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五午飯
周五午飯
織落無師自通地配上蝴蝶撲翅般的眨眼，求知欲達到了頂峰。
一瞬間的愣神過後，沈簇像是投降了一樣，張開了手掌扶住前額，笑出了聲。
織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為什麽他笑着笑着還趴下了。
怎麽了嘛？
她真的那麽嗲嗎？
前面萱萱聽完了全程，肩膀一聳一聳地，忍不住回過頭。
“沈簇的意思是，織落，你怎麽敢的？”
織落：……
她小聲嘟囔着：“啊？嗲一下有什麽不敢呀？”
萱萱：……
你最敢了，你連沈簇都敢調戲。
什麽都敢的小姑娘将沈簇那一句“好嗲啊You”翻來覆去地咀嚼，終于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些什麽，在窗外微風拂過劉海時，假裝正經地将發絲撥到耳後，露出了紅彤彤的耳廓。
沈簇終于擡起了頭。
“咳。”
他低頭笑得像窗外随風搖曳的月季，在課桌底下向她攤開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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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嗎？”
他将聲音壓成流動的空氣，僅僅鑽入了她一人的耳中。
“嗲精。”
-
嗲精被勾得魂都沒了。
拉比特在将後置定語的時候，她看着沈簇。
講同位語從句的時候，她還看着沈簇。
但沈簇偏偏不看她，坐得筆直，左手手肘抵在桌面，手臂擋着下巴和耳朵，五指插進發根，埋頭寫練習冊。
接下來的兩節數學和物理課她死死地捏着兩顆糖，舍不得吃又舍不得放下。
手一直在抽屜裏握着，把糖都融化了。
連喝水都騰不出手來。
一下課沈簇就出去了。
賴潤海課間過來晃了一圈，還帶了兩瓶益力多。
“加油啊小織織！”
“哇！”織落接過一瓶，“哪兒買的？”
“你家樓下那個生活超市啊。”賴潤海把剩下一瓶放到了萱萱的桌上，“那兒啥都有，還挺全。”
他又湊過來：“嗯，連巧克力都有賣，那大賣場就堆在門口。”
織落一口就喝完了，美滋滋地咂嘴。
“我怎麽沒看見呢？”
“有些人啊，手殘的話直接買就行了。”賴潤海拿腔拿調地說。
“不過啊，起不來的話連買的時間都沒有咯。”
她真想将這個陰陽怪氣的人封為“減肥大師”，跟他聊兩句，連飯都吃不下了。
一怒之下，差點單手将塑料小瓶捏爆。
“說得好像你收到了一樣。”
賴潤海：“切，我們老夫老妻了，反正晚上還有節目，不在乎這點東西。”
織落：“知道了閉嘴吧。”
賴潤海接着叨叨：
“午飯一起，記得帶上我老婆，省得她天天減肥。她又不胖，你說是吧。”
織落一雙死魚眼看着他。
“不用你講。”
-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把萱萱帶去食堂，跟賴潤海彙合。
萱萱坐在織落左邊，将益力多放在她的餐盤面前。
“我不喝了，這個容易胖，給小落落吧。”
賴潤海對着萱萱笑得像個癞蛤蟆。
“沒事兒，等會兒我給你買無糖可樂，先吃飯。”
織落看着他們兩個的黏糊樣，沒好氣地撇撇嘴。
她對面沒有人，隔着兩排桌子的對面，就坐着沈簇。
甚至沈簇對面也沒有人，只要他們同時擡頭，就能直接對視。
她看着沈簇端着餐盤落座，緊接着3班的學委就坐在隔着一條通道的他旁邊。
沈簇吃飯的姿态斯文得體，優雅端莊，謹遵食不言寝不語。
呃，他寝的時候語不語她還不知道，但盯着他将飯送進嘴裏時，又想起了那一句“嗲精。”
織落用筷子戳着白米飯，不經意地問旁邊兩個人。
“問你們哦，我很嗲嗎？”
還在互喂的兩個人雙雙停下了動作。
賴潤海抱着雙臂，抖了好幾下。
“嚯，誰聽了能說一個不字呢。”
“超嗲，嗲得我骨質疏松。”
見織落不太喜歡這個評價，萱萱趕緊找補。
“不過其實也還好吧，聽習慣了就好了。”
織落：？
你還不如不加後面那句呢。
“唉，那我還是改改吧。”
賴潤海：“好啊，改嘛！”
萱萱在桌底使勁踢着他的腳。
“改啥改啊，這不挺好的嗎？”
“一點都不好。”
織落學着沈簇将一小口白米飯送進口中，用力嚼着。
嗲精跟學霸，一點都不搭。
現在不都流行Alpha成對出現了麽，學霸通常都喜歡另一個能與之并肩的學霸。
她的視線落到了三米開外的對面，緊緊鎖定。
沈簇周邊的人來了又走，但始終沒有人擋在他們兩個之間。
織落嚼兩口就會擡眼掃過去，像深海小雷達一樣有節奏地工作。
每當沈簇要擡頭時，她馬上移開目光，加入賴潤海和萱萱的對話。
她的青梅竹馬又開始作妖了，兩個人一共點了四個菜，夾來夾去排列組合似的整成了八道菜。
還想征用她的餐盤，織落默默地往外挪了幾寸。
“不要污染我的糖醋排骨。”
萱萱：“啧，對着糖醋排骨吃獨食，你什麽時候對着沈簇吃獨食還差不多。”
“毒什麽毒，沈簇又不毒。”
織落又偷偷地瞥了一眼對面，夾着的排骨“咚”一下掉在不鏽鋼餐盤上。
萱萱發現了她的異狀，順着她視線方向望過去，“啪叽”一下茄子差點掉進了賴潤海的衣領。
來不及安撫，她趕快又踢了一腳賴潤海。
賴潤海不明所以地順着兩人的目光回頭，“我靠”一聲，趕緊把嘴裏的青椒吐了出來。
“那不是我們班學委嗎？”
看向那兒的人不止他們三個，沈簇自然不用講，3班漂亮學委也是年級的風雲人物，盤正條順，惹眼得很。
于是幾乎整個食堂的人都盯着看。
學委站在沈簇的側面，掏出了一盒巧克力。
粉粉嫩嫩的包裝，絲綢紮的蝴蝶結輕巧飛揚。
大家頓時反應過來了，四處嘩然。
“帶手機了嗎，快拍啊！”
“啧啧就說嘛今天肯定會成那麽幾對的！”
“金童玉女，這樁婚事我同意了！”
就連賴潤海都差點倒戈了，豎起不鏽鋼筷子邦邦地敲在桌上。
“小織你看看人家，能學着點嗎？”
“你還跟沈簇同桌兩周呢，屁進展都沒有，看我們班學委多勇，直接當衆示愛。”
織落氣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什麽狗屁的竹馬，天天戳她痛處。
而且誰說沒有進展的，她都拿到了沈簇給的糖了。
“吃你的排骨吧，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多嗎？”
織落戳着飯，緊張地咬着嘴唇。
心裏不停地呼喊着“沈簇不要答應她”。
她繃着一張煞白的臉，委屈夾雜着怒氣的眼神隐藏在人海中。
沈簇巍然不動，漂亮學委又放軟了聲音，繼續遞過去。
“聽說你喜歡吃糖，這巧克力是我手做的，特別甜。”
學委的聲音很甜，笑起來也很甜。
如果沈簇喜歡甜妹，那也無可厚非。
誰不喜歡甜妹啊！
沈簇擡手了。
織落牢牢的眼神從巧克力轉移到了沈簇的臉上。
兩個人的視線又一次對上。
織落不想眼裏的不甘被發現，低下了自己倔強的頭顱。
她不要叫織落了，改名叫失落算了。
她垂頭喪氣地将剛才跳樓的排骨夾進嘴裏，機械地嚼着。
這破排骨怎麽那麽酸啊！
放那麽多簇……
不是！放那麽多醋幹嘛啦！
沈簇幹脆也改個名字叫灑醋好了。
嚼着嚼着，她又不自覺地擡頭看。
織落想，要是沈簇收了的話，她就……
哼，她也要學着這麽幹！
不然憑什麽收隔壁班學委的不收同桌的啊！
甜妹而已！她也可以很甜的！
頭腦風暴尚未結束，沈簇站起身，拿着餐盤。
“不好意思，我不吃巧克力。”
“嘶……”
“哦喲……”
漂亮學委本來沒想哭，聽見周圍一圈人嘴裏發出憐憫的語氣詞，紅着眼圈掉頭走了。
始作俑者卻邁着淡定的腳步，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甚至路過織落的時候，還順走了她桌子上的益力多。
織落瞄了一眼沈簇的餐盤。
就連菜都沒怎麽動過。
沈簇放緩腳步，留下一句話。
“別吃那麽飽，下午有體育課。”
對面賴潤海筷子都停住了。
“喲，沈簇？喜歡喝益力多啊？”
沈簇擡了擡眉毛：“嗯。”
賴潤海對着織落擠眉弄眼，織落接受到信號趕緊開口。
“益力多……”
她感覺自己臉上開始發燙。
“呃……我們家樓下超市就有得賣。”
“以後我可以給你……”
織落急死了，在“給你買”和“給你送”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
“給你代購……呀。”
賴潤海：？
神他媽代購。
織落牛逼，賺錢都賺到了沈簇身上了。
沈簇：“不用，以後我可以自己去。”
“快吃，回去休息了。”
他沒有停留多久，看了一眼賴潤海和萱萱的餐盤就走了。
織落“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什麽大反應，心裏已經悔恨得無以複加。
賴潤海對着沈簇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這大兄弟更牛逼！要賺我的錢我就去你家告訴你爸媽！
只有萱萱啧啧兩聲，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
“你學學人家！這話說得！”
織落扭頭沈簇回收餐盤後離開的背影，失落無比。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嗚，他不但拒絕了3班的學委，還拒絕了2班的學渣。
嗚，2班的學渣說的就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