明明悄悄後撤就能避開的,但那一刻邢者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他褲子的形狀,有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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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也不是貿然進入這一步的,是從上山路上開始,她就覺得這小子不對勁。
他确實聽八卦聽得很認真,但也不耽誤那個手指就跟生了蛆一樣,在她的鎖骨上擡起放下、挪來動去,撩撥得她渾身難受。
這要是只有她和邢者兩人在,她估計當場就采取“反制措施”了,但是當時田野也在,那她還真不太好發揮。
所以後來趁着田野不在,她借着試探邢者“冷不冷”的機會,算是反摸了回去。但是天地良心啊,她一開始真沒打算摸這麽久,關鍵是這小子他是真不躲啊!
這就給了程舟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又成了被占便宜的那個。
但又換句話說,就算真被占了點便宜,那又怎麽樣呢,畢竟她自己也摸得很爽啊——那強壯有力、血管分明的小臂,确實是有點張力在的。
她是真有點饞小邢的身子。
那麽現在,他倆算是睡過一個被窩的關系了,程舟才發現原來“枕邊人”還有非常虛僞的一面——明明躲都不帶躲一下的,身子也燙得像火爐,卻偏偏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
知道對方也不是啥好人,程舟就放心了。趁着轉身的動作,她直接将下半身貼了過去。
在屁股被狠狠硌到時,程舟确定了,自己絕對是被占便宜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