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合氣道 (2)

了起來:“噢,我是你弟,所以陸铮眼裏有我。”

“......”

寧疏自個兒把自個兒套進來了,她決定立刻結束這個話題。

晚上,月上柳梢,狗娃跟寧疏悄悄溜出院子,朝着陳家走去。

☆、深夜營救

夜深了, 天上無星無月,村裏時不時傳來一聲小孩的啼哭。

寧疏和狗娃趁着家人熟睡以後,偷溜出家門,來到陳家大院兒外面。

陳家不算有錢人家,宅院也是破敗蕭條,狗娃帶寧疏, 輕而易舉便翻了牆進去。

院子裏空落落, 有條大黃狗, 聽到動靜, “汪”地叫了聲,寧疏額頭上紅痣閃過一道光,那條大黃狗頃刻噤聲, 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窩,不敢亂吠。

狗娃在邊上放風, 寧疏來到那個黑乎乎的屋子前, 手電光往裏面射了射。

那女孩察覺到動靜, 從床上爬下來, 走到窗邊。

寧疏聽到了鎖鏈叮叮咣咣的聲音。

他們竟然拿鎖鏈鎖着她。

像狗一樣。

“救命!救救我!”那女孩沖到窗邊,雙手緊緊握住欄杆,急切道:“求你救救我!我不是這裏的人!我被他們關起來, 我想回家!”

她呼吸急促,滿臉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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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白天裏見到寧疏時候的模樣,大概是因為在寧疏離開之後,她聽到了寧疏和那婦人的對話, 心裏頭一合計,覺得寧疏可能幫到她。

“你別急,我會救你,你還記得家裏人的聯系方式,地址電話都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聯系家人。”

“我記得我記得!死都不會忘!”那女孩急切地說道:“我叫吳青青,陝西銅胡縣吳家村的,我爸媽在廣州打工,我以前在廣州念中專,後來…後來畢業了,遇到一個女人,說要帶我去深圳找工作,我就跟着她一起去深圳…我們去招待所住了一晚,等我早上醒過來,已經在這裏了…”

吳青青雖然語無倫次,邏輯混亂,不過精神還算正常。

“你父母的聯系方式呢?”

“我爸叫吳大江,他的手機號是1879302846x,他們住在廣州的黃家路38號。”

寧疏快速記下了這些信息:“你放心,我會立刻幫你聯系家人!”

吳青青目光緊扣着寧疏,仿佛她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對寧疏說:“你會帶我離開嗎?”

寧疏還沒來得及回答,狗娃沖她低聲喊道:“屋子裏燈亮了,姐,問好了沒!”

寧疏只好對吳青青道:“我要走了,你放心,我會幫你聯系家人,讓他們帶警察來救你!”

“啊!你不要走,我一天都受不了了,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寧疏無奈道:“我現在沒有辦法帶你離開,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會丢下你,我會救你的!”

“姐!你快點,他們出來了!”

吳青青興許也知道,現在寧疏救不了她,只好說道:“那...謝謝你。”

寧疏跟狗娃翻過院牆,離開了陳家。

當天晚上,寧疏回去以後立刻用手機撥打了吳青青給她的電話號碼,可是那邊卻傳來了停機的提醒。

這個號碼好像已經沒用了。

寧疏記得狗娃他小姨說,這個吳青青是一年前被拐賣到上坪村的,丢失了一年,興許她的父母離開了原住地,換了手機號碼也未可知。

聯系不到她的父母,這可怎麽辦?報警麽?

告訴警方,在上坪村有被拐賣囚|禁的女孩,讓他們趕緊過來救人,這似乎也行得通。

寧疏跟舅媽說了這件事,舅媽卻顯得比較悲觀,告訴寧疏,在偏僻山區,買媳婦這種事太常見了,如果不是有家人報案,當地派出所是不會出動警力。

因為如果要救人,指不定十家裏就有四五家的媳婦,都是買來的。

根本救不完,而且很多婦女,尤其是生了孩子的,甚至不願意被營救,反倒出力不讨好。

要想把人救出來,就必須聯系到吳青青的家人,由她的家人在當地報案,兩地警方聯合,立案營救。

寧疏想起吳青青還給了她一個地址,順着這個地址,不知道能不能聯系到她的家人。

時間緊迫,她肯定不能親自前往廣州去找尋她的父母家人。

寧疏甚至想直接硬闖陳家,把吳青青給救出來,不過這是下下策了,如果搞不好,會弄巧成拙,畢竟要考慮狗娃小姨,他們還要在村子裏住下去。

寧疏只能找人幫忙,廣州,她在廣州沒有認識的人,即使有,那也是上一世,現在誰搭理她啊。

就在寧疏想着對策的時候,狗娃已經撥通了陸铮的電話。

“嗯,陸大哥,就是這樣的,我們要找一戶姓吳的人家,家住廣州,黃家路38號...唔,我姐說謝謝陸大哥,跟陸大哥麽麽噠。”

寧疏滿臉黑線,一把奪過狗娃手裏的電話。

“陸铮,我沒...”

“黃家路38號麽,我立刻讓人去查,最晚明天應該就會有結果,不用謝。”

“呃。”寧疏語滞了好半晌,終于還是說道:“謝謝你。”

陸铮輕哼了一聲。

“那...晚安。”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呢,開學吧。”

“你一天閑事倒管得多。”他調子慵慵懶懶。

寧疏猜測他穿着絲絨的寬松睡衣,可能正躺在床上,一邊看書,一邊跟他打電話,夜燈暖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勾勒他在夜色獨有的溫柔輪廓。

她的心突然平靜了很多。

“不是閑事,是很重要的事。”

寧疏跟他道了晚安,迅速挂掉電話,一回頭,狗娃幸災樂禍沖她笑。

“誰讓你給陸铮打電話了?”

“這事兒,還真只有陸大哥能幫的上忙。”狗娃說:“只有他,有本事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吳青青的家人,也只有他,這麽晚了還會願意幫你做這種事情。”

寧疏無話可說。

第二天上午,寧疏接到了陸铮的電話,他連夜讓廣州那邊的朋友去黃家路38號附近打聽過了,名叫吳大江的男人早在一年前就帶妻子辭職離開,聽說是因為丢了女兒,天南海北尋找無果,最後也不知道去了哪。

電話沒有用,給出的地址也找不見,短時間裏恐怕沒有辦法聯系到吳青青的家人,狗娃給出的方案失敗了。

不過陸铮随即告訴寧疏,他打聽到了吳大江在山西那邊的老家舊址,可以派人過去尋找,最快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

然而當天晚上,寧疏卻在睡夢中驚醒了。

夢裏面,她聽到吳青青在尖叫,那樣的撕心裂肺,那樣的絕望。

寧疏本能地感覺到,可能出事了!

她翻身下床,匆匆換好衣服去隔壁屋叫狗娃:“跟我去一趟陳家,出事了。”

狗娃還迷糊着眼睛,嘟哝道:“這大晚上,能出什麽事。”

雖然他抱怨着,不過還是快速換了衣服,跟寧疏出了門。

家門口就停着一輛摩托車,狗娃騎上去,載着寧疏朝陳家奔馳而去。

頂着轟轟的大風,狗娃回頭問寧疏:“姐,咱們現在是過去搶人?”

“不知道,過去看看吧。”

“要不把我爸也叫上吧,就咱倆,這也太...那啥了。”

“叫上你爸,大晚上跑到別人家裏去搶媳婦?”

“呃。”

村子不大,繞過一個山坳坳,便來到了陳家門口。

大老遠,便聽到陳家的院子裏傳出女人的慘叫和哭聲。

狗娃将摩托停到路邊:“這是殺豬啊!”

寧疏注意到,周圍鄰居的屋門緊閉着,似乎這樣的哭鬧聲,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連看都懶得出門來看了。

寧疏和狗娃熟門熟路摸進了陳家的院子裏。

之前關吳青青的小黑屋,房門敞開着,屋子裏沒有人。

她的哭喊聲從後院的宅屋裏穿出來。

房屋的大門緊閉,但是亮着燈光。

寧疏聽見房屋裏不僅僅是吳青青的哭鬧聲,還有男人說話和讪笑的聲音。

寧疏走到窗邊,朝裏面觀望,這一看,她感覺整個人血液都要凝固了!

整個人頭皮發麻!

他看見屋裏有兩三個男人,拽着吳青青的手和腳,想把她的四肢分開。

而吳青青死命掙紮,瘋狂大叫着,猛烈地蹬腿,撕咬邊上男人的手。

冬天的衣服穿得很厚,吳青青衣服沒有被扯下來,但是褲子卻被扯了下來,只剩一條內褲。

那些男人拽着她,而床正對面,陳家老母親邊上站着一個貌似智障的男人,老母親脫了他的褲子,将他往吳青青的身上推,逼着壓在她的身上。

那男人看上去的确是個智障,一邊哇哇大叫,一邊還在傻笑。

“哎呀,我的傻兒啊!你快弄啊!弄了才能生娃呀!”

那弱智歪着嘴,一個勁兒的傻笑:“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

邊上幾個男人笑嘻嘻道:“陳老太,你兒子不行,幹脆讓我們代勞呗!”

“滾犢子!”陳家老母氣呼呼揪着自己兒子的衣領:“你快弄啊!快弄!”

一股子火氣驟然蹿上心頭,寧疏氣得手都在抖。

她看向邊上前院的柴火垛,快速念了一個點火咒,那柴火垛倏爾便着火了,而且火越燒越旺,眼看着就要累及邊上的木屋子。

“着火了!前院兒着火了!”

幾個男人松開了吳青青,破門而出,陳家老母也急匆匆地沖了出去:“哎呀我們的媽呀!快打水滅火啊!”

房間裏,吳青青狼狽地趴在床上,泣不成聲。

寧疏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我帶你走。”

看到寧疏,吳青青還有些難以置信:“你來救我了?”

“嗯,我救你,能走嗎?”

“能,能走!”

寧疏扶着吳青青,走出房門,出去就看到吳家傻瓜兒子站在後院裏,呆愣愣地看着天空,喊道:“頭上雪,瓦上霜,大姑娘屁|股,白菜梆,嘻嘻嘻。”

當真是個弱智。

就在這時,狗娃啓動了摩托車,将車開到後院門口,沖寧疏招了招手:“姐,快上車!”

寧疏扶着吳青青跑過去,讓她坐在中間,寧疏坐後面,就在這時,陳家老母親一回頭瞅見自己媳婦兒被搶了,嗷嗷大叫地追出去來,撿起地上的石頭要砸他們。

狗娃摩托已經轟了出去。

幾秒之後,那塊石子繞了個彎,将陳家老母親砸了個正着,頃刻腦子就飙血了。

狗娃和寧疏半夜把別人媳婦給擄了回來,狗娃小姨她們家立刻就炸開了鍋。

☆、天譴

家裏鬧開了鍋, 小姨和小姨夫披着衣服出來,寧疏正在給吳青青臉上的瘀傷上藥。

“哎呀媽呀,狗娃你們做了啥!”小姨大聲嚷嚷着:“你怎麽把人家媳婦搶了啊!要是陳家找上門來,可怎麽是好,快點還回去。”

吳青青害怕地瑟縮在寧疏身邊:“求求你,求求你。”

“放心, 我既然救了你, 一定會保護好你。”

狗娃的小姨不好指責寧疏, 畢竟隔着一層親戚關系, 所以她只能一個勁兒戳狗娃的腦袋。

“看你們幹的好事,進城讀了個書,連規矩都讀沒了, 小時候你往牛糞裏扔炸炮,炸了你小姨夫一身屎, 這就算了, 現在居然做出搶人家媳婦這種事, 還要點臉麽?”

舅媽性子軟, 站在邊上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寧疏這就出來護着弟弟了:“你別說狗娃,是我的主意。”

“是我跟我姐一起做的。”

小姨夫冷哼一聲:“還真是血脈相連,姐弟連心啊。”

他故意加重了血脈兩個字, 聽得舅媽打了個激靈,狗娃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事家裏人都知道,但也勸過她, 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舅媽沒肯,她只想把狗娃好好盤大。

現在這孩子闖了禍,家裏人只怕更加不滿,要把這事拿出來說道。

很快,外婆聽到動靜,走進了屋子。

“喪天德的事,虧你們幹得出來!”

狗娃低頭不說話,寧疏也悶悶的,小姨夫一聽外婆這話,頓時底氣足了許多:“誰說不是吶!狗娃年紀輕輕,就做出搶人媳婦的事,真是辱沒門楣啊!”

外婆回頭看他一眼:“我說的是你們!”

小姨夫語滞,狗娃眼睛裏有了光。

外婆說:“她是誰家的媳婦,應該由她自己來說,這才是理。”

吳青青哭着喊道:“我不是誰家的媳婦,我是被賣來的!”

小姨夫讪讪的,不再說話。

倒是小姨,還沒好氣地哼了聲:“好歹陳家是花了錢的,再說,什麽是理,村子裏人公認的事,就是理,去村口,誰能不說這女子是陳家的媳婦?”

“在你們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菜市口牽來的畜生!”

小姨夫有些憋悶地說:“現在鬧着一出,讓我們家在村裏怎麽做人。”

“我孫子孫女做了什麽事,我擔着!”外婆氣憤地說道:“狗娃,寧寧,咱回家。”

當天晚上,舅舅開車,帶着一家人從上坪村,走了半夜的山路,回了平水村。

當然吳青青也跟他們一塊回來。

村民們對于寧疏和狗娃做的這件事,褒貶不一,有人稱贊叫好,但是也有人說這是壞了規矩。

不過他們并不好說什麽,畢竟外婆在村子裏還是極受人尊重的,按城裏的話來說,就是擁有一堆腦殘粉,不管她做了什麽事,不管大家夥認不認同,只要胡英姑三個字擺上臺面,那都是對的,必須支持!

所以第二天晚上,當陳家老母親率着家裏弟兄們殺到平水村的時候,老遠就被村民攔在村口,沒讓他們進來。

“幹啥呢!幹啥呢!拿扁擔幹啥!拿鋤頭幹啥!你們還要動手哇?這裏是平水村,不是上坪村!凡事都要講規矩吧!”

陳家老母親氣呼呼地站在村口梧桐樹下。

“講規矩,好哇,姓葉的小兔崽子搶了我兒媳婦!把她擄回了家,你們評評理,到底誰對誰錯!你們把我攔在這裏,難不成你們平水村都是些雞鳴狗盜之徒!”

這話就說得重了,村民們紛紛出言反駁。

“你家兒子是個傻的,你家媳婦自願跟我們村的英俊小子跑了,能怪誰咧!”

村民們嬉笑着:“嘿嘿,要怪,還不是怪你們家兒子不中用。”

“就是,葉家的英俊小子在我們村,好多姑娘都惦記着呢!”

陳家老母親氣不打一出來,幾十張嘴,越說越亂,她索性不跟這幫村民打嘴巴子仗,徑直往寧疏家走去。

“外婆,陳家人找過來了,不少人呢。”狗娃趴在牆頭望風。

“甭管他們來多少人,今天休想進我大門。”外婆寬袖一揮手:“寧寧,你帶這女子去天師祠堂。”

寧疏扶着吳青青進了天師祠,吳青青拉着她的手,擔憂地問道:“妹子,他們來了多少人啊?頂不頂得住?”

“你放心,我外婆在,來多少人都不怕。”

院門外已經傳來了咚咚咚的撞門聲。

“快開門,把我兒媳婦還回來!”陳家老母親尖銳的聲音傳來。

“砰”的一聲,大門打開,外婆氣定神閑地走了出去。

陳家老母親說:“胡英姑,十裏八村,你也是名頭響铛铛的人物,如今你孫子搶我兒媳婦,這種丢醜的事,難不成你還要包庇?”

外婆哼了聲:“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說那女子是你媳婦,結婚證呢,拿出來看看。”

“要啥結婚證,我兒子結婚的時候,請了全村人吃了三天的流水席,拜了天地見了禮,那就是我家的媳婦了。”

“你這禮,我可不認。那女子不願意跟你們回去,我讓我孫女帶她進城,尋她的父母親人。”

陳家老母臉色一變:“胡英姑,你今天必須把我兒媳婦交出來,不然我可翻臉不認人了!別說我不講鄰村這麽多年的鄉親情誼。”

外婆掃了院子一眼,她帶了有十來二十個青壯年的男人,每個人手裏都拿着扁擔鋤頭當武器,還有拿火把的,看來今天晚上是不會空手而歸。

外婆退後一步,冷哼道:“想闖我胡英姑的房子,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她說完這話,抽出符紙,念了個起風咒,霎時間周遭狂風大作,幾個男人被吹得東倒西歪,扶着牆,穩着身子。

陳家母親也是個不信邪的:“都是障眼法,弟兄們,搜屋子,一定要把那女人找出來!”

幾個青壯年男人闖了進來,舅舅和舅媽連忙上前阻攔:“不要進屋!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說!弟兄們,要是他們不交人,就放火燒屋!”陳家母親指揮道:“先燒外面的屋!”

後面有男人拿着一桶油,朝着前屋舅舅家澆來。

狗娃趴在門口往外望:“姐,不好了!他們要燒屋子!”

“你看着吳青青,我出去幫外婆。”寧疏說完朝着外面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天師祠大門緊閉,無論寧疏怎麽推門,就是打不開。

寧疏記得,她進屋的時候,可沒有鎖門,怎麽會打不開?

“姐,房子燃了,我家被燒了!”狗娃急切地大喊:“我要出去幫我爸媽!”

寧疏跑到窗邊,果不其然,前屋燒了起來!

“姐,你怎麽把門鎖了?”

“不是我鎖的!”

寧疏回頭,正好迎上天師的面容,她突然反應過來,是天師鎖的門!

天師不讓他們出去!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狂風大作,原本無星無月的天空,竟然下起了嘩啦啦的傾盆大雨。

大雨迅速澆滅了大火。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下雨了?”

“不管!找人是要緊。”

幾個青壯年直接沖到後院的天師祠堂。

“門鎖着呢,人肯定在裏面。”

“撞門!”

咚咚咚,哐哐哐。

“姐,他們找來了、”

“別怕,進不來。”

而就在這時侯,吳青青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哭聲,像是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的驟然爆發。

她的情緒終于崩潰了。

“你們不是人!”她嘶吼着,厲聲喊道:“你們會遭報應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就在這時,她突然朝着供奉天師祠的桌角撞去,狗娃眼疾手快,連忙沖過來,用身體擋住桌子,吳青青撞在狗娃硬邦邦的胸膛上。

“哎呀我的媽。”狗娃捂着胸部,應該是被她撞疼了、

“你別尋短見啊,我們會保護你的。”他穩住她的情緒。

吳青青在狗娃懷裏嚎啕大哭,哭聲就連院子外都能聽到。

伴随着傾盆的大雨,每個人心裏都湧起一陣悲涼。

作孽,真是作孽!

大雨熄滅了屋子的熊熊大火,外婆就站在大雨中,金剛怒目,看着陳家老母親,沉聲問:“你就不怕報應嗎?”

陳家老母嚣張地喊道:“報應,什麽報應,老娘活了幾十年,沒見什麽報應!”

然而,她話音剛落,突然,天上降下一道閃電,就這樣直挺挺劈中了她。

滋啦那一聲,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吳家老母驟然倒地,全身仿佛被燒焦了似的,成了一塊兒黑乎乎的炭,連五官都無法區分。

村民們可都傻眼了。

“哎呀媽呀,陳家老母讓閃電劈啦!”

“這是老天爺要收她啊!”

“報應!絕對是報應!”

“活該!誰讓她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

這件事,鬧了大半夜。

雨停了,吳家老母的屍體讓那幾個青壯年給擡了回去。

村民們漸漸散去。

然而這件事的餘溫并沒有退散,陳家老母親因為買媳婦,作孽遭雷劈這件事,不過幾天,就傳遍了十裏八村。

家裏買了媳婦的村民,每到下雨天,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寧疏跟狗娃兩個,一整個寒假,走在這一片區域的村莊裏奔走,打聽着哪家哪戶有買來的媳婦,現在十裏八村的村民一見着這倆姐弟,跟見着瘟神似的。

可是他們又不敢得罪她,畢竟當初陳家老母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

誰反抗誰遭殃,實在無奈,也只好把人交出來,自認倒黴。

好幾家被賣來的媳婦在寧疏的幫助下,送進了城,城裏那邊,陸铮派人接洽,幫助這些女人尋找失散的親人。

吳青青也回到了陝西老家,在江城火車站,她跟寧疏告別。

“妹,你就是我的再世恩人,雖然姐沒啥本事,幫不了你啥忙,但是将來你要是遇着麻煩,盡管來陝西找姐,你就是姐的親妹子!”

寧疏握着她的手,說道:“把這段經歷忘掉,回去以後好好生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嗯。”

無論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下定決心擺脫過去,一切都來得及。

寧疏看着吳青青的身影消失在了安檢口,心裏頭有些感傷。

突然,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大雨,大雨來得沒有任何征兆。

天空中,一道道閃電,密集地劃破蒼穹。

寧疏不明所以,站在門口等雨停,就在這時,她看到那道道密集閃電的幻影中,居然有鳳凰的影子。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那一只巨大的鳳凰的影子,于層層疊疊的黑雲之上,氣勢磅礴。

寧疏連忙擦了擦眼睛,再看的時候,鳳凰影子已經消失了。

幻覺嗎?

寧疏不确定,只是感覺額頭上的紅點開始發燙。

就在這時侯,接到了來自傅南生的電話。

“寧疏,你得道了。”

☆、貴人相護

如果說上次陰間還陽, 判官開路的事情,讓寧疏的名字在陰間路上傳遍,那麽這次被拐婦女的事件,經由媒體的渲染,則讓她名揚天下。

那日在電閃雷鳴之中看到的鳳凰影不是幻覺。

傅南生也看到了,正西方向, 有鳳凰入九天, 正西, 寧疏命宮所在的方向, 她....得道了。

如果說開天眼讓寧疏有了當陰陽先生的潛質和天賦,那麽經歷了這一次事件。

寧疏真真正正,成了有道行的大先生。

傅南生說, 并不是因為她有多麽厲害,學會了多少本事, 而是因為, 她救了別人。

算是一個契機, 也算是她的運氣。

這個世界上, 有人開天眼,也有人永遠入不了道。

追名逐利,都是為着一己私欲。

可是寧疏做的這件事情, 完全不為名利,完全憑借本心去做,這就是善。

也許這個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講善良會讓人笑掉大牙, 可是善就是善,無私地幫助別人,這樣的人也許少,但仍然存在。

所以寧疏能得道。

她的後背脊梁,長了一根道骨,道骨即仙根。

有了這根骨頭,不必走完陽間路,時候到了,她便能成仙。

寧疏聽傅南生講這些事情,還覺得挺玄乎的,她并不在乎能不能得道或者成仙,她只想過好現在的生活,痛痛快快地活下去。

回城之後沒多久,便迎來了開學季。

開學第一天,江城一中有重要的開學典禮,請年級第一名的同學上去發表演講,鼓勵同學們,新學期要有新氣象。

年級的第一名是陸铮,當仁不讓。

清晨,朝陽斜照,同學們穿着規整的校服,一排排,端正地站在操場上。

陸铮走上禮臺,精神抖擻,。

一整個寒假,他皮膚似乎又變白了些,看起來比之前年前瘦了些,輪廓更顯分明。

他走上看臺,輕描淡寫地掃了掃臺下。他的眼神仿若秋天的飄葉,所及之處,總能勾起人心頭漣漪。

衆人平時早已經習慣了陸铮冷漠的目光,然而茫茫人群中,當他鎖定寧疏的時候,嘴角突然微微一揚。

寧疏望天,沒接他的目光。

她所在的那一團女生,卻炸開了鍋。

“陸铮在對我笑哎。”

“胡說,明明是在對我笑。”

“自作多情。”

方若雲湊近寧疏,八卦地說道:“他在看阿寧吧。”

易秋笑道:“這還用說。”

陸铮的演講已經開始了,他的聲音清朗,一口标準的普通話,抑揚頓挫的嗓音,吸引了全校同學凝神傾聽。

然而全校唯一沒有看陸铮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寧疏。

她沒有看他,而是擡頭,定定看向天空。

方才還晴空豔陽的天色,突然風湧雲動,層層疊疊的烏雲将太陽吞沒殆盡。

寧疏眉心微蹙,掐指一算。

離下坤上,北方有兇。

北方,正北方。

寧疏擡頭,正是陸铮所在的方向。

她隐隐預感到會出事,可是卻又無法預知,意外會以怎樣的形式發生。

陸铮的演講已經進行到尾聲,寧疏顧不得其他,朝着講臺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

“陸铮,跑!”

隔得太遠,陸铮聽不到她的聲音,他繼續演講的收尾部分。

寧疏拿出了降魔杖,朝着禮臺方向狂奔而去、

“哎呀,幹什麽呀!”

“別擠呀!”

“你撞到我啦!”

學生堆裏引起了一陣騷動。

終于,陸铮擡起頭。

“阿寧?”

“跑!”

陸铮看清了她的嘴型,反應過來,拔腿便跑,就在他剛從禮臺上下來的後一秒,只聽一聲巨響:“轟隆。”

邊上一根大柱子轟然倒塌,正砸在剛剛陸铮所站的方向,哪怕慢上兩三秒,陸铮已經被砸成了肉餅。

他拿着演講稿站在臺下,驚魂甫定,看看那柱子,又回頭找寧疏,寧疏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所有同學都呆了,第一排的校領導更是懵逼,那根大柱子,自學校建校就有,從來沒出過事,怎麽會突然塌陷?

漸漸的,陽光從雲層裏露出端倪,兇煞之氣被一掃而空。

寧疏松了口氣。

劫,破了。

開學典禮結束以後,陸铮拉住寧疏:“剛剛,怎麽回事?”

周圍有不少同學朝着他倆投來好奇的目光,寧疏索性将陸铮拉到沒人的小樹林,說道:“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哪裏不對勁?”

陸铮不明所以:“你指的是什麽?”

“就是,身體不舒服什麽的。”

“有啊。”

“嗯?”

陸铮笑了下,手握住寧疏的肩膀,很沒皮臉:“你不在我身邊,我身體每天都不舒服。”

寧疏無語:“你正經點了,我跟你說真的。”

陸铮舔了舔鋒薄的唇,說道:“沒有感覺身體有不對勁,不過最近總出事,倒是真的。”

寧疏連忙問:“出什麽事?”

陸铮想了想,道:“昨天下午,參加公司旗下一間米其林餐廳的剪彩,結果彩臺塌了,很多人受傷,如果不是陸簡護着我,估計也跟着進醫院了。”

陸铮這時候才想起來,要跟寧疏撒撒嬌:“手臂受傷了,痛。”

寧疏看他一眼,終于有些不忍心:“你把袖子挽起來,給我看看。”

陸铮連忙挽起衣袖,把傷口給寧疏看。

傷口上貼着白色的藥布,陸铮說:“碗大條口子,流了好多血。”

寧疏放開了他的手,陸铮連忙又把手遞過來:“你再看看。”

寧疏想笑,忍住,問道:“疼不?”

“疼。”

“我給你念個止疼咒。”

“興許你再親我一下,比念咒有用。”陸铮湊近她的臉畔,呼吸近在咫尺。

“喂!”寧疏推開他:“要我解釋多少遍啊,那天親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你是承認,有人親我了。”

“有,但不是我。”

“當天,房間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對嗎?”

嚴格說來,是這樣,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只鬼。

“所以,除了你,誰這麽混蛋奪走我的初吻。”

“不是初吻,只是親了臉啊!”寧疏急了。

“噢,親了臉。”陸铮臉上笑意更甚。

寧疏扶額,已經不想解釋了,越描越黑,她乖女兒的鍋,還得她來背。

“好了好了,別再我耳邊唧唧歪歪了,親你又怎樣!”

“終于承認。”陸铮嘴角揚了起來:“你要負責。”

“不可能。”

“那讓我親回來。”

寧疏抓起陸铮的衣領:“快兩個月了,你在我耳邊叨叨叨個沒完,是不是讓你親回來,你就會離我遠點!”

陸铮挑眉:“看我心情。”

“那你來吧。”

寧疏閉上眼睛:“快點。”

清晨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投在她的臉龐,瑩潤的唇宛如水果糖。

陸铮沒忍住,緩緩湊近了她。

寧疏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呼吸近在咫尺。

然而,那冰冰涼的觸感,只是輕微地碰了碰她幹燥的唇,便離開了。

寧疏的心抽了抽,那一剎那,陽光傾斜...

竟有觸電的感覺。

“算了。”

寧疏睜開眼睛,看向他。

他斂着眸子,長睫毛在眼角投下一片陰影。

他擡起頭,看着她,認真地說道:“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吻我。”

陸铮轉身離開了,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放學的時候,狗娃找到寧疏:“姐,今天上課,發生了一件超級恐怖的事情,太可怕了。”

“怎麽?”

“數學老師上課呢,頭頂上電扇突然就轉了起來。”

寧疏笑問:“這麽冷,你們還開電扇?”

“不曉得是誰開的,同學們都說沒動電扇,重點不是這個啦。”狗娃繼續說道:“電扇轉着轉着,突然就掉了下來,在教室裏旋轉着,直直朝陸大哥飛了過去。”

寧疏的心猛地一突,抓起了狗娃的衣袖:“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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