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時
8小時
拖鞋整齊地擺放在了床邊，陳羊羊盤腿坐在床邊，低下頭看了半天鞋子，然後随意穿上，趿拉着在房間轉了兩圈。
行李箱好好地放在角落，幾個紙箱子已經用塑料膠帶封裝完整，陳羊羊拿右腳踢了下那幾個紙箱，然後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果不其然，張凜就坐在客廳。
“早啊。”陳羊羊一反常态地笑着同張凜說話，好像昨晚歇斯底裏的人不是她。
張凜眼下帶着烏青，備顯憔悴，他嗫嚅了好一陣，才說：“早。”聲音裏帶着稍微的嘶啞，低沉而又悲傷。
陳羊羊朝他看了兩眼，又立馬移開視線，權當看不見、聽不見，說：“今天周六，不介意我吃個早餐再走吧？”
張凜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手撐了撐面前的桌子，說：“等一下。”
陳羊羊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剛準備倒進杯子要送入口中，張凜說：“先熱一下。”
陳羊羊自然地把牛奶遞給張凜，然後轉身去了洗手間。
刷牙、洗臉，不疾不徐的幹完，恰恰好是牛奶熱好的時候。
她拿起放在餐桌上的牛奶，一口一口地抿着，一樣的溫度，一樣的味道，眼前人還是像往常一樣，在廚房裏忙活着。
她說：“我等下就搬走，你不用擔心。”
張凜沒有搭理她，她卻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我有些東西帶不走，你要看着礙眼就直接丢掉吧。”
她望着張凜的背影，仿佛要鑽出一個洞來，可是這人卻沉默不語，只顧着專心做那點微不足道的早餐，好像家庭煮夫。
想到這裏，她突然笑了，說：“張凜，你說得對，我可能真的只是把你當做哥哥，一個悉心照顧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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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凜拿刀的手頓了下，陳羊羊應該是看不到的。
“你看你現在，都要分手了還這麽貼心的為我煮早餐，男朋友應該做不到這樣吧……”陳羊羊故意停頓了幾秒，想看張凜的反應，“所以，我應該只是習慣性依賴你，對不起啊，以前是我沒搞清楚，幸好你和我提了分手，不然我還一直含混不清，這該多耽誤你的未來啊！”
說到後面，她略帶抱歉似的，好像真的在很認真地在重新審視這段感情。
張凜準備了兩份三明治，中間加了雞蛋、火腿，雞蛋是溏心蛋，淡黃流油泛着潤澤，中間還加了芝士點綴了幾片菜葉子，這是陳羊羊喜歡的早餐。
他把做好的早餐端出廚房，放到餐桌上，“叮”的一聲磕碰，是碟子和餐桌的激烈撞擊，“吃早餐吧。”冷冷的聲音透出來，小小的警告。
陳羊羊擡眼看了下張凜，拿過早餐默默吃起來。
張凜坐她對面，吃的很快，吃完就進了房間，陳羊羊看着他走進去，過了會兒又看着他走出來，手裏捏着個東西。
陳羊羊餘光瞄了眼，又低下頭靜靜吃起來。
“給你。”張凜說。
“這是什麽？鑰匙？”一把黑色的鐵質鑰匙放到餐桌上，陳羊羊推了下，“我不要分手補償。”
張凜愣了下，“呃……這不是分手補償，我……我爸媽的房子，給你暫住的，你直接搬去這裏吧，地址是萬科嘉園城6棟601號，貨拉拉我已經幫你叫好了。”
陳羊羊怒瞪雙眼看着他，默不作聲地把鑰匙抓過來，咬着牙說：“好。”
張凜看她收下鑰匙，輕微笑了下。
不一會兒貨拉拉就來了，陳羊羊走前最後看了眼這個住了七年的地方，不帶留戀地離開了。
“再見。”走之前她淺笑着對張凜說。
張凜愣在原地，直到門發來‘砰’的一聲，把他困在了家中。
這處新的住址離張凜的家不算遠，一個開車的師傅、一個搬運的師傅，陳羊羊只需要跟着他們走便是了。
“是6棟601號？”師傅問。
“啊？！”陳羊羊去看手機微信，張凜怕她記不住，特意發了一遍地址到她的手機上。
“對，麻煩師傅了。”
這個新家和舊家一樣大，一眼望去生活用品什麽都有，直接可以拎包入住，紙箱子全部堆放在了客廳。
師傅說：“東西都在這裏，你看一下有沒有落的。”
陳羊羊數了下箱子數量，“好，謝謝師傅啊，費用是多少，微信可以嗎？”
“平臺已經支付了啊！”搬運師傅詫異着問。
陳羊羊正要打開微信掃碼，聞言默默将手機放下去，“這樣啊……好的。”
她關上門，環視一周這個房子，一切井然有序，行李來不及收拾了，她還要在九點之前趕到公司去上班。
出門之前，突然想起昨天的髒衣服還在箱子裏，又重新跑回去找那條白色裙子，可是裙子卻意外的不見了，陳羊羊把行李箱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
她又查看了另外一個行李箱，依舊沒有。
陳羊羊幹脆蹲下身來，雙手交叉撐着，垂眸沉默了半刻，算了，不找了。
早高峰的地鐵人山人海，比旅游旺季的人更多，陳羊羊死死拽緊自己的挎包，跟着人潮進，又跟着人潮出，到達公司之後恰好踩點趕上了打卡時間。
昨晚遺留下來的工作沒有幹完，今天又加上了新的任務，人人都說國企好，可是随着大環境的變差，這些單位的事情也并不會很少。
單位裏有些人利用關系偷工減料，可是她不是那些人，她的成績永遠需要靠自己的雙手獲得，而她也只會依賴自己的雙手。
不管內心有多少情緒，分手的難過也好、失去了七年的對象也好，回到了這張桌位面前，她就只是社會上的打工人罷了，她需要把工作做好，需要把任務完成。
其實說實話，出了社會之後她和張凜的生活就開始出現了交叉，她沒有白天黑夜的加班，而張凜作為工作室的老板，時間自由支配。在這個互聯網橫行的時代，張凜堅持着實體經濟，不受環境的影響，過着還算比較清閑的日子。
大學的時候有無限的時間膩在一起，出社會之後就漸漸開始疏遠，兩人少了很好相互陪伴的時間，可是沒有辦法，陳羊羊她想：人總要活下去，愛情重要，但不是唯一。
她整理好今天的工作清單，埋下頭孜孜不倦地幹起了活。
突然有人敲了下她的桌子，“羊羊，李總叫你去趟他的辦公室。”
陳羊羊眯了眯略顯疲倦的眼睛，“我？現在嗎？”
對面同事點了下頭，“嗯嗯，現在，可能是有什麽工作安排，你快去吧。”
“好的。”
她敲了下李晟的門，裏面傳來，“請進。”
李晟看到她，欲言又止，盯着她站在對面，最終又擡下頭，手不自禁地微微蜷縮了一下，拿過身邊的一份文件夾。
他對陳羊羊說：“坐吧，別拘謹。”
“李總，是有什麽工作嗎？”陳羊羊臉上帶着程序式的微笑，心裏在不爽，工作什麽的，能不能少點！
李晟把那份合同拿了出來，“這個需要你簽字，以後你就被調到我的組了。”
陳羊羊右手慢慢摸上合同，眼神閃着光，不可思議地問：“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是的，恭喜你，陳羊羊，你升職了。”這份合同有好幾頁，李晟又把它推過去一些，“快簽字吧。”
陳羊羊嘴角掩蓋不住笑意，就連眉梢都是彎彎的，“我想問一下，是李總推薦的我嗎？”
從小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別人對她好，她就會記在心裏，然後默默對那個人好，碰上貴人不容易，有人提拔她，她自是感恩都還來不及。
李晟點了下頭，“好好工作吧。”手指點了下合同，示意她簽字。
陳羊羊愉悅地點頭，翻開合同看了看，重點查看了前後幾頁‘須知’部分，沒問題之後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前面還有。”李晟提醒她，簽字的地方不止一個。
陳羊羊筆墨一揮，爽快地寫上了自己的大名，她把合同遞過去，“謝謝李總，我之後一定會好好工作的！那接下來，我是不是要和別的同事做交接。”
她手裏還有一些工作，如果換組的話，她負責的項目應該就不一樣了。
李晟的手放在合同上面，輕輕拍了下，說：“你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其他的就這兩天內和陌陌交接一下吧，以後她處理你現在的項目。”
“好！”陳羊羊說：“李總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李晟說：“今晚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晚餐。”
陳羊羊嘴角翹了下，睫毛彎彎露出些誘人的魅惑，心裏有個想法，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在腦海裏盤桓半響，她還是說了：“李總？你是……想追我？”
李晟眉頭一挑，又露出了昨晚那副略顯桀骜的神情，他說：“不行嗎？”
陳羊羊嘴唇抿了下，笑說：“地點我定，可以嗎？”
李晟似乎想不到對方會答應的那麽快，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可他當領導久了，任何事情都能處變不驚的應對，他回道：“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