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什麽,老君王的商船?父親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榮親王原本躺在星艦改造的豪華房間內正悠閑地吃着水果,挑選往後要拍攝全息電影的男女主角資料,聽到星艦控制中心工作人員傳來的消息,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
“趕緊把人接進來。”
榮親王讓人收拾房間,大步離開。
星艦入口處,一大群人站着軍姿等待老君王進入星艦。
榮親王彙慌慌張張地跑到星艦入口,看到老君王嚴肅的臉,苦哈哈地走過去。
“父親。”
榮親王一聲父親,讓還有些嚴肅的老君王柔和臉部線條,但看榮親王的眼神依舊有幾分不順眼,語氣帶着一些嫌棄。
“你怎麽在這裏?”
榮親王讨好一笑,“我這次是領着皇兄的任務來找小侄兒的,并不是我不務正業,您老別動手啊。”
老君王嘴角一抽。
老元帥觀看父子倆的舉動,沒忍住大笑,“大哥,讓你平時不要總是繃着一張臉,瞧瞧二小子這麽大個人了還有陰影。”
老君王的臉黑了一度,轉頭看了榮親王一眼。
榮親王縮縮脖子。
老君王只覺得沒眼看,大步朝星艦控制中心走去。
Advertisement
“鎖定F-03垃圾星,太子他們在那裏。”
等老君王離開後,榮親王松口氣。
老元帥同情地拍拍榮親王的肩膀,“其實老二你沒必要這麽怕大哥,他習慣繃着臉,但并不是針對你,大膽一些。”
老祭司路過兩人身邊,聽到老元帥慫恿榮親王,忍不住道:“你知道榮親王做了什麽嗎?就幫他說話?”
老元帥不明所以,“做了啥也不能總是對自己孩子繃着一張臉吧?”
“二小子你自己跟老元帥說說你去年幹了什麽?”
老祭司丢下這句也去了控制室。
榮親王委屈地對老元帥說道:“我也沒幹什麽,就是說自己不想結婚,只想搞事業,就這點小事情。”
帝國皇室不搞聯姻關系,支持自由戀愛。
□□親王單身了幾十年,眼看過百了,依舊一個人,看不下去的老君王主動幫他主持了一個相親晚會。
結果,榮親王抱着設備把符合條件的相親對象全部忽悠去拍電影,這可把老君王氣夠嗆。
偏偏榮親王死不悔改,直接抱着設備揚言自己寧願和虛拟設備結婚也不找對象。
那一天,皇宮裏的士兵和侍者看完了一場皇室家暴。
榮親王在醫院躺着了喜愛小半月,身體好得差不多直接開溜,不給老君王再揍自己第二次的機會。
老君王倒也不是氣榮親王不婚這件事情,他是氣榮親王自己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了,還把老臣唯一的女兒忽悠去了影視行業跑龍套,主動放棄家族繼承人的位置。
當時老臣跑來哭訴,讓老君王臉面無光。
頭一次覺得這個兒子不要也罷。
老元帥聽了榮親王的講述,臉色青黑交加,臉色複雜。
“看來還是大哥打輕了。”
“我也好冤的,她自己找到了喜歡的事業不好嗎?家族繼承人有什麽好的,繁瑣又麻煩,一道道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還不如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你知道他家裏是做什麽嗎?”
榮親王搖頭,“這些應該是我皇兄的事情,我為什麽要知道?”
“幸虧你不是我兒子,要不然直接把你丢進軍營好好訓練,免得你啥也不知道。”老元帥嘆口氣道:“那女孩的家裏是制作星艦,比如可以抗住王級星獸攻擊的星艦S級防禦力就是她的家族制造的。他們一族是嫡系血脈傳承,如果女孩放棄繼承,這種制作特殊防禦力的天分根系就斷了。”
榮親王還真不知道,可真跟他沒關系啊。
老元帥只拍拍他的肩膀離開,留他一人愣在原地很久。
老元帥來到控制室,坐在老祭司的身邊,忽然大笑起來。
“二小子年紀快三位數的人,還是這麽天真。”
“你沒說重吧?”老祭司擔憂道。
“哪能呢,二小子肯定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家族仗着自己家族制造飛船防禦特殊,明裏暗裏威脅大哥,想和皇室聯姻,心越來越大,還想試圖得到帝國制作星艦的核心技術,不搞他搞誰!整個家族就那個女孩最聰明,知道家族貪欲太大,不想做他們手中的棋子,主動放棄繼承者的身份,一直跟在二小子身邊,想以榮親王的身份做保護,她家人根本無法接近她。”
“我很欣賞她,她在設計星艦防禦力這方面天分很好。”老祭司很少這麽正面地誇人。
“那小姑娘不是去了影視行業做演員去了嗎?”
“不能有點小愛好嗎?”老祭司反問。
“越來越不懂現在的小年輕了。”老元帥撓撓頭。
“別聊了,垃圾星到了。”老君王突然說道。
老元帥立馬閉嘴,目光緊緊地盯着大屏幕。
星艦此時正往垃圾星大氣層下降,厚重的雲層散開,黃沙滿天的大地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老祭司一眼看去是整塊沒有任何植物生存的黃沙,嘆口氣道:“這次崽崽真是受苦了。垃圾星是最窮的一個星球,缺少食物和水資源,也不知道崽崽大半月怎麽過的。”
龐然大物的星艦出現在垃圾星上空,地上的人們直勾勾地看着黑色如巨獸的星艦。
除了還在懶覺的龍湛,其他人已經去小鎮門口等着星艦降落。
切爾曼站在斯諾的身後,撞了一下元宣,小聲道:“這陣仗是不是有點大?接待其他附屬星球的大使也不見有這種陣仗,竟然啓動了軍方的星艦,啧啧。”
元宣聽着切爾曼冒酸水的話,沒有理會他。
作為垃圾星原住民的荒野獵人幾兄弟,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驚到掉下巴。
“乖乖,我長這麽大,還會近距離看到這種級別的星艦,要是有光腦我可能早發幾十個朋友圈炫耀。”
“等我們有了公民身份證,可以買光腦,到時候你想怎麽炫耀都成!”
“有人出來了!”
衆人屏住呼吸,盯着已經打開的艙門翹首盼望。
穿着黑色軍裝的士兵端着武器排成兩列,昂首挺胸地站定。
一名氣質溫和的男子走了下來,走完最後一個臺階,他并沒有直接過來,而是站在梯子旁邊正等待着什麽。
只見星艦內又出現三名男子。
走前面的男子霸氣嚴肅,中間那位儒雅,而走最後那位,只看見一臉炸開的大胡子,長相直接被忽視。
三人看起來似乎和正常人一樣,可他們身上卻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威壓和恐懼。
斯諾主動上前,“爺爺。”
老君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斯諾,見沒缺胳膊少腿,嚴肅的臉部線條柔和,嗯了一聲。
切爾曼和元宣恭恭敬敬地喊了老祭司和老元帥一聲。
老祭司和老元帥齊聲開口道:“崽崽在哪兒?”
切爾曼&元宣:……
忽然自己不是爺爺的孫子,龍湛才是的既視感。
老君王也問斯諾,“怎麽就見你們三個,崽崽在哪兒?”
斯諾這邊還好并沒有像切爾曼和元宣兩人被自家爺爺完全無視,至少先看了孫子無事才問幼崽的事情。
切爾曼&元宣: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破防中……)。
斯諾回答老君王道:“還在睡覺。”
老君王一聽,拉住了正要往小鎮裏走的兩個老夥計。
“成了,崽崽還在睡覺,我們進去等等吧。”老君王看向斯諾,“救了崽崽的恩人在哪兒?”
老元帥連忙道:“對對,崽崽的恩人呢,咱們得好好感謝人家。”
斯諾将般若五人指給老君王看。
老祭司第一時間上去拉住般若、凱奇等五小只的手,語氣溫溫柔柔地道謝。
老祭司身上有種天然的親和力,讓人很難拒絕他的溫柔,他還沒問兩句,凱奇幾人已經七嘴八舌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得知幾個孩子過得不如意,還将幼崽保護在身後,看他們的目光更順眼了。
老君王三位大佬在少年們的簇擁中走進流浪小鎮。
可憐咱們的榮親王在身後無人問津,最後還是斯諾三人心好一直在旁邊等他回神。
“侄兒,還是你對我好嗚嗚嗚……”
榮親王感動地伸手去抱斯諾,被斯諾巧妙避開。
切爾曼見狀主動上前抱住了榮親王,哭唧唧道:“榮親王殿下,咱們同樣都是苦命人啊,爺爺他們有崽忘孫,可憐我們幾顆小白菜地裏黃。”
榮親王一巴掌拍到切爾曼的後腦勺,“什麽親王,叫二叔,膽子肥了,竟敢調侃你的二叔。”
切爾曼撇撇嘴,“我這不是看你傷心,想安慰你來着。”
——
龍湛還在夢中數着成片的星幣,嘿嘿幾聲,主動從夢中蘇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索斯諾,卻發現斯諾躺的位置溫度早就涼了,也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起床。
從床上坐起來,試圖幫自己強制開機,結果開機失敗,又倒了回去。
突然,房間傳來一聲輕笑。
聲音非常陌生,不是斯諾,難不成又有被紅蜘蛛控制的人闖進來了?
龍湛立馬從床上蹦起來,結果一睜眼,看到一屋子熟悉的面孔愣在原地。
“魇着了?”老君王一臉擔憂地準備伸手摸幼崽的額頭。
龍湛忽然撲進老君王的懷裏,用力蹭了蹭他的臉,軟糯的嗓音,親昵道:“大爺爺,我好想你。”
老君王嚴肅的臉不再嚴肅,用同樣親昵的語氣,道:“我也想你。”
這時一張大胡子臉出現在龍湛眼前,對方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崽崽,你不想我嗎?”
“二爺爺我當然也想你,還有三爺爺!”
老祭司沒有開口只是眼底笑意更濃。
房間氣氛格外溫馨。
——
“我要回去了。”龍湛找到了凱奇說道。
“好。”凱奇幫盧卡斯醫生幹活兒,很多孩子身上有很多疾病,盧卡斯醫生忙不過來,荒野獵人們又忙着建設家園,只能把凱奇幾個拉過來當壯丁。
龍湛道:“我想你跟着我們一起回首星,幫你尋找家人。”
其他人見般若不願意離開垃圾星也跟着留了下來,他們沒什麽牽挂,唯一的親人大概只有他們彼此,龍湛也不勉強他們,等回去找幾個醫生來垃圾星幫他們做檢查。
可凱奇還有。
龍湛問過斯諾,可以在基因庫尋找與凱奇可匹配的基因,基本可以确認他的家人。
龍湛想把凱奇帶到首星讓斯諾幫忙尋找家人。
凱奇搖頭:“龍湛謝謝你,可不用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可能已經忘了我。這裏挺好,我跟着盧卡斯醫生學了很多。況且我得留下來幫般若姐讓垃圾星好起來。”
龍湛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去,只是想再努力一下。”
“龍湛,等你度過幼崽期,來垃圾星玩兒,估計那個時候,垃圾星已經換上了新的一面。”
凱奇笑得很開心,凹陷的臉頰長了一些肉,一切似乎都在朝最好的方向發展。
龍湛上飛船前,般若做了一桌豐盛的食物為他餞別。
桌子上一向活潑愛說話的希爾和瓊斯一直默默扒碗中的食物,也沒有擡頭看龍湛,吃了飯就跑,反而是坐在輪椅上的安德魯跟他說了一會兒話。
“有機會我們會去首星看你的。”安德魯突然将自己懷中的小熊遞給龍湛,解釋道:“有點破,但這個小熊是幸運小熊,是我弟弟臨走時給我的,它保護我到現在。如今我長大了,已經不用小熊的保護,所以我把它給你,讓它繼續保護你。”
龍湛接過,摸了摸小熊毛茸茸的耳朵,“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安德魯笑得很開心,他早就把龍湛當作了家人,所以他想把弟弟給自己的小熊送給龍湛,希望龍湛往後的日子平安順遂。
飯後,龍湛正打包自己的東西。
實際上是斯諾幫他做。
龍湛的東西其實很少,奶粉罐罐、小熊、糖果,好像沒了。
咚咚!
“還在收拾嗎?”般若懷裏抱着一盆只有兩張小綠葉的極夜草走了進來,“給。”
龍湛抱着盆栽看了眼搖晃小葉子的極夜草,身體一僵,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姐,這個就算了吧,我有點控制不了它。萬一它把我當作宿主寄生怎麽辦?”
般若笑着解釋道:“不用擔心,這株我經過特殊處理,不會寄生。它會像正常植物一樣成長,等它的果實成熟之後,外殼材料會變得異常堅硬,可以用來當做暗殺的武器。”
龍湛嘴角一抽:“姐,我只是回家,不會有危險。”
“那可不一定,首星人多,想法也多,別忘了首星還有人高價懸賞你,這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
般若的話當着斯諾說的,同時也在提醒斯諾,首星有人觊觎幼崽,讓他提防。
斯諾輕輕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般若蹦到嗓子眼的心髒重新落下,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龍湛抱着盆栽,沖斯諾撓頭:“哥,你別介意,般若姐說話就那樣。”
斯諾按住他的腦袋,“她的話很對。”
龍湛哦了一聲,将般若給的盆栽放進儲存手環中。
從房間走出來,他又遇到希爾和瓊斯。
兩人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行為舉止扭扭捏捏。
“你們倆在這幹嘛?”
“這個給你。”希爾将東西塞進龍湛的懷裏。
“別忘了垃圾星還有幾個你的朋友。”瓊斯接着道。
東西送出去之後,希爾和瓊斯頭也不回地跑了。
龍湛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東西,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球,看形狀應該是從飛行器上扣下來的外殼,一點點打磨,呈現赤金色,而在陽光下又折射出不同的光澤。
他的爪子輕輕捏了捏小圓球,小聲嘀咕道:“這兩天他倆神神秘秘就是在搞這個?”
斯諾看了眼幼崽爪子裏面亮晶晶的東西,難得開口解釋道:“711X類型纖維機械玻璃,堅固精密,打磨很難。”
斯諾的話展開來講就是這種類型的玻璃非常堅固,更別說做成這種精致小巧的小球。
龍湛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兩個別扭的小孩。”
可是鼻子有點酸是怎麽回事?
龍湛跟着斯諾他們上了星艦,前來送他的般若幾人眼睛紅紅。
“再見。”
下次見了垃圾星,還有各位……
——
首星,皇宮。
“站住!”
皇帝所住的宮殿,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音響起。
周圍的侍者和士兵熟練地轉移到宮殿之外,等待傳喚。
開玩笑,皇帝被揍這種場面還是不要看,小心會沒命的。
“真了不起,自己兒子丢了,還敢瞞着我,是不是不想過了,還是你外面有人了,讓人來,我讓位置!”
皇帝原本還在包頭鼠串,聽到海莉絲帶着哭腔的嗓音,吓得連忙去安撫她。
“海莉絲,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小幼崽失蹤,阿諾跟丢了魂似的到處發瘋,這次他更直接,架着軍用戰艦一個人跑了。我攔不住啊,阿諾本來就是個倔脾氣,沒法攔。”
皇後見皇帝過來,哭泣的動作一變,擰着他的耳朵,眼睛裏根本沒有眼淚。
“難道不是你故意縱容阿諾嗎?七長老給你添堵,估計早就想收拾他了吧?奈何沒有機會,這次送上門來的機會,你怎麽可能放過?阿諾不過是你順手的打手而已。另外,阿諾在首星保護太好了,魔窟餘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你便讓阿諾主動出首星,好來個黃雀在後,我說得對不對?”
皇帝笑了:“不愧是我海莉絲。”
皇後冷哼了一聲,“其他我不管,阿諾的事情我必須管。你的計劃我不會參與,但是敢把我阿諾當誘餌,這個月你自己睡吧。”
皇帝慌忙地拉住皇後,試圖挽留:“海莉絲我錯了,你怎麽能忍心讓我一個人睡呢?”
“呵呵,阿諾一天沒回來,你只能自個睡了。”
皇後教訓完皇帝優雅地離開。
半小時後。
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秘書長敲門。
“什麽事?”
“陛下好消息,殿下和龍湛少爺找到了,他們已經在返回首星的路上了。”
皇帝眼前一亮,吩咐道:“快去告訴皇後這個好消息。”
“好的!”
——
重新回到首星,擁擠繁華的城市,與垃圾星死氣沉沉的氣氛完全不一樣,讓重新踏入首星的龍湛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星艦停在軍區,斯諾帶着龍湛下了飛船。
這會兒,首星已經是晚上,接機的人竟然是大元帥。
只不過大元帥很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來接機像是确認龍湛幾人有沒有缺少零件,見人完好,所以放心地離開。
大元帥離開時還将元宣帶走。
元宣似乎已經習慣了大元帥這種帶“娃”方式,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臨走時,切爾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皇帝的秘書前來接老君王一群人回皇宮,半路遇到了大祭司的車,是來接切爾曼。
切爾曼嘆口氣,對龍湛揮手:“明天見。”
龍湛躲在斯諾的懷中,将臉埋在他的懷裏,不敢看大祭司一眼。
大祭司氣笑了,走到車前,揉了一把龍崽的腦袋。
“小龍崽既然回來了,該開張了吧,我可是付了定金喲。”
龍湛:“……”
要不要這麽着急,我剛回來,人還沒到家,債主從天而降,可憐可悲,要哥安慰,嘤嘤嘤……
龍湛原本應該跟着老君王他們去皇帝宮殿,結果斯諾将裝着紅蜘蛛的箱子塞給老君王,并把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老君王。
老君王拿着盒子去了皇室研究院。
斯諾成功将幼崽帶回太子宮。
太子宮裏好像什麽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侍者小心翼翼地走動。
只是見到殿下肩膀上趴着的幼崽,個個眼神驟然一亮。
龍湛發現很多投向自己的陌生視線,朝視線一一看去。
等他擡頭時,那些視線又紛紛消失。
嗯?
龍湛撓撓頭,四顧茫然。
斯諾走進自己的寝殿,關上房間門。
房間門外多了八個看門的侍者,這些侍者異常安靜,從站立的姿勢可以看出來這群人大概出自軍隊。
龍湛在房間門房間時,從斯諾身上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在沙發上。
他伸着懶腰躺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終于回來了!”
斯諾脫掉外套,重新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龍湛看到斯諾漂亮結實的身上纏着的繃帶被血液染紅,立馬從沙發蹦了起來。
“怎麽還把傷口崩裂了,我去找醫生來!”
斯諾攔住想要出去的龍崽,打開牆壁上一塊隐形的蓋板,按下其中一個按鈕,一道全息影像投入半空。
“殿下?”
“帶醫生過來一趟。”
“好的。”
從通話到結束,龍湛還在茫然中。
“哥,你什麽時候安裝了這個玩意兒,我記得之前沒有啊。”
“餓了嗎?”
斯諾轉移話題。
龍湛果然不問了,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點餓。”
斯諾讓人端來了食物,兩人坐在一起吃。
好久沒有吃到太子宮大廚的手藝,龍湛還有點饞。
結果筷子還沒拿着,就被斯諾往懷裏塞了獸奶。
龍湛:“……”
龍湛不服氣,試圖抗議。
“我想吃飯,不想喝奶。”
斯諾動作優雅,眼神瞥向氣鼓鼓的龍崽,主動夾了一筷子喂他。
龍湛也不客氣,啊嗚一口吃進嘴裏。
大廚的手藝超級棒,就是可憐池子裏面的翡翠魚又遭殃了。
“哥,我還想吃魚肉!”
龍湛毫不客氣地指揮斯諾幫自己夾菜。
只是這筷子上的魚肉在他面前虛晃了一下被斯諾吃進了嘴裏。
“哥,你看看我,我還餓着呢。”
“喝奶。”
龍湛把奶瓶推到一邊,“我不管,我要吃肉,不然我去告訴大爺爺,說你欺負我!”
斯諾放下筷子,眼神沉沉地看向他:“你是幼崽。”
龍湛靈光一閃,直接切成人形模樣。
如今他還沒有完全掌握切換形态的方法,衣服無法變全,只能遮住重點部位,露出上半身奶白的肌膚。
“看清楚,我現在可不是幼崽,哼!”
龍湛活動身體,坐在旁邊的位置上,沖斯諾得意洋洋地挑眉,拿着筷子大口扒拉翡翠魚肉。
斯諾伸手端走了翡翠魚,龍湛筷子夾空了。
“哥,注意你的儀态,堂堂太子怎麽能跟幼崽搶食物,你也不怕傳出去丢人?”
龍湛伸手去搶。
斯諾換了一只手,舉高餐盤,另一只手按住龍湛的腦袋,道:“湛湛,你的胃需要調養,不能吃太多。”
龍湛的胃吃了太多窩窩頭,導致腸胃受傷,需要細養,平時油膩的食物不能吃太多,斯諾之所以給他吃了一筷子魚肉,那是看在他的表情可憐兮兮的,心中不忍才喂了一點給他。
龍湛好不容易吃到了正常食物,這會兒怎麽可能會聽他的,直接動手搶。
“哥,給我。”
“不行。”
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近到斯諾能感覺龍湛炙熱的呼吸打脖頸,激起一片片鱗片浮現。
脖子是斯諾薄弱的位置,一般不會讓人離這麽近,只是他習慣了龍湛的氣息,一個沒注意讓對方靠近。
斯諾耳後的藍腮冒出,眼尾浮現細碎的藍色鱗片,妖異又絕色。
龍湛一擡頭,看到斯諾眼尾一抹藍,深邃的眼眸,攝人靈魂一般。
他幾乎看傻了,愣在原地。
在藍星的時候,他聽一位開了靈智的樹妖講過,在遠古的時代,有種稱霸海洋的鲛人,無論男女,傾城絕色,泣淚成珠,他們會用自己的絕美的容顏和動聽的歌聲吸引獵物上鈎,眼淚也會變成珍珠。
那時,龍湛已經是一條成熟的金龍,身體龐大,萬物臣服。
一聽講述鲛人都是絕色美人,還能自動生産珍珠,無比心動,難免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他用了三年時間,走遍大江南北,什麽都見過,但就是沒有見過傳說中的鲛人,還以為是老樹騙了他,生了好一場氣,差點沒把老樹的葉子薅禿。
如今再見鲛人真如老樹說的那樣人間絕色。
就是不知道斯諾會不會掉小珍珠。
好想要。
龍湛緊盯斯諾的眼睛,似乎想看珍珠是怎麽形成的。
他的身體越靠越近,打到斯諾脖子上的呼吸慢慢往喉結上移動。
“哥。”龍湛輕聲道:“你會掉小珍珠嗎?”
斯諾的眼神幽深,宛如深淵,攝人心魄。
兩人之間的打鬧嬉戲這一刻變了味道,餐桌上彌漫着旖旎的氣氛。
突然,一道咳嗽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醫生凱爾站在門口,他身後還跟着許多跟他一起來的醫生們見此情況紛紛低下頭。
當他們看到一個幾乎全-裸的金發少年,趴在殿下的身上,還做出挑-逗的動作,恨不得自戳雙目。
醫生凱爾似乎沒感覺到殿下投來殺人的眼刀子,還吹了一個口哨。
“殿下你們繼續,等你們完事了再叫我。”
他說完這句話,其他醫生快速逃離,好像身後有幾萬只星獸追似的。
龍湛回神,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斯諾,有點尴尬地抓抓臉。
“哥,他們好像誤會什麽了?要跟他們解釋嗎?”
斯諾鎮定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不用。”
龍湛哦了一聲。
龍湛沒注意到斯諾的耳朵尖紅了。
經過剛才的事情,兩人都沒了食欲。
斯諾見龍湛半-裸的上半身,出聲道:“穿衣服。”
龍湛攤攤手,“不是我不穿,而是我根本沒衣服。”
斯諾讓人把食物撤了,帶龍湛回了房間,把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套給他。
“先穿着,等會兒我讓人送衣服來。”
“哦。”
龍湛拿着斯諾的衣服揉搓一下,這種接近玻璃纖維的布料,是星際通用的布料。
斯諾的衣服全是高定款式,穿在身上非常舒服,只是唯一不足的地方,衣服太大了,直接蓋住他臀部一下,遮住了短褲,遠遠看上去,跟沒穿褲子一樣。
斯諾一轉身,便看到兩條又細又白的腿,眼神像被刺了一樣,立馬移開。
“穿上褲子!”
他的語氣不由地加重了幾分。
龍湛聽他催促,手忙腳亂地扣扣子,“哥,你別催,越催越扣不上,什麽扣子,這麽繁瑣?”
斯諾主動上前,手指靈活,輕松扣好,轉身大步離開。
龍湛坐在床上一邊穿褲子,一邊嘟囔:“真是衣服随主人。”
斯諾大步走到客廳。
凱爾和其他幾名醫生已經弄好了醫療設備,看到殿下過來,連忙起身。
“殿下。”
“嗯。”
斯諾坐在沙發上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腹部,繃帶已經被血液染紅。
凱爾将繃帶剪短,露出腹部一條猙獰的傷口與斯諾漂亮結實的身體完全不搭。
衆人倒吸一口氣,只有凱爾面不改色,還有心思調侃。
“殿下,誰幫你縫合的傷口,還挺漂亮的。看得出來這個醫生治療手段不錯,傷口只是輕微崩裂,沒什麽大礙。”
對于獸化者來說,這種傷口用不了半個月就會愈合。
斯諾思索片刻道:“盧卡斯。”
“盧卡斯,我似乎在哪兒聽說這個名字。”
凱爾動作很快将傷口重新包紮,繼續為斯諾檢查精神力。
侍者們急忙走出客廳,留下凱爾幾個穿着預防被獸化者精神力攻擊的防護罩。
儀器剛剛靠近斯諾,顯示器上的小燈立馬閃爍着紅光。
凱爾的聲音從防護罩裏面傳出來,聲線在尖銳的警報中有些失真。
“殿下,你試着把精神力觸角伸出來。”
“嗯。”
深藍色的拟态觸角從斯諾身體鑽出來,輕輕貼到儀器上,顯示器類似熱水壺燒開一樣,發出尖銳的爆鳴。
整個房間仿佛置身在海洋深處,強悍的高壓形成,壓在醫生們的胸腔,擠壓他們的呼吸。
即使開啓了防護罩,也僅僅只是擋住了一部分精神力。
其中兩個人醫生堅持不住,紛紛倒在地上,當即暈死過去。
凱爾全身戰栗,險些跪在地上。
五分鐘後。
撲通幾聲,醫生們接連倒在地上。
只有凱爾堅持收好最後一個數據才倒下。
龍湛從房間冒出個腦袋,發現客廳躺了一地的人,往這邊走來。
凱爾倒在地上,餘光看到金發少年快要走進殿下精神力攻擊範圍,剛開口想出聲阻止。
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尖銳而危險的觸角,在少年靠近那一刻全部消失。
準确來說是殿下的精神力自動收回尖刺,殿下潛意識裏不願傷害少年。
對方是誰?
凱爾極力想要掙紮起來,卻被殿下的精神力壓得死死的,根本無法動彈。
他看見少年往殿下身邊靠攏,那些龐大而尖銳的尖刺委屈巴巴地收攏,活像受委屈的小媳婦,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
凱爾雙眼瞪大,盯着龍湛的背影,眼神狂熱。
他想研究這人!
龍湛往斯諾的沙發上大剌剌地走過去,“哥,他們怎麽了,要不要叫醫生……額,忘了他們就是醫生來着,還是叫人進來把他們送進醫院。”
斯諾收攏魚鳍,臉上浮現的鱗片消失,露出白皙的皮膚,重新穿好衣服。
在斯諾穿衣服那一刻,壓制在凱爾他們身上的精神力如潮水一般退去。
凱爾狼狽地喘氣,扶了扶眼鏡,抓着龍湛的手腕,露出狂熱而興奮的目光。
“你是怎麽做到的?”
“啊?”
龍湛被凱爾抓着,一臉茫然。
“你是如何這麽順利地從殿下的精神力下走過來的?”
龍湛扭頭看了眼斯諾:“哥,你剛才用了精神力啊?難怪我聞到一股大海的味道。”
斯諾卻盯着凱爾抓向龍湛的手,聲音冷了好幾度,“放開。”
凱爾這才驚醒,連忙放開龍湛的手,解釋道:“殿下,我是好奇他的能力,并沒有其他意思。”
斯諾收回攝人的視線,查看龍湛手,只見手腕上多了一些紅印子,眉頭一皺。
龍湛道:“哥,我沒事。”
斯諾不語,沉默地幫龍湛揉按關節。
凱爾看到少年奶白的皮膚上有非常顯眼的紅印子,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主動道歉道:“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力氣不小心用大了一點。”
龍湛擺擺手,“沒事,凱爾醫生我不怪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怎麽知道我叫凱爾?你認識我?”
“阿這。”龍湛眼神閃過一絲心虛,忘記自己現在是人形模樣,只能轉移話題道:“地上這些人沒事嗎?需不需要送醫院。”
“他們不重要……”
“檢查結果如何?”斯諾開口打斷了凱爾想說的話。
凱爾想起自己正事,連忙檢查儀器。
“咦!”
他忽然叫了一聲。
“怎麽樣了?”龍湛關心道。
“殿下,你的精神力前不久出現了一次輕微暴動,這是怎麽回事?”
龍湛連忙抱着斯諾的腦袋檢查,“哥,你精神力又暴動了,什麽時候的事情?現在還疼不疼?”
龍湛在報廢戰艦裏發現斯諾時,他的脖子上并沒有戴抑制器,還以為他的精神力暴動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暴動。結果,凱爾醫生的話又讓龍湛的心髒緊緊繃起。
斯諾沒有掙開龍湛的手,輕聲道:“我沒事。”
一旁的凱爾看到少年捧着殿下的腦袋檢查,原本以為這已經足夠震驚,沒想到一向簡言的殿下竟然回應了!
像這種場景,他只在幼崽身上看見過。
話說,少年的眼睛很像幼崽,莫非……
凱爾一臉若有所思。
龍湛聽了太多斯諾所謂的沒事,然而事實上,每次都會受很重的傷。
其實龍湛不知道,他将斯諾從廢墟拖出來趕到小鎮。
盧卡斯曾經說,如果再晚點來,斯諾的傷很容易危及生命。
之後,斯諾率先醒來,讓其他人隐瞞自己受傷嚴重這件事情,所以無人在龍湛面前談起斯諾的傷勢。
搗毀傭兵會根據點時,如果不是龍湛主動接下這個活兒,斯諾身上的傷口或許會崩裂更厲害。
況且只是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傷口直接裂開。可斯諾太能忍,一路沒見他皺眉,直到回到太子宮,龍湛讓人來幫他檢查傷勢。
“哥,疼就說出來,不要忍着。”
龍湛看着斯諾還未扣住的衣服裏面,腹部纏繞一層層的繃帶,隐約還能看見一點猩紅。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斯諾從出生覺醒鲛人基因後,被皇帝寄予厚望,早早立為太子。
從小接受皇帝的教育,聽得最多的話,就是:身為太子肩膀上擔着成千上萬帝國公民的責任,必須為這些人建立一道結實的防禦牆,隔絕外界觊觎。
看到千千萬萬公民目光帶着驕傲和欣賞,身上的擔子,日積月累,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着他。
無人問他疼不疼,要不要停下來休息。
很多人不理解,包括他的親生父親,不懂為什麽龍湛失蹤那段時間行為完全不符合一個帝國榮耀太子該有的。
只有斯諾知道,龍湛和其他人不同。
他會為自己委屈而感到委屈,會為自己受傷而掉眼淚……
他大腦好像出現錯誤程序,和龍湛的關系綁定且緊密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