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罪惡
第33章 罪惡
9月下旬時, 程舟在公衆號看到了“DDL伏特加新人杯大賽”的公告。
那時田野剛和程舟說了相親的事,導致程舟一閑下來就會想起自己曾經的冤種朋友,悠閑自在的日子過得也就不那麽快樂了。
也就是說這是個不适合過得太閑的時期。
于是在看到公告的那一刻, 程舟知道自己的“事兒”來了。
研究了一下報名規則,除了填報個人信息以外還要向品牌方郵箱發送一個調酒視頻,要求就是背景是酒吧以及用到DDL伏特加。
程舟第二天就發了過去, 然後就把這事兒忘到腦勺後了, 只記得線上預選是10月8日截止。
這天打算補覺時忽然又想起這事兒來,打開頁面一看才注意到原來這場比賽在鐘市還安排了大師班, 時間正是今天下午。
程舟匆匆忙忙報了名, 然後就找餘雷租車準備趕場。
結果就看到兩只貓橫屍大雨中。
餘雷看了也一驚:“哎, 這倆貓昨兒不還好好的——哎,嫂子你過去幹啥,那犄角旮旯裏可髒了,你還踩這麽老高的跟……”
大雨橫着下,傘根本遮不嚴實,眼瞅着程舟已經走了過去, 餘雷也只能冒雨跟上,站在雨水掃過來的方向:“別管了嫂子,下這麽大雨又不能是睡着了,肯定救不活了你還過來幹嘛, 白瞎你這身打扮了——哎喲你要真舍不得它們淋雨你說一聲不完了嗎, 我給扔垃圾桶裏行了吧……”
說着話, 程舟已經蹲下去, 像個法醫一樣對着地上的貓屍扒扒捏捏。
“哎喲親娘, 嫂子還懂這個呢?要我去給你拿個手電筒不?”因為雨太大的緣故,餘雷只能喊着說話, “那電影裏不都這麽演嗎,拿個手電筒對眼珠子泚……”
程舟已經站起來,幫餘雷也打着點傘:“我也不懂,我只能看出不是餓死的。”
“那你這捏得跟真的似的。我跟你說吧,這犄角旮旯裏車撞不着、石頭砸不着,倆能死一塊兒那就是被毒死的——你趕緊跟我上去洗個手吧,不知死多久了上頭都是細菌。順便我再拿倆大袋子下來扔貓,這要直接上手我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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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瞄他。
餘雷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嗐,嫂子把我想成啥人了,我媽也在家呢!”
*
“阿姨好,我是餘雷的朋友,來借個洗手間。”來到餘雷家的程舟一反剛才嫌棄的模樣,頗有禮貌地打着招呼。
餘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冷着張臉說:“裏邊那屋。”
“好嘞阿姨。”程舟應着就去了。
剛好餘雷也進了門:“媽,這小舟,司哥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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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舟洗完手出來,餘母已經非常熱情了:“小舟啊,哎喲看這身上潮得,你等着我給你拿條毛巾啊……”
“不麻煩了阿姨。”程舟忙道,“我馬上反正還得走,肯定還會淋着,潮點就潮點吧……餘雷你那個大袋子找到了嗎?”
“找着了呀,我正要下去呢,一塊兒不嫂子?”
“你就別下去了。”程舟說,“我走的時候正好帶去遠點的地方。”
“怎麽個事兒啊?”餘母好奇地探着頭。
餘雷打着哈欠:“樓下那倆肥貓叫人給藥死了,嫂子說給收個屍。”
“呀,怎麽這樣呢。”餘母驚道,“那倆貓養得還挺好的呢,我老看4單元有個小夥子出來喂……”
話到這裏,餘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說,多半是樓下剛搬來那小丫頭使壞。那丫頭黑瘦長臉尖下巴殼,看面相就有點奸,爸媽又是離婚重組的,心理上肯定是有點問題。上星期我還看她拿着一小包貓糧在樓下等呢,說跟她沒關系我是不信的。”
程舟扁扁嘴:“這倒也不一定吧……”
餘雷也尴尬:“可別整你那套了,家有兒女你沒看過啊。我跟你說,就這倆貓,到處偷人臘腸褲衩子鹹魚幹的,上個月還把門衛養的小松鼠給咬死了,想藥死它倆的也不少。人小丫頭才多大啊,別什麽屎盆子都往人頭上扣……行了你趕緊回屋歇着去吧,我也是閑得我跟你說這事兒,走了。”
*
結果還是餘雷幫着程舟一塊兒把貓屍打包了。
雖然不理解程舟為什麽一定要帶去小區外面扔,但餘雷也沒多問,想着可能姑娘家心善想找地兒給埋了吧。
但程舟是真沒時間了。
她主要還是怕扔在小區垃圾桶的話會被人議論,然後邢者就會聽見,然後就emo。
所以她走了兩條街,把小貓扔在了河邊一處風景秀麗的垃圾桶裏:“尊敬的貓貓神,我也很想土葬你們,但我還得趕路去。等我晚上回來你們要是還在這兒,我挖個坑把你們埋了,再給你們貢點小魚幹。”
然後三鞠躬,一邊跑步去取車,一邊給邢者發消息:【你那倆貓我給找到領養了,你以後不用喂了。它們過神仙日子去了。】
*
邢者也沒想到時隔多日,收到的第一條消息是這個。
他一時連程舟去了餘雷那裏的事兒都先擱置了:【為什麽要找領養?那是我在養的啊!】
程舟:【你又沒讓它們進你家門,別人想養你還攔着?】
邢者也不是不想帶回家養,只是他很難去清理貓糞便什麽的,如果貓剛到家亂拉的話,他總不能靠摸來找粑粑……
程舟:【它們在小區裏名聲很差的,不光偷人褲衩子穿,還咬死小松鼠,已經給其他居民帶來困擾了。給它們找個家不好嗎?以後沒有風吹日曬了,也不耽誤別人養小松鼠。】
對面安靜了半天,程舟幾乎以為是生氣了。
雖然不打聲招呼就找領養是挺過分的,但他要真的自己養不了還不讓別人養,那也是小孩子脾氣,可不能慣着。
結果手機一震,程舟再拿起來一看,是一袋貓糧的照片。
邢者:【它們喜歡吃這一款。】
*
啊啊啊啊為什麽要我來承擔這份罪惡!
程舟:【傳達過去了。】
邢者:【我以後能去看它們嗎?】
程舟:【領養人說半年內定期給我發照片。】
邢者:【我又看不見。】
程舟:【那我讓他發視頻,你可以聽聲音。】
邢者:【好。】
程舟:【不說了,我開車了。】
邢者:【你去哪?】
程舟想了一下,如果說自己參加了一個比賽然後賽前有大師班需要參加,邢者能聽明白嗎?
程舟簡化道:【去鐘市參加一個培訓。】
邢者:【去多久?】
程舟:【就一下午啊。】
邢者:【晚上回來嗎?】
程舟:【回啊,不然我去哪,我都快住不起賓館了。】
邢者:【(發起轉賬)】
程舟大驚。
*
程舟:【給我錢幹嘛?】
邢者:【上次爬山吃飯的錢,我還沒給你。】
程舟:【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啊。】
邢者:【租車也需要錢啊。】
程舟覺得好笑:【怎麽着,我們仨出門玩的費用你一個人報銷?很容易讓人覺得你另有所圖啊。】
邢者:【圖你常來照顧我們店裏生意。】
程舟:【(接受轉賬)】
程舟:【晚上回來就去。】
手機一收,油門一踩,程舟已是滿面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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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不說,戀愛還是非常養人的。
如果這也算是戀愛的話。
邢者把耳機一拔,興奮地撲倒在床上,頭埋進被子裏,還捶了被子兩下。
小周被他這動靜吓了一跳:“你咋了哥?不是在哭吧?”
邢者也不理他,只兀自悶到快缺氧了,才爬起來猛吸一口氣:“我去洗個澡。”
“你現在洗澡啊?”
“對,洗完去上班。”
小周覺得他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可今天你休息啊!”
邢者人已經進了浴室,在嘩嘩的水聲中大聲回他:“可以加班!”
*
而做下承諾的程舟才意識到,這麽一來今天她可能要化身時間管理大師。
現在開快點差不多能趕上大師班開場,結束之後立刻往回趕也要6點鐘左右回到鵝鎮,去快活林按個一小時到7點,然後立刻回公無渡河開門營業。
蕪湖,好酸爽。
累肯定是會累點,但好在都是她真心想做的事兒——大師班上很可能能見到之前認識的其他調酒師,來講課的前冠軍Java也是程舟很感興趣的一個人,完事兒後是和小邢愉快的一小時約會,然後回公無渡河重新融入自己的吧臺美學。
不願放任大腦胡思亂想帶來負能量的時期,該過的就是這樣充實的日子。
程舟惬意地哼着一首小調,手指點着自己地方向盤。
但哼着哼着,到底還是想到些讓自己有些在意的事兒。
餘雷媽媽口中所說的,有“重大作案嫌疑”的樓下女孩,應該就是那天化着“煙熏妝”走進公無渡河的初中生。
用面相、家庭情況來給人定罪當然是很扯,不過這個女孩身上确實有讓程舟很在意的東西——如果是一般的初中生要進公無渡河,程舟當場就趕出去了,這個能容她在吧臺坐下、喝杯冰水、聽段故事,是因為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傷疤。
像是割|腕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