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清竹離開王妃的院子後索性也不去後院了, 她心裏知道她不是蕭景,不能任性妄為,王妃已經禁了夏氏的足,自己再去她哪裏,恐怕‘夏氏’就更倒黴了。
現在兩人還沒換回來的跡象,要是一旦自己原本的身體嘎嘣了,然後馬上就換了, 那她得有多倒黴,都是蕭景連累的, 她心裏也是埋怨蕭景的,問你吧, 老說沒事, 一下子就被王妃禁足了,還說沒事麽?
照理說你蕭景娶的老婆, 老婆什麽性子你不知道, 換了個皮囊, 自己老婆就搞不定啦, 只能說你以前也不了解自己老婆。
再想想, 自從來到三皇子府, 自己多低調啊,這麽長時間才在王妃那裏刷上了好感度, 被蕭景出門一天就敗壞幹淨,清竹也沒處說理去,真要換回來, 她還有的苦頭吃呢。清竹睡在蕭景被褥一新的大床上也是輾轉反側。
一個月後,清竹已經歷練的七七八八了,剛開始的各種小心謹慎也都成了沉穩踏實,連平宣帝都覺得三兒子貼心不少,當然幾個皇子都覺得蕭景變得更狡猾更不要臉了。
清竹再次踏入荷香園見到蕭景,她差點吓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瘦?”
瘦的都成一個架子了,那可是我的身體!
蕭景滿臉陰郁,“我被關了一個月!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和李氏說一下放我出去,你別忘了,我才是這府裏的殿下!”
得,王妃的尊號都不提了,直接李氏,可見這位心裏是有多怨恨。
清竹給他倒了杯茶,然後等他唠叨了一通,發散掉了心裏的郁氣才道“我一個殿下,發妻處置一個側室,你讓我去求情?我是無所謂的,寵妾滅妻傳出去,你自己的名聲你還要不要?”關鍵是特麽的我一求情,你頂着我的肉/身,處境就會更糟糕,你到底明不明白!
蕭景氣的胸脯起伏,自己拎起茶壺灌了一通,“這一個月我跟做牢一樣!不行,一定要換回來!”
清竹平靜道“進皇子府這麽久,我每天過得都是這種日子,而我從不曾惹怒娘娘。現在我代替你在外辦差應酬,目前也沒露出一絲馬腳。”而你呢?自己的後宅都搞不定!
清竹這份掩藏的意思讓蕭景如芒在背,他不停的呼氣吸氣,慢慢的他平靜下來,卻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而是道“過幾天是我母妃的祭日,你讓李氏帶着我們去城外紅岩寺燒香,替我母妃祈福。”
然後讓母妃發發慈悲,趕緊換回來,母妃,你這哪裏是救我啊,是想早點折磨死我呢!
清竹點頭應下,“我不能在這裏過夜,否則娘娘還會針對你,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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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看着清竹離開的背影,面色複雜。
王妃得知清竹并未在荷香園過夜,她心裏就放松了。
過了幾日,三皇子府要去紅岩寺燒香的消息就傳開了,清竹特意在平宣帝面前請了假,“其實也是讓女人們松散一日,紅岩寺裏的白果好,兒臣給父皇帶兩斤。”
平宣帝哼道“朕還缺那兩斤白果吃。”
清竹幾乎天天能見到平宣帝,再神秘威嚴的人,要是天天接觸,神秘感就沒了,威嚴也就多半感覺不到了,除非這威嚴是特意對着你發。
如今清竹很能和平宣帝拉拉家常,“瞧父皇說的,您這裏能缺啥啊,不過是兒子的一點孝心罷了,體現就體現那兩斤白果上。”
平宣帝大笑,“那好,朕就等着那兩斤孝心白果了!”
看着清竹輕快的離開,平宣帝嘆息一聲,“老三近來可是貼心多了,也不再四處亂竄了。”
心腹內侍笑道“陛下的兒子,龍子鳳孫,哪有不好的。”
平宣帝道“盼的他是真知道,別頭腦不清禍害了自己!”
這句話內侍就不好接口了。
皇子進香,紅岩寺得知後,那一天一早就封了寺,單等接待貴人。
清竹帶着妃妾給蕭景的母妃上了香,然後對王妃和藹道“平時也不大出門,今天這寺廟裏也清淨,不用拘着她們,你帶着她們好好逛一逛,別驚擾了菩薩就行,中午我陪你吃素齋。”時時刻刻得把王妃安撫好了。
王妃甜蜜的笑着應下。
清竹和紅岩寺主持一起談話,讨論佛禮,不一會兒外人來報,“夏側妃有事求見殿下。”
清竹硬着頭皮讓蕭景進來。虧得剛才把王妃安撫住了,否則蕭景這個舉動又在找死。
蕭景已經在母妃的香臺前禱告了半日,現在就是想問問主持能不能看出些什麽來。
他進來後給清竹使眼色,清竹就道“主持大師佛禮精深,小子十分敬佩,我這側妃也是禮佛之人,還請大師看看,我們這運道如何?”
這番話簡直是不倫不類,毫無規矩,有你逮着一個側妃問運道的嗎,你要是帶着王妃一起問,那還說得過去,偏偏帶一個側妃,可見三皇子腦子不清楚。
主持許是見多了不着調的貴人,面上一絲未顯,微笑道“殿下和側妃娘娘具是有後福的人,哪怕現在有些煩心事纏身,将來必定一切順遂。”
這句話簡直就是萬金油,誰都能敷上,但是蕭景心裏明顯一松。
此番來紅岩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去清竹也能好好看看這個名寺的風光,寺裏那一顆百年銀杏樹簡直像是鋪開了一把巨傘,清竹征的主持的同意,還讓人打了白果下來,自己親手挑了一大包,吩咐道“把果子好好取出來,我要給父皇送去的。”
剝果肉取白果的事自然不用她親手做。
為了蕭景在後院好過日子,清竹不光陪王妃用了素齋,還特意拉了王妃一同求簽,求到了兩根上上簽,王妃高興的很。
回到王府,蕭景急着換回身體,就讓清竹今晚一定要宿在荷香園,清竹看了蕭景一眼,沒有多說什麽,頂着壓力留在了荷香園,王妃一天熱騰騰的心就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第二天早上醒來,一切照舊!
清竹沒管蕭景那崩潰的表情,自己去宮裏了。還把那幾斤白果一并帶了去。
回到王府,姚公公道“殿下,嚴長史求見。”
扮演了蕭景這麽久,王府裏的這些屬官她還沒全部接觸過呢,就是蕭景的私庫她也沒去看過,蕭景并沒有把自己的機密交代給她,所以清竹這殿下其實是個空殼子。
長史求見,清竹不能不理,于是就讓進來了,嚴長史長的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這神态清竹看了有種說不出的小家子氣。
他微微弓着背進來,然後向清竹行禮,清竹寒暄了幾句,等着他說明來意。
嚴長史心裏發急,覺得殿下這是幹嘛啊,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事麽,現在倒按兵不動了,于是提醒道“殿下,五日後就是大朝會,下官已經聯絡好了禦史,到時候只要殿下一個眼色,禦史就能發動,以前殿下還說能讓漕幫相助,後來也沒見殿下再有吩咐,可是有什麽不妥?”
清竹一腦袋問號,哪個知道你在說什麽,蕭景要在大朝會上對付誰啊?一頭霧水的清竹把嚴長史敷衍走了,臨走還多吩咐了一句,“暫且不要動彈,別自作主張!”
嚴長史背彎的更厲害了,然後也頗為不滿意的走了,這已經是箭在弦上,殿下還要推三推四,等到什麽時候去呢,這種時機也不是好找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瞻前顧後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清竹想了想,估計蕭景要對付的應該是幾位皇子,就像她出嫁時和親爹夏勉說的話,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蕭景肯定想當皇帝想的要命。
但是按照目前來看,怎麽輪也輪不到他當,皇後光生女兒,這些皇子都是後妃生的,大皇子的母妃是貴妃,二皇子的母妃是賢妃,蕭景的母妃是個宮人,就是生下蕭景,最後也不過是個美人,後來沒了,追封為婕妤已經算高位了。
蕭景在德妃身邊養過兩年,可沒有把名挂在德妃處,德妃還有一個病秧子四皇子。沒當上皇帝前,宮裏的潛規則是子憑母貴,只有當上了皇帝,才能母憑子貴,蕭景的母妃對他來講就是個拖後腿。
照理說沒有嫡皇子,他們這些皇子都在一條起跑線上,實際還是有差別的,最起碼大皇子的母妃是貴妃,大皇子平常的氣焰就比別的皇子大,他占了長,母妃也比別的嫔妃來的貴。有些沒見識的人私底下甚至都覺得平宣帝屬意的接班人就是大皇子呢。
蕭景不論是出身還是目前顯示的能力,都不出衆,就這麽冷眼瞧下來,蕭景當皇帝的夢只能是想想啊。可他肯定不甘寂寞,所以才會謀劃嚴長史嘴裏說的事。
但是具體什麽事清竹不知道啊,她還不能去問蕭景,這人心胸不大,現在更是一肚子郁悶,清竹都怕他得抑郁症。
而且清竹覺得她就是去問,蕭景肯定是讓她別管,也不會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這男人非常的剛愎自用。
但也不能不管啊,嚴長史看起來不像是個靠譜的,要是他不聽命令,私下做主,到時候爛攤子全算清竹身上!
還有五天時間!
清竹在書房裏枯坐良久,忽然想到府裏有左右長史兩人,嚴長史是右長史,那左長史呢,怎麽沒見?
清竹把姚公公招來一問,姚公公小心翼翼道“方長史大人告病好長時間啦。”
很好,清竹現在還沒什麽政治眼光,但是這一聽就有問題啊,一個位高的左長史告病,位低的右長史上蹿下跳,那這兩個長史之間肯定不和睦,既然不和睦,她就能去打聽一二,哪怕告病的那個不願多說,漏了一兩句她也能心裏有一兩分底啊。
于是清竹要去探望方長史,讓姚公公下去備禮,接着她徑直去了方長史家。
清竹去的時候方長史并不知道,正在院子裏侍弄自己的花,看見清竹出現,驚的花剪子都掉了,“殿,殿,殿,殿下,您怎麽來了?”
好嘛,還說病了好久,這個病明顯有貓膩。
清竹笑眯眯道“方大人好久不來當值,我這心裏記挂呢,所以過來看看。”
方長史長嘆一聲,“殿下還來幹嘛呢,下官與殿下話不投機,殿下也說了不想看見我。”
清竹“……”夭壽啊,沒想到蕭景你是這樣的皇子啊!對着自己的長史都能說這種孩子氣的話,您老到底長沒長大?
清竹誠懇道“那時候是我年少輕狂,現在每當想起大人的話,總覺得大人才是真正為我好的,如今正是我遇着難題的時候,嚴衡那人你也知道,私心太多,我怕他不是真正為了我好。我現在也是一家之主,這麽多人靠着我呢,我不能只顧着自己高興,然後肆意妄為。”
扯出這段話可真是清竹演技超常發揮了。
方長史有些無語,看着清竹道“殿下,您對我說不想看見我,也不過兩個多月前!”就兩個多月您就從年少輕狂變的沉穩可靠了?
清竹心裏把蕭景罵的臭死,嘴裏無奈道“呵呵呵……方大人看在我一心悔改的份上,也請我進去喝杯茶啊。”兩輩子的厚臉皮全用在此刻了!
方長史比蕭景大多了,今年得有四十出頭,他原本也想一心輔佐蕭景,可惜蕭景之前只愛奸佞小人,把他趕了回家,如今親自登門說他自己年少輕狂,哪怕是胡說八道,方長史也得給面子,難道還要和皇子別扭下去?
當然是恭謹的請清竹裏面坐。
兩人寒暄以畢,清竹直接道“今天嚴衡過來,說是一切準備就緒,單等五天後大朝會發難,我這心裏實在忐忑,故此想來問下大人的意見。”
方長史面色難看,“殿下終究是不舍得這個機會!你可知這裏面有多大的陷阱啊,殿下如今還是光頭皇子,就這麽迫不及待的鏟除異己,甚至把手伸向大皇子,一旦被聖上覺察出來,殿下你以後就只有被圈禁的命了!嚴衡這個小人,他一心只想往上爬,哪裏懂得什麽禮義廉恥人倫道德!”
清竹心裏一連串我草,頭頂上一大片烏鴉飛過。
和方長史的一番交談,清竹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早在半年前,蕭景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大皇子的奶公在郊外安置了宅子,這個原本也尋常,但是這個奶公家裏居然有一根九龍腰帶。
九龍的物品只能天子用,他們這些皇子服飾上有龍紋繡,也得少幾個爪子。探子來報,據說這是大皇子的服飾,大皇子在那宅子裏經常穿違制的衣物。
這不就是個好機會麽,蕭景就想抓住不放,加上大皇子的外公是兩江總督,漕幫為了自己生意順暢和這些高官必然有交往,蕭景也想收集大皇子外公索賄受賄收刮民脂民膏的證據,然後一舉把大皇子一系掰下來。
清竹明白以後心裏哇涼哇涼的,蕭景這真的是作死啊,咱不論別的,你就是把大皇子掰下來,按順序也是輪到二皇子,這裏面有你什麽事啊,你這是發揚風格替二皇子做嫁衣呢!
當然清竹也明白,蕭景肯定打着先把大皇子拉下來,然後繼續拉二皇子,最後不就到自己了。可是,你以為你那些兄弟都是吃素的麽?
別的不提,大皇子的外家是兩江總督,比你這個光頭皇子厲害多了,漕幫就是想搭上皇子的路,也不會輕易出賣這麽個實權大官,你就想憑着你的狗屁人格魅力,和那個游家昌吃上兩頓飯,人家就給你賣命了,美不死你!
清竹覺得最大的可能是蕭景把大皇子拉下來(還不一定拉的下),然後二皇子拿出證據反戈一擊,順手把蕭景也給埋了。
即便蕭景沒能拉下大皇子,這兩個皇子之間有了矛盾,以後也方便其他人挑撥,在平宣帝眼裏,就是兩個兒子都不懂事,只想老子的家産,然後鬥成烏雞眼,這兩人能落的了好!
蕭景自己身在局中,已經被吊在鼻子前的胡蘿蔔迷住了,什麽話也不肯聽,只想着再走一步就能吃到,對任何的忠言都覺得逆耳,所以他把方長史給趕走了。
清竹腦子可清楚了,蕭景自己作死活該,後院的女人包括将來換回身體的自己,那也忒倒黴了!側妃身份進王府已經無可奈何,最後還要被你連累一起圈禁,我這是上輩子造了多大孽啊!
想明白的清竹對着方長史行了一禮,不叫大人了,改叫“先生,請先生幫我,我以前真的是被糊塗油蒙了心,不講大哥到底違不違制,我要是當衆揭露出來,父皇知道該痛心極了,這不是為人子該做的事!”
方長史老懷大慰,“殿下能想明白就好了,一切都還不晚!”
清竹愁道“可是那個嚴衡,我并不知道他聯絡了多少人,要是被他發覺我不想這樣幹,他背着我做了,最後這帳還是算在我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方長史現下舒暢的很,聞言微笑道“這有何難,殿下只要照這樣做…………嚴衡小人一個,且不會懷疑殿下,必會中計!”
清竹大喜,“多謝先生,還請先生以後繼續輔佐與我。”
方長史道“殿下有令,敢不從命!”
作者有話要說: 清竹“夭壽,蕭景你腦子裏塞的都是屎粑粑!”
蕭景“我是你的夫,你的天,你不能對我不敬!”
清竹“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