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五課間
周五課間
運動員進行曲接近尾聲，大家鬧哄哄地退場。
織落收回撓賴潤海的手，背在身後。
沈簇不說話，賴潤海繼續對着她做鬼臉。
織落像小貓炸毛一樣對他龇牙。
“織落。”
這次語氣更重了。
沈簇不愧是紀檢部部長，不怒自威。
連賴潤海都聽得出來沈簇的不悅，他摸了摸鼻子，直接開溜。
“你們聊，我也要回我們班了。”
織落瞪大了雙眼，盯着他遠去的背影。
跑那麽快！都同手同腳了！
十七年青梅竹馬的情誼今朝破裂！
前面剛剛離開的紀檢人員突然轉頭，她不知為何走不動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紀檢部的人特地繞回來找沈簇，問各班分數彙總表怎麽做。
沈簇就杵在她旁邊，簡單地指點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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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現在是走還是不走好呢？
織落正準備轉身，頭上的星河蝴蝶結就被拽住了。
很輕，但是她感受到了。
沈簇：“你……先回去吧。”
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低頭，但織落知道這是對自己說的。
織落不着痕跡地掃了面前的人一眼。
紮着緊緊的馬尾辮依舊好看的紀檢部副部長，比她高，腿比她長，幹練又溫柔的樣子。
最要命的是，紀檢部副部長還是賴潤海他們班的學委。
那個準備好了巧克力的學委。
織落眼神暗淡下來。
也不想再問“不一起走嗎”，她也學着沈簇冷淡地應了一句。
“哦。”
“等等。”
沈簇伸出了一只手，修長的手指朝着她腳邊一曲。
“嗯？”織落提高了聲調，眨巴着眼睛。
3班的學委笑着說：“部長是提醒你，書包別忘了。”
織落看着他們兩個心有靈犀的樣子，心裏突然冒火。
她又不是NPC，舞到她面前是可以領什麽獎勵嗎。
她一言不發，低頭看着書包旁快要禿掉的草坪。
正要彎腰蹲下，被一只手攔住了。
“書包留着，我來拿。”
織落：“不……不用了。”
她迅速抱起了自己的小破書包。
裏面除了有各科作業，還有那一盒拳拳愛意巧克力。
一盒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送出去的巧克力。
她還不想沒送出去就被目标對象發現。
沈簇被拒絕了，依舊面色平靜。
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織落。
“可以幫我把衣服放在抽屜嗎？”
“謝謝。”
織落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她将沈簇的外套疊巴疊巴，放在書包最上方。
這樣一來，可以擋着那盒巧克力。
更重要的是，只要她把書包抱得足夠高，她就能将下巴擱在沈簇的衣服上。
沾染他的氣息。
以前她可能對這種口嫌體正直的行為不屑一顧，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變态。
她一路走回班級，三步一叩頭，直接磕在沈簇的衣服上。
比朝聖者徒步去西藏還要虔誠。
這就要說到織落和沈簇的淵源了。
進入高三剛分班時，沈簇突然從文科班轉到她們2班來。
第一節課沒上完，全級25個班已經合力把他的資料扒光了。
高三才文轉理，是多麽牛逼的成績才讓學校同意。
人長得還那麽帥，入學開始零緋聞，吊打娛樂圈多少愛豆。
不知道沈簇記不記得，反正她自己記得非常清楚——
沈簇幫了她不止一次兩次。
下雨的時候把傘給她了，雖然她更加想沈簇跟她一起撐傘，走過校園的中軸線；
跟沈簇同一個考場時，她忘記帶橡皮擦了，也是沈簇先發現然後掰了一半給她。
那半個mono橡皮擦還在她的抽屜放着。
因為不舍得用所以考試的時候極其小心，答題卡一點都沒塗錯。
後來她還發現，她其實還跟沈簇的數學物理補習老師都是同一個。
只不過每次都是沈簇上完課走了，才到她的課開始。
她們坐在同一套桌椅，因此會看到很多沈簇用過的草稿紙，上面有非常清晰的答題思路以及至少三種解題方法。
唯一遺憾的是，她沒能跟沈簇同一個英語老師。
原因無他，織落的英語實在太差。
說，像個結巴。
聽，像個呆瓜。
讀，像個喇嘛。
寫，像個粑粑。
沈簇的補習老師根本就不屑于教她。
呵，還一不小心單押X6。
如果English跟Rap一樣簡單就好了。
還好，她套路到了沈簇昨天晚自習，給她補了一下英語。
這都多虧了自己是沈簇的同桌。
想起來剛分班那一會兒，織落摸清了班主任調座位是兩周一換，每一列和每一排的調整是有規律的。
她暗戳戳地想着能跟沈簇做同桌，以後上了大學也能吹一波，姐以前跟校草坐一塊兒。
但是數學倍兒棒的她掐指一算，如果就這麽輪換，她可能等到畢業了都無法跟沈簇坐一桌。
于是每次換座位織落都偷偷拜托其他同學跟她私下對調，一點一點地從調座位的邏輯中跳躍，縮短進程。
這一舉動也不知道陰差陽錯地成全了多少對小情侶，但小織紅娘卻還在追逐沈簇的路上。
不過上天待她不薄，調了整整九次座位之後，她終于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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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簇回到了教室的時候，織落正在補抄寫。
連續兩個課間她都一動不動，幅度最大的就是從抽屜裏面掏出一個小番茄送進嘴裏。
手機在口袋裏狂震，她都沒空理會。
前天被拉比特罰抄的單詞，再抄兩頁就完成了。
這個長達二十分鐘的大課間剛好夠用，她一定要趕在第四節拉比特的課前寫完。
她低頭奮筆疾書，心裏暗暗咒罵。
之所以同桌了兩周還拿不到沈簇的電話號碼，這個鍋得扣到拉比特頭上。
天天罰她抄單詞，時間都花在這上面了，她連搭讪的機會都沒有。
估計在沈簇的印象裏，她只是一個總被罰抄的小菜雞，正臉是萬萬不認得的，倒是低着頭的側臉和瘋狂的手速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吧。
後排的男生經過時，順便問了沈簇一句要不要去打球。
織落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沈簇合上了書，掏出一本練習冊，淡淡地拒絕。
“下午有體育課，早上就不去了。”
織落手上不停歇，低着頭隐晦一笑。
這群臭男生打完球回來，一身臭汗。
沈簇就不一樣了，他只會在體育課和放學去運動，還會及時換衣服。
坐在他身邊，永遠都是香香的，簡直是一片淨土。
織落快樂地甩着馬尾，寫完最後一行，整理着快堆到隔壁桌上的抄寫紙，又打上了沈簇的注意。
快上課了，她已經用餘光隐晦地盯着他整整五分鐘了。
期間賴潤海過來送英語書，給她瘋狂打眼色。
萱萱也回過頭裝作不經意地敲她的桌子，對她做嘴型。
“抓緊時間！要個聯系方式！”
織落撇開眼睛，裝作沒看見。
這對小破早戀情侶，就知道催，也不懂得助攻一下。
他們兩個人是水到渠成，但并不代表所有人會這樣啊。
萱萱長嘆一口氣，在抽屜裏拿出手機盲打。
織落的手機在褲兜裏震了又震。
【萱萱】：聊點男生感興趣的！
【萱萱】：就平常你聽到男生在講的那些啊。
織落咬着嘴唇，貝殼一樣的牙齒嵌在唇上泛出一片白色。
她為難極了。
萱萱和賴潤海兩個人早就看對眼了，就算一個人說“蔡文姬打野比鏡厲害”另一個人都會說“對對對蔡文姬的二技能比二鍋頭都好使，誰碰誰暈”。
追人要聊什麽話題，他們真的知道嗎？
【萱萱】：今天早操的時候我不在，賴潤海他們幾個聊的什麽？
織落：……
他們趁你不在，聊今晚要怎麽制造驚喜，這個是可以告訴你的嗎！！
織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瘋狂搖頭。
不能說！
萱萱嘁了一聲。
【萱萱】：又聊AV？沒點新意，這個年紀的男生腦子裏就剩這些黃色廢料。
織落：……
啊？哈？
織落偷偷瞄了一眼沈簇，白襯衫扣到了喉結下方。
他兩指夾着一頁書，悠悠地翻着，絲毫不在意窗外一堆女生在探頭探腦地窺視。
嘶……
難道…她要怎麽開口跟沈簇講這個？
問他“你喜歡哪一位老師的……呃演技”？？
但是她都沒看過，也聊不下去啊！
等等，萬一沈簇邪魅一笑要給她發種子她要如何是好？
不對，那也是要到微信的其中一個方式啊！！
要不就死馬當做活馬醫？
一群從操場打完球回來的人像被趕鴨子一樣趕進教室，最後一個四眼仔邊轉着球邊說道：“拉比特來咯！”
對了，拉比特！
今天他們聊了拉比特！
還說拉比特是個……
織落清了清嗓子，卻連頭都不敢擡，鼓起勇氣地戳了戳沈簇：
“拉比特…真像個…傻X……你說是吧？”
沈簇風光霁月，将手上的書悠悠地翻了一頁。
随之而來的是一句标準美音。
“織落，How dare you？”
織落呆住。
為什麽……沈簇要說她嗲啊？
還用了個中英結合的感嘆句？
好嗲，你。
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呢。
沈簇感受到不一樣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幹脆放下書側過頭來。
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地嘴唇正準備張開。
在他開口的那一剎，織落決定先發制人。
她紅着臉結結巴巴地出聲了。
“很…嗲嗎？”
她的眼珠子滴溜地轉着，回想了一下萱萱平常怎麽對着賴潤海夾的。
但沈簇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有點小緊張。
提高聲調，尾音上揚，再加點鼻音。
“有……多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