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氣道 (10)

本, 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袋:“行了,看書吧,有不懂的, 問我。”

今天的陽光很好,窗外的街景也明亮了許多,大地暖洋洋的。

陸铮也拿出了草稿紙開始演算,兩人誰都沒有再多說話。

陸铮學習的時候, 無疑是相當認真的,他腦子本來就挺不錯,只要稍稍努力一下,就能取得不錯的成績。

但他不僅僅是稍微努力,旁人興許不知道,不過寧疏知道,其實陸铮上一世能夠取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陸氏集團執牛耳者,他所付出的艱辛,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

咖啡廳人漸漸多了起來,隔壁的位置似乎也坐了人,傍晚的時候,寧疏收拾了書本,和陸铮走出包間,準備要離開了。

剛剛走出包間,迎面而來的一個女孩,立刻吸引了寧疏的注意。

她模樣乖巧可人,戴着榛色的美瞳,臉上化着淡妝,打扮清純。看起來年齡并不大,經過寧疏身邊的時候,帶起一陣香風,栀子花味。

擦肩而過,寧疏看到她頸項的位置,有一只蝴蝶翩跹。那只蝴蝶深藍的翅膀綻開的花紋,就像一只深邃的眼睛。

寧疏的腳步驀然頓住,待她轉身欲再看看那女生的時候,隔壁包間裏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伸出手親昵地摟住她小巧玲珑的肩膀,帶着她離開了咖啡廳。

寧疏一直目送着那女孩遠去。

她在分辨那女孩和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的關系,當她看到那個男人的手落到她腰間的時候,不用想,已經明白了。

那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就是她的情人。

現在,寧疏只希望,這只小蝴蝶,不要是狗娃心中那只純潔美麗的小蝴蝶。

“晚上想吃什麽?”陸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

寧疏回過神來:“陸铮,我晚上還有點事,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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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回來。”

“對不起,我下次給你補上,好不好。”寧疏拉着他的手搖了搖:“今晚是真的有事。”

陸铮決定要做個通情達理的男朋友,于是說道:“那行,別忙太晚,早點回去。”

“嗯,麽一下。”

陸铮嘴角綻開一抹清淺的笑意,寧疏挺愛跟他撒嬌的,像個小女孩一般,他撸撸她的腦袋,又在她的額頭印下一記淺淺的吻,這才上車離開。

晚上,寧疏在樓下的小花園召回了紙片人。

如果今天下午那個女孩真的是讓狗娃這幾日神魂颠倒的小蝴蝶,她可不敢輕易讓他知道小蝴蝶的信息。

幾只紙片人蹦蹦跳跳來到寧疏身邊,跟寧疏比手劃腳。

寧疏從包裏摸出一支筆遞給紙片人,其中一只接過,另一只自覺的趴下來,讓它在它的背上寫字。

紙片人寫完了幾個字之後,另外一只自覺地走過來,它繼續寫。

寧疏借着路燈的光,看清了它們身上的文字。

文映雪。

焰火酒吧,福州路231號。

名字倒是很清純,符合狗娃心目中對小蝴蝶的想象。

現在時間正好,寧疏收掉了紙片人,在路口招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福州路。”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向寧疏:“福州路?”

“嗯。”

司機将車開出去,笑說:“姑娘你成年了麽?”

“還沒,怎麽了。”

“還是學生吧,福州路一帶盡是紅燈區酒吧,魚龍混雜,你要去那裏?”

“去。”

司機不再多言,打了方向盤朝着福州路駛去。

夜風微涼,寧疏關了窗戶,心裏琢磨着,如果真的如她猜測,小蝴蝶不是正經女孩,她該怎麽跟狗娃說?

正想着,狗娃的電話進來,寧疏接過。

“姐,還不回來?”

“馬上。”

“跟陸大哥約會,也要看着時間啊,現在都十一點了。”聽得出來狗娃聲音裏頗有關切之意。

寧疏笑說:“跟你陸大哥在一起,你還瞎操什麽心。”

狗娃說道:“就是你跟陸大哥在一起,我才要盯着你,你自己要知道分寸,小樹林親嘴嘴就算了,別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不然我跟我媽…不,我跟奶告你早戀哦。”

知道狗娃是擔心她,寧疏道:“行了,我還用你提醒,書看了麽,作業寫了麽,快去學習,你姐馬上就回來了。”

“行,你早點回來。”狗娃再三強調:“注意分寸啊!你現在還是未成年,注意啊!”

寧疏挂掉電話,心裏感覺挺暖的。

二十分鐘後,車在福州路的路口停下來,寧疏下車:“謝謝師傅。”

那出租車司機還要苦口婆心說幾句:“小姑娘,早點回去吧,這兒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寧疏放眼望去,燈紅酒綠十裏洋場的酒吧一條街。

路口站着不少穿得相當涼快的妹子們,抽着煙,游蕩着,見到有車在路邊停下來,她們便走過去搭讪,談好了就上車,談不好,罵罵咧咧兩句,繼續尋找下家。

這裏的酒吧種類繁多,大部分都開在地下,外面的招牌很是低調。

寧疏找到了火焰酒吧,外面玻璃門裏有穿着性感的女人在跳舞,招攬客人。

寧疏沿着狹長的通道走進去,大廳裏人頭攢動,酒氣,香氣,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氤氲出一派紙醉金迷的繁華景象。

重金屬的音樂鼓噪着耳膜,寧疏穿過搖頭晃腦人群,遠遠地,在一條長長的坐臺上看見了小蝴蝶文映雪。

她此時的打扮,就沒有白天那樣子的清純了,現在的她,穿着暴露的低胸背心和小皮裙,絲襪是網格狀的,尖細的高跟鞋看着就疼。

她身邊還坐着幾個同樣打扮的女人,她們端着酒杯,風情萬種,媚态叢生。

有男人要是看中了她們中的一個,走過去拿了她們面前的牌子,遞到前臺,就算包下了這個女人的一晚。

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坐臺女。

如果不是她脖頸間那枚翩跹欲飛的蝴蝶,寧疏真的很難将狗娃口中那個清純可人的神仙姐姐和現在坐在臺上,供男人們欣賞挑選的坐臺女聯系在一起。

可是她頸部的蝴蝶,的的确确是眼睛的形狀,這樣的紋身,很獨特。

寧疏走到文映雪身邊,撿起她面前的牌子,上面寫這兩個字:莎莎。

“莎莎?”

文映雪打量着寧疏,嫣紅的唇勾起一抹笑:“抱歉,不接女客人。”

寧疏放下手裏的牌子,而她伸手摸了摸寧疏的披肩長發:“不過,漂亮的女人例外。”

“文映雪?”

聽到這個名字,文映雪臉色微微一變,但職業素養讓她很快恢複了淡定。

“叫我莎莎就好。”她将牌子遞到寧疏手裏:“包夜麽?”

“8月1號的時候,你有路過一間新華書店麽?”

“小姐姐,你看我像去逛新華書店的人麽?”文映雪嘴角勾着一抹灼灼的微笑,用調戲的語氣跟寧疏說話。

寧疏從包裏摸出兩百塊遞給她:“打擾你。”

文映雪收了寧疏的錢,索性送她離開酒吧:“小姐姐,讓我猜猜,是你有認識的人,在打聽我麽?”

“沒有。”寧疏加快了步伐。

文映雪停下腳步,笑着沖寧疏道:“告訴他這裏可以找到我。”

寧疏雖然還不能确定,這個文映雪一定就是狗娃每天朝思暮想的小蝴蝶,但是多半八九不離十了。

唉,她是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說,不能直接告訴狗娃,你的夢中情人是個坐臺妹,這得多傷人感情啊。

算了,還是不要說,瞞着,反正天大地大,狗娃又不瞎混,跟這莎莎肯定不會有任何交集。

寧疏滿心憂慮回了家,要是剛剛扭開門,狗娃就從自己房間探出頭來。

“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他指着自己的手表,學着大人的腔調,想讓寧疏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這麽晚才回來,一直跟陸大哥在一起?”

“嗯。”寧疏拿不準注意,要不要告訴他小蝴蝶的事。

“我今天等了一天,也沒見紙片人回來。”狗娃自己把話題扯了過去:“你有小蝴蝶的消息麽?”

“呃,這個…”

☆、戀愛

“小夥子, 事情是這樣的。”

寧疏将走過去, 攬着狗娃的肩膀:“你現在呢, 才17歲, 當然我也不是反對你早戀, 不過你看, 明年就高考了, 咱們現在心思還是應該放在學習上,對不。”

狗娃擰着眉毛看着寧疏:“可是你還不是談戀愛了。”

“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談戀愛, 你有什麽意見嗎?”

狗娃說:“你不能歧視成績不好的!”

寧疏微微一笑:“再換個說法,那個小蝴蝶, 你一定非她不可, 別的女生都不考慮麽?想想咱們學校, 那麽些漂亮的女生, 我寝室就有倆妹子, 對你都挺有好感。”

狗娃堅定不移:“我只要小蝴蝶。”

寧疏扶額,真是夠專情啊。

“你看, 你對小蝴蝶一點都不了解, 你也不知道人家是在念書還是已經工作了,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老公, 如果她已經不是單身,你這也不合适,對不?”寧疏循循善誘。

“所以,我才讓你用灑紙成兵之法, 幫我打聽打聽嘛,有沒有男朋友不知道的,但她肯定沒結婚。”

寧疏去飲水機邊接了杯水:“你這麽确定?”

“因為她看起來很小啊,穿得也很像學生,跟咱們學校的女生沒什麽兩樣。”

狗娃紅了紅臉,補充:“當然,比她們漂亮。”

寧疏心裏暗嘆一聲,這年頭,學生妹一個個花枝招展跟小姐似的,小姐反而更像□□。

“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狗娃面露疑色。

“別瞎猜了,還沒消息呢。”寧疏說得口幹舌燥,幹脆就不要再跟他周旋下去,只說道:“我先去洗澡了,這事兒咱們以後再聊。”

狗娃也不糾纏她,兀自進了屋。

重生回來,寧疏順風順水,還真沒有遇到過這麽棘手的事情,狗娃是她的親人,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無論是身體的還是心靈的,所以她不敢輕易說出這件事。

當然,長痛不如短痛,寧疏也知道,不過今晚她腦子太混亂,她需要休息。

第二天早上,寧疏在房間裏看書,舅舅敲開她的房間門,支支吾吾的,希望她能幫他一個小忙。

“是這樣的,我們老總最近搬了新家,但是總感覺身上不對付,晚上老是鬼壓床,精神也不大好,他懷疑是新家有什麽問題,想請先生看看,我一合計,我們家寧寧不是能看麽,所以想着,請你去看看。”

既然是舅舅的頂頭上司,寧疏當然樂意幫這個忙,反正是順水的人情,幫了他,也算是間接地幫舅舅吧。

于是當天下午,舅舅就帶寧疏去了商城,見了舅舅公司的老總。

老總姓王,是個四十歲的男人,平時對待下屬聽嚴格,但并不苛責,聽舅舅說,還算是一個比較寬厚的好上司。

辦公室裏,王總熱情地接待了寧疏,早就聽聞寧先生的大名,沒想她居然會是自己下屬的外甥女,若非如此,還真不一定能把寧疏這樣段位的人給請過來,畢竟聽說她和陸氏集團的少爺還有關系。

“這樣,今天我做東,請寧先生你們一家人吃個飯。”

“不用。”寧疏說:“先看房子吧。”

王總見要攀關系也不容易,索性說到:“行,那咱就先看房子,麻煩寧先生了。”

王總帶寧疏回了家,舅舅當然也不放心寧疏一個人,所以同行。車在一戶高檔居民小區停下來,王總家住十三樓,進門之後,一位約莫三十多歲的婦人迎了出來,應該就是王總的妻子。

之前她就聽王總說起要帶一位先生回來看房子,卻沒想到會是這麽年輕的女孩,心生疑惑,偷偷問王總:“這能看準麽?”

王總說:“婦人見識,這位寧先生,幫好多老板看過宅,消過災,有大本事呢,對了,上次你關注的那個解救鄉村被拐婦女的新聞,就是這位寧先生的功勞。”

此言一出,王夫人臉上神色變了:“原來是他啊,這麽厲害的人物,你是咋請回來的啊!”

“說來也巧了,她舅舅在咱公司當保安。”

“保安?”

“嗯。”

王夫人将他拉到邊上,低聲說:“如果今天這事兒看得好,你可得給人家加薪升職,畢竟是寧先生的舅舅。”

“那是當然。”王總說:“我心裏有譜。”

寧疏在房子裏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大問題,但走進卧室之後,問題跟着就出來了。

只見一面做工講究的梳妝臺,大鏡子正好直直地對着床,稍微有一點風水常識,都應該知道,鏡子不能對床,這是風水學上的大忌。

寧疏回頭對王總說道:“把這面梳妝臺移出去就行了。”

王總不解:“這是什麽道理?”

寧疏解釋道:“鏡子有反射光,這是一種不良的射線,晚上誰覺,鏡子對着身體,會造成神經衰弱、睡眠質量差等不良反應。而且鏡子對床易招鬼。”

此言一出,倒是把王夫人吓了一跳。

“招…招鬼啊!”

寧疏繼續說道:“鏡子在風水上的作用,主要用來對沖兇煞,把煞氣反射出去,以免房主被兇煞沖克而受損。卧室的任何一邊,若有鏡子對照,絕對是不利的。”

“原來如此。”

“除了影響健康和夫妻感情外,更會影響財運、子嗣。特別是床尾的位置,更不可挂鏡子,鬼壓床,精神不振,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王總恍然大悟:“我明天就讓人把鏡子搬出去。”

寧疏點點頭,又看了看卧房的格局,既然都來了,索性指點他一二,也不枉走這一遭。

她看向嚴絲合縫的窗簾,說道:“房內宜明不宜暗,暗則主哭,如若房不便開門見陽光,則可将床安向窗,近陽光便可。”

“安床之法,以房門為主,坐煞向生,自然發財,背兇迎吉,化難成恩。”

王總記下了寧疏的話。

“這樣就沒什麽問題了。”寧疏說道:“你還有要問的麽?”

王總連連道:“寧先生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了。”他給自己的夫人使了個眼色。

王夫人連忙将之前準備好的信封拿出來,遞給寧疏:“小小心意,不成敬。”

寧疏搖頭:“我不是過來賺你錢的。”她看向門邊老實巴交的舅舅,說道:“我說了,是舅舅請我過來幫忙,便沒有收費的道理。”

“寧先生,這怎麽好意思呢…”

“毋須多言了。”

“是是。”王總道:“那我做東,請你們一家人吃個飯吧,這個寧先生可千萬不要拒絕了,不然我心裏也是在過意不去。”

寧疏看向舅舅,看他的意思。

舅舅說道:“那就勞煩王總了。”

次日中午,在世紀大飯店,王總訂了一個包間,讓司機開車來寧疏家樓下,接了舅媽和狗娃,一塊兒去酒店吃飯。

這位王總出手闊綽,點的自然也都是山珍海味。

三皇燴蝦腰,黑椒天鵝肉,清蒸海青斑,人參花炖全雞,紅棗枸杞浸時蔬…

只是看着,都讓人食欲大開。

看着狗娃這大口吃肉,大杯喝飲料的模樣,寧疏湊近他,低聲笑問:“不是說,為了小蝴蝶,茶不思,飯不想,連着幾天都瘦了一圈,我看你這樣兒,可不像是思念成疾啊。”

狗娃嚼着雞脖子肉,義正言辭說道:“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繼續思念小蝴蝶。”

行吧,寧疏點頭,同意他的話。

這跟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是一樣的道理。

關于小蝴蝶,寧疏是看開了,不過是年少時一瞬間的怦然心動,她還就不信了,時間這把殺豬刀,殺不了狗娃那可蠢蠢欲動的純情少男心。

江城這麽大,每天擦肩而過的人那麽多,能再相逢的機率小之又小,只要寧疏打死了不開口,狗娃就不會有任何文映雪的消息。

早晚會忘了她的。

他記憶中單純美好的小蝴蝶,就像水晶球裏的一個夢,寧疏不忍心打碎他的幻想。

這還是狗娃喜歡上的第一個女生呢。

暑假的日子,晃晃悠悠,也就這麽一閃而過了,狗娃竟然也漸漸地不再小蝴蝶的事情。

年輕人就是這樣,一遇着愛情,覺得好像命都可以不要了,然而過了一段時間,激情漸漸消磨以後,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小橋流水的日子晃晃悠悠,也能過下去。

就在寧疏漸漸松了口氣的時候,卻從同桌易秋的嘴裏聽來一個八卦消息。

“那天中午,我逛街,看到你弟,和一個女生在商業中心的85度C吃蛋糕呢,那女生長得是真漂亮。”

寧疏趕緊問:“是咱們學校的麽?”

易秋搖搖頭:“不知道啊,看起來是個生面孔,不過學校這麽多人,我也不一定都見過。”

“我晚上問問他去,談戀愛了居然不告訴我。”

易秋想了想,說道:“對了,那女生脖子上有紋身呢,咱學校可沒見過有紋身的女孩子。”

一聽到紋身,寧疏心裏咯噔一下,她驚悚地問:“不會是蝴蝶的紋身吧?”

“哎呀,你見過啊!”易秋連忙道:“就是蝴蝶,看起來怪怪的,那翅膀,跟人眼睛似的,乍一看還挺吓人。”

☆、棒打鴛鴦

寧疏并沒有直接問狗娃關于那女孩的事情, 她當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觀察着狗娃最近的狀态。

的确是變了。

以前從來不修邊幅, 不怎麽在意自己形象的家夥, 居然也開始愛美打扮起來, 每天出門前, 都要站在鏡子前, 一絲不茍地把下颌的胡須刮了。

問舅媽要的零花錢也日益多了起來。

舅媽還說呢,怎麽這段時間, 錢用的這麽快。狗娃回答是說高三了,學校買教輔的費用增加了。

可以, 談戀愛就算了, 居然還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

寧疏覺得, 這事, 很有必要警告一下狗娃, 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要确定, 狗娃的約會對象, 就是那個坐臺妹文映雪。

就在寧疏琢磨着,哪天趁着狗娃約會的時候,跟過去看看, 卻不曾想,陸铮倒是先找到她了。

學校外面的奶茶店,陸铮将一沓資料遞到寧疏面前,淡淡說道:“想了很久, 覺得還是要告訴你。”

寧疏好奇地翻開資料,扉頁便夾着幾張照片,赫然正是狗娃和文映雪在一起時候偷拍的照片,兩個人舉止親密,狗娃一臉含羞帶臊,文映雪反而很大方,牽起了他的手。

照片的角度很隐秘,可見拍攝者也是相當專業的,沒有讓兩人發現。

寧疏拿起照片:“你怎麽…”

“看來你早就知道。”陸铮見寧疏絲毫沒有驚訝,他心下便明了。

“葉英俊那家夥談個戀愛,滿臉紅光春風得意都寫在臉上,一開始以為是學校的女生,沒打算插手,不過後來發現這家夥不對勁,翹了好幾次的課,我便讓人随手查了一下,結果…”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露出一抹輕笑:“你弟還真夠出息,一來,居然就搞上了坐臺妹。”

寧疏沉着臉,翻開了文件的第二頁。

這是文映雪的基本資料,出身外省的小村鎮,有父母在家務農,她現在在江城職高念書,為了緩解家庭的壓力,也會做一些兼職,貼補家用。

這兼職是什麽,不言而喻。

這份資料相當翔實,從文映雪小學到初中再到職高,甚至交往過幾個男朋友,傍過哪些大款,全部都有記錄,寧疏已經不想再去看這些東西。

看了讓她覺得反胃。

倒不是她對這個“職業”有什麽偏見,而是她不想把這種職業的女人跟狗娃聯系在一起。

陸铮看着那一串長長的名單,略含諷刺道:“連外圍女都算不上,就是小姐。”

寧疏沉着臉,當即拿出電話給狗娃打過去。

電話響了一陣才被接起來。

寧疏也不寒暄,“在哪裏?”

“呃,在家。”

寧疏已經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邊傳來街頭嘈雜的人聲。

現在說謊已經這麽順溜了。

“在家麽,把電話給舅媽,我有事和她講。”

“姐。”狗娃猶豫了幾秒,又說道:“我和陸大哥在一塊兒呢。”

寧疏擡頭,陸铮叼着奶茶吸管吐泡泡。

“葉英俊,我給你十分鐘,立刻回學校。”

“哎,姐…”

“立刻。”

寧疏毫不猶豫地挂了電話,氣得手都在抖。

陸铮将奶茶遞到她面前:“別氣,小破孩,湊一頓,立馬老實了。”

寧疏看他一眼:“你就這樣教育小孩?”

陸铮往後面松軟的靠背一仰,說道:“玩小姐,這要是我兒子,早讓我揍得媽都不認識了。”

寧疏語氣緩了緩:“你要是敢揍我兒子,我就…”

陸铮眉毛微微一挑:“你怎樣?”

“我給你下咒,讓你倒黴。”

“所以,你已經默認了,我兒子就是你兒子。”

他淺笑,心情不錯。

寧疏沒空跟他繞文字游戲,她再度翻開文映雪的資料,看着那一串長長的金主名字。

“你說她看上狗娃什麽。”

狗娃要錢沒錢,平時舅媽給他的零花錢也不多,窮學生一個,能看上他什麽。

陸铮道:“帥咯。”

要說起來,葉英俊顏值還真不低。

“就帥?”

“年輕,身體好。”陸铮繼續補充。

聽到最後三個字,寧疏臉色大變:“你別胡說,狗娃還小。”

“還小?”陸铮笑了笑,破有深意地說:“他可不小。”

“……”

寧疏決定不理他。

二十分鐘後,狗娃氣喘籲籲出現在了奶茶店門口。

寧疏起身正要招手,卻看到他身後,居然跟着一個女生。

齊肩長發,黑色書包,白連衣裙,清純可人。

正是文映雪。

寧疏臉色垮了下來,邊上陸铮挑挑眉:“這下熱鬧了。”

“姐,陸大哥。”狗娃走進來,還拉着文映雪。

文映雪瞅着寧疏,還覺得挺臉熟,恍然記起來,她正是那天晚上來焰火酒吧裏找她的女人。

她臉色變了變,還沒走近,便心虛地對狗娃說:“我還…還是回去好了。”

“別啊,這是我姐,那是我姐夫,沒事的,我姐人很好的。”

“真的,不見了,我還是回去了。”文映雪轉身想走,這時候,寧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來都來了,進來坐坐,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文映雪只好硬着頭皮,跟狗娃一起走進了奶茶店,坐在寧疏對面的位置,低着頭,不敢看寧疏。

顧及着狗娃的面子,陸铮便先行離開了,狗娃坐下來對寧疏介紹:“姐,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小蝴蝶,她叫文映雪。”

他說話的時候,羞澀地紅了紅臉:“她是我女朋友。”

“……”

寧疏端起杯子喝茶,沉默不語。

文映雪擡頭看看寧疏,乖巧寒暄道:“姐姐好。”

“你是做什麽的?”寧疏直接開口問。

狗娃搶先道:“映雪是江城職高的學生。”

“沒問你。”

文映雪讪讪說道:“我是江城職高的學生。”

“有做兼職麽?”

狗娃有些不開心了,咕哝道:“姐,你什麽意思,查戶口麽?”

“想多了解了解你女朋友。”寧疏面無表情道。

“我課餘時間,在酒吧兼職打工。”文映雪低聲說。

“酒吧?”狗娃面露訝異之色:“你怎麽沒有告訴我?”

文映雪連連擺手:“沒有做什麽,只是賣酒而已。”

“酒吧不是什麽好地方,很多壞人,你以後別去那種地方打工了。”

寧疏看着文映雪,冷冷道:“人家要養家糊口,你不讓人家賺錢,你養她麽?”

狗娃“蹭”地一下站起來,可以說十分很生氣了。

“姐,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你要是不喜歡映雪,我就不帶她來見你了。”狗娃說完牽起文映雪的手:“我們走。”

文映雪害怕寧疏說出什麽,她對狗娃道:“英俊,要不,你先走,我跟你姐再聊聊。”

“你跟她有什麽好聊的。”

“你先走吧,我們聊聊,姐姐興許是對我有什麽誤會呢。”

狗娃看向寧疏,她神态坦然,不動聲色。

“你先去吧,我回頭給你打電話。”文映雪聲音嬌滴滴的,是很能讓男人心動的嗓音。

狗娃聽女朋友的話,乖乖點頭:“我先走了,記得找我。”

在他離開以後,文映雪忐忑地看向寧疏:“不是你想的那樣。”

寧疏這才擡起眸子,反問:“我想的什麽樣?”

“我…我家裏窮,做那種工作也是為了養家,我還有個弟弟要念高中,将來讀大學,我要供他。”

“誰家裏沒幾本難念的經。”寧疏淡淡道:“我對你的職業不做任何評價,你就說,你看上葉英俊什麽了,我讓他改。”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英俊。”文映雪急切地說道;“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樣好,把我當成手掌心的寶貝呵護着。姐,你相信我,我不會再做那樣的工作了,我想和英俊好好的。”

這是失足婦女找到接盤俠,想從良了?

寧疏沒應她的懇求,只問道:“葉英俊知道你的‘兼職’麽?”

文映雪連忙道:“他不知道!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求求你,他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肯定不能接受,我…我不能讓他知道。”

寧疏淡淡說道:“這就是了,你自己都知道,他不能接受你過去的事情,如果你們在一起,有一天他知道了那些事,你能保證他不受傷害?”

“我不會讓他知道的,我辭職,我和英俊會好好的。”文映雪捂着臉,情緒激動:“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你真的喜歡他?”寧疏表示懷疑:“還是你喜歡他照顧你,心疼你的那種感覺。”

“我…”文映雪咬着下唇,遲疑片刻,說道:“我當然喜歡他啊,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不,我不會和他分手的,從來沒有男人對我這樣好。”

寧疏看着文映雪,搖了搖頭,念出了兩個字:“自私。”

她根本不在乎狗娃的感受,她只在乎狗娃對她的好。

就沖這一點,寧疏今天就要當一回棒打鴛鴦的壞人。

葉英俊心地善良,也很容易相信別人,而他也值得更好的女孩,寧疏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因為一己私欲,毀掉他。

☆、誅心

文映雪與寧疏面對而坐, 知道好言好語裝可憐說服不了這位好姐姐, 她索性也拿出了風月場子裏的慣常無賴手段。

“葉英俊現在已經離不開我了, 如果你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我也會有辦法讓他原諒我,但是,咱們大可不必做到這一步。你的初衷,不就是希望他不要受傷麽”

文映雪看向寧疏,斬釘截鐵:“我是不會和葉英俊分手的。”

寧疏向來不喜歡威脅人, 但面對文映雪那一句信誓旦旦的“我絕對不會跟葉英俊分手。”

寧疏忍不了她了。

正對面的櫃臺前, 有個兇狠的男人, 正在刁難櫃員小姑娘。

“怎麽這麽慢啊!能不能快點!老子趕時間!”

櫃員小姑娘連連道歉:“對不起, 奶茶是現做的。”

“快點啊, 老子還有事呢, 耽誤了你能負責麽?”

小姑娘一邊道歉,一邊幫那人裝咖啡, 拿起筆:“先生,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王恒。”

小姑娘在杯子上寫下這位客人的名字,這是這間店的特色, 每一杯都有客人的名字, 避免拿錯。

王恒兇巴巴接過咖啡:“怎麽這麽燙,你要燙死我啊!”

“您說要熱的。”

“我也沒說要這麽燙的咖啡!你把我手燙傷了, 怎麽辦。”

櫃員小姑娘都要哭了:“那我不收您的錢。”

聽到說可以免單,王恒才罷休,罵罵咧咧轉身要走。

寧疏看着他這副窮兇極惡的模樣, 心說正好可以拿他做筏子。

“看到他了麽?”寧疏指着那人。

文映雪不明其意:“看到了,你想怎樣。”

寧疏從包裏摸出一張紙人,快速在紙片上寫了他的名字:“王恒。”

然後她低聲念道:“天清地寧,天地交精,九天玄女,北鬥星君,太上仙師,賜吾指令,折!”

她将紙片人的左腳往上折疊,只聽“哎喲”一聲,王恒走到門口,突然摔了個大跟頭,抱着自己的左腳,叫喚不跌:“抽筋了抽筋了!好疼!哎呀!”

文映雪驚訝不已:“你…你弄的?”

見她還不信,寧疏将紙片人的腦袋一扭:“折!”

倒在地上的王恒捂着脖子,大叫起來:“哎呀,我的脖子扭着了!痛啊!”

櫃員小姑娘跑過來,不知所措:“客人你怎麽了!”

“肯定是你的咖啡有問題,你這是黑店啊。”

櫃員小姑娘呆呆地說:“可是你都還沒喝呢。”

“就是你這店有問題,你下毒害我!”

寧疏拿起筆,又在紙片人的嘴上畫了個叉:“封。”

那胡攪蠻纏的客人像是被鉛堵住了喉嚨,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指着自己的嘴巴嗚嗚大叫,急得臉紅脖子粗。

文映雪看着桌上的紙人,又看了看在地上掙紮着痛苦不已的王恒,臉色吓得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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