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氣道 (9)

了。”

☆、以身養蠱

寧疏見狗娃這般大驚小怪的模樣, 只怕他又是雷聲大雨點小, 便随意問道:“傅南生帶女人回家了?”

狗娃指着寧疏, 恨鐵不成鋼:“思想肮髒,你怎麽是我狗娃的姐!”

寧疏撇撇嘴,無趣地說:“那就沒啥好奇的了。”

狗娃看了看廚房,确定舅媽聽不見,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看到傅大哥,全身裸|體, 在家裏熏香。”

寧疏連忙來了興趣, 八卦地問:“他身材如何?”

狗娃鄙視:“肮髒不?膚淺不?”

“嘁。”

“說正事,我看到有只大蜘蛛, 從南生哥的耳朵裏面爬出來,哎呀呀,我一出聲, 那大蜘蛛又立刻鑽回了他耳朵裏, 太滲人了,我身上那個雞皮疙瘩呀!”

寧疏皺眉, 蜘蛛?

傅南生是在玩蠱,不, 他是在養蠱,以身養蠱。

寧疏知道傅南生擅用蠱,沒想到他入得這麽深,不僅養蠱, 還是用身體,用精血在養,這是損元傷氣的法子啊!

咚咚咚。

門被敲了敲,傅南生推門進來。

他換了一件深色的居家毛衣,幾周不見,他皮膚在燈光下越顯蒼白。不過終于是胖了些,比以前那幹瘦的模樣有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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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生來了,快進來坐,姨包了白菜豬肉餡兒的大餃子,快進來嘗嘗。”舅媽摘掉圍腰,招呼傅南生進來坐。

傅南生手裏還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袋,寧疏和狗娃湊過去:“南生哥帶的什麽?”

傅南生将禮品袋放在櫃子上,說道:“這幾周不是去香港麽,給你們帶了禮物。”

“嗷!南生哥你太好了!”狗娃最喜歡禮物,跑過去接過禮品袋。

舅媽也擦了濕漉漉的手,走過來,臉上挂着春風和煦的微笑:“浪費這錢做啥,還買這麽多,香港的東西特別貴吧,真是…下次不準這樣了。”

傅南生笑說:“香港是購物天堂,就是因為東西不貴,姨,你來看看,我給你賣了一套雅詩蘭黛的護膚品。”

“哎喲。”舅媽又開心又心疼:“我知道這牌子呢,這還不貴,小傅啊,你真是…讓我說啥好呢,這麽貴的禮物,不能收不能收。”

“姨你別客氣了,我無父無母,我把您和叔叔當成我爸媽。”傅南生将禮物袋送到舅媽手裏:“您不收,不就是跟我見外。”

“哎呀真是,行,姨收下你的一番孝心了。”

傅南生又拿出一個袋子,說道:“這是給叔買的刮胡器,本來想帶兩條進口煙,不過抽煙傷身體。”

“我代你叔謝謝你了。”舅媽收下了禮物:“做的對,就不讓他抽煙。”

寧疏手肘戳戳狗娃:“跟人家學着點,多有孝心。”

狗娃笑了笑,湊近寧疏耳朵,低聲說:“人家有孝心,也不曉得力是在往哪處使,讨好我爸媽,總部可能是看在我面子上吧?”

寧疏毫不在意聳聳肩,說道:“你就是小人之心,人家真心誠意,你偏要懷疑人家別有用心。”

傅南生回頭,對狗娃招了招手:“英俊,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好嘞!傅大哥!”狗娃屁颠兒屁颠兒跑過去,大叫一聲:“哇!sony最新款耳機!酷!謝謝傅大哥!”

吃飯的時候,寧疏跟傅南生坐一塊兒,她低聲說:“大家都有禮物,我沒有?”

傅南生笑了笑:“你的,我待會兒私底下給你。”

舅媽拿勺子給傅南生舀了幾個大餃子,給他盛碗裏:“小傅,來,趁熱吃。”

“姨也吃,我這兒還有。”傅南生嚼着餃子皮兒,問道:“叔還沒回來呢?”

“他最近升職了,忙得很。”

“那要恭喜叔叔了。”

“恭喜啥,就是從小保安升職成保安隊長。”

“那也挺好的。”

舅媽又把話題扯到傅南生身上:“小傅啊,前陣子我聽在咱小區跳廣場舞的李嬸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呢,她家侄女,你知道這事兒吧?”

傅南生答道:“李嬸倒是沒找我,不過咱樓上的王奶奶,倒是給我介紹了一位姑娘。”

寧疏說:“小夥子不錯,挺受阿姨奶奶的歡迎啊!”

狗娃連忙八卦:“姑娘漂亮不?”

“沒去見。”傅南生說:“我…”

傅南生話音未落,舅媽連聲道:“對,不見是對的,小傅啊,你還小,男娃家先拼事業,再成家啊,現在先不想這些。”

傅南生點點頭:“是。”

“等我們家寧寧念了大學啊,那時候你事業也有了起色…”

見舅媽又要亂點鴛鴦譜,寧疏連忙給舅媽夾了塊餃子:“舅媽,吃餃子,再不吃就冷了。”

狗娃笑嘻嘻地說:“剛奶還打電話來千萬叮囑姐不能早戀,早戀是大劫數!”

傅南生突然擡頭望向寧疏:“劫數?”

寧疏毫不在意地“嗯”了聲,似乎也沒有多說的興致,傅南生也就不再多問了。

吃飯過程中,舅媽又問了傅南生去香港的事情,寧疏挺感興趣,傅南生告訴她,是去香港給富商看房子,富商遷房,挺看中風水之事,有道上的朋友介紹了傅南生過去看。

“我準備,在香港開拓開拓市場。”傅南生說,等過一兩年,名氣出來了,就去香港發展。”

“小傅你要去香港啊?”舅媽連忙問:“那還回來不?”

“要回來的。”傅南生笑了笑:“掙了大錢,還要回來娶媳婦。”

“是是是,媳婦還是要本地找,最好就是鄰裏鄰居,熟門熟戶。”

傅南生笑了笑,不言語。

吃完飯,寧疏和傅南生在樓下散步消食:“你是給我舅媽下了什麽蠱啊,怎麽這麽喜歡你?”

傅南生低頭笑了聲,指着自己的胸口說了兩個字:“真心。”

寧疏點點頭:“也行,不過我還有事要問你,剛剛英俊說看到你…”

“以身養蠱。”傅南生說:“沒錯。”

“這樣很傷身體。”

“我知道。”

“知道還要這樣做?”寧疏擡頭看向他,他神情平靜,幽深的眸子裏仿佛籠罩着終年不散的迷霧,重重迷霧遮擋了他的心,讓人看不真切,難以靠近。

“以身養蠱,法子雖然兇險了些,不過,有我的用處。”

寧疏見傅南生神神秘秘的,也不肯多說,索性也不再問了,倏爾,傅南生從包裏摸出一串佛珠,遞給寧疏。

“這就是你給我的禮物啊?”寧疏笑了起來,接過那串古樸的佛珠,珠子的質感深沉,仔細看,每顆珠子裏仿佛都蘊含着萬千世界。

“開過光的,是好東西,你帶在身上,總有好處。”傅南生随意地說:“雖然現在沒有什麽東西能輕易傷到你,但是帶着吧,多一層保障。”

“謝啦。”寧疏将佛珠戴在手腕上,給傅南生看:“還行麽?”

“佛珠本不是裝飾之物…”傅南生看着她,眸色深邃,波瀾湧動:“不過,你戴,好看。”

寧疏對那串珠子愛不釋手:“你出門還給我帶禮物,下次我走遠們,也得給你帶東西才行,禮尚往來。”

“你上次過年,不是給我帶了家裏做得的臘肉麽。”

“哎呀,那個是舅媽帶給你的,不算我送的。”

“狗娃不是你舅舅和舅媽的親生孩子吧?”傅南生突然沒頭沒腦來這一句,寧疏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還不等傅南生回答,寧疏拍了拍腦袋:“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先生,狗娃的生辰你也知道,稍稍推演就能知道,不過這事,你可千萬別跟狗娃說,那家夥別看心大,其實心裏頭彎彎腸子挺多,不一定能接受,反正舅媽拿他當親生兒子,他就是咱家的小孩,沒有隔閡。”

傅南生喃喃道:“我給他算過一卦,他命宮指南,有造化。”

寧疏擡頭看向傅南生:“什麽意思?”

傅南生微笑着搖搖頭:“他應該是打南邊來的,面有富貴相,身是福臨身,命是皇帝命,到了你們家,恰似草窩窩飛出金燕子。”

“說得這麽邪乎,不就是說狗娃是個好命,原來家裏大富大貴,到我們家來,成了個落魄太子麽?”

傅南生笑笑:“不是我說的,他命相就這樣。”

“狗娃的身世我也不大清楚,外婆把他從香港抱回來,但是從來沒有講過他是誰家的孩子,我外婆行事端正,總不能是偷來搶來的孩子吧,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原生家庭不能扶養他,才讓我外婆抱回來,且不說将來如何,狗娃現在是我寧疏的弟弟,我當她一天的姐,我就護他一天。”

傅南生看着寧疏:“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你一條大道走得通通暢暢,順順當當,興許是有福星在後面旺着你。”

寧疏微微一驚,傅南生繼續說:“我說過,狗娃是福臨身,皇帝命,有他在你身邊,兇事皆能化險為夷,大災可避,小難易解。再試想,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你身邊,會不會就是你大禍臨頭之日?”

“喂,你咒我啊?”

傅南生說:“我能咒你麽,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希望你每一步能走得穩穩當當,凡事不可強求,更不可逆天而行罷了。”

寧疏看着傅南生,他雖面帶微笑,不過寧疏總感覺,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裏,似乎略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親吻

陸氏集團的頂樓辦公室, 陸铮手撐在姜如辛女士的辦公桌前, 兩人大眼瞪小眼, 互不相讓。

“我請人看過了, 我身上種了什麽轉身術,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臉色很冷。

姜如辛原本意态悠閑地端着茶杯, 聽到轉身術三個字, 眼神突然寒了寒。

“誰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

姜如辛放下茶盞,站起身, 來到落地窗邊,看着窗外奔流繁忙的城市, 徐徐說道:“沒既然你能查到轉身術, 想必也能查到, 這種術法的好處。”

“用別人的命, 換我的命, 你怎麽做得出來這種事。”陸铮眸子裏燒灼着憤怒的火焰。

“錯了,不是命, 是運。”姜如辛看着陸铮, 淡淡道:“你生來福薄命淺,我買了別人的運,換在你的身上, 這有什麽問題?”

“喪心病狂。”

“對,媽媽是喪心病狂,但是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是媽媽唯一的兒子, 媽媽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媽媽要救你的命!”

陸铮不想聽她說這些話,直接問道:“那個人是誰?”

“轉身術一旦種下,無法解除,除非你死,或者他死。”姜如辛道:“你找到他,也是于事無補。”

“不是吧。”陸铮看着姜如辛,定定地說道:“早在幾年前,我就生過一場大病,那時候轉身術應該是出了什麽問題,否則你也不會急着找什麽鳳凰的眼淚。”

姜如辛臉色微微一變:“你知道這件事?”

陸铮坐到姜如辛對面的軟座上,淡淡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不過那時候我以為什麽鳳凰的眼淚,是用來救我性命,現在才知道,是這轉身術出了問題。”

姜如辛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而陸铮繼續說道:“所以,其實并不是萬無一失,對不對。”

“陸铮,這是你自己的命,你別作死。”姜如辛已經不再淡定,她說話的聲音裏帶了些微顫栗:“即使你拒絕,也救不了那個男孩,轉身之術一旦種下,絕無回頭路。”

絕無回頭路。

門敲了敲,被推開了。

進來一個女孩。

“阿姨,我到了,您還在忙麽?”秦琳月走進來,看到陸铮,她臉紅了紅:“原來陸铮哥哥也在。”

姜如辛道:“我請琳月來,一塊吃個飯。”

“沒胃口。”陸铮轉身,氣沖沖離開了辦公室。

秦琳月看向姜如辛:“阿姨,我惹陸铮哥哥生氣了麽?”

姜如辛說:“跟你沒關系,坐吧。”

秦琳月坐下來,便迫不及待地就要跟姜如辛告狀。

“阿姨,我們學校有個女生,特別讨厭。”

“嗯?”姜如辛手撫着茶杯蓋,漫不經心道:“怎麽讨厭呢?”

“她總是纏着陸铮哥。”秦琳月嘟起嘴,憤懑道:“不要臉。”

“是她纏着你陸铮哥,還是你陸铮哥臭不要臉纏着她?”

秦琳月難以置信看着姜如辛:“阿…阿姨。”

姜如辛走到秦琳月身邊,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想當我們陸家的兒媳婦麽?”

秦琳月臉紅了紅:“阿姨…”

“想當陸家的媳婦,腦瓜子就要聰明些,那個女孩,她能救陸铮的命。”

“阿姨,你是說她…”

“所以不管他們怎麽鬧,我都不會插手。”她聲音略帶了些警告:“陸夫人的位置只有一個,能不能坐上來,看你的本事,用腦子。”

繁華熱鬧的商業街區,一間童裝店裏,兩個營業員靠在一起,低聲交頭接耳,議論一位怪異的客人。

她拿着店裏花花綠綠的小衣裳,對着空氣比劃了小半晌,又喃喃地自言自語。

幸好現在是大白天,不然真是活見鬼了。

“圓子,這件好看。”寧疏拎起一件格子小裙,比了比寧圓子肥嘟嘟的身材,說道:“你真該減肥了。”

圓子嘻嘻一笑,說道:“媽咪給我買這麽多,可是我又穿不了。”

“将來可以穿啊。”寧疏說:“媽咪會想辦法,把你和哥哥留在我身邊。”

就在這時,寧疏像是感覺到什麽,胸口突然像針紮了一下子,難受。

陸铮?

寧疏牽着圓子走出童裝店,沿着步行街一直往前走,來到了街心的小花園,花園裏,有好幾個小朋友排着隊在玩蕩秋千。

陸铮坐在其中一個秋千上,垂着眸子,似乎在想心事。

倒是難得見他露出這樣困惑的神情。

小朋友們在邊上等秋千坐,可是他倒好,大搖大擺占了秋千,既不玩,又沒有下來的意思。

好幾個小朋友都哭着跑開了,各自找家長告狀去。

寧疏走到他後面,推了他一把,秋千順勢蕩了起來。

陸铮回頭看到她,臉色才稍稍松緩下來。

秋千越蕩越高,陸铮說:“別鬧,放我下來。”

“那可不行,你占了人家小孩的秋千又不玩,這叫什麽,站着茅坑什麽什麽的。”

陸铮說:“別鬧,我怕高,別推了。”

寧疏嘻嘻一笑,終于還是穩住了秋千。

“難得見到你有這麽清閑的時候,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呆,心情不好?”

“怎麽可能。”陸铮嘴硬:“心情好的很,出來曬曬太陽。”

不過他說完這話,恍然記起,同心蠱,兩個人心意相通,這事兒沒法說謊,只能悶悶地洩了口氣。

“到底怎麽了?”寧疏問道:“說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陸铮沉默了會兒,終于說道:“我一直拿胡洲當我最好的朋友,沒想到他會讨厭我。”

“可能的确是我的行事作風不太招人喜歡,所以大家都讨厭我。”他擡頭看向寧疏:“你…以前也讨厭過我。”

寧疏笑了笑,陪在他身邊坐下來:“歌裏怎麽唱的,往事如煙,一切不用再提。”

“你現在,還讨厭我?”他不确定地問。

“我現在一點也不讨厭你。”寧疏看着前面的花園裏成群在地上覓食的鴿子,淡淡道:“有情有義,為了朋友甘願以身犯險,差點連命都丢了,這樣的陸铮,讓人讨厭不起來。”

陸铮心裏好受多了,但是轉而情緒又低落起來。

他垂着眸子,沉聲說:“沒你想的那麽好,将來你知道真相,興許還會讨厭我。”

“什麽真相?”

陸铮不答,注意到寧疏手裏的童裝口袋:“你還穿這個?”

“給你女兒買的衣服。”

“?”

“給家裏親戚女兒買的衣服。”寧疏改口。

邊上,圓子笨拙地爬上秋千,又開始蕩啊蕩,陸铮看着那個莫名其妙開始晃蕩的秋千,回過頭,一本正經對寧疏說:“我最近可能沒休息好,總是出現幻覺。”

寧疏說:“你是不是看見秋千搖啊搖。”

陸铮點頭,随即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

“不是幻覺,是真的哦!”寧疏想吓唬吓唬他,然而似乎陸铮完全沒有被她吓到,而是扭頭看向邊上的秋千。

秋千停下來,圓子對他露出甜甜的微笑:“爸爸。”

兩個人隔着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遙遙對視着,雖然知道他不可能看到圓子,但是他還是在努力地看。

仿佛那空落落的秋千上,真的有什麽。

“是…湯圓嗎?”陸铮對着空空的秋千開口問。

圓子興奮地看向寧疏:“爸爸感覺到我了!”

寧疏嘆息一聲,沒再說什麽。

血脈相連,父女同心。

似乎為了回答陸铮的話,秋千蕩得更高了。

陸铮喃喃問:“你到底是誰呢?”

“我是圓子啊!”

寧疏走過來,掌住了圓子的秋千,說道:“陸铮,我想吃哈根達斯。”

陸铮看向不遠處公園轉角有一家哈根達斯店。

“什麽口味。”

“香草。”

陸铮起身離開之後,寧疏摸了摸圓子的小腦袋,圓子垂首,有些小失落,寧疏知道,她也想像不遠處那些跟父母撒嬌的小孩一樣,跟父母親近。

“媽咪一定會想辦法。”寧疏只能這樣安慰她:“肯定有辦法的。”

陸铮買了兩盒滿滿的哈根達斯冰淇淋回來,遞給寧疏。

“謝啦。”她趁着陸铮不注意,偷摸将哈根達斯給了圓子。

“你怎麽吃得這麽快?”陸铮坐在秋千上,剛剛将蓋子打開,側頭看寧疏,她手裏的冰淇淋已經不見了。

“我吃東西向來很快。”

“你連盒子都吃了?”

寧疏笑而不答。

陸铮回頭看到垃圾桶,說:“你是扔了吧?”

“沒!”

陸铮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依舊疑惑。

寧疏說:“你就當給你未來的女兒吃了。”

“只要我未來的女兒喜歡,我把全城的哈根達斯都買下來給她。”陸铮撕開手裏冰淇淋的蓋子,遞給寧疏:“拿去吃,就這一次,不會長胖。”

寧疏接過,垂眸看着手裏香草口味冰淇淋,沉聲道:“陸铮,你要是有女兒了,一定會很疼她。”

“我要是有女兒了,只要她想,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給她。”陸铮拍拍寧疏的腦袋,笑說:“不過,也要看是誰生的。”

寧疏将冰淇淋還給陸铮,陸铮說:“想吃就吃啊。”

她搖頭,然後對陸铮勾了勾手:“有一句悄悄話要跟你講。”

陸铮環望四周:“周圍又沒人,有什麽好悄悄講的。”

寧疏看向邊上大快朵頤吃冰淇淋的小圓子,小圓子立刻懂事地捂住眼睛:“什麽都看不到!”

“你聽不聽。”

陸铮挑眉:“聽。”

他将耳朵湊過來,寧疏掰正了他的臉,吧唧一口,吻在他的臉頰。

那一下如蜻蜓點水,飄飄的,不着痕跡。

陽光倏忽西沉了。

陸铮懵了。

“總有一天,我會心甘情願親吻你。”

她湊近他的耳畔,柔聲道:“現在就是那一天。”

☆、小蝴蝶

寧疏以前從來沒有覺得, 青春的歲月是短暫的。然而這幾年的時光, 忽閃忽閃, 麻溜兒地過去了。

狗娃最近陷入了青春期大男孩的憂郁苦悶中, 整天唉聲嘆氣, 苦悶不已。

他說遇到了一個姑娘, 她善良得就像一個天使, 皮膚比雪還要白,微笑比蒙娜麗莎還要美麗。

早飯前, 寧疏拿筷子敲碗:“停停停,叫你晚上睡覺前別看不健康的網站, 又做chun夢了, 做夢就做夢吧, 還非得拿出來念叨念叨, 你好意思麽你。”

狗娃立刻反駁:“絕對不是做夢, 是真的!”

舅媽将煎雞蛋端上桌,倆人立刻噤聲, 等舅媽走了, 寧疏湊近他,八卦地問:“真遇上心上人了?”

狗娃老臉一紅,立馬義正言辭反駁寧疏道:“馬上就要高三了!我怎麽可能想別的, 所有心思都應該放在學習上!我才不會像姐一樣,姐是個壞榜樣!”

寧疏瞅着舅媽在廚房後面偷聽呢,她笑了笑:“別把我拖下水。”

“你敢說你和陸大哥不是在談戀愛,我那天瞅見你們在小樹林親嘴嘴, 陸大哥手還伸進你衣服裏。”

“再多說一個字,我念個啞咒把你嘴巴封起來。”

狗娃連忙閉嘴,不敢再多言。

舅媽不在的時候,狗娃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寧疏。

“那是個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的午後,我穿着一件帥氣十足的棒球服,肚子裏還有沒消化的牛肉幹…”

寧疏白了他一眼,拿出書走到書桌便準備學習:“你不用說了。”

“哎,姐,看看,你這人就是沒耐心,沒耐心怎麽能行呢,你聽我慢慢講啊!”狗娃追上寧疏。

“講重點。”

“你看看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聽衆,你聽啥故事是直接讓人講結局的。”

一本新華字典無情地飛過來,狗娃偏頭躲過去。

“好好好,我給你講結局!”狗娃跳到寧疏書桌邊,一屁股坐上去:“走出書店,沒留神,一輛電瓶車飛過來,差點把哥撞翻,媽的,現在騎電瓶車的人,太飛了,我當時就站在馬路上,破口大罵。”

“你在玩手機吧。”寧疏毫不留情戳穿他:“過馬路玩手機,你還好意思罵人家。”

“哎呀,重點不是我差點被撞翻,也不是我把那個騎摩托的臭罵一頓,而是…”狗娃故作神秘看了寧疏一眼,她已經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狗娃喝了口茶,這才緩緩說道:“這時候,小蝴蝶來到我身邊,輕輕替我撿起了地上的書。”

“小蝴蝶?”

“嗯啊!她比蝴蝶還漂亮,皮膚白白的,就像剛出鍋的大饅頭,眼睛黑黑的,披肩發,臉長得像章子怡和範冰冰的結合版,都是我女神!她聲音溫柔,比志玲姐姐還溫柔。穿着一件白色小碎花連衣裙,身上有栀子花的香味。”

狗娃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對他的小蝴蝶的肖想中。

“她把書遞給我,對我說‘你沒事吧’,我可以明顯從她那水汪汪的眼睛裏,看到她對我拳拳的關切之意,當時我的心啊,撲通,撲通,撲通!”

寧疏算是明白了,這二愣子傻大個,是對人家姑娘一見鐘情了。

“然後呢?”寧疏追問。

“然後,她就走了啊。”

“就走了?”寧疏不信:“你沒問人家要電話號碼?不像你葉英俊的作風啊。”

“我能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狗娃跳起來,拍拍胸脯:“我是一心放在學習上,将來要考985,211的人!我能像你似的,沉迷在這些虛無缥缈的感情裏?”

寧疏看向門外,果不其然,舅媽又在門外偷聽。

狗娃背對房間門,沖寧疏一個勁兒擠眉弄眼。

寧疏接茬:“是是是,葉英俊相當努力,最勤奮了,老師都誇英俊表現好,要給英俊發獎狀,發大紅花!”

聽着舅媽的腳步聲遠去,狗娃這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氣。

“後來呢?”寧疏被狗娃的豔遇勾起了興趣。

“後來,她就走了啊!”

“這就完啦?”

“完了,你還想聽啥。”

“……”寧疏說:“你就沒問小蝴蝶留個微信電話啥的?”

“我當時腦子都懵了,哪裏還記得這些,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家已經走遠了。”狗娃失落地說:“連名字都不知道。”

寧疏搖搖頭,拖長調子:“可惜啊。”

狗娃說:“後來我沒事兒就去遇到她的那條街兜兜轉轉,可是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這就叫有緣無份。”寧疏撸了撸他的頭:“別想了,等你将來考上985,211,出來成了厲害的大律師,哪哪都有小蝴蝶圍着你,崇拜你。”

如此這般,又消停了幾天,狗娃終于找到寧疏:“哎,姐,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找找小蝴蝶。”

“天大地大,我上哪去給你找小蝴蝶?”

狗娃拉開寧疏的書桌,從裏面拿出一沓紙片人:“灑紙成兵啊,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用紙片人幫我找小蝴蝶,肯定沒問題。”

寧疏接過紙片人,輕輕拍了拍狗娃的腦袋,說道:“她的名字,年齡,哪裏人,這些基本的信息你都沒有,就算能灑紙成兵,也是沒頭沒腦的瞎子兵,找不到人的。”

“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福州路的文軒書店,她當時也背着書包,估計是附近學校的學生,我查過了,附近就只有一所學校,江城五中,你讓紙片人去五中打聽打聽?”

“好,就算她是五中的學生,信息量還是不夠啊。”

狗娃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她脖子的位置有紋身,紋身就是一只小蝴蝶。”

“這也不算是明顯的特征啊,身上紋了小蝴蝶的女孩,也多着呢。”

“她不一樣,她身上的紋身,翅膀像黑色的大眼珠子,乍眼看上去,還有點怕人呢。”

這倒算得上是一個比較顯著的特征了。

寧疏也是疼弟的,不忍看他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就叨叨念着他的小蝴蝶,索性也就灑下了千軍萬馬,幫他找找小蝴蝶。

暑假,本來寧疏和和狗娃是要在家裏好好複習備戰高考的,紙片兵馬一撒出去,狗娃成天就端個小板凳,坐在門口,守着紙片人的消息。

下午,陸铮給寧疏來電話,邀請她來咖啡店一起看書複習。

寧疏當然同意了,背起小書包出門,路過門口還不忘對坐在門口的狗娃道:“再這樣魂不守舍,不專心學習,我就算知道了小蝴蝶的消息,也不告訴你。”

狗娃聞言,一蹦而起,忙不疊沖回屋子裏看書學習。

二十分鐘後,寧疏來到咖啡廳。

陸铮喜歡在這間咖啡廳跟她見面,這裏人少,難得清幽,環境也不錯。

寧疏撩開簾子走進去,陸铮正開着小臺燈,垂首看書。

他輪廓很有質地,臺燈分割了他側臉,眼睛埋在陰影中,看不分明。

他就那樣坐着,不動,也不說話,就成了風景。

寧疏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自從遇見陸铮之後,她就再沒見過顏值能超過他的男人了。

“久等。”寧疏坐下,将書包放在邊上。

“你來就行。”陸铮見她坐到自己對面,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做過來。

寧疏從書包裏摸出參考書,對陸铮道:“正經過來學習的。”

陸铮微微一笑,索性坐到她身邊:“我也是正經過來,跟你一起學習的。”

言語間,手已經落在她的腰間,将她摟着,臉埋進她的頸項處,深呼吸,貪婪地攫取她身體的味道:“前段時間跟爸媽出國,呆了小半個月,把歐洲走了個遍,塞納河,阿爾卑斯山,還有埃菲爾鐵塔…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想快點回來,真是好想你啊。”

熱辣辣的情話,伴随着他濕熱的呼吸,落在寧疏脖頸間最敏感的位置,沒有心搖神漾那是不可能的。

寧疏默許了他的親昵。

“塞納河,阿爾卑斯山,埃菲爾鐵塔…我都從來沒有去過。”

“我帶你去,等高考完。”

寧疏低頭想了想,握住陸铮的手:“其實高考完,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坐一次摩天輪,你陪我麽。”

上一世,寧疏剛剛從鄉下進城的時候,看到江城江邊上那大大的摩天輪,驚呆了。

好漂亮啊!

尤其是在夜晚,摩天輪鍍上一層亮閃閃的霓虹,波光粼粼的江面倒映着它的璀璨,宛如童話世界。

那時候寧疏心裏深埋了一個願望,那就是去坐一次摩天輪,可是家裏人從來不帶她出去玩耍,那時候她還小,身上也沒什麽錢,所以一次也沒有坐過。

後來稍微大一點了,身上有了錢,漸漸地卻也失去了當初想要進入那美好世界的童心,因為她漸漸知道,那些都是虛幻的假象。

說起來,她還真的一次也沒有坐過摩天輪。

但是現在,她再度有了美好的憧憬,想坐上去看看。

“現在我就可以陪你去坐摩天輪。”陸铮說“還是高考以後吧,那時是最放松的時候。現在先學習。”寧疏将課本翻開,鬥志滿滿。

一切都有了個期盼,人生的路也明晰了很多,現在的她是最幸福的。

“我剛剛有沒有忘記說過一句話?”

寧疏擡頭:“什麽?”

陸铮用高挺的鼻梁輕輕觸了觸她的小鼻頭:“半月不見,我好想你啊。”

寧疏微笑:“這句話你剛剛已經說了。”

“那我一定是忘了什麽。”

他說完,咬住她的唇。

☆、坐臺女

陸铮附身過來, 溫厚的手掌捧起她的臉, 輕輕咬住了她的下唇。唇上有瑩潤的唇膏, 也被他當成甜美糕點, 舔舐殆盡, 而後他伸出舌尖, 頂開她的齒關, 探入進去。

寧疏腦子一空,任由他的味道鋪天蓋地席卷她的世界, 情潮洶湧澎湃。她的手緊緊攥着書頁,手背皮膚緊繃, 骨結蒼白。

他的吻, 很容易讓人上瘾。

寧疏需要費很大的勁, 推開他, 拿書擋住臉:“學習時間, 開始。”

呼吸還有些紊亂,嘴唇微腫, 臉也有些紅。

陸铮接過她手裏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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