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亮
第36章 天亮
虞洛芽撓了撓頭發, 尴尬地問:“那你再猜我是誰？”
岷婪答：“反正不是那個雲音宗的大小姐。”
“為何？”
“我聽說那個大小姐長得奇醜無比，應該不是你。”
“……”
虞洛芽無語地盯着他:“誰告訴你她長得奇醜無比的？”
“魔界的人都知道啊，說是那個大小姐喜歡封青玄, 但是封青玄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因為她長得太難看了。”
虞洛芽郁悶地翻了一個白眼:“你們就是這樣八卦的！”
“他們還說雲音宗的塗山楚是一位大美人, 封青玄表面看着與她不對付，實則偷偷暗戀她。”
“你們……”虞洛芽給他豎起大拇指, “還是你們絕。”
“你們魔界的人天天不想着怎麽滅掉仙門, 就想着這些狗血八卦是吧？”
岷婪大笑:“滅掉仙門這話竟然被你一個仙門之人說出口，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我只是說說而已，我又不會背叛師門。”
“是麽？上次你已經背叛過一次了。”他冷不丁提醒她。
虞洛芽努努嘴，什麽話都沒說, 心道:反正都是忽悠你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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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你到底叫什麽名字？”他看向她問。
“我是塗山楚！”虞洛芽大聲吼了出來。
“呵。”岷婪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你這什麽表情？”
“塗山楚不可能在這兒, 更不可能穿這樣的衣服。”
“我這衣服怎麽了？”虞洛芽叉起腰來。
岷婪回了她一個難以言說的表情。
虞洛芽站了起來, 悶悶不樂:“我走了，跟你沒話可聊。”
“別走啊。咱們再聊會兒。”岷婪拉了她一把, 又把她給拉了下去，一不小心就摔到了他的身上。
雲雁趕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少女被那人拉入了懷中，他大喝一聲:“放開她！”
虞洛芽聽到雲雁的聲音, 立即坐起來朝聲音源頭看去, 大喜道:“雲師哥！”
雲雁臉上的面具已摘, 露出一張清疏朗月的臉, 他手中的劍飛出，直直朝着岷婪而來, 岷婪翻身一躍，躍出了數十米。
“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那座萬妖宮內。”
岷婪聞言，驚道:“你說映岄在萬妖宮？”
雲雁冷眸一揚:“去晚了，可就找不到她了。”
岷婪當即閃身離去。
虞洛芽從地上站起來，朝着雲雁奔了過去，直接奔向了他的懷裏，“雲師哥，你終于來了！”
今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當她再次看到他時，鼻子竟有些酸。
好在，兩人都平安地逃出來了。
雲雁僵在原地，目光滞了一下，少女撲過來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被人期待是什麽感覺。
原來，他也渴望被人期待。
他愣了一會兒，才擡起手來，撫了撫她的頭，“他對你做了什麽？”
虞洛芽在他懷裏搖頭:“沒有，什麽都沒做。”
“那你怎麽哭了？”
“我沒哭。”虞洛芽吸了吸鼻子，“我是喜極而泣，看到你來了，我感動。”
“？？”雲雁拉開她，低下頭來看她的臉，“看到我回來，有這麽高興？”
“當然啊，你知不知道我先前經歷了什麽？我差點都要死在那裏面了好嘛？我以為我都要提前下線了。”
“下線？”
“就是死掉的意思。”
雲雁問:“你怎麽逃出來的？”
虞洛芽将之前的事情同他講了一遍，指着前面的萬妖宮說:“我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我到現在心髒都還沒有緩過來呢。”
雲雁看了一眼那高度:“也還好嘛。”
“……”
虞洛芽想說:那你去跳一個。
“手上的鐐铐呢？怎麽斷了？”他低頭看了眼她毫無束縛的雙手。
“那只魔幫我砍斷的。”
“他……幫你？”
“對啊，他人還怪好的。”虞洛芽拉着他問，“對了，那你呢？找到棠夫人了麽？”
“叔母已經被我救出來了，我們現在趕緊離開這裏。”雲雁拽起她的手，轉身就走。
他們朝着亮着燈火的街市方向跑去，不過卻看到那邊的守衛明顯比來時增加了許多。
“雲師哥，那邊有座橋，守衛少一些。”
兩人往着那座橋跑了去，輕松地解決掉了幾個守衛，不過當兩人跑上橋的時候，後側方卻響起了一聲“救命！”
虞洛芽邊跑邊道：“誰在喊救命？聽起來怎麽有點耳熟？”
“不重要。”雲雁卻已認出了那人的聲音，拉着她繼續往橋頭跑。
但是沒跑幾步，他還是停了下來，對虞洛芽道：“師妹，你先走。”
說罷，他就轉身又返了回去。
“雲師哥，我們一起來的，要走也一起走。”她跟着他也跑了回去。
另一邊，許命離正在被一只妖怪拖住雙腳，他大喊着“救命！”，尤其在看到雲雁與虞洛芽跑上橋頭的時候，他喊得更加大聲。
妖怪好久沒看到食物，興奮極了，饞得直流口水，拖着他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往着萬妖宮內行去。
倏然，一柄銀劍破空而來，裹着濃郁的殺氣，刺入它的心肺。
雲雁閃身而至，抽出利劍，揚手一砍，将它的雙手砍斷。
許命離看到救星出現，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咧開嘴，笑得很開心：“雲淮願，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雲雁救了人轉身就走，冷漠得像在完成一件任務，“我不是你說的那人。”
“我知道你是。你來救了我，就說明你是。”許命離強忍着腳踝上的痛，跟在他身後走。
虞洛芽趕到了這裏，看見許命離，氣喘籲籲地說：“剛才喊救命的人是你啊。”
許命離被她的着裝所吸引，眼神先是驚訝，又變為意味深長，他用手指着他們二人：“你們……”
“我們怎麽？”虞洛芽問。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麽？”虞洛芽不明所以。
許命離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拍了一下雲雁的肩膀：“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
雲雁懶得搭理他，舉步離去。
虞洛芽後知後覺，猜想他該不會是在嘲笑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吧？
她立即扔掉了頭上的貓耳，可許命離的笑聲卻沒有停止。
“不許再笑了！”
三人再次回到那座橋邊，可是那裏卻增加了三倍的守衛，雲雁退了回來，拉着二人飛身躍起，一直躍到了萬妖宮最頂端。
樓頂風聲很大，虞洛芽吃驚地問：“我們怎麽又回來了？”
雲雁回道：“讓他們去找，等他們找累了，我們再走。”
“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許命離終于不笑了，張口附和了一聲。
雲雁長腿一邁，跨上了女兒牆，在欄杆上面坐下，他垂下了腦袋，單手扶着額頭，先前被那個邺官襲了一掌，現在額頭都還在痛。
許命離走到了雲雁的身邊，也在欄杆上坐下了，他笑着調侃：“看吧，大補丸吃多了吧，我早說不能吃太多。”
“？？”
雲雁擡起不解的一雙眸。
許命離又道：“我說你們兩個小屁孩，再年輕的身體也不能這樣搞啊。”
“？？？？”
許命離掉頭同後面的虞洛芽說：“大補丸不許給他吃了。”
虞洛芽滿臉懵逼：“我沒給他吃啊。”
許命離放聲驚道：“你沒給他吃，那你自己吃啦？”
“我還沒吃……”
雲雁終于問出了心中疑惑：“你們在說什麽大補丸？”
“補身體的。”
“補腎的。”
虞洛芽與許命離二人同時說出口，說完後都互相看向了對方：“？？？”
雲雁卻問：“為什麽要給我吃？”
虞洛芽轉動眼珠，對上他的視線，他那個眼神仿佛在說：你又在打我什麽主意？
她張口辯解：“沒……我……不知道啊。”
她以為那只是補身體的普通丹藥，怎麽還是補腎的呢？
“給我。”雲雁攤開手。
虞洛芽只好将那個裝着大補丸的丹藥瓶掏了出來，放他手裏。
雲雁将丹藥瓶還給許命離：“不許再賣給她。”
虞洛芽大聲道：“那是我花了錢買的，怎麽能還給他？”她對許命離說：“那你得退錢。”
許命離平生最聽不得“退錢”二字，他将手中的瓶子快準狠地塞到了雲雁的衣襟內，“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他湊近他耳邊，說：“雖說不能多吃，但偶爾吃一顆還是可以的，我煉的丹藥你放心。”
雲雁将其拿了出來，往着萬妖宮下面一扔：“我不需要。”
“你……你……”許命離氣結，心痛地哀嚎：“可惜了我的丹藥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小子。”
“別吵！”雲雁頭疼地低吼。
“……”
坐在這萬妖宮的屋頂去看下面的風景絕美，延綿起伏的燈火像是一條蟄伏的長龍，盤旋于天地間，等待着一個聲音去将其喚醒。
“這裏，就是妖的世界嗎？”
光怪陸離，妖風飒飒。
虞洛芽發出了一聲極小的感嘆。
“這裏是妖的世界，卻不是，一個萬惡的世界。”許命離說道。
虞洛芽向他看去，寒風呼啦啦地吹，吹起三人的長發，他慢悠悠說道:“這個地方，我不是第一次來了。”
“曾經我有一個朋友，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我們常常來這裏面玩，這萬妖宮我們也進來過好幾次。”
許命離回憶起了從前的事情，眼裏含着笑意與淚花:“這妖怪的世界，在我們眼裏，并不是那麽的可怕，對我們而言，它更像是一個逃避現實的世外桃源，我們可以躲在這兒，可以躲避外面的一切，可以丢掉所有的煩惱。”
“那你那個朋友呢？”虞洛芽問。
許命離看了雲雁一眼，說:“他啊，他死了。”
“啊？”
“雲家小公子你知道吧？他就是我年少時最好的朋友。”
“雲家小公子？”虞洛芽大驚失色，目光也看向了雲雁，“你的好友是雲家小公子？”
“是啊，你也知道他，對吧？”
虞洛芽點點頭:“當然知道。”
她望向雲雁，少年低垂着頭，青絲飄蕩，擋住了部分臉，看不清他眼眸裏的情緒，她問:“那雲家小公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爛人。”許命離望向了下面的璀璨夜市，語氣裏帶着一絲憤怒的情緒，“我連年為他燒紙上香，就是希望他能給我托一個夢，看一看我也好，告訴我殺害他們全家的兇手是誰也好，不過，這麽多年，他是一個夢也沒給我托過，看來是把我忘得徹徹底底。”
虞洛芽緩緩道:“也許，他不給你托夢，就是為了不讓你去給他報仇呢。”
“呵，誰要給他報仇？誰要去送死啊？”許命離嘲笑了起來，嘴上罵罵咧咧，低低罵了許多話。
虞洛芽看着身邊神情疲倦的少年，說:“雲師哥，你很累麽？”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給你靠一會兒。”
雲雁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真的不客氣地靠了過來。
他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少女的身體很小，卻在這一刻，為他撐起了一片天。
他需要休息，需要時間忘掉今晚的一切。
“睡吧，睡一會兒。”少女柔柔的聲音在耳畔回蕩，他逐漸放松下來，進入夢鄉。
虞洛芽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她有些感傷地垂下了眼，等他再次醒來後，就會忘記掉今晚的一切了。
包括，那個面具之吻。
其他所有事她都不在意，唯獨這件，她不想他忘記。
那是他主動親的她，雖然隔着冰冷的面具。
可這樣的主動，往後都不會再有了。
她想他記得，永遠記得。
而不想只做他醒來就散的一個夢。
*
“天亮了。”
許命離的一道聲音将睡夢中的兩人都喚醒了過來。
虞洛芽睜開朦胧的眼睛，看到夜空如舊，漆黑一片，發出疑問:“哪裏天亮了？”
“按時辰，現在外面應該天亮了。萬妖宮是沒有晝夜之分的，常年皆是如此。”
雲雁睜開眼，腦子有一瞬的卡頓，他掃視四周，看到這裏竟然是萬妖宮，而他剛剛竟然是靠在虞洛芽身上睡覺的。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裙與尾巴，眉頭緊蹙，心道:怎麽穿成這副鬼樣子？
虞洛芽轉頭就見他用那副表情看着自己，心道:你這什麽表情？我這衣服還不是你選的！
雲雁在她低領的頸間掃過，眉頭皺得更深，虞洛芽鼓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瞪他，将他從欄杆上拉了下來，拉到了一邊去，“快把你的空間打開，把裏面的衣裳還我。”
“？？？”
雲雁一頭霧水，揮手打開了自己的儲存空間，果真在裏面見到了兩人的衣裳，他驚訝過度:“你的衣裳怎麽在我這兒？”
虞洛芽惡趣味心理作怪，仰頭說道:“你脫的。”
雲雁面色崩塌，瞳孔放大:“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