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看着還在罵架的倆人，季凡捂着眼走過去，“還想打是嗎？再打我直接報警了，有什麽話去和警察說。”

“你敢。”那人咬牙切齒地盯着她。

季凡往前走了一步，氣勢絲毫不弱，“我有什麽不敢的？是想把我另一個眼撞瞎還是想弄死我？”嘴角輕輕上揚，勾起嘲諷的弧度，“我不怕，就站在這等你打，保證不躲。”

冷臉凝着那人，微眯的眼眸中透出不屈的堅韌，就像雜草，頑強面對一切挑戰，她身上透出的意志讓一群人陌生又震驚，在他們的意識中從不知道女娃可以蘊含這樣的能量。

所有人愣在原地，村長笑着出來解圍，“丫頭給你們說笑呢，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有啥好争的，快回去吧，別讓人看笑話。”

有了臺階下，打架的倆人也不好再僵持下去，在家人的陪伴下離去，沒走幾步被季凡叫住了，“等等。”

所有人回頭看她，村長也是一臉不解，只聽她輕輕說道：“明天我會請專家來幫你們量地，公平公正，留下新的标記，以後按新标記為準，你們有什麽不同意見嗎？”

“沒有，就聽書記的。”

季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好，明天上午9點，我在這等你們。”

等他們都走了，村長忍不住為她豎起大拇指，“丫頭，你不簡單，經過這一次他們就會信服你了。”

“村長您別說了，我的眼睛快疼死了。”

“哦哦，對對對，我忘了這茬，你到村口等我，我騎車帶你去鎮上。”

村長很快騎着小電車來了，季凡捂着眼坐在後面，不一會到了衛生院，醫生幫她清理上藥，還用紗布包紮起來，說是幸虧沒傷到眼球。

她站在門口等村長騎車，沒想到與林宇鵬撞個滿懷，他追着季凡上下打量，“小師妹？你眼睛怎麽了？”

“沒事，就是被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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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撞得挺嚴重。”

季凡不想繼續談論眼睛，便直接轉移話題，“你怎麽在這？”

“我們有空就會在這條街上散散步，對身體好。”

經他這麽一說季凡才發覺衛生院和他們直播基地在一條路上，這時村長騎車過來了，還沒等她說話林宇鵬上前和村長打招呼，“您好，我是季凡的朋友，找她有點事，晚點我送她回去可以嗎？”

村長認得林宇鵬，見狀笑着應下，叮囑季凡幾句便騎車離開。

“你把我留下幹什麽？”

“你這樣子璟坤看了會心疼的。”

季凡：“……你很閑嗎？”

沒想到他點點頭，瞪着眼睛像無辜的修狗，“确實很閑，所以小師妹陪我轉轉好嗎？”

“我是個病人，眼睛還痛着呢，你有點良心好不好？”

“沒事，馬上就不疼了。”

季凡：“嗯？？？”

順着他視線轉身看去，眼中倒映着周璟坤焦急而來的身影，季凡咬牙低聲問他，“什麽時候告訴他的？”

“就剛剛。”

“眼睛怎麽了？”

周璟坤一來便抓住她的胳膊關心詢問，季凡害怕他眼中炙熱的擔憂，将頭轉向一旁，“村裏有人打架，拉架時被撞了一下。”

“醫生怎麽說？”

“沒傷到眼球，有些紅腫，上兩天藥就好了。”

他不放心，“要不要再去大醫院看下？”

“不用，我沒這麽嬌氣。”

林宇鵬很有眼色地退到一旁，“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

季凡擡頭看着他，“你陪我去買一輛電動車吧。”

“為什麽突然想買電動車？”

“剛才村長送我來醫院，我才察覺自己需要一輛電動車，我們村很大，走一遍需要挺長時間，有個電車方便。”

倆人來到鎮上最大的電動車店，老板一看到周璟坤連忙放下碗過來打招呼，“周總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揚起下巴指了指前面認真看車的季凡，“買車。”

“姑娘有滿意的嗎？”老板跟在季凡身後介紹，“既然您是和周總一起來的，直接給你按8折算。”

季凡挑好了，指着一個大白兔形狀的電車，“我要這個。”

“這個電車是現在性能最好的，節能省電續航強，原價3600給你打8折是2880，取個整收你2800。”

他這樣說季凡也不好再講價，掏出手機轉款過去，老板笑呵呵的把車推出來，“我們一般不送安全帽的，今天免費送你一個。”

“謝謝。”

她拿着安全帽跟在周璟坤身後，見他沒有讓開的意思，很是不解，“你幹什麽？”

周璟坤回頭看了一眼，“天快黑了，你一個眼怎麽騎？”

季凡沒有跟他過多争論，坐在後座故意問了一句，“你會騎嗎？”

“不放心可以抓住我的衣服。”

“你是故意的，我才不會上當。”

周璟坤好笑，“我故意什麽？”

季凡靠着他的背不再說話，他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傳來，像羽毛般在她心中輕輕劃過，漾出一方潋滟。

記得以前談戀愛時她總喜歡靠着他的背，也喜歡在他懷中竄來竄去，那時候季凡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可現在她還是孑身一人。

為了阻止肆意發散的思緒，季凡清清嗓子揶揄他，“沒想到周總名字還挺好用，省了不少錢，請你吃飯吧。”

“我的名字随便你用。”

“哎喲，這話說得很霸總。”

周璟坤“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季凡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倆人一路騎車回到家，遠遠看到姥姥在門口等待的身影，伸手拍了周璟坤的後背，“就按照我們剛才對好的說。”

“知道了。”

他有些無奈，季凡一路上都在念叨，唯恐他忘了。

姥姥一眼就看到她眼睛上的紗布，擔憂地上前查看，“眼怎麽了？”

“今天被馬蜂蜇了一下，有點腫就去衛生院抹了藥。”

“嚴重嗎？”

季凡挽着姥姥的胳膊，“不嚴重，放心吧。”

姥姥又看向他們騎過來的電車，“這是你買的？”

“嗯，以後我要經常在村裏巡視，騎車方便些，我讓周璟坤跟我一塊去買的，便宜好幾百塊錢呢。”

她故意誇張的語氣把姥姥逗笑了，看向一旁的周璟坤，“小周，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姥姥，那我先回去。”

“別走了，留下吃飯吧。”周銀玲突然從屋裏出來，盯着周璟坤笑得瘆人。

她怕周璟坤不認識自己，先自我介紹，“我是凡凡的媽媽。”

他輕輕颔首問好，“阿姨您好。”

季凡看周銀玲這熱情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不會讓她如願的。松開姥姥的手去抓周璟坤，“謝謝你送我回來，有機會我請你吃飯，今天不好意思，你先把電車騎回去。”

周銀玲眼看自己的好事要被打斷，一個箭步沖在季凡前面，搶過周璟坤手中的鑰匙，笑着将他拉進屋，“別聽她瞎說，就在我們家吃個便飯吧。”

周璟坤頻頻回頭看向季凡，輕輕掙脫周銀玲的手，“阿姨，你們一家人團聚我就不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

周銀玲不顧他的掙紮，徑直将他拉到屋裏，季凡生氣跺腳，“姥姥，你看她。”

“好了，你跟她計較什麽，走吃飯去。”

季凡不情不願地坐到餐桌旁，看着被奉為座上賓的周璟坤，她心中突然竄出一股無名火，啪的一聲将筷子摔在桌子上。

周銀玲轉身怒視她，“你發什麽瘋？不想吃出去。”

“你發什麽瘋？給他夾那麽多菜能吃得完嗎？不要讓你的熱情給別人造成困擾好不好？”

“我造成什麽困擾了？”

周銀玲聲音驟然提升，仿佛想用音量壓過季凡，大戰一觸即發。

“你的眼睛別只顧着往上看自己，睜開眼看看別人，你看到他臉上的尴尬和拒絕了嗎？因為你是長輩他給你面子，你別得寸進尺。”

“季凡，我是你媽，這就是你給我說話的态度，我真是白養你了。”

周銀玲生氣将筷子摔出，直奔季凡而來，周璟坤下意識擋在她前面，筷子與他身體碰撞後掉落地面。

“對不起，對不起，阿姨不是故意砸你的。”

季凡哽咽着接過話，“對，故意砸我的。”稍後她笑笑看向周銀玲，“我糾正一下你剛才的話，你沒有養過我，所以說不上白養。”

周銀玲氣得後槽牙緊咬，有周璟坤在她也不好發作，只能将火氣撒在季志遠身上，“你是死人嗎？說句話，我快被你閨女罵死了。”

“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麽？”

“是我跟她計較嗎？我看是她故意找事。”

季凡還想反駁，就感覺到桌下周璟坤輕輕扯了自己的衣服，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姥姥在哭，她心中十分難受，抱着姥姥開始道歉，“對不起，姥姥。”

姥姥目光直盯着周銀玲，“你看看你哪有做媽的樣子，當着客人面也不嫌丢人，不想吃飯給我出去。”

周銀玲雖不服氣也沒有多說什麽，坐在一旁暗自生悶氣，這場“鬧劇”就這樣結束。

現場氣氛仿佛被凝固，沉悶又尴尬，周璟坤其實能感覺到周銀玲找自己有事，便笑着問她，“阿姨，你剛才找我是有些事嗎？”

“小周，阿姨想問你認不認識中心小學的人？”

“認識，校長是我媽的學生，經常來我們家。”

聽到這個消息周銀玲終于明白了什麽叫柳暗花明，剛才還死氣沉沉的臉龐現在布滿笑容，看向周璟坤的眼神更加贊賞，“那能不能幫阿姨一個忙？”

“您說。”

周銀玲餘光瞥向季凡，“就是凡凡她姐的孩子，現在要上小學，我們想讓她去中心小學，但她成績又差一點，你看能不能……”

周璟坤明白了，這種事很常見，但也沒有滿口應下，只是說道：“我可以幫您遞個話，具體後面的事還需要你們和校長去溝通。”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成績不夠進重點學校是需要費用的，周銀玲知道，她想要的就是和校長搭線的機會，現在這個目的達成了，更加殷勤地招待周璟坤。

“小周，這個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不會的，姥姥您放心，沒什麽。”

“那就好。”

姥姥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狠狠剜了周銀玲一眼；但又為她開心，心心念念的事終于解決了。

季凡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直到飯後被周銀玲催着送周璟坤，倆人在漆黑的小路上慢走，周璟坤拒絕她繼續往前送，“快回去吧，天黑你看不清。”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季凡，我說過不要這麽見外。”

她轉過身靠在電線杆上，望着夜空笑了，只不過這笑苦澀又無奈，“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回來了吧？外面有廣袤的世界等我闖蕩，這裏只有不堪的生活讓我寸步難行，我不想被牽絆住，卻還是掙脫不了。”

微風吹過他們的發絲，擾亂倆人的心緒，季凡将碎發別到耳後，繼續說道：“可笑的是我已經決定要做一名好村官，我想改變這裏。”

“季凡，這不諷刺，在我看來很勇敢，被生活困住的人還想把力量帶給別人，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強大。”

他的聲音重如千斤，在季凡心中砸出一個又一個清晰的痕跡。

“不堪的只是生活，耀眼的是你本人。”

這句話堪比空中明月，為季凡指明道路，注入力量，增添勇氣。

“謝謝。”

這是她此刻最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