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南星徹底傻了般愣在原地, 精神恍惚。
啊啊啊啊啊啊!!!
這啥這啥這啥??
她剛剛做了什麽?
不是她拽的吧,不是!
瞳孔地震,天崩地裂, 海嘯沖垮大壩。
“南星你個小兔崽子在幹嗎?”南峰的一句河東獅吼将南星一個激靈拉回理智。
南星這個小兔崽子一下車就跑遠了,不想搬行李, 腳底下抹油溜得快, 他晚了一些, 和司機将小兔崽子的行李箱拎下來,和杜若碰了個頭, 倆人邊寒暄邊往藥堂走。
一進來就看到這麽一幕。
他家裏那個混世小魔王在欺負人家的寶貝徒弟了。
南星恍然回神, 視線落在自己還扯着男人衣領的手上, 吓得一個哆嗦, 松了手,原本激靈的眼珠子都轉不靈活了。
“不是.......我......我沒有.......”
她明明也沒用多大力氣, 怎麽會這樣?
說話間,南峰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一把揪住南星的耳朵,“還狡辯, 我和你杜伯伯都看到了!你給我下來, 一個女孩子家家天天爬樹上高的,我之前懶得管你是看你要高考了, 把你拎到嵩嶼來就是讓你杜伯伯和你京墨哥哥好好教導教導你!”
“你倒好,現在都欺負到你京墨哥哥頭上了!你一個女孩子,像話嗎?啊?看來老子不揍你一頓你是不知道什麽叫規矩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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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臭丫頭欺負了人家的寶貝徒弟,他這個做爹的就算在杜若面前也要好好做番樣子, 即便是揪人他也沒用太大勁兒。
南星被揪着耳朵疼誇張地喊着“疼疼疼”從櫃子上跳下來,被南峰揪去隔壁房間反思教導了。
從下午一直到晚上, 罰站加說教加寫反思。
直到南星顫顫巍巍遞過去一沓兒整整齊齊的反思保證書,南峰才作罷,臨走前瞪她一眼,指着鼻子威脅:“我警告你昂,你是個小姑娘家,給我有分有寸的,不管對哪個男的,不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和京墨哥哥這種沒血緣的兄妹都不能這麽沒輕沒重的瞎胡鬧,男女有別,知道沒?”
南星有氣無力答:“知道了。”
眼看着南峰要走,她揉了揉站酸了的膝蓋,可憐巴巴地問:“我能去吃晚飯了不,我餓了。”
“滿腦子就是吃,”南峰數落了聲,“你現在去給你京墨哥哥道歉,完了再去吃,我現在發出回北城了,公司還有一堆事兒,給我好好呆在嵩嶼,聽到沒?”
“聽到了,老爹!”南星立刻狗腿道。
“臭丫頭。”南峰板着的臉松下來,出門了。
南星扒着門框,眼瞅着南峰的身影融入夜色,這才哼了聲。
先道歉是不存在的,人是鐵飯是鋼,她星爺也不會傻乎乎地餓着肚子去給那個病秧子道歉的。
她熟門熟路溜到廚房,鍋上果然放着給她留的那份晚飯,上面盤子上倒扣着碗,一解開,飯菜還是熱乎的。
南星早就餓壞了,埋頭大快朵頤。
廚房裏沒風扇,即便老宅裏綠樹成蔭較之北城氣溫已經涼爽了不少但南星還是吃了滿頭大汗出來。
她回到房間不緊不慢洗了個熱水澡才想起來給宋京墨道歉這事兒。
南星一路小跑到宋京墨小院兒的時候天色都昏暗沉寂成墨藍色,嵩嶼的月亮在山峰與薄雲層中穿梭,小院兒裏蛐蛐叫個不停。
她有些擔心南峰是不是給宋京墨打電話通氣兒了,着急忙慌地上了臺階将虛掩着的木門一把推開。
房間裏一片溫暖的橘光,男人穿着清淺白襯衣,洗過的墨色長發溫順地披落在肩頭,坐在三圈椅上,正将食物托在掌心喂蹲在桌子上的黑貓。
一人一貓聞聲看過來。
時間靜止了一瞬。
窗外風在吹,樹在搖它的葉子。
小姑娘顯然在北城家裏呆久了,冒冒失失地未經敲門闖了進來,意識到了什麽,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退了出去把門帶上,然後敲門。
宋京墨微頓,眼眸湧現笑意,“進來吧。”
南星推開門時廊前起了陣燥熱的風,吹動她的裙擺。
她換了身石榴紅色的吊帶睡裙,走動時柔軟的布料貼合過來,一截腰線柔軟纖細,肌膚也白到晃眼。
南星急吼吼地進了屋子,“病秧子你沒和我爹打電話吧?”
男人放了手裏的東西,桑葚乖乖去桌子角埋頭吃貓糧。
他淡聲答,“沒有”。
起身去了池子邊洗手,折到她面前來。
南星松了口氣,一屁股在男人疊得幹淨規整沒有一絲皺褶的床鋪上坐下來,“那就好那就好,我爹讓我晚飯前給你道歉。”
“我餓得不行,吃個飯再過來,你不介意吧?”說到這裏她自顧自眯起眼,“晚飯是你給我留的吧?那道糖醋魚太好吃了。”
她絮絮叨叨地,一來整個房間仿佛都跟着熱鬧起來。
“嗯,不介意。”
“嗯,是我留的。”
“長庚喜歡吃就好。”
男人将手指擦淨,從容不迫地回答着她百無聊賴的無聊問題。
“那啥......在藥堂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鋪墊許久,南星才嗫嚅地提起藥堂的事情。
話音還沒落下。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不想讓她把話說下去。
南星一個激靈,這個病秧子嬌滴滴地,被拽一下都能站不穩,她可不敢靠近他。
“喂,病秧子,你幹嘛?”
她條件反射要坐起來,卻被他握住腳踝,将小腿搭在自己膝上。
他視線落在她纖細勻稱的小腿上,此刻被腳踝被他掌住時發抖發顫,是因為站了太久肌肉酸痛的緣故。
剛剛南峰和杜若告別,說了罰站南星這件事,從下午到晚上。
宋京墨垂眸,“聽到南叔叔臨走前說了一嘴,站久了肌肉酸痛今天不舒緩明天會更疼。”
南星“啊”了聲,不掙紮了,“咋舒緩?”
宋京墨彎唇,“忍一下就好。”
他修長冷玉般的長指落在穴位上,沾了藥油的手掌緩慢地按壓。
南星本來還在納悶忍什麽不就個中醫抹個藥那,還沒來得及翻白眼就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哀嚎。
她從來不知道按到穴位上能這麽疼。
啊啊啊啊啊!!!
“宋——京——墨——!你在殺豬啊——!”她疼到風中淩亂。
宋京墨唇彎了彎,沒戳破,讓她自個兒逞強,手下的力道卻輕了不少。
小姑娘疼到不行眼裏憋着淚花卻又逞強不好意思張嘴讓他停的樣子像是只憨厚蹒跚學步的小老虎,可勁兒機靈。
“長庚是在說自己嗎?”
“我......艹你.......”她想起南峰走之前交待宋京墨監視自己,後面那個髒字咽了下去,想起下午在藥堂的罵了句被宋京墨教導,哼了聲,“你們還真是重男輕女,憑什麽有些話女孩子就不能講?就你們男生尊貴,髒話可以罵,啥啥都可以幹,我們女生就得食不言寝不語裝淑女裝得累死。”
宋京墨聽聞,眼裏落了笑意:“我并沒有這麽想。”
“那些髒話,無論男生女生,我都覺得說出來不好聽。”
南星一愣。
所以是她當時太激烈,錯怪他了?
她轉念一想,好像病秧子是從來沒罵過髒字。
小姑娘癟癟嘴,別別扭扭地偏頭看旁邊。
房間裏陷入冗長的沉默。
他不與小姑娘家計較,主動挑起話題。
“長庚高考完了,覺得考得怎麽樣?”他問。
南星扭過頭來,“考得還行吧,應該能上個本三,我就算上不了老南也得給我找關系砸個本科學歷出來。”
他彎唇,頭也不擡,“我倒覺得長庚的實力不止如此。”
“呦,你比我還了解我自己呢?”她哼笑,小狐貍一樣眯眼。
宋京墨專注于手上的事情,眼睫垂下時落了光,像是翩跹栖息的蝶。
南星看了一秒美色當前,只覺得剛剛還舒爽的房間有些熱,她索性閉了眼。
“長庚想好考哪裏了嗎?”視線封閉,只有聽覺察覺男人清隽嗓音。
她答,“還沒。”
“有喜歡的專業?”
“有!”剛剛還懶洋洋的人突然睜開眼,漆黑的杏眸裏落了光般熠熠生輝,“我想當律師,幫助那些被欺負有冤屈的人打官司奪回公道。”
他想起聽聞她在學校匡扶正義的種種行為,眼尾柔和下來,倒是很符合她的個性。
宋京墨力道均勻,一下下梳絡着滿是淤積酸痛的肌肉。
南星只覺得小腿溫溫熱熱的,外面的蛐蛐叫個不停,風吹得葉子“沙沙”作響,南星只覺得一陣困倦襲來,她打了個哈欠,奇怪怎麽這麽困。
南星絲毫不見外地拖過他疊放整齊的枕頭往身後一墊,邊享受着人伺候邊慢悠悠眯上眼。
她的呼吸漸漸綿長均勻。
眼見人睡熟了,宋京墨才緩慢擡起眼來。
藥油裏他加了助眠的草藥,毛孔遇熱舒緩會将藥一并吸收進去。
閉着眼睛的南星乖巧極了,蓬松烏黑的發絲柔軟,精致的臉頰襯得小巧到過分,眼睫也乖巧柔軟到過分,像是他上次從桑葚口中救下來的雀兒。
可憐兮兮地瑟縮在他掌心裏,漂亮柔軟翅膀受了傷,怎麽也飛不起來,只能任他展開或合攏。
後來杜若看到被養在藥堂受傷的雀兒,才知道這是金絲雀,不知道主人是誰,但是被人類養慣了,嬌氣得很沒有防備心,這次逃了出來,即便放出去這小玩意兒也活不了多久。
金絲雀果然嬌氣,即便宋京墨為它換藥包紮,可這小東西還是為了逃跑啄傷了他的手。
男人也不惱,索性閑暇時用包藥包的麻繩将金絲雀的爪子綁了,叫來桑葚。
黑貓瞪着面前的美味,興奮地弓着脊背。
金絲雀這才意識到到恐懼,驚慌叫着翅膀使勁兒撲棱卻被綁住了腿,剛飛起來就被跩到地上,摔得人仰馬翻。
宋京墨就站在旁邊淡然看着。
眼看着桑葚高高躍起撲了過來,它慌不擇路瑟縮到男人腳邊,無助地叫喚着往他褲腿處蹭。
烏黑的眼瞳,像極了某個小家夥。
後來,宋京墨再将它拿在手上,它反而開始親近他,友好地蹭他。
于是差人從外面捎來琺琅掐絲與楠木,宋京墨親手打造了鳥籠将小家夥兒放進去。
有些太驚豔的東西,就适合關在籠子裏。
男人眸中溫和清隽像時被窗外的墨色暈染,透露出陰鸷的濃郁。
早在藥堂時,那群人看她的目光就叫他不爽了。
所以,他故意的。
故意佯裝失手在衆人面前親了她。
只能透過這種隐秘的方式瘋狂地釋放占有欲。
晚上她來找他道歉,說的那番話也在胸口拱火般,燒灼地他差點控制不住僞裝。
烈火吞噬着他的靈魂,叫嚣着讓他把這唯一擁有的奪回來,沾染上屬于他的氣息。
他擦淨了手,忽地笑了聲,單手撐着床沿,俯身下來。
睡夢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嗚咽了聲,皺着眉,偏頭想躲開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卻被他慢條斯理掌住下巴,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