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第27章
第 27 章
“陛下,快走,外面走水了!”
被驚醒的玉蟬披着外衣沖進來,來不及穿衣裳玉蟬拿起架子上的鬥篷将蒼梧裹住攙扶着她就往外走。
屋裏還未曾看見火星,房門口的火卻是燒起來了,火苗舔舐着門窗一陣陣熱浪襲來。
玉蟬驚慌急了: “陛下,門上都是火,我們怎麽出去”
蒼梧緊緊握着玉蟬的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莫慌,朕數一二三我們一起開門沖出去。”
就在她們準備沖出去之時,屋子的門猛地被撞開,程洛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陛下!”
“清和!”
“陛下快随臣出去。”
程洛身上披着一張浸濕了的薄毯,他橫着張開薄毯一左一右護着主仆二人往外走,幸好這火暫時只燒上了門框,跨過這道門外面便安全了。
直到出了門蒼梧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才松開,精神陡然放松便覺渾身脫力,腳一軟就有些站不住了。
“陛下,奴婢扶您去旁邊坐着。”
“好。”
人多眼雜,蒼梧此刻又沒有做任何的僞裝,全身只靠一件鬥篷從頭遮到腳難免會有露餡的風險,還是去角落避一避。
玉蟬扶着蒼梧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不遠處的火光有逐漸變小的趨勢,空氣中的煙味有些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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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程洛帶人走過來站在她身旁; “清和,不必管朕,滅火要緊。”
陛下,對不住了,我也是萬不得已,父親的命令我不得不從。
程洛在心中默念,看向蒼梧的眼神中帶着歉意。
下一瞬,蒼梧便覺得後頸一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識。
程洛接住昏倒的蒼梧,對着角落低聲說道: “出來吧。”
牆角的陰影處走出來一個清瘦修長的少年,身上罩着鬥篷只露出一張臉,仙姿玉貌如觀音座下仙童。
俨然和蒼梧的臉一模一樣。
“假扮好陛下,切記莫要露餡。”程洛再次看到這人還是會心中一驚,真的太像了,這易容術當真是出神入化。
“屬下遵命,請公子放心。”少年的聲音都同蒼梧如出一轍。
程洛抱起蒼梧幾步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別院的後門處停着一輛馬車,程洛将蒼梧帶上馬車,車夫手中馬鞭一揮馬車便緩緩駛進夜色。
蒼梧醒來時後頸處還有悶悶的鈍痛,她記得方才明明才從火場死裏逃生。
“這是哪兒”她捂着後頸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 “玉蟬,玉蟬。”
“陛下別叫了,這裏只有你我二人。”
蒼梧這才發現桌前還坐着一個人。
“清和,太好了是你,這裏是哪,朕怎麽昏過去了。”
蒼梧剛支起身子就發現她方才穿在身上的鬥篷被脫下,她只穿着寝衣躺在被褥之中,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胸腹間的起伏。
她慌張地将薄被向上拉擋住自己的身體: “清,清和。”
程洛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陛下,這便是你的秘密嗎”
一刻鐘之前,程洛将蒼梧從別苑帶回了這座宅子,他将蒼梧放在床榻之上,解開鬥篷下面是輕薄的寝衣,凸起的肚子一覽無餘。
程洛伸出手顫抖着輕觸一下了蒼梧的肚子,溫熱的硬硬的手感,再加上胸前隆起的弧度。
這,這,
程洛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上,他就這麽坐在地上雙手撐地呆坐了許久。
眼前這人,不僅在群臣的眼皮子底下女扮男裝了那麽久,甚至還悄無聲息地懷有身孕,快要臨盆都沒人發現。
若不是這次被他抓住,恐怕她就要隐秘地生下孩子回到洛都,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擁有了子嗣。
他自诩解蒼梧,臨了也被她耍得團團轉。
程洛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到桌邊坐下,手邊的茶水涼透了也不見喝幾口。
“朕…”蒼梧嗫嚅幾下最終還是沒說話。
“先帝他…知道嗎”
“幼時戰亂母妃為了朕的安全将朕假扮為男孩,父皇并不知情在陣前說朕是他的兒子,知道朕是女兒之後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機會恢複朕的身份。”
“難怪…”程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從小一同長大的玩伴一下子變成了個姑娘的現實, “這個孩子父親是誰”
蒼梧輕撫着肚子: “他已經被朕殺了,這是朕一個人的孩子。”
“那皇後的身孕是假的她在陪你演戲”
“是,朕答應了表姐她幫朕這個忙朕日後放她出宮。”蒼梧看着屋子陳設陌生從未見過, “對了清和,這裏是哪裏,好像不是別院。”
“陛下,這是距離別院三條街的一處私宅,要勞煩您在這裏住上些時日。”
“你這是什麽意思”蒼梧攥緊了被子看着程洛, “你這是要軟禁朕”
程洛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為何要将她軟禁起來,猛然間卻想起來蒼梧是女子這件事情導致他天衣無縫的以假亂真計劃有了一個天大的漏洞。
那個易容成蒼梧的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看着程洛轉身就離開,蒼梧急得想要追上去: “等一下!放朕出去!”
腹中隐隐的抽痛卻讓她腳步一頓,只能躺回床榻上眼睜睜看着程洛關門上鎖。
蒼梧不知道為何程洛要将她軟禁,這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又有什麽陰謀,只能在房中一遍一遍地捋着事件的線索,一邊又調理情緒以防憂思過重動了胎氣。
第二日一早,蒼梧被關着無心睡覺早早地便醒了,突然間房門打開,一個身影被推了進來,随後門又被從外面鎖上了。
“玉蟬!”
“陛下!”
玉蟬看到蒼梧很是激動,哭着跑過來将她上下檢查了一番,見她安然無恙才放下心。
“陛下,他們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同陛下一模一樣的人過來假裝陛下,大家都被那個假貨給迷惑住了!”
玉蟬想起自己見到的那個假陛下,雖然他相貌身形甚至聲音都同陛下一模一樣,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不是陛下。
陛下是女子沒有喉結,那個假的有喉結,更何況陛下懷有身孕肚子大了,他肚子卻是平坦的。
玉蟬本想假裝不曾發現打探一下,誰知沒一會兒就被人抓起來蒙着眼睛送到了這裏。
“假的朕”
蒼梧大驚,弄一個假的皇帝來是想要做什麽将朕取而代之然後篡取江山
“既然能弄一個和朕一模一樣的人,想來是蓄謀已久。”
蒼梧腦中全無頭緒,但是她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是程太師,一來程太師是前朝降臣向來桀骜不馴,也就父皇在世時能鎮得住他,二來程洛的性子她了解,他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野心和勢力去密謀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難道程太師是想複辟前朝。
程家曾經出過一位皇後,那人是程太師的姑姑,程太師與前朝皇室是沾親帶故的,當年雖是迫于局勢降了,未嘗不會有複辟的心思。
如今只能等有人發現那個皇帝是假的了。
旁人她不知道,但是只要空青去診脈,必然會發現,那麽她便有機會等來救援。
“陛下,這該如何是好啊屹川大人不在,誰能來救我們。”
“莫着急,目前看我們是安全的,朕先試探一下程洛囚禁朕是何用意再作打算。”
假皇帝自诩易容術出神入化無人能辨認出他的真假,在別院中以皇帝的身份過得那可謂是如魚得水,潇灑至極。
光是伺候的婢女就調戲了個遍,若不是程洛警告他不準碰別院中的任何一個人,他早就左擁右抱享受起來。
“皇帝”接過彩珠遞過來的杯子伸手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
啧啧,不愧是皇帝身邊伺候的婢女,連手都這般白嫩,
彩珠瑟縮着想要将手抽出去卻被攥得緊緊的。
“陛下…”彩珠害怕極了,偏生她又不敢過分掙紮。
“彩珠你下去吧。”
程洛的出現救了彩珠,彩珠猛地抽回手跑出了屋子。
程洛看着眼前這個除了相貌和蒼梧沒有一絲相似的人,眼神中都透着厭惡: “我勸你還是老實一些,若是壞了父親的大事,下場你知道的。”
“皇帝”聽到程太師的名號收起臉上輕挑的笑: “是,屬下謹記。”
“你假扮陛下并非天衣無縫,記得少說少錯,盡量不要與旁人見面。”
他自認為與皇帝一模一樣,不曾覺得自己有什麽破綻,然而主子有話他也只能聽令。
別院的一切蒼梧都一無所知,她整日除了玉蟬和偶爾出現的程洛誰都見不着,門窗全都是封死的,想向外傳遞消息都沒有機會。
這日程洛又來看望蒼梧,蒼梧側躺在床榻上,手中拿着游記看得正入神。
“陛下,他們伺候得可用心”
“尚可。”蒼梧放下書按照先前多次演練的那般露出可憐的表情, “清和,朕有事相求。”
程洛一怔,自從他軟禁蒼梧之後,她便再未叫過他清和了。
“陛下您說,若是可以臣一定滿足。”
“整日待在這屋子裏,連個天光都見不着,朕都快關出病了,朕想去外面散散心,可以嗎”
程洛何嘗不知道她想出去是試圖找機會求救,雖說有多年來的情意他不忍心拒絕,但是她的女兒身仍舊是個秘密,就這麽出去若是傳到父親耳朵裏。
蒼梧看着程洛遲疑的樣子意識到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
“陛下,外面很多都是父親的人,你的身份臣還沒有告知父親。”
蒼梧沒想到程洛還沒告訴程太師自己是女子的事情,這下若是要出去也就無異于自曝了。
“那,那便算了吧,只是這窗子能否打開,朕想見見外頭的天光。”
“好,臣叫人來将窗戶打開。”
程洛走後不就便有人從外面将封條盡數拆除,只是這窗最大也只能開個一尺寬的縫,別說爬出去了,也就勉強能将頭伸出去。
蒼梧看着這一截兒窗戶縫,氣得一腳踹翻了腳邊的凳子。
“可惡!”
就這樣蒼梧帶着玉蟬又過了幾日被囚禁的日子,除了沒有自由也沒受什麽委屈。
這日蒼梧正倚在窗邊看書,春色漸濃,窗外的那片花圃是她唯一的樂趣。
恍惚間她好似聽到了幾聲鷹的啼叫聲。
“玉蟬,你有沒有聽到鷹叫的聲音”
玉蟬正在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聞言從針線活兒中擡起頭: “陛下,奴婢沒聽見。”
蒼梧陡然洩氣: “難道真的是朕聽錯了”
“咴——”
一聲響遏行雲的鷹啼聲傳來,蒼梧立刻扔下手中的書将頭從窗戶中探出去。
幻羽正張開雙翅在這一片的高空盤旋,顯然是在找人。
“咻——咻咻——”
哨聲響起,空中轉着圈的幻羽聽聲辯位立刻調頭朝着蒼梧所在的方向俯沖下來。
“幻羽,過來!”
幻羽腿上綁着信,蒼梧只能從窗戶縫中伸出一只手臂去取信。
蒼梧好不容易從幻羽腳上取下信,信上寫了祁夜阆風已經穩定住西域邊境的情況,扶持了一個臣服于大乾的勢力上位,如今正在善後。薛斐也已找到,只是他受重傷失去了記憶被如今的西域公主救了,公主要薛斐留下做她的驸馬。
還有就是程太師密謀造反,已經集合前朝勢力隐蔽逼近洛都。
“程卓這老匹夫!”
蒼梧恨得牙癢癢,不論是先帝還是她自認對程家很是親厚,未曾有一點對不起他們,如今竟然要趁她不在洛都起兵造反。
“陛下,臣有要事求見。”
蒼梧被程洛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手中紙條被攥成一團。
玉蟬緊張地看着她: “陛下,怎麽辦”
“去拖住他片刻。”
說完蒼梧只來得及走到桌前提筆寫下“救駕”兩個字,随意卷了卷就塞進信筒裏。
“快走。”
蒼梧剛将窗戶關上,程洛就急切地推門而入。
“陛下,快走,我們要換個地方。”
“怎麽了”
“來不及解釋了。”程洛拉着蒼梧就要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
“玉蟬,去給陛下換上女子的衣裙,快!”
“程洛你這是什麽意思!”蒼梧被程洛按坐在梳妝臺前, “你到底要做什麽。”
“父親要殺你,我在救你!來不及了,玉蟬快些!”
聽到這裏她們再也不敢磨蹭了,玉蟬轉身去找了一身自己的衣裙去屏風後幫蒼梧換上,又給她绾了一個簡單的單螺髻,将自己頭上僅有的兩支發簪拔下來簪在了她的發髻上。
“程大人,好了。”
“那便走吧,速速離開這裏。”程洛越過屏風就看到身着女裝的蒼梧亭亭玉立站在他面前。
雖說前些日子他知道了蒼梧是女兒身,卻遠不及今日看她着女裝沖擊大,他一時呆住了。
蒼梧催促道: “不是說要走”
程洛這才回過神,他從袖子中抽出一塊面紗: “将這面紗戴上,待會兒無論碰到什麽人你們都不要說話。”
說完他牽起蒼梧的手,直到穿過了那片她日日看着的花圃蒼梧才有了一種切實的離開了那間囚禁着她的屋子的感覺。
然而恐怕不過是從一間屋子換到另一間罷了。
蒼梧從未見過屋子以外的地方,竟不知這處宅子是如此之大,走一會兒還未能到大門。
走着走着便迎面撞上幾個人,為首的人川字眉絡腮胡滿臉煞氣。
那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公子這是去哪”
程洛看到來人也是心中一緊,這可是父親最器重的人,竟然派了他來暗殺陛下,但是也萬幸他并未見過陛下,人在眼前都未能認出。
“這個女人是…”他銳利的眼神在蒼梧身上掃視,這宅子哪裏來的身懷六甲的婦人
蒼梧險些以為自己要露餡,被程洛握着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戚統領,這是我養在外面的寵姬,她就要臨盆我想着給她換個清幽的宅子。我還未禀明父親,勞煩戚統領幫我保守秘密。”
戚統領摸着胡子大笑: “哈哈公子放心,兒女情長屬下也懂,這個秘密就爛在屬下肚子裏了。”倒是沒想到向來文俊儒雅的公子也會做出養外室這種事情。
“她身子重不能久站,我将她送走再來找戚統領。”
“好,公子請便。”戚統領心中還惦記着自己的任務,想着這公子不在反倒是方便自己動手。
程洛帶着蒼梧走出宅子的大門,門口停了輛馬車,應當是等了有一會兒了。
“快上車。”
蒼梧被扶上車,剛坐穩馬車就飛奔出去,要趁這點時間将人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馬車裏安靜極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馬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停在了一處巷子深處。
”陛下,我們到了。 “
程洛領着蒼梧進了小院将她安頓好便要離開。
蒼梧叫住程洛: “程太師既然要殺朕,你為何要冒險救朕”
“我只是完成父親的命令,但是我從未想過要陛下死。”
程洛回避蒼梧的視線,一邊是父親的大業,一邊是多年的摯友,哪一邊他都不想辜負。
蒼梧走過去拉下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 “放朕離開,朕保證給程家一條生路。你知道的,那個冒牌貨裝不了多久,只要消息傳回洛都,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陛下,不可能的,父親已經舉兵,不日就将攻進洛都,這天下就要變了。”
“你放肆!”蒼梧怒視着他, “這天下即便不是朕坐,也輪不到他程卓來坐。”
“陛下…”程洛哀求地叫她, “父親已經謀劃了十幾年,你鬥不過他的。”
“你滾!朕不想看到你們程家人!”
蒼梧指着門口讓他離開,下一瞬腹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皺着眉捧着肚子,程洛急切地過來要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別碰朕。”
程洛似是有點受傷,讷讷地站着不知所措。
“玉蟬扶朕去床榻上躺着。”
玉蟬扶着蒼梧看了一眼程洛: “程大人還是快離開吧,陛下這些日子未曾睡過一個好覺,您就別再刺激陛下了。”
最終,程洛還是挫敗地離開,戚統領哪裏找不到陛下勢必要找上他,他還需應付一二。
“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方才只是被他踢了一腳。”蒼梧搖搖頭,月份越大她越是能感受到腹中胎兒的活躍,有時候将掌心貼在肚皮上就會有一只小腳頂她的手心。
“陛下,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蒼梧心中其實也忐忑萬分,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露出一絲恐懼: “一定會的。”
希望幻羽能飛得快些,讓他早日收到消息。
其實她當真不擔心程卓能篡位,老王爺是同先帝一起于亂世之中平定天下之人,對付程卓綽綽有餘,只是她這條小命,盡人事聽天命吧。
被關得久了,蒼梧已經學會苦中作樂,比如這次的院子雖小但是比之上次的暗無天日,這回她起碼每日能在院子裏散散步,花園裏有個秋千可以坐,或者在院子裏曬太陽。
看守她的人也只有一個年逾四十的嬷嬷,她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起初蒼梧還以為程洛在暗中部署了看守,然而有一次蒼梧杯子沒端穩,杯子落地前一瞬被嬷嬷給穩穩托住,她這才知道這個不可貌相的嬷嬷身手了得。
程洛自那日離開之後好些時日未曾露面,再次來的時候風塵仆仆整個人都憔悴許多卻明顯不似先前那般愁眉苦臉。
“陛下,我父親已經知道了你是女兒身。”
蒼梧并未覺得意外,先前從那處宅子離開已經和那個戚統領迎面撞上,他既然是去滅口的找不到人又沒有收到她逃回別院的消息,定然能意識到她身份不對勁。
“陛下,父親說了,只要你願意昭告天下禪位于他,他便答應我娶你,日後你便是太子妃。”
蒼梧從未想過她有朝一日能聽到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啪!”她擡手狠狠甩了程洛一巴掌,打得他頭都偏向一邊。
“無恥!”
“你憑什麽以為朕堂堂一國之君會願意放棄自己的皇位去做什麽太子妃!”
“陛下,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我好不容易才勸說父親不要殺你。”
“住嘴!”蒼梧向前兩步,目光灼灼步步逼近程洛: “你又有什麽資格娶朕”
多年情誼在這一刻崩塌,最為熟悉的君臣和朋友終究還是走到了這步田地。
“陛下…”程洛愣怔地看着蒼梧,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因為他也知道他這是趁人之危,他根本沒有資格求娶。
“你走吧,告訴程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至于禪位一事,做夢!”
蒼梧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即便她當真受不住這江山,她寧願和大乾一同滅亡,也不會做那賣國賊。
“陛下,我走了,你再好好考慮。”
程洛不敢再停留,他害怕蒼梧對他的厭惡會更深。
自從知曉程卓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之後蒼梧的精神便開始高度緊繃,自己隐瞞的女子身份無異于送了一個巨大的把柄到他手上。
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登基的先例,即便是他的父皇也謀劃多年都未能找到合适的時機公開她的身份,若是在這動亂之際程卓昭告天下,蒼梧沒有信心那些執掌一方野心勃勃的節度使會衷心于她,到時候各方勢力割據,百姓便會陷入戰争民不聊生。
還有攝政王府,老王爺和祁夜阆風知道自己其實是女子之後還會甘于只做一個王爺嗎還有她腹中的這個孩子,更成了他們名正言順改朝換代的籌碼。
她不知道的是,接到她的傳信之後這人便立刻出發,如今正披星戴月奔波在趕來救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