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廖大姑娘進了夏家,給夏家上下的見面禮豐厚的讓趙氏不敢接,單那一匣子原顆大寶石,拿出幾顆來請匠人雕琢了就是一套上好頭面,哪有這種送禮方法的。
還有那些缂絲蜀錦,趙氏都不敢接手。
還是老太太發了話,“收下吧,收下了那三個孩子心安。以後本心待她們也就是了。”
就是夏家兩姐妹看着廖家送的禮都是一愣愣的,清竹覺得這輩子已經算榮華富貴了,府裏每季都會制新衣,搭配的頭面首飾也都是新款了,不過因為她和姐姐還未及笄,首飾都是以簡單精巧為要,華貴繁複的少。
現在廖大姑娘出手的整套寶石頭面,就是拿來當嫁妝也屬于上乘。
兩姐妹攜手去問母親,這禮可怎麽收?
趙氏道“你們祖母發話了,收下吧,可放好了,現在你們還小,這種首飾也不能帶,等大了就能戴的,以後對待廖家姐妹也如同手足就是。”
小兒子也得了一份大禮,那毫無雜色,細膩溫潤的羊脂玉就是夏府庫房裏也不見得拿得出來。
哥哥清岳得了套文房四寶,具是名品,還有一整套絕版古書,價值連城。
廖家小妹妹問大姐,“姐姐,我們為什麽要送這麽重的禮?”
廖大姑娘道“不送,我們憑什麽求人家庇護?難道你還想回去見那一房人的嘴臉嗎。”
只盼夏家的胃口別太大,讓自己和兩個妹妹能保有傍身財産。
廖家三姐妹住在夏家,十分的規矩,從來沒四處亂蹦,就緊緊跟着老太太,老太太要是禮佛,三姐妹就在外面跟着寫經念經。
清竹找道趙氏,“娘,既然廖家姑娘住在我們家,我們也該一視同仁,不如叫了一起上學,我和姐姐也好有個伴。”
趙氏同意了,去和老夫人商量,老夫人和顏悅色的同廖大姑娘道“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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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姑娘豈有不願意的,于是帶着兩個妹妹起身謝過趙氏。
現在夏家的小學堂裏就添了三位姑娘。
清竹一度覺得自己家像賈家,廖家三個姑娘就是三個林妹妹。一樣的家有巨富寄居親戚家。
後來和廖家姑娘一接觸才發現,她們絕對不是林妹妹。沒了父母依靠确實彷徨,但是廖大姑娘十分堅韌,沒有絲毫傷春悲秋的神态,進退得以,兩個妹妹也被她教的極好。
清竹甚至還開過腦洞,像這種情況,三姐妹有一個是不是會看上自己的哥哥清岳,然後來一出私相授受啊。最後她自己囧了,哥哥壓根就不在後宅混,即便要來看兩個妹妹,也是小厮先來通知,然後廖家姐妹回避。
反正這三姐妹來到夏府至今,大概就見過清岳一面,還是她們低着頭只聽了個聲音。
清竹就在琢磨,那時候林妹妹一進賈家就和賈寶玉一同睡在賈母房間,這個好像不大合理啊。
那時候林妹妹和賈寶玉可能還不到七歲,看起來這麽親密接觸沒關系,但是林妹妹畢竟不是賈寶玉的親妹妹,賈母這麽做的目的實在讓人生疑。
要知道清竹還有個牙牙學語的小弟弟,趙氏都沒讓廖家的小妹妹和這個說話都不利索的孩子過多的親密接觸。
這并不是說趙氏對廖家三姐妹不好,相反趙氏卻是一視同仁,清竹清瑤有的東西就有她們三姐妹一份,加上趙氏親自敲打仆人,“不能小看廖家姐妹,她們不過暫居,也都是貴客,要我聽見有人背地裏嚼舌,那就一家子都趕出去!”
清竹還笑問過趙氏,“娘,我們下了學,你就把弟弟送過來,我們這麽多女孩子還看不好弟弟嗎?”
趙氏道“那不一樣,你和清瑤是清書的親姐姐,就是帶着他睡覺也無妨,廖家姐妹是客人,我們大大咧咧的,她們心裏不舒坦也不能說出來,這如何是待客的道理。”
看,多麽明顯的道理,有禮貌的客人怎麽會挑剔主人家呢,再多委屈也只能受着。
清竹點點頭,明白了。
五個小姑娘在一起念書,課堂都熱鬧了幾分,廖姑娘最大,已經及笄了,所以特別會照顧大家。她和清竹最談得來,因為兩人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都喜歡賺錢。
清竹手裏的農莊弄得有聲有色,每到莊上來交賬,清竹就最高興。
廖大姑娘以前就替家裏管賬,對這個也很敏感,兩人湊在一起講的不亦樂乎。
清瑤就對妹妹翻白眼,“風度風度,你一個千金小姐,整天把銀子挂在嘴上,像什麽樣子!”
清竹拉着廖大姑娘,“別理她,她就是傻子,以為米面等物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她張嘴接着就行。”
清瑤氣的拿還沒完工的繡花鞋敲妹妹,“看你胡說八道!”
幾個小姑娘笑成了一團。
廖大姑娘和夏家姐妹一接觸也就明白了這兩個千金小姐心地磊落,不是那些小家子氣的,姐姐确實有些清高,但那是身份帶來的,人家出身書香官宦,将來嫁人也絕對門當戶對,當然用不着計較一丁半點的銀子銅錢。
當妹妹的就十分讨喜了,居然也愛算賬盤賬,廖大姑娘不由得引為知己。
青竹還對她道“你手裏有銀子,那就趕緊買田莊鋪子,要不然坐吃山空!”
廖大姑娘還有些躊躇,她們姐妹本就寄人籬下,再開鋪子就怕被人觊觎,也怕守不住。
清竹道“京城這麽大,你開個把鋪子能惹了誰去,不想開鋪子那就置田産,要不然将來你和你妹妹們出嫁,嫁妝難道還指望你家裏給出啊?”
廖大姑娘為難道“我們沒名沒分的……”。
對了,廖家三個姑娘雖然奉祖母的話來了京城,她們的戶籍還在老家呢,就是置辦了田産,弄不好還會被庶出那一房要回去,只有錢財等物,那些人夠不到。
清竹一拍大腿,“辦女戶去!你們姐妹辦了女戶,就能想幹嘛幹嘛!”
廖大姑娘遲疑道“這能行?”
女戶的手續繁瑣,一般人可不好辦。廖大姑娘祖父尚在,且還有名頭上的叔叔,這不符合女戶的要求啊。
清竹道“你去求老太太,我和我娘說一下,我爹哪怕官不大,這個事總能辦下來!”什麽時候都可以有暗箱操作,像廖大姑娘這種情況只要有人願意幫忙,女戶就能辦下來。
于是廖大姑娘去請求老太太去了,老太太知道是清竹撺掇的,無語了半天,最後還是和兒子商量了一下,“辦個女戶也好,廖家三姐妹的傍身財産不少,給她們弄了女戶,我們将來也不用承擔不必要的污名。”
孤弱掌巨富,将來難免會有人說夏家看上了人家的財産,不如現在這樣替她們弄了女戶,那夏家就是這三姐妹永遠的恩人。
夏勉也是磊落君子,不似紅樓裏賈家那樣眼睛掉進錢眼裏,于是就替廖大姑娘弄了女戶。
廖大姑娘給老太太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響頭,住在夏家衣食無憂,兩個妹妹也從失去至親的痛苦中走了出來,可是廖大姑娘難免有漂迫不定之感。
她也會在午夜夢醒,去思考自己的将來該怎麽辦,現在好了,她能繼承祖母的願望,成立女戶然後招贅進門,兩個妹妹也能風光出嫁!
廖大姑娘的執行能力一流,女戶辦下來以後,她就在夏家附近買了一個院子,然後正式宴請左鄰右舍暖屋,她們姐妹暫時還是住在夏家。
接着廖大姑娘就開始置地買鋪子,開始折騰起了生意,她手裏還有不少老掌櫃,很快就把生意支撐了起來。
廖大姑娘在老夫人過壽的時候又送上重禮,老夫人拉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下不為例,這回的禮我這老婆子就收下了,以後你就和我們家兩個姐兒一樣,做些抹額鞋襪就行,我們夏家替你出頭可不是看在你的錢上面,你還有兩個妹妹要看顧呢。”
廖大姑娘給老太太認認真真的磕頭道謝,此時此刻,她來京城時的惶恐才全部消散了,她終于能挺直腰杆生活下去。
不過老太太對廖家姐妹卻淡了下來,她原本固然是想要照拂老姐妹的孫女,但是廖大姑娘卻求她幫着立女戶,老人家難免想的多,覺得這是廖家姐妹不信任她養不熟的緣故,恐怕還是怕夏家謀奪她的財産,所以對廖家姐妹就淡了起來。
趙氏想了下就明白了老太太的心結,她倒是能理解廖家姐妹,手裏握着這麽一大筆錢財,又寄居在從前并不曾密切來往的姨祖母家,小姑娘必然內心煎熬,得知能立女戶,哪怕老夫人吃心,她也會抓住不放。
一個是把命運交在別人手裏,一個是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怎麽看都會選第二個。
不過老夫人那裏就不大好開解了,趙氏知道這個主意來自自己的小女兒,就對清竹道“這幾天老太太那裏你別停留太久。”省的惹的老太太不高興。
清竹“哈?”完全沒想明白這一點。
現在難道不是兩全其美麽,祖母幹什麽不高興?
廖大姑娘經歷了喪父母失祖母,見識過這世上最貪婪的嘴臉,看到老太太待她姐妹有所改變,想了下也就明白了,這真的不可調和,她可以委屈自己,哪怕在夏家當個丫頭都沒關系,可自己還有兩個妹妹,她得擔負起這責任。
廖大姑娘更加恭謹的對待老太太,夏家并不貧窮,老夫人的吃穿用度也是頭籌的,不過夏家畢竟只是中層官員,就是老夫人也不會天天燕窩雪蛤的吃着。
現在廖姑娘就自己動手,天天給老夫人奉上燕窩雪蛤或者各種滋補品,全是她置辦的。
老夫人再三說不用,她就拿了上好的燕窩人參交給嬷嬷,“還麻煩嬷嬷替老太太管着,看老太太想用了,就炖上一盞。”
老夫人房裏的丫頭仆婦,更是毫不手軟的打賞,得了廖姑娘的賞錢,她們在老夫人面前也全是好話。
老夫人的陪房張嬷嬷就道“那孩子不像咱們家的姐兒,父母兄弟祖母都有,色色都能替她們考慮到了,她們可算得上是無依無靠,竹姐兒這一說,可不就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住了,廖家大姐兒而可半點沒怠慢您呢,您那,看在這孩子這幾天誠惶誠恐的份上,也不必和個小輩計較不是?”
老夫人想了想,自己笑了,“也罷,我這也是多心,就像你說的,她們姐妹們可不是什麽依靠都沒了。我哪怕再問心無愧,也比不了她的親祖母。我呀,還是過我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商量,走過路過,收藏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