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閣主
第四章閣主
翌日清晨,藺玄與藺長老在蘭室議事。
“昨夜,燃兒又跑到太清閣探查血陣入口了吧?”藺玄問。
“嗯。”
“找了這麽多次還不死心,我這個兒子的性子真夠執着的。”
蕭燃探查秘密血陣之事,長老與藺玄都是知道的,他們不但從未加以阻擾還吩咐太清閣的守衛們不要幹擾蕭燃的行動。只因血陣入口的開啓方式設計得極其隐蔽、精巧,絕非蕭燃一人獨闖便可以破解。
“不過這次公子的行動被雲境的雲出公子發現了。”
“哦?那位雲公子可有向你彙報此事。”
“沒有,想必是被公子說服了。”
“這孩子能言善辯,近些時日與他交談每每都有落于他下風的感覺。”藺玄苦笑。
“公子才思敏捷,博通無礙,一如閣主當年。”
“這都是平日裏長老你教導有方。”
藺長老與藺玄同屬于韻陽藺氏家族,這個家族世代輔佐蕭氏一族。長老一職還肩負着未來閣主的教導之責,因此藺長老也曾教導過蕭映。她是老閣主的獨生女,原本是太清閣主的繼任者,嫁給藺玄後就将閣主之職交給了他。藺玄年少時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且性情閑雅溫和,處事公允明斷。老閣主在世時便極其看重他,時常委以重任。
“對了,我聽說昨日包括那位雲公子在內,有三名世家公子被長老處罰了?”藺玄問。
“确有此事,我正想問閣主彙報。事情的起因是冉郡齊氏的齊晖公子對雪域江宗主出言不遜,繼而引發了後面一連串的沖突。”
長老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向藺玄做了彙報。藺玄聽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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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可是覺得我對此事的處置有所不妥?”
“長老的處置十分恰當。雪域的江宗主應該也是怕事情鬧大,日後雪域更難以立足,才要求與長老單獨談話的吧。”
“嗯,江宗主再三請求不要對那三人懲罰過重。”
“這孩子的處境也實在艱難,年紀輕輕就失去父母、兄弟,自己又身體孱弱、靈力低微。”
“雪域一門的現狀确實令人惋惜。”
“作為禦三宗的宗主,确受此屈辱,這也是我作為閣主的失職。”
“閣主不必自責,這些年您也想了不少對策想要扶持雪域一門,可如今江氏代為主事的江淵确總是不領情。他不願配合,您也無計可施啊。“
“雪域振興之事怕是得等這位江流螢宗主主事之後,再從長計議。”
“閣主說的極是,以我的觀察,這位江流螢宗主雖年紀尚幼,但寬宏大體、器量洪雅,日後必有所作為。”
“嗯。雪域振興之策,暫且不議。但有一事,我認為勢在必行,只是要辛苦長老一陣子了。”
“閣主請講,職責所在,談何辛苦。”
“這件事我已經考慮了很久,此番世家公子打鬥之事,更堅定了我的想法。如今仙門世家各自鎮守一方,平日交流甚少,時常因為一些小事就起沖突。若不加以幹預,這些沖突怕是會延續到下一代。此次世家子弟們都聚集到了仙都城,正是交流感情,增進了解的契機。我想請長老在淨靈法會結束後帶着這群孩子去各地游歷。”
“游歷?”
“正是,就像當年長老帶着我和蕭映一起去各地歷練那樣,由您帶着這群孩子去開拓眼界,去學習如何團結互助,順便幫幫在各地鎮守的仙門世家處理一些棘手的事件。您看如何?”
“既然閣主提出來了,我必定全力以赴。”
“那就有勞長老費心了。”
“敢問閣主,公子也要一起去嗎?”
“嗯。”
“夫人也同意嗎?”
“她會同意的。映兒如今懷着身孕,氣血虧虛。雲芝提醒我切不可讓她再損耗元氣了,否則…”藺玄沉默了片刻繼續道:“為今之計,還是讓燃兒出城吧。他倆同時呆在仙都城,血陣就躁動異常。另外,他不與母親親近,映兒也因此事傷神不己,不利于她靜養。”
“我明白了。公子出仙都城的心願終于要實現了,他知道後必定高興壞了。”
“這倒是,在繼任閣主之前,他也該去看看自己将肩負怎樣的職責。各宗主和門主那邊,就由我去說明。”
“好的,待淨靈法會結束後,我再詳細安排一下。一切準備妥當後,便帶着孩子們出發。”
臨近正午,門生來蘭室上報說淨靈法會所有事項已安排妥當,各仙門世家也都已聚集在萍池邊等着閣主和長老列席。
藺玄和藺長老即刻起身前往萍池。在正午陽氣最足之時舉行是淨靈法會的慣例。萍池是天然形成的泉池,長約六丈,寬五丈,北臨文塔,西傍白塔,東傍烏塔,南有長廊圍合。據說百年前,靈泉的泉眼多達數十個,可如今卻只剩三個,且平日裏只能觀察到微弱的水紋,不見傳說中泉源上奮,水柱騰空的奇景。
五宗七門各派一名修士按事先安排好的次序将靈盒中的修士靈源投入萍池中。平日裏萍池池水幽暗,呈青灰色。在靈源落入水面的瞬間,池水發出朦胧的光芒,待光芒消失,池水的顏色變成了淺綠色。從閣主、宗主、門主們的神色看來,池水的這種變化應是盼望中的結果。
淨靈法會圓滿結束後,太清閣照例在文塔前廳設午宴慶祝。熠臨皇族的代表延寧君與藺玄同列主位。延寧君是主君最為看重的皇子,世人評價其忠肅寬明,才高識遠,且有着識人如炬的本領,為皇廷選拔了不少人才。
熠臨皇族與太清閣被稱為雲國的兩大柱石,熠臨管理着雲國的軍政要務,而太清閣則管轄着鎮守各地的仙門百家。此二宗親密配合,才能讓雲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藺玄繼任太清閣主之事受到了熠臨皇族的不少質疑,因為他是首位不姓蕭的閣主。即使藺玄在其擔任閣主這些年兢兢業業,但仍時不時會感受到熠臨那邊施加的壓力。不過延寧君與他倒是意氣相投,延寧君也是最常訪問仙都城的熠臨皇族成員。
與主位上的兩位相談甚歡的情形不同,列席的其他宗主、門主們則顯得拘謹嚴肅得多。
蕭燃從淨靈法會時就一直想找機會與雲出交談,可惜并沒有合适的機會。宴會上,雲出的位置在他的斜對面,他時不時地就對着雲出招招手,可雲出卻始終不予回應。
坐在雲出身邊的言謹飏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他側身小聲地對雲出說:“雲出哥哥,蕭公子好像一直在對你招手啊?”
“不必理會。”雲出淡淡地說到。
“你和蕭公子之間莫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
言謹飏見雲出一副緘默到底的架勢便不再追問了,他心想向來與他自己無話不談的表兄表現得如此反常,一定有蹊跷。不過在今日的宴會上,他最關注的還是自己的父親言青峰與母親雲芝之間的關系是否融洽。可惜他觀察了半天,都不見他倆有任何私下交談的跡象。
江流螢的位置就在蕭燃的左邊,此時百無聊賴的蕭燃便找他攀談了起來。
“你是雪域的江宗主吧?”
“正是在下。蕭公子,我比你年幼,請叫我流螢就可以了。”
“是嗎?你今年貴庚了?”
“十四。”
“你的年紀我小,好,那我就叫你流螢了。”
“嗯。”
“對了,那天你對長老說什麽了,他怎麽一回來就消氣了,竟然只罰他們幾個在太清閣打鬥的人抄閣規?”
“我只是将當日之事的起因經過據實以告而已。藺長老寬宏,因此輕罰。”
“寬宏?你是不知道我從小帶大被他重罰過多少次。”蕭燃輕聲抱怨。
“蕭公子,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聽說你們雪域的山頂有終年不化的冰雪是嗎?”
“是的,雪域的北峰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南麓有個千年的冰川,我們族人用那裏的冰雕刻了許多雕像。”
“你們都刻了什麽?”
“各種動物,白狐、雄鷹、獅子、麋鹿——”
“為什麽都刻動物呢?”
“也有其他的,只是我們還是最喜歡刻動物,因為雪域是苦寒之地,只有短暫的夏季才有勃勃生機,一到漫長的冬季,動物們或者離開或者進入冬眠期了。所以我們就把它們刻了下來。”
“原來如此。”
江流螢還向蕭燃描述了許多雪域的奇景與風土人情。然而江流螢不曾察覺當他與蕭燃相談甚歡之時,有人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那人便是言謹裕。
那日聽學結束後,江流螢曾向言謹裕表達謝意。他紅着臉說:“多謝言公子方才出言相助。”
而言謹裕只是冷冷的回應到:“我并非想幫你,只不過看不慣那人仗勢欺人罷了。你若不想被欺淩,不想雪域受辱,就增強自己的實力,別期待總有人幫你。”
此時的言謹裕看着江流域純真無邪的笑顏,對比回憶中那時他一臉受傷的神情,竟覺得有些心痛。其實之前他對雪域江氏的事情也有所耳聞,知道江流域是因為兒時的一場重病影響了修為的提升。只是他向來不把自認為無關緊要之人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當日一時沒想起來這些緣由。如今才意識到自己言語間的過失。以他孤傲的性情,讓他去致歉卻又做不出來。所以每每見到江流螢,他總感覺內心糾結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