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第2章
第 2 章
蒼梧不肯松開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貍奴,一只手又沒辦法順着樹枝爬下去,只能就這麽抱着樹枝抱着貍奴僵持着,終于等到了屹川。
“屹川,太高了朕下不來。”
“陛下松手吧,臣在下面接着您。”
屹川無奈地壓下嘴角走到樹枝的正下方張開雙臂:“陛下,來吧。”
“那、那朕松手了。”
蒼梧對屹川足夠信任,即便是樹枝有些高也并不害怕,松開抱着樹枝的手身子一歪便落了下去。
短暫的下墜感之後穩穩地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屹川将蒼梧放在地上:“陛下要找元寶叫幾個小太監去便是,為何要自己撇開宮人偷偷到這偏僻的宮殿來。”
“元寶怕人,從不肯叫旁人碰它。”
“陛下快回吧,該去王府了。”
“哦。”
屹川握着蒼梧的手腕,拉着她往回走,而蒼梧另一只手裏還穩穩當當地抱着那只黃白色的貍奴。
斑駁的樹影灑在臉上,驅走些許初秋未散的燥熱。
“陛下!您方才去哪了!”
玉蟬就在宮殿門口等着,看到蒼梧被帶回來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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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跑了,朕去追它了。”蒼梧一松手元寶就輕巧地落在地上一眨眼便蹿進殿裏沒了身影。
“那您也不能一個人去,總得帶上宮人。”
“知道啦,哭什麽。”
蒼梧擡手将玉蟬臉蛋上的淚珠擦去,溫柔的模樣惹得旁邊一衆小宮女面露嬌羞,全都悄悄擡着眼皮偷看。
“陛下,時辰不早了該更衣了。”
蒼梧擡手輕揮:“玉蟬進來伺候朕更衣,你們先在殿外候着。”
“是,陛下。”
偌大的寝宮內,蒼梧站在一人高的鏡子前張開雙臂任由玉蟬将她胸腹間裹着的長布慢慢解開。
布條落下露出纖瘦的腰肢和胸前的柔軟,俨然是一個将将成熟的女子的身體。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堂堂大乾的一國之君、年輕的帝王竟是個女子。
蒼梧的母親也就是先後陳妙兒是一個農家女子,被亂軍抓住險些被侮辱之時為先帝所救,之後便跟在先帝身邊,蒼梧出生的時候先帝正在南方帶兵打仗,陳妙兒帶着蒼梧隐姓埋名住在一個偏僻鄉鎮上,正逢亂世為了保護蒼梧便将她打扮成一個男童。
先帝平定天下回來之後見到年幼的蒼梧心中大喜,舉着他就向全軍炫耀這是自己的兒子。
後來陳妙兒向先帝解釋,可惜這消息已經口口相傳傳遍天下,再澄清這個烏龍已經來不及了,蒼梧只能頂着這太子的名頭就這麽将錯就錯下去。
不等她恢複女兒身,先帝就英年早逝,如今朝中局勢不明,她更不能在這個檔口暴露自己的女兒身。
“陛下,這都勒出印子了。”
玉蟬看着蒼梧身上的幾道紅□□疼極了,她從小就照顧蒼梧自是知道她這幾年為了遮掩日漸豐滿的身子有多辛苦。
“诶呀幾道印子而已,快将那裹胸衣給朕穿上。”
那裹胸衣是一塊厚實的長布,兩端是一排細小的銅鈎,只要繞在身上将那排銅鈎一一勾上便能立刻一馬平川,任誰也看不出這龍袍下是個女子的身體。
這裹胸衣雖安全,卻着實有些勒得慌,蒼梧吸着一口氣讓玉蟬幫她扣背後的扣子。
“呼~”蒼梧側過身看着鏡子中平坦的前胸滿意地拍了拍,“就這樣誰能看出來點異樣來?”
玉蟬眼疾手快拿起裏衣披在她身上:“陛下快将衣服穿上,可別着涼了。”
“不冷。”
蒼梧習慣了玉蟬伺候她穿衣,就這麽張開雙臂站着由着玉蟬給她系扣子。
頭戴紫玉冠,身着淺紫色的圓領袍,肩頭和胸前是銀線繡的團花紋樣,腰間系着蹀躞帶佩着玉佩、香囊和短劍,巴掌大的小臉唇紅齒白,瞳仁烏黑且亮,好一個玉致靈秀的翩翩少年郎。
“走,随朕去給老王爺賀壽去。”
蒼梧擡步走出宮殿,身後跟着玉蟬和屹川,其他人都留在宮裏。
馬車早就備好了,蒼梧不樂意:“這麽好的天兒坐什麽馬車,将朕的馬牽來。”
一人高的玉獅子,通體雪白,身上的馬飾都是金玉和寶石,看得出來主人打扮它的時候很是用心。
蒼梧親昵地拍了拍馬兒的頭随後抓着馬鞍飛身上馬:“走,去王府。”
出了宮門往東南方向穿過兩條街道便是攝政王府,王府占地極廣,前後左右都是街,獨占一坊。
蒼梧拉着缰繩,馬兒在在王府門前穩穩當當地停下,一個翻身便下了馬,守門的仆人看清她的面孔當即就要跪下。
蒼梧擡腳抵住仆人的膝蓋不讓他下跪:“不得聲張。”她本就是輕裝出行,可不想搞得那麽大陣仗。
“是,老王爺正在王妃院兒裏,奴才這就叫人帶您去。”
“不用帶,朕自己去。”
王府她從小就常來,熟悉得和在宮裏一樣,閉着眼都能找着路。
蒼梧輕車熟路地往王妃院子裏去,遠遠地就聽見女童銀鈴般的笑聲。
“小琳琅,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粉裙女童正騎在高大的男子肩頭笑得正歡,循聲看到蒼梧的身影立刻吵着要下來。
“皇帝哥哥!”
蒼梧半蹲下身一把抱住撲過來的女童掂了掂:“小琳琅怎麽比前些日子重了些。”
女童一本正經地摟着她的脖子:“琳琅要快些長大嫁給皇帝哥哥。”
“額、”蒼梧被她的童言無忌噎住了,“小琳琅還有十年才能嫁人呢,哥哥那時都老了。”
“皇帝哥哥才不老。”
“琳琅快從陛下身上下來,成何體統。”
“我不要。”琳琅摟緊了蒼梧的脖子,“我都知道了我和皇帝哥哥有婚約,我長大了就要嫁給他。”
“小小年紀懂得倒是挺多。”王妃走過去将琳琅給飽了下來對着蒼梧微微颔首,“陛下您別同她計較。”
王妃容冠洛都乃人間絕色,剛過四十瞧着不過三十上下的模樣。
蒼梧摸了摸小丫頭毛茸茸的腦袋:“王嬸說笑了,朕喜歡琳琅還來不及呢。”
先帝同老王爺當年一起打天下,結拜之時曾經說過将來有一兒一女就要結為親家,因為她這“男兒身”此事已經許久不提,不知這小丫頭從哪兒聽了便吵着要嫁給她。
“哼,本王可不同意。”
方才背着琳琅玩耍的男子此刻正躺在躺椅上腿上蓋着薄毯,哪裏還有方才生龍活虎的樣子。
蒼梧唇角微壓,您老這時候才開始演身體抱恙是否有些遲了?
“王叔,生辰快樂。”
蒼梧看了一眼屹川,屹川立刻恭敬地将檀木盒子呈給老王爺。
“王叔瞧瞧朕這禮物如何?”
“這是何物?”盒子裏放着一個圓餅狀的木塊,從中間能推出一個透明的圓盤。
“王叔不是說眼睛有些看不清了,朕尋得此寶物放在眼前能将物件放大,以後您随身攜帶看書信可就不費勁了。”
老王爺聽了來了興致,将它對着衣袖看了看,果然衣袖上細小的暗紋被放大立刻就能看清了。
這禮物可謂是送到了心坎上,老王爺語氣立刻就好些了:“陛下不是說不來老臣的壽宴。”
“王叔,您這是說的哪裏話,您的五十大壽朕怎麽也得來不是。”
蒼梧看着眼前依舊俊美的老王爺,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先帝比老王爺還小兩歲,卻于三年前因病薨逝,若非如此她也不用早早承擔起皇位重擔。
“父皇仙去了,您和王妃就如同朕的父母。”
老王爺聽到蒼梧提起先帝面上難掩悲痛的神情,嘴上卻硬:“別提你爹那個死鬼,,人都說慧極必傷我看他就是心眼兒太多傷了命。”
蒼梧看着他的神情不似有假,再者父皇也說過他什麽事都寫在臉上從不撒謊,她心想那民間沸沸揚揚的老攝政王對父皇當年用計搶了皇位懷恨在心暗害了他的傳言還是不可信。
若真是老王爺觊觎皇位害了先帝,她哪來的命活這三年。
蒼梧揚着笑臉:“父皇在世時就總是同朕說王叔是天底下最赤誠之人。”
老王爺笑得胡子都抖了抖,待反應過來又冷了臉瞪蒼梧一眼:“你跟你爹一樣,心眼兒比蓮蓬上的眼兒還多。”
“哈哈、”蒼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呵。”
冷不丁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蒼梧回頭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紫色身影負手走來。
紫袍金冠,身長玉立,寬肩窄腰,還未看清臉就被那一身風姿吸引去全部的目光。
“陛下若是能将這心思放在政務上,也不用天天看着那奏折直嚷着頭疼了。”
來人說話的時候蒼梧正在和琳琅搶糕點吃,她就着琳琅的手一口咬掉半塊桂花糕,小姑娘氣得用腦袋頂她。
“阆風,怎麽跟陛下說話呢。”
王妃輕聲念了他一句,蒼梧立刻就揚起下巴:“就是,怎麽跟朕說話呢。”
此人正是如今的攝政王祁夜阆風,前些年老王爺生了場大病加上以往的沉疴舊疾實在是難以操勞便将爵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男子容貌俊美似谪仙,狹長的鳳眸瞧人自帶三分冷意,白膚墨發如高山白雪郎絕獨豔。
小皇帝仰着臉,唇邊還有方才吃糕點留下的細渣,一副有人撐腰的模樣。
都執政三年了還是個孩子心性,何時才能擔起重任。
還有這小身板,還不及他十四五歲時結實,也難怪有些老臣都不将他放在眼裏。
阆風在心裏嘆了口氣,伸手将她嘴角的細渣擦去,嫌棄地撚了撚手指。
指尖還殘留着糕點黏膩的觸感,他覺得黏糊糊的不舒服,不等腦子先動手已經捏上了蒼梧頰邊軟肉。
手被拍開,蒼梧臉頰上慢慢浮起一片紅印,她捂着臉頰委屈極了。
“王叔、王嬸,你們看他!”
就連小琳琅都控訴道:“兄長壞,欺負皇帝哥哥。”
“還是小琳琅對朕好。”
“陛下若是委屈,現在臣書房中還有一摞奏折,不如陛下去将它們都批了吧。”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蒼梧心虛地閉上嘴巴再不敢抱怨。
攝政王既是她的義兄和老師,也是先帝給她留下的好幫手,政務繁忙若非他幫自己承擔了大半,蒼梧總覺得自己會成為第一個累死在皇位上的皇帝。
“父王,前頭賓客來差不多了,該去會客了。”
“好好,陛下您請。”
蒼梧連連擺手:“王叔您去吧,朕今日是微服前來并不打算露面,禮物送到了朕這便走了。”
她這皇帝一露面,誰還敢在壽宴上暢飲,別将這熱鬧喜慶的壽宴變成了一個嚴肅死板的宴會。
“這、這陛下您都來了…”
“王叔別這了,朕一向不喜這些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兒是您的五十大壽朕可不做喧賓奪主的事兒。”
蒼梧不顧老王爺的挽留帶着人就離開了王府。
壽宴上元總管親自帶着人送來了陛下的賞賜,可謂是給足了老王爺的面子。
蒼梧難得出宮,在坊市間逛了逛又尋了處酒樓嘗了嘗民間美食玩到日頭西斜才回宮。
第二日一大早蒼梧就聽說太傅抱了一大堆女子的畫像說要讓她好好選選,蒼梧聽了頓時用早膳的心思都沒了,愁眉苦臉地來到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