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窗外蟬鳴聒噪, 南星給桑葚喂了吃的後就滾回屋子裏癱在椅子上跟貝貝打電話。
嘴上心不在焉地和貝貝聊着報志願之類的事情,滿腦子卻都是剛剛坐在男人腿上時的觸感。
鼻尖蹭在他襯衫紐扣上,冰涼, 卻沾染了藥材和木質氣息的苦香。
他從不點熏香,身上仿佛自帶的氣息, 鼻尖甚至已經下意識地熟悉了, 能分清他身上的味道, 她竟完全不排斥.......甚至,還有些.......喜歡?
南星被自己腦海裏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星爺?星爺?!你有沒有聽我在說?!”貝貝的吼聲将她神志拉了回來。
南星:“剛剛走神來着, 你說啥?”
“我說, 星爺你可真是牛逼得大發, 快給北城一中炸了, 這幾天教導主任又是問我要你的聯系方式又是朝你爹要你的照片,估計要給你弄橫幅什麽的, 大肆宣揚。”貝貝絮絮叨叨地說着她的豐功偉績,“不過你這不聲不響地炸出來個理科狀元就手機關機離線躲哪兒快活去了?”
南星撫了一下額頭:“我在嵩嶼。”
“哪兒?”
“一個偏遠小鎮, 隐姓埋名了。”南星說。
貝貝笑:“你咋跑哪兒去了?這麽低調啊。”
南星琢磨了一下,說:“你記得上次給我送柿子的那個哥哥嗎?”
貝貝:“記得啊, 那麽偉大的一張臉, 我要是不記得就是我瞎了。”
南星:“京墨哥哥住嵩嶼,我來找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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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果然啊, 你這是放假了就去談戀愛了。”
“我沒有.....”
“你騙鬼嘞,你那個哥哥絕對對你目的不單純,我劉貝貝縱橫情場這麽多年,看人看眼神絕對準, ”貝貝哼笑一聲,“大老遠來送柿子, 還個個那麽甜這麽遠都沒磕碰,包裹得那叫一個嚴實,這送柿子的人該多細心啊啧啧啧,還有你哥送來的晚飯,不就是知道你去見他了,沒來及吃飯特地讓人送來的嗎?你當時可說了句沒道都是你愛吃的,不喜歡你的人給你記那麽仔細,啧啧啧,我不說了,快給我酸死了,什麽時候給我來個那麽帥的帥哥啊啊啊啊,不求百分百複刻,一半兒帥我都知足了!!!!”
貝貝在電話那頭樁樁件件細數之前發生的時,南星聽着,不禁入了神。
宋京墨确實待她很好,但是他待病人也溫和得體。
她嘟哝了句:“可他對誰都很好啊......”
“很好個屁!星爺我警告你,別嘚瑟啊。”貝貝立刻否決,“你是當局者迷,你就是個沒談過戀愛的情場小白哪有我看得清楚,就這麽短短一下午就這麽獻殷勤,我看你去嵩嶼你哥對你的特殊對待都被你這個呆子給忽略了。”
南星眨巴着眼:“忽略了?”
貝貝立刻警惕起來:“星爺你今天不對勁啊,你怎麽在這個問題上話這麽多?你不會是也喜歡你那個哥哥吧?”
南星:“......”
她就真是個不帶掩飾的人嗎?
這不是“有啥事都寫臉上了”,這是“放個屁別人都知道她咋想的了”。
她咬了咬唇,小聲比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覺這陣子我倆相處有些不對勁。”
貝貝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果然哈哈哈哈哈哈,星爺你也有今天,就你那個哥哥心思都擺臉上了,你還小白兔呢,人家看你沒高考沒敢對你下手,這下你都高考完了早就成年八百多個小時了此時不下手待何時啊哈哈哈哈哈。”
南星:“........”
南星:“您能別笑了麽?我心煩。”
貝貝:“得得得,說說吧,怎麽心煩,對你的心肝寶貝哥哥有感覺了?”
南星:“呸,什麽狗屁感覺,我只是......只是......”
貝貝眯着眼吃了口手裏的雪糕:“只是什麽?只是單純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南星:.......
南星:“你丫的別搶我詞兒。”
貝貝笑眯眯:“好的呢~這位情感上初出茅廬的同學請請接着說~”
一向擅長言辭的南星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揪着桌子上的仙人掌一根根薅它的刺兒,斟酌着用詞,咬了下嘴唇:“我才沒有.....喜歡他。”
只是看到他離得近,會心跳加快。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和別人不一樣。
她甚至破天荒地想,離他再近一下,再一次的心跳失控。
她不反感那種失控的感覺。
好像一切都脫了掌控,卻又向驚喜的撞向猝不及防的方向。
她也變成了豁出去一切的賭徒。
這哪裏算什麽喜歡!
肯定是她最近偶像劇看多了,癔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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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蕊彎腰從車裏下來時藕粉色的長裙端莊賢淑,剛好長及腳踝,烏黑發絲微卷,盤了輕盈的發髻斜插一支木贊,妝容清淡。
她長得不算驚豔,但是勝在妝造得體大方,輕盈地像是片盤旋在枝頭的白絲絨,柔柔地,小巧惹人憐惜。
旁邊兩側有來往的鎮民不由得紛紛看過來。
嵩嶼哪裏見過這樣精致秀氣的女子,他們多半是在電視上看到,他們這種常年做農活兒的人更是連淺色的衣服都不會穿,怕下地幹活兒弄髒。
花千蕊沖宋家派來送她的司機柔柔一笑,嗓音也輕柔:“師傅,辛苦您了,我和小黎自己進去就好。”
司機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辛苦,應該的應該的。”
瞧見汽車一溜煙離去,小黎才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翻了個白眼:“小姐,您謝他幹嘛,一個司機而已。”
花千蕊微搖頭:“小黎,別忘記父親讓我來了嵩嶼目的,我們要給宋家留下個好印象,才能一舉拿下他。”
她有些擔憂地看了眼遠方塵土飛揚的土路,汽車只隐約留下一個影子
花千蕊指尖微微用力攥緊。
華盛的繁榮昌盛只是暫時的,其實大哥的做派導致內部裏蠅營狗茍腐敗潰散得不成樣子,現在只有抱住宋家這顆大樹,才能救華盛與水火,這門婚事必須成,也只能成。
花千蕊原本柔和的眼眸驀然堅定,轉身往身後的老宅裏走去。
來之前她就聽花思尋說,宋末看似對宋京墨放養将他發配到這麽個偏遠得叫不上名來的鎮子,把卓正的董事宋家大權放到宋青嶼身上,其實不然,老爺子是極其偏愛宋京墨,才将親孫子發配到嵩嶼歷練,其實這宋家繼承人的位置,早就為他留好了。
小黎連忙跟上她的腳步,小聲嘟囔:“但是小姐,張叔不是說嵩嶼他們這兒還住着個小丫頭嗎?說是北城的三天兩頭來看宋家那位,會不會......”
宋家大公子心裏早就有了喜歡的人啊?
後面這句話小黎沒敢問出來。
花千蕊往前的腳步微頓,随即輕聲開口:“我知道。”
只是一個小丫頭,就算真的有什麽,也是憑借姿色罷了,而她花千蕊,是花家這種豪門世家從小按照淑女标準嚴格要求培養出的大家閨秀,言行舉止大到用餐禮儀小到面對長輩微笑露出牙齒不益超過六顆等等。
她就像是豪門世家親手培養的上好溫室鮮花,只要宋京墨是想接手宋家,她就是他的得力幫手,是他妻子的不二人選。
杜若給花千蕊和小黎安排了房間。
小黎拎着箱子進去時抱怨了句:“擺什麽大牌,這個大公子怕不是長得醜不好意思出來見我們吧,真是把自己當土皇帝了。”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花千蕊才得以見識廬山真面目。
天際邊的晚霞被夕陽暈染成橘紅色,像是打翻了橘子汽水将雲層描摹暈染開。
老槐樹枝葉茂盛樹幹遒勁,樹蔭下的小石桌上擺着杯盞瓷器。
南星在城裏呆久了,怕冷怕熱的,夏天屋子裏吃飯熱,她就經常抱着碗去槐樹蔭下吃,那裏涼快,偶爾起風還有小朵的槐花飄落到碗裏。
後來不知誰弄了石桌石凳在槐樹下,于是老宅夏天吃飯都在樹蔭下的石桌上吃了。
花千蕊從北城特地帶來大公子愛吃的海鮮,說是剛剛打撈上來的,用冰塊鎮着一路帶到嵩嶼來,于是承包了做晚飯這一工作。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想要拿下一個男人的心,就先要拿下他的胃。
花千蕊正和小黎忙着将食物在石桌上擺盤,不遠處傳來說話聲,一道很明顯是是杜若,另一道清隽溫潤,卻低沉內斂,像是錦繡藏玉,嶙峋清華自成山河。
她彎腰将盤子放好,不經意這麽擡眸一瞅,撞上了男人無意一瞥的目光,整個人險些呆住。
嫩粉色槐花紛紛揚揚飄落,她竟不知該怎麽形容他的驚豔。
“小姐,小心手!”還是小黎出聲提醒,花千蕊才拉回神志,沖不遠處走來的男人大方一笑,豪不扭捏,主動打招呼:“我這次特地從北城帶了你最愛吃的肥蟹,不知道我的做飯合不合你的口味。”
南星伸着懶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滿滿當當擺着的火紅如楓的肥蟹,都是整只整只的,蟹鉗大到誇張。
穿着藕粉色改良古風長裙的女人溫婉語氣熟稔地同男人說着什麽。
男人神色平淡,只偶爾迎合幾句,見到南星來了,宋京墨眼眸才乍起溫和:“長庚坐這裏。”
南星依言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不得不說這個位置留得很巧妙,直接将花千蕊與他隔開。
花千蕊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才沖南星彎了彎唇:“想必這位就是南星妹妹了。”
南星面露疑惑:“你是......?”
“我叫花千蕊,家中長輩曾經和京墨認識,多番打聽才知道京墨在嵩嶼托我來看看他過得好不好。”花千蕊微微一笑,既替宋京墨将身份圓得滴水不漏又完美地顯示出兩人若有似無得親昵身份。
杜若洗淨手過來時,花千蕊讓小黎将吃蟹的工具擺上桌。
她接受過貴族禮儀訓練,吃東西向來講究,吃蟹工具精致潔淨,大大小小精致的銀質吃蟹工具整整齊齊放了四套,擱在每個人手邊兒上。
花千蕊笑了笑,語氣顯得自然得親昵,親手夾了只螃蟹放到南星碗裏:“南星,聽說你喜歡吃辣的,我特地做了份加辣油的沾料,你嘗嘗我做的清蒸螃蟹對不對你的胃口?”
她眼尾的深沉一晃而過。
普通人家的小丫頭,哪裏懂得用什麽吃蟹工具,她在等着南星出糗,好讓這個小丫頭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站在宋家大公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