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夢嗎?那些在睡着之前瞧見的東西。

青色的,失去光澤的,融入皮膚的東西。

好像不是。

***

唐叔接了一個電話後,囑咐林纾坐後就關掉了車前燈,筆直的往河堤坡下面駛去。

車身迅速的颠簸,在林纾以為即将開進河裏時,停了下來。十來分鐘後,她隐約覺得迎面而來兩個人。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車裏車外,跳動的兩點猩紅像鬼魅一般,令人不安和發毛。林纾還屏聲靜氣目不轉睛的觀察着,然後車門突然一前一後被拉開了。

林纾肉眼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車門外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靳野看到後座坐着林纾,眼前一亮,笑着問:“怎麽來這兒了?”

阿丘是沒有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況。

今晚上,他和靳野一起在船上看着隔壁抓內鬼。

而真正的內鬼也就是他本人——全程帶笑了看了一場好戲。終于不用在胡志輝身邊做一只點頭哈腰的狗,可謂是春風得意。

她往裏挪了挪,讓靳野坐進來,還有外人在給足了他面子,眼神帶着警告,嘴角擒着笑,“你說呢?”

靳野輕笑一聲,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仔細聞聞,看看有沒有酒味兒脂粉味兒?”

這副模樣氣得林纾皺着眉毛伸手把他推開。

人也逗過了,靳野讓唐叔開車,再跟林纾介紹了一下阿丘。

林纾露出專業的職業假笑跟阿丘打了招呼,同時不動聲色的将副駕駛的這個男人揣測了一番。

如果說李成越算得上靳野的朋友之一,那眼前這個叫阿丘的男人,則是靳野的心腹之交。這點是從靳野語氣裏的熟稔篤實推斷出來的。

事實上,如果不是靳野介紹,這樣一個長相如此斯文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将他跟黑.社會聯系起來。阿丘帶着一副金絲細邊框眼鏡,不像靳野和其他下屬那般雇傭兵或者男模似的體型,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言行舉止溫和禮貌,此番做派更像是位社會精英。

坐在前面的阿丘在想些什麽呢?內心更多的是震驚。這幾個月聯合扳倒胡志輝,為了不在關鍵時候暴露他的身份,他和靳野一直都是單向聯系,他單盲的這段時間,看來發生了許多事情——特別是後面的林纾,看着兩人在車裏還十指相扣的手,時不時耳鬓厮磨的交談聲,他心裏想。

林纾後天一早就要去外省參加為期一禮拜的全國高校法學研究生培訓活動,所以今天才會跑來找他。雖然打着抓奸的旗號,但心底也知道不是那麽一回事,靳野不是一個濫交的人,不然的話,唐甜也不會在看向他時會有那麽炙熱的目光——那種渴望得到他的目光。酒吧裏那套間裏面幹淨的什麽都沒有,林纾甚至唾棄自己的同時仍然翻了他的床頭櫃——以為會見到避.孕.套,或者其他情.趣用品。

當得知林纾要出差後,靳野有過短暫的停頓。

林纾以為他是要責怪自己沒有早點跟他說,想說句抱歉——她向來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慣了,下次不這樣了。

可下一秒聽見他問什麽時候的飛機住在哪個地方行程安排是哪些,林纾啊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說了幾句後,就看着靳野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林纾要去湛陽參加一禮拜的培訓。”

“你現在就去買後天上午最早的那趟的航班。”

後知後覺的林纾,才曉得靳野在給保镖打電話,意思是要跟她一起去。

林纾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靳野想都沒想直接忽視。

太興師動衆了,林纾心想。

靳野把手機放回口袋時,冷聲對她說了一句:“林纾,你答應過我的。”

答應過他——凡事安全第一。

在她上高中後就沒有人關心過她的人身安全時,靳野是第一個想要時時刻刻掌握她行蹤的人。她高一就經常出入酒吧,徹夜不歸。

一開始還會擔心林立仁他們知道了會不會把她禁足,後來發現自己想多了,根本沒有人在意她回不回家,去了哪裏,見什麽人,安不安全。

靳野不會限制她的出行,去什麽地方都可以,但是他要知道。林纾的感覺有點複雜,有些酸澀又有些煩悶。

林纾不知道他是不是經歷過什麽,才會如此擔心,其程度在她看來說得上是惜命。同理,林纾對待安全問題,在靳野看來就是把生命當兒戲,死了活了無所謂。

更近了一步他才發覺,林纾坐在他機車後座時的淡定,不是因為她有過有過飙車的經驗,也不是因為信任他的技術,只是單純的無感——在她心中,時速近兩百邁若是發生車禍機毀人亡,毫無生還可能的事情,輕描淡寫的仿佛今天的天氣。

靳野覺得她有時像一只飛鳥,來去自如,了無牽挂,沒有歸屬,向死而生。

孑然一身,像是游蕩着在世間的孤魂。

與他一個整天游走在生死邊緣,下一秒說不定就會被仇家捅死,亡命天涯的人完全不同。相反的是,他們這群人雖然做着危險性高的事,卻惜命的很。不管原因是什麽,用阿丘的一句話說——老子被逼無奈走上這條道,遭世人所不齒,正因如此,就更要好好活着,因為禍害遺千年,有大把的票子在等着,得要有命去揮霍。

而林纾呢?一個經濟尚未完全獨立的女孩兒,遠離父母,獨自生活在破舊的老房子,除了家庭因素,靳野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而且具體的跟他肯定又不一樣,他就是為了蔣清麗都得好好活着,這個苦了一輩子的女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除此之外,靳野只有心疼,于是近乎苛責般的想給她一點點的羁絆,好在她沒有拒絕,盡管不喜歡。

一天後,靳野一大早送林纾去機場,同行的還有阿丘跟一個保镖。三人西裝革履,神清氣爽,襯托之下,反而她這個有正事的人看起了萎靡不振,帶着起床的迷瞪。

保镖叫大軒——就是那個她唯一一個見過兩次面的保镖,這幾天一直都跟着她。在此之前,靳野給了她大軒的電話,交代有任何事情可以找他。

三個穿着西裝的大男人站在到達層值機櫃前,誰路過時都會不受控的瞧上一眼。林纾有些頭疼,靳野拎着她的小行李箱,看了眼時間,囑咐了幾句後,才有放兩人過安檢的打算。

唠唠叨叨的模樣,引得後頭的阿丘眯着眼笑話她。

林纾一邊聽着靳野說那裏很冷多穿點,一邊心裏祈禱跟她一起參加培訓的同系男生不要這個時候來找她,不然真的沒完沒了。

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靳野要放過她的時候,陳昂興高采烈拖着箱子喊她的名字,導致上飛機後,大軒直接跟她換了座位,把他的商務艙位置給了她,自己則和陳昂一起坐在經濟艙。

林纾十分的無語,她和陳昂只是同學關系啊!

***

湛陽離濱城上千公裏,在北端,中途轉了一次機後,林纾拎着箱子趕到培訓的酒店的已經下午一點過幾分了。而開營大會在一點半開始。

林纾幾乎是跑着把行李箱往舉辦方安排的房間裏一丢,根本沒來得及看一眼住宿條件,就往樓下大廳裏集合。

這次培訓面向全國高校,6月份就開始報名,聽說光是報名的人就上千,最後根據條件篩選,前前後後持續了三個多月時間,才最終确定參與名單,一共一百八十個人,分成三個營。培訓期間,以團隊為單位進行考察,最後根據團隊及個人表現,每個營評選出兩支優秀隊伍以及兩個優秀個人。優秀個人有直接去高級人民法院和四大律所實習的機會。

林纾坐在後排的椅子上,轉着筆聽着主負責人說完,心裏不動聲色的想,三十分之一的幾率。又環視了一周其他人,估測着自己的可能性。

為了公平起見,每個人已經由舉辦方決定好了小組。當其他注意事項以及培訓安排全部說完,林纾找到自己的隊友後,才清楚具體這個分配到底參考的什麽條件,本以為陳昂能和自己一組,然而情況是他倆都不在一個營。

總共十個小組,每個小組六人,盡量男女比例相當,小組成員名牌院校野雞院校都有,且基本上每個人主攻的方向不一樣,像林纾這個小組,六個人分別研究的刑法商法行政法民法社會法訴訟法,可以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所以這種情況下,團隊隊長這一角色就顯得尤其重要。這個小組能否脫穎而出,一周之後的團隊彙報能否出彩,協調每個成員,進行團隊選題,組長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舉辦方沒有指定組長,很明顯讓他們自由競争,畢竟每個人都知道,當選為組長,意味着離最後評委優秀個人之差最後一步。

關乎前途問題,沒有人會把機會拱手相讓。

和林纾一組的四個男生,從一開始就表現出野心勃勃。但是每個人自報家門一圈,林纾作為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說完後,那四個男生底氣顯得有些不足。

光是學校,A大一個法律系全國數一數二的名氣,就甩出了他們幾條街。

小組另外一個女生叫許冉,長得甜美可愛,一開始就表明自己不适合當組長。

幾個男生又說了一些自薦的話後,一直表現出平平淡淡,仿佛沒有什麽攻擊性的林纾,反倒是隐約有了成為主力的趨勢。

其實林纾的外表看起來十分不好接觸,尤其是五官,眉眼細長,鼻梁高挺,自帶壓迫感,尤其是面無表情看人的時候,有種看不起人的感覺。

所以當穿着小休閑西裝,踩着小高跟的林纾,站在他們一群衛衣牛仔褲的學生面前,宛如已經以前進入了律師界,特別是當她毫無起伏,冷靜客觀的陳列出自己的優勢時,比那幾個中氣不足卻信誓旦旦的男生要令人信服得多。

林纾說了三點。

一,她去年參加過舉辦方另外一個活動,有經驗;二,這次評定的學者裏有一個是A大的博士生導師。

光是前兩點,就已經足夠了。律師這個職業一如醫生,沒有人脈把你往裏面帶,只靠自己混出名聲,有點天方夜譚。

事實證明。林纾仿佛天生具有作為團隊核心的資質,組織協調溝通執行,得心應手,仿佛浸淫了很久。當晚難得有空閑的靳野,洗完澡坐在書房裏看大軒發過來的視頻,心裏想到。

視頻裏的林纾,是他從沒見過的模樣,待人接物,沉穩老練,滴水不漏。他看着那一群人邊走邊笑的進了肯德基,找了一張大的桌子坐成一圈後,社交場合理應男士主動的那幾個男生還在糾結中,就見林纾已經放下電腦主動去了前面點餐,根本就沒有給他們展現風度的機會。

快十點半的肯德基沒有什麽人,林纾把東西放在中間後,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說了幾句話後,就陷入了讨論中。

視頻拍的時候離得遠,隔着透明的玻璃,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就連每個人的表情也不是十分的清晰。

靳野只交代大軒跟他彙報林纾的行蹤,沒有吩咐拍視頻。他看過林纾的培訓時間表,時間安排的十分緊湊和滿檔,連晚上都要上課,根本沒有時間出來閑逛。

她同意靳野的安排,附加條件是除非特殊情況,大軒還是要像以前一樣,不要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同意了。

八成是因為大軒實在是無聊的發慌,所以才在馬路對面錄了下來。靳野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前的林纾,小組讨論中,林纾的話不多,大部分時間是在傾聽,邊聽邊有一搭沒一搭吃着雞米花,姿态無比閑适。說到什麽時會敲敲鍵盤查詢,偶爾出聲說幾句,很明顯的決策者和節奏掌控者。

好不容易結束了第一天晚上的課程後,林纾想了想,還是決定出來集體讨論一下小組的彙報選題。整個活動安排的太緊了,資料查證搜尋小組彙報及活動記錄手冊,都只能利用休息時間分工完成。

而舉辦方提供的選題,也讓他們每個人頭疼不已。

一共五個題目,由每個小組自由申報,每個題目不能超過兩個小組選題,若是有三組選了同一個題目,由抓阄決定,多出來的那一個組将會被調劑到申報組數不夠的題目。

所以,明天一早,申報選題也是關鍵。

題目有難有易,且形式不一,比如有兩個案例題,十分的複雜,都是從英美法系裏挑選并且進行融合彙編出來的,牽涉到刑事民事行政裁決,要求是用我國法律進行判決,注重實戰,光是取證引例就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此外,也有涉及到理論研究變革的,題目不難,開放性高,沒有角度要求,可越是簡單抽象的問題,要說明白就越不容易。其中有關于憲..政的,有關于比如根本大法中關于領.導人選.舉政.策的修改之類的。這種問題涉及到敏感話題,搞不好很容易說錯話,直接GG,挑戰性很高。

這麽一看來,題目本身就有冷熱門之分,而且小組成員偏好都不一樣,每個人有自己的擅長與短板,如此一來,就只能做萬全準備,不能因為最擅長哪個題目就選哪個,得做好被調劑的打算,因此每個題目都要進行讨論和判斷。

光是選題,六個人就已經說了一個多小時,還沒進入分工階段。

大軒沒有把全程都拍下來,只錄了幾部分。

靳野注意到六人在持久的讨論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直掌控者大局的林纾,也發現大家開始心不在焉,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于是說了一句,先休息一會兒,等下繼續。

林纾說完後,靳野就見他們趴的趴下,玩手機的玩手機,上廁所的上廁所。

而林纾則邊說笑邊撈起了一旁的手機,然後垂眸看着屏幕。

幾秒後,靳野清楚地觀察到林纾還沒收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動不動地盯着手機看了好幾秒後,這才反應過來,若無其事的繼續和他人說話。

而那手機,則被她倒扣在了桌上。

靳野皺了皺眉,想拿出手機給大軒打電話。

大軒不是用手機給他發的小視頻,而是用的專門的dv,畫質清晰的。

因此靳野看到錄像時是淩晨。

而林纾在十一點半時給他發了條微信,說回了房間準備洗澡睡覺了。

他以為是她路上奔波太累了,才沒有打電話給他。

然後,靳野見林纾說了幾句後,又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和身旁女生交代了一句後,起身出了肯德基。

随着林纾動作,畫面也開始變動。她出去後,進了一家便利店,站在櫃臺前看了幾眼,擡手指了指,用手機付賬,前後一分鐘不到就出來了。

出來後,手裏拿着煙和打火機,邊撕包裝邊徑直走到路邊的花壇旁,抽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攏着火苗,點燃。

林纾抽煙,靳野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她煙瘾比他以為的重。

她背對着街邊的店面站着,身後是店鋪裏散出的光,據她最近的路燈,照在她臉上。

那時的林纾,雙手環胸,一只手裏還夾着根煙,微低着頭,不知道是騰升的煙霧熏的,還是因為情緒低落,平常似星辰大海閃爍般的眼眸,晦澀黯淡。

地上被拉得又長又斜的影子微微晃着,林纾看起來孤寂又落寞。

看得靳野眉頭一鎖,而陷在沉思中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随後也出來抽煙的兩個男生,在看到她站在路邊時手下動作一停,滿臉興奮的準備上前找她,卻在看到她彈煙灰時表情一愣,滿臉的不可置信。

靳野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一是因為這才脫離他眼皮子底下多久,就有男的粘上來。二是,什麽事情會讓她不顧及着印象,大庭廣衆之下抽悶煙?

靳野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大軒,問怎麽回事。

電話裏的大軒,支支吾吾,十分為難。他也不清楚這位大嫂是什麽原因突然心情不好。

事實上,看到平日活潑開朗,熱情向上,常常笑眯眯的林纾還會抽煙,他同樣十分震驚。

不是他偏見,是在他的認知裏,名牌學生,超級大學霸,一個個都聽話老實,怎麽都跟抽煙喝酒沾不上邊。

林纾是因為吳媽發給她的一條短信,情緒低落的。

吳媽說最近林立仁有個同事走得緊,今晚上那個中年男人還帶着他兒子一起來吃了個飯。

在現在風.紀抓得如此嚴的時候,林立仁還會允許同事登門拜訪,可見不一樣。

吳媽是上不了她家飯桌的,但是端茶倒水間,注意到了林立仁對那個比林纾只大兩三歲的年輕人的關注。

吳媽沒有說太多,但是林纾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爸果真是将聯.姻這條路發揮到了極致。為了仕途,林立仁犧牲過自己的婚姻,現在把算盤打到了她這裏。

譏諷惡心一系列情緒跟着就上來了,林纾發現自己控都控制不住,看到那條信息都覺得髒了眼睛,于是拿起手機打開信箱直接删掉。

仿佛眼不見為淨。

然後就出來買煙抽。

林纾越來越發現,血緣跟人之間的親近程度沒有絲毫關系。

當年林立仁為了利益接受家裏安排娶了她媽,然後林纾的爺爺前腳剛死,林立仁後腳就離婚,終于将他心裏多年的白月光娶進門。

好巧不巧的是,這個當年屈服于林家門第之見覺得自己配不上林立仁的白月光趙宛如,前夫剛好因病去世,然後在一個月之內,帶着跟前夫生的兒子迅速進了她家。

林纾那時候只有十歲。

那時候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她一直以為她引以為豪令人羨慕的父母不過是在她面前刻意營造出來的恩愛和睦。只為給她一個“健康和諧”的成長氛圍。

難怪除了她生日,林立仁和何戴琳從來不會一起帶她出去玩,她居然天真的以為是因為他們太忙了,抽不出時間。

其實一切都有蛛絲馬跡,只是那時候她天真不谙世事,又被寵得無法無天,任性嬌縱,沒有察覺到罷了。

可是以前這個家庭有多“完美”,破裂就會給林纾帶來多大的沖擊。

趙宛如的兒子,改和林立仁姓,原本所在地方學校,也被林立仁迅速進入送進了重點學校,吃穿用度一律和林纾一樣。

随後,天平慢慢失衡,林立仁為林沉鋪好了路,而對她這個親生女兒不聞不問。

甚至連她性格大變,都沒有察覺。

所以,林立仁別想從她這裏為他的仕途謀一分好處,想都別想。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男朋友,就算是沒有,她也不接受,

她不要求林立仁這個做爹的有天會良心發現,她也不需要林立仁在她工作上提供任何幫助。同理,她不允許林立仁幹涉她的婚姻。

這是她對待這個親生父親最大的善意。

現在,林立仁顯然連最後的善意也不需要。

可是,林纾同時也驚訝的發現,她沒有想過她和靳野的未來。

準确的說,她潛意識裏面就沒有覺得他們之間有未來,一方面是由于靳野的職業和年齡,但更多的是因為她自己。

林纾認為她跟誰都不會有未來。她一直感覺自己是有性格缺陷的。

未來這個詞突然冒到腦海裏,林纾措手不及,還有些驚慌。

她向來心思深,想問題很少會征求別人的意見,基本上自己悶聲不響進行選擇判斷,然後去做。

複雜的思緒亂七八糟上頭後,才會憋不住抽煙。

大軒一邊錄視頻一邊從取景器裏打量着林纾。也是那時候,他才有點明白靳野為什麽會看中她。

兩個人的氣質太像了。

林纾點煙的姿勢,和靳野一模一樣。甚至連思考時的神情,也和靳野極度相似。

嘴角微抿,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麽。卻能感受到散發出來的壓迫氣息,和若有若無的危險感。讓人控制不住的心底不安,緊張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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