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歆湖
第七章歆湖
藺長老與世家公子們一行人抵達歆湖時,天色已近黃昏。他們剛好趕上落日河與歆湖一天中最美的時分。雲國境內的河流大都是自西向東流,而落日河是個例外。它發源自天豎山,穿過蜿蜒曲折的峽谷後向西注入歆湖。
此刻橘黃色的夕陽正浮于水面上,湖水與河水都被染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微風徐來,波光粼粼,如無數的金幣在水面躍動着。周圍的群山沐浴在霞光中,顯得格外柔美。站在湖畔的衆人無不被眼前的美景所打動。待夜幕降臨後,他們才回驿館休息。
歆湖湖水溫暖,水草豐美,盛産魚蝦,因而周圍的居民大多以打漁為生。可最近一個月,每到漁民收網的時候,就會有一群兇猛貪殘的水鳥飛來搶奪魚蝦。據村民們描述那種水鳥體形如鶴但比鶴更大,羽毛青蒼色,長頸赤目,頭頸皆無毛。如若漁民們阻止它們搶食魚蝦,還會受到攻擊。
鎮守當地的仙門世家魏氏曾組織多次圍捕水鳥的行動,但都以失敗告終,且還有多名修士受傷。無奈之下,魏氏只能發信請求太清閣支援。這次藺長老帶着世家公子們來到歆湖,便是為了幫助漁民們處理水鳥的問題。
世家公子們被藺長老分成三組,他們将從不同方向圍捕水鳥。蕭燃、雲出、言謹飏、莊定恒為一組,江流螢、言謹裕、齊晖、溫元為一組,崔旭喬、林明心、洪悅傑、王長偵為一組。藺長老将三張網分發給他們用于捕水鳥。那些網由白色的絲線編織而成,輕薄如絲綢,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着銀白色的光。
蕭燃撫摸着網問:“長老,這網是什麽材質做的呀?這麽輕薄,能網得住兇殘的水鳥嗎?”
“你用力扯扯看。”長老道。
蕭燃雙手用力撕扯着網,手掌都扯紅了,網仍安然無恙。其他世家公子也試着用力拉扯它。
“沒想到它這麽堅韌。”
“這些網是由染郡的一種巨型蜘蛛吐出的絲編織的,極其難得,全雲國也就只有這三張而已。”
“哦,原來是這麽珍貴的寶物啊。”蕭燃贊嘆。
在歆湖上經過幾次配合練習後,他們按組別各自躲在湖邊的草叢裏等待水鳥的出現。歆湖裏停着許多船只,漁民們正在撒網捕魚。
等待了一個時辰後仍不見水鳥群出現,原本嚴陣以待的世家公子們漸漸放松了下來。蕭燃與言謹飏、莊定恒天南地北地聊起天來。莊定恒說了許多風環谷的趣事,三人還相約游歷結束後再去風環谷相聚。雲出是這一組裏唯一還在認真關注湖面情況的人。蕭燃見雲出目不轉睛地盯着湖面那邊,就用術法玩起來“水雕”。他将一些湖水抽離歆湖,然後将它們變成圓球、兔子、小豬等各種形狀。
“蕭公子你很厲害嘛!”言謹飏驚嘆。他與莊定恒都看得目不轉睛。
“好看嗎?雲公子。”蕭燃笑嘻嘻地問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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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雲出冷冷地回答。
“哦,我怕你無聊嘛,所以才想表演些有趣的東西給你看。”
“我們是來抓水鳥的,不是來玩的。”
“是,是,是,雲公子說的是。”蕭燃只好和雲出一起認真地觀察湖上的情形。
“這水鳥今天是不是不來了?不知道兄長他們那邊是什麽情況。”言謹飏道。
“他們大概也在納悶這水鳥怎麽還不來吧。”莊定恒道。
言謹裕他們組大概是最沉悶的一組,因之前在太清閣發生過沖突,所以他們四個人在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裏幾無交談。
藺長老宣布分組名單後,齊晖曾私下請求換組,可被藺長老駁回。齊晖面對言謹裕和江流螢的時候,心裏還是不太痛快。而與言謹裕只在幾步之遙的距離內讓江流螢總感覺有些不知所措。言謹裕能察覺到他們的不自然,但他并不想去在意,一心只想抓住水鳥完成任務。
歆湖上只剩兩艘漁船了,其他的漁船皆已收完網靠岸了。正當衆人越來越确信今日不會見到水鳥時,空中卻有了動靜。
一群大鳥以極快的速度飛來,它們争先恐後地降落在漁船上搶食魚蝦。漁民們吓得大驚失色,棄船往岸邊游去。
藺長老向空中了發出信號,世家公子們拉着大網禦劍飛向漁船上方,預備從空中向下網住水鳥。水鳥們見勢不對便四下逃散。
雲出向組員們喊到:“往東!”其他三人積極響應,他們四人配合得當,網住了最先開始逃散的三只水鳥。
崔旭喬組則撲了空。而言謹裕組則網住了向西北邊飛的四只水鳥,它們在網中拼命掙紮,力氣之大使得溫元失去了平衡從劍上掉落湖中。他的手從大網上松開,因此大網的一角出現了漏洞,兩只水鳥因此逃脫,還好崔旭喬他們組趕來支援,攔截住了它們。
原本在溫元右手邊的江流螢怕剩餘的兩只水鳥也會從漏洞逃脫,于是伸出左手想去抓住大網的那一角。可是他靈力不夠控制不好腳下的冰澈劍,想要站穩已是不易,始終抓不到網的那一角。言謹裕拉着網從水鳥底下穿過飛到江流螢的右手邊抓住了他抓不到的那一角,兩只水鳥因此被完全困于網中。
被捕的七只水鳥被拖回了岸邊。
“藺長老,這究竟是什麽鳥,怎麽如此兇猛?”蕭燃問。
“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鹙鸧。”
“鹙鸧?”
“鹙鸧是古書上記載的一種水鳥,性情貪婪暴烈,喜食魚和蛇。”雲出道。
“正是,雲公子真是博學。”藺長老道。
“古書上記載的水鳥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歆湖呢?藺長老,您可曾在其他地方見過此鳥?”言謹飏問。
“未曾見過,今日之前我也以為鹙鸧在雲國并不存在,沒想到能親眼見到。”
那些鳥在網中仍不停的掙紮着,厲聲鳴叫着,甚是駭人。蕭燃用劍柄輕敲它們禿禿的頭說到:“老實點!”結果那些鹙鸧叫得更兇了。
“好了,別惹它們了。”藺長老道。
“藺長老,方才漁民們拿來了兩筐魚說是謝禮,謝公子們幫他們抓住了水鳥。無論我們幾個如何推辭,他們就是不肯将魚拿回去,這可如何是好?”太清閣的修士衛雨、衛風提來了兩筐魚。
“既然如此,便收下吧。”藺長老答。
“這些魚好肥啊!長老,你看這抓水鳥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不如我們就在這湖邊烤魚吃吧。”蕭燃笑嘻嘻地看着藺長老。
“就你貪玩!好吧,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就在這湖邊體驗一下漁家之樂吧。”
“太好了!”
鹙鸧被三名太清閣修士送到魏氏的府邸關了起來。其餘人都留在歆湖邊準備架起篝火烤魚吃。
“雲公子,快看!我挑了幾條最大的魚,一會兒我把它烤了給你吃。”蕭燃開心地說到。
“蕭公子,這魚可不是越大越好哦,太大了小心烤不熟。”莊定恒道。
“是嗎?你怎麽知道的?你以前烤過魚嗎?”蕭燃問。
“烤過呀,我們風環谷有許多小溪,也有很多魚的。”
“那一會兒你就負責烤,我們三個就負責吃吧,哈哈哈。”蕭燃把魚一條條丢給了莊定恒。
“那可不行,想吃就自己烤。”莊定恒又把接來的魚抛回去給蕭燃。可憐的魚就在空中飛來飛去。
“別鬧了,再不開始幹活,誰也沒得吃了!我先去撿柴火了。”言謹飏道。
雲出看着他們嬉笑打鬧,嘴角也微微上揚。
言謹飏撿完柴火準備回去的時候看到江流螢抱着一捆柴站在路邊正看着什麽出神。他順着江流螢的視線望去,只見言謹裕一個人正在将魚插在木棍上。
世家公子們烤魚還是按照之前的分組來安排,可因為溫元落水時衣服全濕了,齊晖陪他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烤幹衣服,所以他們組只剩言謹裕和江流螢二人。
“江公子,你怎麽站在這裏發呆呀?”言謹飏走到江流螢面前問到。
“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兄長不太好相處呀?”
“不是!不是!言公子是個好人,之前在太清閣還幫過我,只是我——”
“我兄長這個人平日裏是有些孤傲,但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我小時候剛回鶴峰那陣子也很怕他,相處久了才知道他的好。你就和他多說說話,他不會拒人于千裏之外的。”
“好的,謝謝小言公子。”
“你我年紀差不多,你喚我謹飏就可以了。”
“好,那你也叫我流螢就好了。”
“嗯,流螢,走吧。”
江流螢把柴火放在言謹裕身邊,“言公子,現在要把火點起來嗎?”
“嗯,你坐下吧,我來點。”
“好。”
不一會兒火堆就燒得很旺了,他二人架起魚安靜地烤了起來。旁邊其他兩組的嬉笑打鬧聲時不時傳了過來。
江流螢想開口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二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你的劍叫什麽名字?”首先開口的是言謹裕。
“冰澈,它原本是我父親的劍,我兄長也使用過,後來才傳到我這裏。”
“用着順手嗎?”
“不瞞你說,它對我來說有些太重了。我時常控制不好它。叔父說等我滿十六歲,再為我鑄造一把輕便一些的劍。”
“今日捕鳥時,你做的很好。”言謹裕原本以為江流螢靈力低微,在禦劍捕鳥的時候很可能會從劍上落下,可沒想到他堅持到了最後。
江流螢沒預料到言謹裕會誇獎自己,便愣了一下,“多謝言公子誇獎。”
言謹裕看着他開心的樣子,心底也暖暖的。
“言公子,你的魚好像烤焦了。”言謹裕沒注意翻面,結果魚身都焦黑了。江流螢看着他臉上有些窘迫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言公子,你吃我的吧,這條烤焦的就給我吧。”說罷,江流螢就把自己的魚塞到言謹裕手裏,一把奪過烤焦的魚咬了一口。
“不必如此!”
“吃吧,言公子。我自從六歲那年生了一場病後就失去味覺了,所以吃什麽都是一樣的。”
言謹裕輕輕咬了一口魚肉,雖然它被烤得很香,可他卻覺得很不是滋味。
溫元烤幹衣服後并沒有加入烤魚活動,對于自己的落水他多少有些慚愧,不願面對隊友,所以就與齊晖一起到湖裏泡澡。他倆泡得正舒服時,溫元感覺身邊有什麽東西游過。
“剛才有什麽東西從我身邊游過。”他對齊晖說到。
“大概是魚吧。”
“感覺像只烏龜,好像有腳。”
“那我們上岸吧,萬一碰到個水蛇什麽的就糟了。”
“嗯。”
他們繞過烤魚的衆人先回了驿站。其他世家公子們玩得正開心,漁民們送的兩筐魚根本不夠他們吃,藺長老又命人向漁民們買了幾筐回來分給大家。衆人吃完魚又玩起游戲,直到深夜才回驿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