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飼魔
第19章 飼魔
雲雁腳底生風,快速閃到了那個婢女面前,揚手對着她的腦袋一扇,她就暈倒了過去。
虞洛芽驚呼了一聲,他也太暴力了吧,直接就把別人扇暈了。
然,就在那名婢女倒下後,一個黑影從她身體裏飄了出來,往着樹林後逃去。
雲雁迅速追了過去,那個黑影,顯然是一只鬼,剛才它附身于那個婢女的身上。
虞洛芽被雲雁丢在此處,偌大的後院,就只剩下她與那個暈倒的婢女。
黑影逃竄進了房屋裏,一溜煙就不見了身影。
雲雁挨個屋子地尋找,還未找到那只鬼,就聽見了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那是從蘇芷棠的廂房傳出來的。
房中,兩人久逢甘露,正是極樂之時,蘇芷棠半趴在床榻上,香汗淋漓,擡眸之間,瞥到一只鬼突然出現在了窗戶外面,雕花的窗格将那只鬼的面龐分割成十幾個小碎塊,可即使是被分割成這樣,她也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人是誰。
“啊!!!”
她一聲尖叫發出,把後面的封嬴石都吓了一大跳。
“有鬼!有鬼!”蘇芷棠大聲地叫着。
“哪有鬼?”封嬴石往着窗外看去,“什麽都沒有啊。”
“有!有……”蘇芷棠快速拉過被子躲了起來。
封嬴石再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沒有鬼物,安撫她發抖的身體,“沒有鬼,夫人,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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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鬼……”蘇芷棠反複說着,身體抖得也越發厲害。
後院,虞洛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雲雁已離開多時,不會不回來了吧?
在那聲尖叫響起之後,府裏好多的弟子和下人都趕來了海棠苑,因為棠夫人的那句“有鬼”,大家都在院子裏尋找了起來。
不行。
這要是被他們看見她在這兒,那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朝着前面的海棠林裏走了去,打算找個地方藏起來,心想雲雁該不會是丢下她不管了吧?
如今海棠苑到處都是封家弟子,她現在該怎麽回明正堂?
走着走着,前方有人影晃動,那兩人穿着顯眼的白色道袍,是封家的弟子。
她正考慮往哪邊躲時,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只手,将她拉着閃到了一棵海棠樹後。
是雲雁回來了。
他可能是怕她發出聲音,又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他站在她身後,目光警惕地看着林子裏的那兩人。虞洛芽後背貼着他的胸膛,腦袋頂着他堅硬如鐵的下巴,仿佛能夠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而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中,還拎着那只貓的屍體。
很快,那兩名弟子就從他們前面不遠處走過,并未發現他們。
待他們走後,雲雁足尖一點,就帶着她躍出了高牆。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再落下之時,兩人已經在了封家府外。
這裏是一片山腳下的林子,離封家有一定的距離,雲雁松開她,将那只貓往地上一扔,道:“埋吧。”
虞洛芽沒想到,他還真的帶她來埋貓了。
她蹲下去,祭出自己的劍來,他們雲音宗是第一大劍宗,每個內門弟子都是有自己的佩劍的。
她握住長劍的劍鞘,用尾部去刨地上的土,準備挖出一個土坑來。
雲雁見狀,面上表情格外吃驚,道:“你用師父給你的劍去刨土?你知不知道這柄劍是他在東海劍山尋了好久才尋來的?”
虞洛芽當然不知道,音天溯對她好,卻沒想到對她這麽好,連劍都是他去為她尋來的。
她停了下來,扭頭向雲雁伸出手,“那雲師哥,給我用用你的劍?”
在劍修的眼裏,劍可是本命,雲雁是萬萬不可能把劍拿給她刨土的。
他的劍可以殺人,卻不能刨土。
“不給。”他轉身走開了幾步,雙手抱着臂,漠然不動地道:“搞快點,我們得趕緊回去。”
“好……”
虞洛芽只能再次拿劍刨起了土來,邊刨邊忏悔:“等會兒我一定把你洗得幹幹淨淨又白又亮的。現在,就先委屈一下你了。”
雲雁聽到她的碎碎念,覺得煩,于是又提起了腳步,往着更遠處的河邊走去。
虞洛芽獨自坐在地上,挖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輕輕地捧起那只貓,她都不敢太用力,即使它已經死了,看着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她仿佛感覺刀是割在她自己身上的。
她握住那根鐵鈎,略一咬牙,用力地将它往外拔,這一拔,又扯出了好多的血來。
“不疼不疼,馬上就不疼了……”雖然知道它不會疼,也聽不見,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安慰起了它來。
眼裏的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将它輕輕地放在了土坑裏,捧着沙土往它身上覆蓋。
虞洛芽很喜歡貓,小時候她的家裏也養,那時候她也埋過一只,它死的時候還很小,是掉進池塘裏淹死的,埋它的時候她哭了好久,連着大半個月,每天都跑去它的墳前看它,給它送花送水果。
“貓貓,來世,投一個好胎吧。”
她獨自坐在這裏,雲雁不知去了何處,身後沒有半點動靜,她垂着頭,陷入自己的世界裏,閉着眼睛啜泣。
在她後面的草地上,慢慢現出一個人影,随後兩個,三個,五個……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女子啓唇說道:“廢物東西死了,咱們是不是該想點其他辦法去封家打探消息?”
她旁邊的一個高挑男子接過話來:“封家最近恐怕不好混進去了。這只貓我都是廢了好大心思才短暫隐去它身上的妖氣,可惜還是被那些人殺了。”
“那個丫頭是誰?”女子的目光盯在虞洛芽的身上。
男子也往着地上的少女看去,說:“一個心善的人罷了。”
女子朝着那邊走去,紅唇勾起一抹妖邪的笑:“既然她這麽心善,不如來幫幫我們吧。”
“你要做什麽?”男子立即跟上。
“咱們現如今已經沒了眼線,不若讓她來當我們的眼線。”
男子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這恐怕行不通,封家的人最近查得嚴。”
“怕什麽?難道你不想探尋到魔丸的下落麽?”
他們此次來姑蘇,就是為了失蹤的魔丸。
女子帶着幾名下屬,齊齊朝着地上的少女襲去。虞洛芽壓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就被那名女子給捉住了,她驚慌失措地大喊:“雲師哥……”
雲雁沿着河邊走了很遠,聽到這聲呼喚立即奔了回來,不過他回來時,卻已不見了少女的蹤影。
山林背風處,虞洛芽被那名女子扔在了地上,那是一個穿着黑色蝴蝶裙子的女子,一雙淩厲的丹鳳眼,青黛細眉,鼻梁挺翹,嘴唇很薄,塗着深紅色的口脂,發髻上盤着詭異的發飾,像一條盤旋起來的紅蛇。
再看她身後的幾名屬下,個個都是一身黑,觀這打扮,莫不是魔宗的人?
此時,又有一個男子從遠處走了過來,那人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同樣一雙上挑的鳳眸,膚盛白雪,眸似朗月,墨發用一支紅玉镂空蛇形簪半挽,那簪子上刻着恐怖的紋路,而他長如玉骨的手上端着一個烏木托盤,托盤內是一只白色的小蛇在盤旋。
“!!!”
虞洛芽驚駭萬狀,她大概知道這兩人是誰了,魔宗的兩名大人物,映岄和岷婪。如今魔宗的魔君隕落,魔族最傑出的年輕人就是這兩位,他們二人定下了一個約定,誰先拿到魔丸,誰就是下一任的魔君。
然而原書中最後成為魔君的,卻是雲雁。
那個男子端着托盤走過來,虞洛芽吓得往後退。
不是吧……
她一個小炮灰,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我可以幫你們。”她急中生智地說道。
男子停了下來,好笑地問:“幫我們?幫我們什麽?”
“你們是魔宗的人吧?你們不就是想知道魔丸的下落麽?我可以幫你們,但是能不能別用蛇咬我?”
反正最後也是雲雁當上魔君,她先忽悠他們一下,也不會怎麽樣。
男子有些驚訝:“仙門之中,還有你這種明白人?”
虞洛芽對着他們擠出一個笑,說:“我就是一條鹹魚,對我來說,命最要緊。”
女子拉住了男子的手臂:“小心有詐。”
岷婪道:“她能有什麽詐?以她的修為,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你真是太不相信別人了。”
“……”映岄氣極,“我看你就是被姑娘給迷住眼睛了。”
“是啊,這麽可愛的姑娘,你卻要給她喂毒蛇,你好狠毒的心吶。”
“我狠毒?”映岄反手指着自己,覺得這話可真是荒謬,“你給那只貓灌藥的時候,怎麽不說你狠毒?”
貓?
虞洛芽瞬間擡起眼睛,難道說那只貓不是雲雁弄來的?而是這些魔?
岷婪慢聲道:“只要它能活着出來,我就會給它解毒。”
“喲,你這麽心善,那你去正道門派啊,待在我們魔宗做什麽?”
“映岄!”岷婪怒氣勃發,将手中的托盤扔到了石頭上,這一扔,便驚醒了那條沉睡的蛇。
它昂起了首來,吐出一條蛇信子,轉了轉身子,仰頭望着兩個人。
虞洛芽看到蛇醒過來,吓得往後面躲。
映岄手一伸,那條蛇就跳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安撫了它一陣,“想吃肉了是不是?我馬上就讓你吃上。”
語音落下時,她就閃至了虞洛芽的面前,陰測測地說:“你是我抓住的,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等這條蛇鑽入你的身體,劇毒浸入你的脊髓,屆時你不想聽,也必須聽我的。”
“你不要過來……”虞洛芽吓得面如菜色,放聲大叫。
“我的蛇好久沒吃這麽嫩的姑娘了。”映岄拽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往自己面前拖,“過來。”
虞洛芽看着那條蛇在自己面前晃,吐着紅紅的蛇信子,她兩眼瞠大,吓得要暈倒了過去。
就在她要暈倒之際,一個黑影從樹林裏閃現過來,手執流光利劍,身形如電,劍刃一劈,離得最近的那兩只魔就應聲倒地。
少年烏發飛揚,神情冷峻,身披月色而來,黑瞳殺氣騰騰,銅錢與鈴铛在夜下搖晃,大喝一聲:“放開她!”
映岄回過頭去,眼神露出不屑:“這又是哪個毛小子?”
她望向岷婪,笑起來說:“岷婪,你把這個小子也抓了,咱們就又可以比拼了。”
雲雁不給他們閑談的機會,提着劍就躍了過來,直直朝着虞洛芽面前的映岄刺去。
兩人打鬥了起來,樹林內劍氣跌宕,飛沙走石,枝葉婆娑,虞洛芽閉上了眼睛,往後面的角落縮去。
可是,她還沒有縮到角落,就被岷婪給捉住了。
那邊的雲雁見狀,長劍一揚,劍氣朝着岷婪揮來,再次重複:“放開她!”
岷婪被劍氣傷到手臂,被迫松開了虞洛芽。
虞洛芽用盡了力氣大喊:“雲師哥,救我……”
雲雁正要朝她走來,一個機械的聲音就在他腦部上空響起:
“戀愛腦不可以!”
……
“戀愛腦不可以!”
……
“戀愛腦不可以!”
……
他頓住腳步,以為是身體裏的那只魔在講話,于是大吼了一聲:“別說話!”
虞洛芽旋即閉上了嘴巴,嘴唇抿成一條線,自己給自己封口。
雲雁再次提步而來,可是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始終重複着那句話。
“別吵!”他憤怒地大吼。
可是那道聲音就如機器一般,機械地重複着:“戀愛腦不可以!戀愛腦不可以!戀愛腦不可以!”
魔童弱小又無助地說:“我沒說話啊……”
虞洛芽看見他站在那邊,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他怎麽了?
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游戲中的人物卡死了一樣。
就在他這麽一晃神的功夫,映岄掌心化出了魔劍,朝着他身上砍去。
他雖快速地轉過了身去,但是映岄的魔劍還是劃傷了他,他左手捂住受傷的腰,右手舉劍朝映岄橫掃過去,映岄為避劍氣,退後了數十步。
雲雁身形閃至虞洛芽面前,拎起她就往樹林裏逃了去。
兩人在山林裏穿梭,不消多時,就躲進了一個冷幽的山洞內。
那山洞裏似有水聲傳出,雲雁将她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與她一起落地的,還有她那柄遺落在貓墳前的劍。
雲雁丢下她後,就默不作聲地朝着山洞更深處走了去。
“雲師哥。”
虞洛芽擔憂他的傷,立即爬起來跟上他。
洞內光線不足,她只能看到他一個淺淺的身影,他一只手扶着洞壁,另一只手拿着劍按住流血的腰腹,走得很艱難,前面的光線越來越亮,仿若可窺見天光。
雲雁行了數十步後,腦海裏的那個聲音終于消停了下來。
在那前方,有一瀑布從山上傾落,似銀河落九天,這是他先前在河邊游走的時候發現的。
他朝着洞口走去,這洞口不足三丈高,貌似圓盤,水流從上面落下,濺起豆大的水花,銀白的水幕像是一層輕質的紗,缥缈柔軟。
他走到了明亮的洞口處,丢下手中的劍,開始解自己腰間的玄金腰封。
後面的虞洛芽猛然剎住步子,驚訝地張開嘴,清亮的杏眼裏倒映出來的是少年正在寬衣的背影。
即使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亦沒有停下動作。
少年身姿挺拔,清瘦如柴,他褪下了墨雲色的外衣,解開裏衣的系帶,将衣衫敞開,走至了水簾中,任由那清泉為他洗滌傷口。
少年隐忍的呻/吟從齒間傳出,虞洛芽心生擔憂,想要向前卻又不敢,“雲師哥?你受傷了?”
好像自從她瞎了後,雲雁就很喜歡拿她當一個透明人,對于她的問話,他向來是懶得回答的。
雲雁神情苦痛,雙手握緊成了拳,他身體裏的那只魔又跑了出來,它似乎很喜歡血腥味,每當他受傷時,它就會興奮地鑽出來,然後去吸收他的血液。
這就像是以身飼魔。
以他的血,來飼養這只魔童,讓它逐漸壯大。
待清泉洗盡身上的血液時,他退了回來,在地上盤膝坐下。
虞洛芽仍站立在原地,看着他坐在地上,以為他是要運功療傷,可沒想到他忽然擡起了眼簾,看向她,道:“瞎子,過來。”
他連“師妹”都不喊了。
看來情緒不太穩定。
虞洛芽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她走得慢,手在空中摸索,問道:“雲師哥,你叫我做什麽?”
在快要走近時,雲雁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下去,嘴裏咕哝着:“慢死了。”
“啊……”她倒在了他的腿上,滿臉惶恐,想要撐坐起來,可是雲雁卻按住了她,不讓她離開。
“師妹,我餓了。”
“嗯?”
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虞洛芽感到很懵圈。
他不是辟谷嗎?怎麽突然說餓了?
然後,她就聽見他說:“給我吃。”
“吃……吃……吃什麽?”她結結巴巴地問。
少年垂下長睫,陰戾的眸子看向她,緩緩道出二字:“吃、你。”
什麽?!
吃她???
虞洛芽僵住,端看雲雁的那雙眼,裏面幽如深澗,仿若有濃濃的黑氣盤旋在裏面,莫非他這是入魔的前奏?
不然怎麽會吃人?
“不……不……不可!”她吓顫了音,使勁搖着頭。
雲雁擒住了她的一只柔白的皓腕,說:“師妹,我剛剛可是救了你的命。”
可是,沒人說要一命還一命啊。
“不……雲師哥……不要吃我……”她吓得雙肩都抖了起來,奮力掙紮,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
可她卻不知道她柔軟的嬌軀在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腿上磨蹭,對于少年來說會是多大的引誘和折磨。
“師妹,你再動,那我可要換個吃法了。”
“啊?”
虞洛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雙頰染上紅暈,不敢再亂動了。
少年抓着她的那只手,往着旁邊的瀑布中去,清水流淌過她的指間,有些舒服。
虞洛芽不明白他這是在做什麽,等她看到下一秒他将她的食指放進了嘴裏,就明白了。
他這是在給她淨手。
洗幹淨,給他吃。
不是吧?
書裏沒說反派是個啃手怪啊!
她那麽小一只手,也不夠他吃的啊。
她将手往外抽,可雲雁又怎會放她離去,他用力咬了她指節一口,細嫩的皮膚破開一個口,溢出鮮血來。
她痛得大叫了一聲,随後她感覺雲雁的舌尖輕輕卷過她的傷口處,她全身一麻,仿若電流穿過脊髓,血液全都在往腦部倒流。
他的舌軟軟的,熱熱的,被他那麽舔了一下,她竟然覺得手指不疼了。
她的腦子亂作一團,臉上的溫度更加高了,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根手指去,她仿佛覺得雲雁不是在吸她的血,而是在做一件情人之間才會做的親密事。
太旖旎暧昧了。
她不由得胡思亂想,如果和他接吻,會是什麽感覺?
少年衣衫半開,眼前就是他□□的腰腹,好近,好近,近到她滿眼都是他的冰肌。
他雪色的胸膛略微起伏着,年輕蓬勃的身體充滿了誘惑力,瀑布的水濺在他溫玉一般的肌膚上,水珠順着那紋理分明的八塊腹肌往下流,一直流到下腹。
她眼睫毛眨了眨,心想系統沒必要這樣考驗她吧,她真的抵抗不了美男的誘惑的。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指尖輕輕落在他肌理滑膩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