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疫病
第十一章疫病
齊晖、溫元二人在雲出的悉心照料下漸漸恢複了健康，服藥兩日後便可下床走動。齊氏與溫氏的家主不願自己的孩子再涉險，于是派了門生來到歆湖驿館接他倆回家修養。
送齊、溫二人離開後，藺長老也帶着世家公子們前往歷練的下一站——煙雲鎮。此鎮距離歆湖不遠，步行一日便可到達，所以他們一行人無需快馬加鞭地趕路。世家公子們在山野樹林悠閑地騎着馬，一路玩鬧，很是開心。
蕭燃與雲出并排而行，他見近處無其他人便問：“雲出，這幾日你忙着幫齊、溫二人醫治，我便沒有問你，關于鹙鸧頭頂發現的那些毒刺，你打算如何處置？”
“毒刺之事，我還未向長老彙報，我打算選查清楚是什麽毒物再做打算。”
“你可有什麽頭緒？”
“原本我以為是尖刺本身有毒，後來才發現尖刺只是驿館周圍一種普通藤蔓上采來的，是有人将毒物塗在那上面了。這裏不比雲境，我無法試毒查驗，所以今早便将那些尖刺寄回雲境，請我姑母幫忙查，相信過幾日便會有結果。”
“究竟是何人想要毒殺那些鹙鸧呢？還有射工之事總覺得也怪怪的，我問過魏宗主，他說歆湖過去确實有過射工的蹤跡，可那是在百年前了。據當地傳說，過去男女同川而浴，淫氣濃重，
蜮便由淫氣所生。可如今歆湖民風淳樸，為何還會有蜮出現呢？”
“不知。這世間萬物并非事事有解。”
“嗯，也是。不知這煙雲鎮又會發生什麽匪夷所思之事。”
此時，他們一行人已來到了煙雲鎮的地界。此鎮雖不大但卻盛名在外，它坐落于群山之中，在薄霧的暈染下如同一幅淡彩畫。
“這煙雲鎮果真是煙雲缭繞，別有風韻。聽說有許多散修慕名而來在此地隐居修練。”蕭燃道。
他們一行人牽着馬步行走入煙雲鎮。
“那豈不是有機會在這裏遇到世外高人？”言謹飏擠到蕭燃與雲出之間道。
“小言公子天真了吧，既然是世外高人，豈有那麽容易被你遇到。”蕭燃道，“不過這鎮上的人莫非都去隐居了？怎麽街上人這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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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雲鎮主街上只有零星幾個行人且都神色匆匆。
其餘人也察覺不對勁。藺長老對着衆人道：“先找客棧落腳，等安頓好再去葉府詢問情況。”
他們跟着藺長老來到了鎮上歷史最悠久的歸園客棧，鎮守當地的仙門世家葉氏的家主葉嘉早已在客棧等着他們的到來。在衆人安頓好後，藺長老詢問起這煙雲鎮的異狀。
“葉宗主，這鎮上的人都到哪去了，為何街上如此蕭條？”
“回長老，大概從三個月前開始，這鎮上就出現了疫病，染病的人都被關起來醫治了，剩下的人怕被傳染都盡量避免外出。所以這街上便看不到什麽人了。”
“三個月之前便已出現疫病，為何沒有早些将此事上報太清閣呢？”藺長老問。
“長老恕罪，剛開始得病的人不多，且這疫病的症狀倒也不嚴重，且并無一人因此丢了性命。可近幾日，患病之人突然增多，且煙雲鎮醫術最為精湛的秦大夫突然離世了，之前病人大部分都是安置在他的醫館裏醫治的，他一死這鎮上便無醫術高明之人可以依賴了。”
“那位大夫為何會突然離世呢？”雲出問
“秦大夫已到花甲之年。有一日早晨他沒有按時到醫館醫治疫病患者，之後我們就在他的卧室中發現了他的遺體。他面容安詳，大概是在睡夢中仙逝了。久聞雲境醫術精湛，煩請雲公子代替秦大夫為大家醫治疫病！”
“葉宗主過獎。”
“事不宜遲，就請葉宗主帶我們去醫館看看吧。”藺長老道。
醫館裏的情形令他們大感意外，館內雖然聚集着數十位疫病患者，可卻出奇的寧靜。既沒有因病痛引發的□□聲，也沒有因人滿為患引發的喧鬧聲。眼前的病人們就只是安靜地呆坐在床上，或者緩緩地在房中來回跎步。但他們個個神情呆滞，對外界的一切不做任何反應。幾位侍者正在喂病人吃藥。
“葉宗主，這些就是疫病的患者嗎？”藺長老問。
“回長老，正是。這疫病也是怪得很，患者的症狀就只是神情呆滞，有氣無力。連服湯藥幾日後便可恢複如初，也無任何後遺症。”
“那為何你們會認為這是疫病呢？”蕭燃問。
“因為接連不斷有人患病，所以秦老大夫推斷是疫病傳播。”
“雲公子，你認為是疫病嗎？”藺長老問。
“回長老，容我先問診，再做回答。”
“去吧。”
雲出挑了幾個呆坐在床上的病人仔細地觀氣色，聽聲息，摸脈相。
“葉宗主，患病之人經過診治後多久康複？”雲出問。
“一般病人送到醫館來讓秦大夫照料個十天左右便可痊愈了。”
“秦大夫是如何為他們醫治的？”
“他老人家配了藥方，熬成湯藥讓病人服用，還有些病人則是服用藥丸。”
“您可有秦大夫留下的藥方？”
“沒有，那些湯藥都是他老人家配好了放入爐中熬煮的，如今他仙逝了，這裏便無人知道怎麽配藥了。”
“藥丸可還有剩下的？”雲出問。
“還剩了一些，但不多了。雲公子稍等片刻。”葉嘉對着旁邊的侍者吩咐道：“把剩下的藥丸拿一些過來讓雲公子看看。
侍者很快就将藥物交給雲出。雲出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心中的疑雲更深了。
“雲公子，是否已經知道這藥丸是哪些藥材煉制的？”葉宗主問。
“嗯。”雲出點頭。
“那太好了，只要照着煉藥，病人們又有救了。那就煩請雲公子将藥方寫下，我馬上命人多煉制些藥丸來。”
“不必寫，這藥丸裏只含了三味藥，陳皮、山楂、麥芽。”
“陳皮、山楂、麥芽，雲出哥哥，這三位味藥不都是開胃健脾的嗎？對醫治疫病怕是沒有什麽療效吧。”言謹飏道。
“正是。藺長老，葉宗主，據我診斷，這些病人并非是得了疫病，而是中了某種瘴氣之毒。”
“中毒？雲出你确定嗎？”蕭燃問。
“确定。但這些人中毒不深，即使不做任何治療，過個十天半個月，等瘴氣自行排出也會痊愈。”
“這是怎麽回事？為何秦大夫會說是疫病呢？”葉嘉問。
“我推測秦大夫應該知道這些病人中的瘴氣會自行痊愈，所以他只配了些健脾開胃的藥方。”
“可他老人家為何不明說呢？”
“這還不簡單，他一定是在掩蓋什麽秘密呗。”蕭燃道。
“秦大夫在煙雲鎮行醫數十年，頗受鄉民愛戴，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葉嘉沮喪着臉道。
“葉宗主，既然這些病人不必醫治也能痊愈，那麽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瘴氣的來源，如此才能阻斷病源。”藺長老道。
“長老說的是，我馬上派人去一一詢問那些痊愈的人，他們患病前都去過什麽地方。”葉嘉道。
“如此甚好。”
世家公子們随藺長老回客棧休息，雲出則自願留在醫館幫忙照看病人，蕭燃也跟随他留下。
“雲出，你留在這裏是不是還有其他想調查的事？”蕭燃問。
“嗯。”雲出點頭。
“你想調查什麽？”
“秦大夫。”
“我猜也是。”
“你想從哪裏查起？”
“他的藥房。”
他們二人在醫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了秦大夫生前煉藥的房間。雲出仔細查看了藥櫃、書架、藥爐。
“可有什麽發現？”蕭燃問。
“藥櫃裏儲備了許多山楂、陳皮和麥芽。”雲出道。
“看來正如你所推測的，這個秦大夫知道鄉民們的病是可以自行痊愈的。”
“嗯。”
“只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為何對大家要撒謊呢？而且還突然去世了。你說他會不會是知道什麽秘密，所以被滅口了？”蕭燃一邊翻弄着書桌上的物件一邊說到。
“不知。”
“這是什麽？還有股淡淡的香味。”蕭燃打開一個小瓷瓶蓋子聞了聞。
雲出接過小瓷瓶也聞了聞，接着用手指沾了一點裏面裝着的淡黃色膏狀物仔細看了看。
“這是樹膠，用一種稀有的樹皮熬煮而成的。”
“樹膠？這也可以當藥材嗎？”
“不能，但別有他用。”
“何用？”
“用來易容，通過模具它可以被制成人皮面具，也可以用來把毛發粘在臉上，不易掉。”
“看來這圍繞在秦大夫周圍的疑雲又多了一重。雲出，你說會不會為大家治療瘴氣之毒的人根本不是秦大夫，而是有人假扮的。”
“有可能，但尚無證據。”
“如今只能先找出瘴氣的源頭，再去探尋這件事與秦大夫的關聯了。”
“嗯。”
在知道了煙雲鎮的疫病不過子虛烏有後，世家公子們的玩心又起了。來到這風光秀麗的小鎮，他們都想出門游山玩水，不願呆在客棧之中。可瘴氣來源還未查清，所以藺長老明令禁止大家離開煙雲鎮中心。世家公子們只能在街上四處走走看看。
“兄長，我聽說這煙雲鎮盛産竹子，現在正是竹筍鮮嫩的時節。我們去嘗嘗全筍宴吧，我都打聽好哪家飯館做得好了。”言謹飏興高采烈地說。
“我不餓。”
“兄長，不餓也可以品嘗呀。況且，你不餓，流螢可能餓了呀。你看流螢是北方人，雪域肯定沒有竹子，等他回家了就吃不到這些南方的佳肴了。”
聽到這些話，言謹裕內心感到一絲酸楚。他記得江流螢說過自己早已因病失去了味覺。即使吃的是美味佳肴，江流螢也嘗不到任何滋味吧。
“多謝謹飏美意，既然這煙雲鎮的竹筍這麽鮮美，那我們就去嘗嘗吧。言公子，你說呢？”江流螢微信地看着言謹裕。
“嗯。”
“太好了，走吧。”言謹裕忙走到前面帶路，他暗裏偷笑，心想：這下可終于找到兄長的軟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