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禮
葬禮
最後，還是林南開車過來，找到卿清的。
看着哭的如此傷心的卿清，她也不好受。
習言往兜裏摸了摸，只能找出兩個大白兔奶糖。
他把奶糖分給卿清和林南。
“活在當下，不就是為了開心嗎？如果存在這個世界，只有難過的話，怎麽會有人希望你來到這個世界呢？”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淡淡的憂傷劃過。
等卿清把委屈發洩出來後，習言已經不見了。
林南正盯着手裏的大白兔奶糖沉思。
“卿清，他是誰呀？這大道理說的，啧，還真不錯。”
卿清擦了擦紅腫的眼睛，捏了捏奶糖。
硬硬的，她從來沒見過的糖。
“走吧，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一天诶。”
她當然知道，她只是想逃避現實，想給自己歇一口氣。
她只是一個高中生，父母的忽然離世，逼的她必須要堅強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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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了，黑沉的天空壓的人有些煩悶。
卿清站在遠處，看着習言的骨灰下葬。
太黑了，她只能看出一些輪廓。
許久，她跟旁邊撐着傘的林南說：“走吧。”
方若初回頭看向遠處，只能看到模糊的兩個背影。
他想，溫潤如玉的習言哥哥，和玉軟花柔的卿清，真般配呀。
回到家後的卿清，坐在屋檐下，雨水順着頭上的瓦往下流，遠處的房子和山好似連為一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卿清就這麽坐着，看着如瀑布般灑下來的雨，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從來都不是安靜溫婉的女子。
上學時，她就跟個小太妹一樣，打架逃課，不交作業，熱烈地像個灼人的太陽。
天塌下來有爸爸媽媽頂着。
人生從來都是順風順水。
以至于父母的意外給她的打擊太大了，說她懦弱也好，總之，她差點就跟着去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讓她有了希望。
可為什麽，又走了呢？
為什麽呢？
卿清，你是喪門星嗎？
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傍晚時分，雨就停了。
院子門口有幾個孩子在玩水。
卿清走到院子前，坐在臺階上，給幾個孩子發糖。
問他們：“認不認識習言？”
其中稍大的孩子，立馬舉手說：“知道知道，習言哥哥以前也經常給我吃糖，他最喜歡吃大白兔奶糖了！”
鄰居沈阿姨拿着鍋鏟出來，在窗口喊方若初：“小初去幫我找找大妹小妹，喊她們趕緊回來吃飯！”
方若初應聲，推開門出去。
能聽見幾個小孩的聲音，在卿清家的方向。
果然，一走近，就發現大妹和小妹還有幾個小孩圍在卿清身邊。
小妹眼尖發現了方若初，小跑過去拉住方若初的衣服，奶聲奶氣地說：“哥哥，卿清姐姐給我們吃糖！”
卿清往這邊看了一眼，剛好對上了他的眼睛，這令他心頭一緊。
卿清牽起大妹的手，拉到方若初身邊，說：“你哥哥肯定是要喊你們回家吃飯呢，快回去吧。”
說着，拿出幾顆糖遞給方若初。
後者結結巴巴地說：“別，不用了，我不吃糖。”
“拿着吧，見者有份。”她輕聲說。
方若初只得伸出手拿過糖。
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對話。
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麽她和習言哥哥一樣，每次笑着，眼裏卻藏着孤寂呢？
為什麽活着，要那麽傷心？
卿清回房的時候，林南已經做好了晚餐。
她說：“清清，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你還有我，你還有绮姐，公司上上下下一千多人還在等你呢！”
“我想，叔叔阿姨也是希望你要堅強的。”
沒事的，她沒事的。
她只是心髒有些疼，又有些空蕩蕩的。
她以前老是夢見爸爸媽媽，
媽媽做好早餐，爸爸送她上學，媽媽去和朋友逛街，喝茶，爸爸接她放學，媽媽在家做好了晚餐等着他們。
吃完飯後，爸爸會去書房處理工作，媽媽去外面找她的姐妹跳廣場舞，自己則是跑出去和朋友們一起打球，一起玩耍，那時候，她真是一個混世小魔王。
多麽美好的生活啊，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回憶了。
習言，你為什麽不願意入我的夢境中來呢？你為什麽不好好跟我道個別呢？
你走的這樣悄無聲息，叫我怎麽放心得下。
除了戒指，習言還真是什麽都沒留下。
卿清別墅裏，屬于他的東西，全都沒了，就如同他這個人從來沒來過一樣。
習言呀，我怎麽可能會忘了你呢？你怎麽忍心，想讓我忘了你？
……
村裏的人說，習言過的很不好。
兩歲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
爸爸很兇，所以他從小就不敢跟爸爸撒嬌，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爸爸的臉色。
在他五歲的時候，爸爸帶着後媽來了。
後媽對他不好，他每天放學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書包做家務。
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後媽高興的時候，會給他多加一勺飯，不高興的時候，他只能吃半碗飯。
生病的時候，從來不敢去看醫生。
以至于後來卿清遇到他的時候，他一直都很羸弱，很瘦。
人類在疾病面前是渺小的。
習言那麽幹淨的少年，肯定不希望在最後一刻，讓心愛的女孩看到自己全身烏青，神志不清的樣子。
他選擇了拖着病重的身子，坐着輪椅，回到了那個如噩夢般的家。
卿清晚上睡的很不安穩。
她總是夢到小時候的習言。
後媽用棍子打他，他低着頭一聲不吭。
他今天回來晚了，沒做好飯，後媽就罰他在院子裏站着，不給吃飯。
小小的習言抹了抹眼睛，愣是不讓眼淚落下來。
他沒有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是村裏的好心人送給他的舊衣服。
他把每件衣服都洗的很幹淨，還要自己拿着針縫裂開的口子。
盡管這樣，他遇到比自己小的孩子，依然會笑着，從兜裏掏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給他們吃。
村裏的小孩都喜歡習言，可是他們也不明白，溫柔的習言哥哥為什麽，身上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