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結婚是舒黎先提的, 把江煜吓得手裏的碗都掉了,咣叽砸在地上,滿地的碎片。

“別瞎說, 黎黎。”

舒黎看着他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 然後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悶聲說:“可是我有點不滿足于談戀愛了, 我覺得……你沒有安全感。”

江煜失笑, “怎麽會?”

“就是的, ”舒黎繞到江煜身前, 把臉埋在他的肩頭, “我說我想談個戀愛,你就只陪我談戀愛,我故意提賀子朗, 你都不吃醋。”

昨天舒黎旁敲側擊地說她媽媽又在撮合她和賀子朗, 江煜反應不大, 還問:“你和他認識多少年了?他現在在做些什麽?”

舒黎賭氣道:“我們是指腹為婚。”

江煜臉色微僵, 舒黎又說:“他幫他爸的公司在國外開了一條新的業務線, 自己研發産品,賣得還挺好的。”

江煜點了點頭, 沒說什麽。

舒黎當時忍着沒發作, 現在終于爆發,她在江煜的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什麽意思?你一句話都不說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 她就被江煜抱住。

江煜把她壓在廚房的臺面邊, 手擋在舒黎和臺面邊緣之間, 雖然江煜動作溫柔,可舒黎還是感覺到了一點來自于雄性動物的壓迫。

“是, 我吃醋了。”

舒黎眨眨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那時候我還沒資格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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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有資格了嗎?”

江煜低頭和她碰鼻尖,“嗯,謝謝你給我這個資格。”

舒黎剛要心神蕩漾,又覺得不對勁,凝眸想了一會兒,又去擰江煜的腰,“不許轉移話題,繼續說結婚的事。”

江煜無奈,松開舒黎,轉過身繼續做甜品。

舒黎愛吃的草莓奧利奧蛋糕。

舒黎锲而不舍地鬧他,江煜嘆了口氣,說:“黎黎,你不要總是沖動行事,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不是嘴皮一碰就能決定的。”

“那要怎麽才能決定?”舒黎歪着頭。

江煜沉默以對。

舒黎不依不饒:“你說呀,怎麽才能決定?”

江煜只好坦白,“黎黎,你可能還沒分清喜歡和同情,你對我有一部分的感情是愧疚和同情,所以我們未必能進入婚姻,婚姻裏大大小小的矛盾可能會讓你對我很失望,因為我們畢竟……畢竟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你的父母對我也不滿意,其實我對我現在也不怎麽滿意……”

江煜還沒說完,舒黎扭頭就走。

又是這些無聊的廢話!

她氣鼓鼓地進了卧室,踢開拖鞋,鑽進江煜的被窩。

他們還沒同居,這是舒黎第一次正兒八經鑽江煜的被窩,他們上一次在卧室裏發生親密舉動還是一個星期前,舒黎因為換季感冒,頭暈發作,窩在江煜的懷裏睡了一會兒,但舒黎醒來的時候,江煜已經在廚房裏煮梨茶了。

江煜比舒黎保守很多,他倒是君子紳士,發乎情止乎禮,襯得舒黎像個流氓。

舒黎想:接下來,我再也不主動了。

不管江煜怎麽拖怎麽逃避,她都不主動也不放手,反正拖到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

江煜裝飾好蛋糕,放進餐盤裏,端到卧室時一進門就聽見舒黎轉身的動靜。

她背對着他,氣還沒消。

天熱了,舒黎只穿了一件綠色的裙子,肩上兩根細細的綠絲帶,和她的皮膚一樣光滑透亮。江煜總覺得她愈發漂亮了,去年冬天初見她時,她從坑底擡起頭,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只走丢的名貴小貓,一下子抓住了江煜的心。

随着相處漸深,江煜看到各種各樣的舒黎。職場上雷厲風行敢想敢做的舒黎、發脾氣的舒黎、撒嬌的、狡黠的……

舒黎總讓他覺得很鮮活,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天都有很多情緒,她竟然能從工作中獲得價值感。她讓江煜明白了“生活”的含義,她的任性和大小姐作派在某種程度上,讓江煜覺得自己也在被需要、被依賴。

別人都給不了,只有舒黎能給。

她自信張揚,不計較得失,不會讓愛情變成柴米油鹽,或者變得沉重庸俗。

遇到舒黎後的每一天,都讓江煜覺得期待明天的到來,這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

江煜坐在床邊,輕聲哄:“嘗嘗蛋糕,好不好?”

舒黎不吱聲,裝睡。

“別生氣了,”江煜把盤子放在床頭櫃上,俯身靠近舒黎,“乖乖。”

舒黎倏然睜開眼,轉身就鑽進江煜懷裏。

盡管只是剎那間畫面,江煜還是捕捉到她臉頰上的紅暈,舒黎竟然害羞了。

“跟誰學的?這麽膩的叫法。”她嫌棄。

“我們那兒叫小孩就是這麽叫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想想別的。”

舒黎悶悶地說:“就這個,你再叫一遍。”

“乖乖。”

舒黎沒回應,她竟然害羞到不肯擡頭。

一向強勢且喜歡占據主導地位的舒黎竟然也有這麽害羞的時刻,江煜都覺得驚訝,他低頭撫摸着舒黎的長發,偷偷彎起嘴角。

其實舒黎一點都不乖,但江煜還是想喊她乖乖,這個稱呼給他一種他們已經在一起很多年的錯覺,讓他心動。

他覺得舒黎好可愛,怎麽看都覺得可愛,于是他把舒黎從懷裏撈出來,在她微微發燙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舒黎偏過臉,唇就貼到一起,呼吸交纏,她垂在枕邊的手被江煜扣住,江煜的指腹輕輕揉着她的指節,弄得她癢,又忍不住往江煜的懷裏鑽,總之,蛋糕還沒吃,兩個人已經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

最後的時刻,江煜還是撿回了理智。

舒黎也沒說什麽,整理好裙子,伏在床邊吃蛋糕。

舒黎說要減肥,又想吃蛋糕,江煜只能認真研究如何控制油脂和糖分的含量,低油低糖的蛋糕……聽起來就沒什麽滋味,她本來對這個蛋糕不抱希望,沒想到吃起來還挺像回事。

是甜的,她也分不清是心裏甜還是蛋糕甜。

她把勺子舉到江煜嘴邊,江煜吃了。

兩個人默契地都沒提剛剛戛然而止的親密。

反正這也不是江煜第一次踩剎車。

江煜把舒黎那句“只是談個戀愛”奉若宗旨,也沒把自己定位成舒黎正兒八經的男朋友,他對舒黎百分百好,包容舒黎的小脾氣,傾聽她每天的吐槽和心事,支持她每個決定,但是……他不敢和舒黎有下一步。

不敢就不敢吧,舒黎想起自己二十分鐘前發的誓:再也不主動了。

她不主動,看江煜能忍多久。

她躺在床邊,看着江煜發呆,長發如瀑,綠色裙子和乳白色的床單搭配出春天的色彩。

江煜也沒忍多久,過了幾分鐘,見舒黎不說話,他就笨拙地湊過來,在舒黎的唇上親了親,舒黎很快又變得眉眼彎彎。

舒黎脾氣不好,像個炸藥包一樣點火就着,但是因為她喜歡江煜,她給了江煜用一個吻換一次原諒的特權。

“笨蛋。”她點了點江煜的鼻尖。

江煜已經離開了勞務公司,在編程培訓老師的牽線下,他在一家科技公司找到了工作,做了不到兩個月的非技術崗,九月份部門調整,轉到了開發崗,薪資漲了40%,他很滿意,舒黎也很滿意,因為江煜現在的公司離她的工作地不遠,步行只要半小時。

舒黎把下班之後的時間都給了江煜,要麽拖着江煜去逛街,要麽賴在江煜家,讓江煜做飯給她吃。江煜耐心也用心,舒黎說要減肥,他就學着做減脂餐,蔬菜和水果永遠是最新鮮的,牛肉和蝦仁無限供應。

夏天最熱的那段時間,晚上都沒有風,外面熱得像一個巨大的蒸籠。他們就窩在沙發裏,吹着24度的空調,電視放着最近熱播的古裝劇,舒黎把兩條腿搭在江煜的腿上,手裏捧着半個冰西瓜,她兩口,江煜一口。

甜津津的西瓜汁在口腔裏彌漫,能消除她一天的疲憊。

當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偶爾也有擦槍走火的時候,如果江煜不主動,舒黎就會撩撥他,可是等到江煜沒忍住,準備動真格了,舒黎又本能害怕。

她私下裏偷問葉湘湘:“那個,你第一次……緊張嗎?”

葉湘湘發出一聲爆笑。

舒黎黑臉:“行了,你別說了。”

葉湘湘笑得停不下來:“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純情,我以為你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舒黎:“………”

正當舒黎籌備着要霸王硬上弓的時候,她的父母又找上了江煜。

這次他們沒有偷摸着找,而是當着舒黎的面。

在一家中式餐廳,光線晦暗。

兩方對坐。

舒黎第一次感覺到父母的傲慢。

明明舒政生是半路出家,方敏之三十幾歲才當上所謂的“富家太太”,可他們理所當然地看不起江煜,用刻薄的眼神審視江煜。

舒黎一秒鐘也忍不下去,騰地起身,要和父母理論,江煜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

“沒事的,黎黎。”江煜輕聲說。

舒黎可不是受氣包,她對父母說:“我就是很喜歡他,我不僅想和他談戀愛,我還想和他結婚!”

方敏之吓得當場就要昏倒。

極戲劇性的一幕。

舒政生摟着方敏之,江煜也躬身去扶,方敏之對江煜避之不及,嫌惡地躲開了他的手。

舒黎感覺到割裂般的痛苦。

她為父母的勢利和刻薄而痛苦,也為自己曾經産生過“我怎麽會喜歡上江煜”這樣的念頭而痛苦,其實這些日子她對江煜的強勢占有,在某種程度上,和父母別無二致。

都是因為江煜處于弱勢。

他們都覺得江煜好欺負。

她對父母說:“爸,媽,從讀書到工作這麽些年,我的每一步決定都讓你們在其他長輩面前臉上有光。你們以前常說,我女兒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她很有主見,有自己的想法,你們說這句話的時候明明是很驕傲的。”

“可是為什麽,在我戀愛這件事上,你們要否定我所有想法呢?難道在我做的所有事情裏,只有滿足你們需要的才是對的,反之就是錯的,那我到底是為誰而活?”

方敏之和舒政生愣在原地。

“我最後再說一次,你們之間發生的事,确實影響到了我,但是和江煜在一起,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江煜也想開口:“叔叔阿姨,我知道我不夠——”

舒黎擋在江煜面前,眼裏噙着淚,沖他搖頭,哽咽着說:“不要說,不要說你不好。”

她拖着江煜離開。

剛回到家,江煜就抱着她進了房間。

她躺在江煜的被子上,微卷的長發鋪散開來,鼻尖和眼角還是通紅的,江煜輕輕地吻她,他說:“我也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舒黎的裙子滑落在地,連同江煜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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