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陸雪青的心怦怦的,跳得厲害,直到回到自己的房裏,才有些踏實的感覺。

就在剛才,他竟然嘗試在靈堂前……勾.引沈家的掌事人沈冰臺。

因為他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了。

他自幼是被當做普通男子養大的,家中富裕,也是千嬌萬寵,一朝變成了夢蘭君,嫁進這高門大院裏來,日日都在受婆母的折磨。

現在夫君去世,好不容易盼着能被送回家裏,婆母卻逼迫他為夫君守節,不許改嫁不許回家,苦苦守在這方寸之間。

陸雪青實在是受不住,可是也沒有辦法。他家裏現在不比從前,更何況家中經商,像是徐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就連朝廷都未必放在眼中,更何況他們這種無權無勢的小商人。

他思慮良久,只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不顧廉恥的——勾.引一位能管制徐家的人。

他什麽都沒有,只有這一身皮囊還算有幾分價值。夢蘭君本就沒什麽地位,再想改嫁旁人大概也不會相信他是處子之身。倒不如引誘一位有權有勢的掌權人,幫助他脫離徐家。

只要脫離徐家,他獻出這副皮囊……又有何不可呢。

他不曾沾染過情.欲,不知道這點小手段能不能讓沈冰臺多看他一眼。等徐亭出殡之後,恐怕他很難有機會再出來。

稍晚些時候,陸雪青的陪嫁侍女流香端着一個食盒走進了內間。她瞧見屋裏有人,還被吓到了。

“少爺您回來了,剛好我從廚房領了吃食回來,您快趁熱吃一點。”流香看到是陸雪青,連忙叫他過來。

當初陸雪青嫁過來本來有好幾個陪嫁的侍女,都被徐家以各種緣由退了回去,現在陸雪青身邊就只有一個年紀不大的流香。

因為他在徐家不受待見,導致流香也跟着他受苦,雖然平日裏的吃穿用度沒有克扣,其他下人看不起她,本不該她做的事情也被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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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青到徐夫人那邊據理力争,卻還是改變不了。

“今日.你辛苦了。”陸雪青走上前去有些心疼的說道。他是個主子,卻連身邊的侍女都保護不了。

“奴婢無妨的,只是您是主子,還要受他們欺負。”流香也替少爺委屈,好好的富家少爺,如今比在家裏的時候瘦了許多。她掀開食盒,裏邊是熱乎乎的飯菜。“少爺先吃飯,這幾日徐夫人讓您守靈,您都沒吃上幾頓飽飯。他們在前邊開宴,只讓您一個人守着。”

陸雪青确實有些餓了,沒有接話也不願多言,拉着流香一起坐下吃飯。

吃過飯之後陸雪青才覺得恢複了些許力氣,流香伺候着他洗漱,最後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夢中隐約夢到了一雙漂亮清冷的眼睛,醒來之後又有些記不清。

陸雪青可沒忘記徐夫人讓他早上去服侍,只能天不亮便起床到徐夫人的門前等候。

雖然漸漸步入夏日,早上卻還涼得很,陸雪青披了一件淺青色的披風老老實實的在門口等候。

縱使他知道徐夫人就是在難為他,因為徐夫人自己都起不來這樣早,他往往要等上一個多時辰,徐夫人才慢悠悠的起床。

陸雪青的腳已經站僵了,房間裏才隐約有些響動。他剛準備進去請安,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一個刁蠻的少年攔了下來。

“別擋本少爺的路,沒瞧見本少爺在這裏嗎?”少年的聲音極為任性,聽得出來是無法無天慣了,誰都不放在眼裏。

來人自然是徐夫人的次子徐澄,今年剛滿十五。

陸雪青往旁邊退了一步,把路讓開。徐澄是徐夫人最為溺愛的小公子,他自然是惹不起的。忤逆了這一位的意,徐夫人還不知道要怎麽懲罰他。

徐澄本想欺壓一下陸雪青出出氣,沒想到這人一聲不吭,他想挑起争端都挑不起來,最後只好冷哼一聲,不情不願的走進房門向徐夫人請安。

陸雪青一進門就聽到徐澄嬌滴滴的喊着“母親”,估計是正在撒嬌。他不太想現在進去,一定會被二人一起折騰,可是又不得不進去。

“雪青拜見婆母,婆母慈安。”陸雪青進去之後頭也不敢擡,小聲的行禮問安。

徐夫人剛梳洗完畢,坐在小榻上等着侍女簪花。徐澄坐在一旁,驕縱的冷眼看着陸雪青,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壞主意。

“母親母親——”徐澄小少爺約莫又起了什麽壞心思,撒着嬌說話,“我剛才從外邊進來,瞧着門口的小厮偷看嫂嫂好長一會兒呢!也是,像嫂嫂這樣漂亮的夢蘭君,迷得下人們都忘了自己是什麽東西,也敢肖想。”

徐澄這話說的難聽極了,先是貶斥門口守夜的小厮觊觎主子,後是指責嫂子勾.引下人。

徐夫人嬌寵徐澄,又想難為陸雪青,考慮都未考慮道:“你剛嫁入我家半年我兒便去世,自然要為我的亭兒守節。你作為寡夫,平日裏不可招搖,敗壞名聲,今後出來都遮面吧。”

說最後半句話的時候徐夫人微微頓了頓,想起昨日沈家掌事人的眼神,便覺得自己的決策甚是正确。

遮面?陸雪青臉色微微發白。他是個男子,嫁作□□已經是羞辱,如今竟然還要他遮面,實在是欺人太甚!

“婆母,正妻遮面怕是于禮不合,雪青雖是內院之人,但下人多在內外走動,若是傳出去,怕是壞了徐家的名聲。”陸雪青連忙解釋道,想要竭力讓徐夫人收回命令。

徐夫人本來有些猶豫,徐澄在一旁不依不饒的添油加醋,“母親指點你兩句,竟然學會了頂嘴。不願為兄長守節,可見不守婦道,違逆母親的話,可見不孝。”

聽了徐澄的話,徐夫人又覺得自己的決定沒什麽錯。

“徐澄,你如此刻薄待人,可曾想過或許有一日,你的下場還不如我。”陸雪青盯着徐澄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性子柔軟,縱使氣急了,也只會溫溫柔柔的放狠話。如今已經氣得渾身顫抖,卻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毫無氣勢。

“母親你看,這就是兄長的挑的妻子,實在是沒有規矩。”徐澄沒想到陸雪青還能刺他一句,心中頓時氣得不行,他不知道如何回嘴,便向母親撒嬌。

“成何體統,違逆婆母不說,還對小叔子如此說話,你去廊下站三個時辰,知道錯了再回去。”徐夫人聽不得有人對自己的小兒子如此說話,臉上甚是不耐煩。

陸雪青也不想多待,轉身便離開房間。能不用面對這母子二人,就算是罰站也是好的。

離開之時,陸雪青隐約聽到徐澄說他近日乏力低熱,很不舒服。

在徐夫人院子裏折騰了許久,再出來日頭已經很高,陽光也有些烈了。

陸雪青自知躲不過,早早的尋了一處能遮日光的地方,規規矩矩的站着。徐夫人也沒忘記自己的話,沒多久便派人送來了面紗。

廊柱烏黑,院牆雪白,陸雪青一身素衣站在廊下,旁邊是一棵不小的石榴樹,正大片的開着紅色的花。

新枝含淺綠,晚萼散輕紅。

沈冰臺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美人站在石榴花前。他看不清美人,透過石榴樹,只能隐約看到一片衣角。

他停下腳步,微微往旁邊站了站,小心的暗中窺視着面前的美人。

美人一身單薄素衣,一條銀色腰帶勾勒出纖細腰肢。白皙的雙手放在身前,指尖透着粉意。紅色的石榴花擋在身前,好似成了白衣上的裝飾。

沈冰臺還想仔細看看美人的容貌,卻發現美人帶着一襲面紗,只露出一雙漂亮無辜的眼睛。此時此刻這雙眼睛微微低垂,看着地面,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好似無限愁緒在其中。

無助,柔弱,好似一株嬌嫩的蘭花。

清冷高潔又不失嬌美。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邊來人,陸雪青一回頭便看到沈冰臺站在廊外。

“表兄萬福。”陸雪青連忙在原地行禮問安。他微微低着頭,頓時露出一截白皙得過分的後頸。

大約是沒想到會在此處碰到沈冰臺,陸雪青的動作慌張,袖子也被蹭上去一點,順着衣袖隐約看到牛乳一般的肌膚上有幾道青紫痕跡。

“不必多禮。”沈冰臺往前兩步,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人的氣質本就清冷,這樣面無表情的說話就更是難以接近。陸雪青小心的觀察着,實在是猜不透面前的青年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已經在盡力的勾.引了,可是對方好像無動于衷。

這樣世家大族的少爺,家教嚴格,不知道見過多少美人。而且沈冰臺是徐夫人的親戚,縱使關系遠了些,卻依舊是親戚。他不知道沈冰臺會不會幫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欺負他,床上有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癖好。

想到這裏,陸雪青不由得心頭一顫,身子也一顫。

他好像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計劃失敗會是什麽後果,萬一沈冰臺和徐夫人是一樣的人……

陸雪青不由得下意識的往後退。只是他想的認真,腳下卻沒注意到,腳踝扭了一下,來不及去扶廊柱便往後倒去——

人倒是沒有難看的摔倒,勉強靠在了後邊的牆上,只是腳踝……

“可有受傷?”

青年的聲音就在耳邊,陸雪青心中吃驚,第一反應循聲望去,一擡頭剛好同沈冰臺對視。

這時候陸雪青才反應過來,他與牆壁之間還隔着沈冰臺的手臂,是沈冰臺先一步扶住了他!

而他現在……幾乎可以說是被沈冰臺攬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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