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等她們站在看臺上,感受晴朗、涼爽、微風習習的天氣時,只見羅塞塔熟練地掏出一堆零食,遞給赫敏。後者從她懷裏拿了一盒比比多味豆拆開。早些時候,哈利的火弩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馬爾福特意拖腔拖調地嘲諷了哈利一頓,但羅塞塔看來他是想趁機吸兩口火弩箭的尾氣,男孩子都非常幼稚。

球場上氣氛熱烈,有一半都源于哈利的火弩箭。解說員李·喬丹幾乎每說三句話就要拐到火弩箭上,麥格教授不得不頻繁打斷他的解說,或者說火弩箭廣告。

“球——球——球——球——重擊。”羅塞塔端着檸檬汁,大多數零食被她發給四周的格蘭芬多,“真是太精彩了。學院杯。”

“你幹嘛對魁地奇這麽大意見?”赫敏左手抓着右胳膊,視線忽上忽下。

羅塞塔冷笑一聲:“哦。要不這樣,我們從一年級小孩兒裏挑選一個幸運兒,讓德裏克或者博爾往她腦袋上來個漂亮一擊。她會很感恩的,因為她有整整一個月不用上課。”

“所以你一年級那麽安分是因為腦震蕩?”赫敏忍不住露出一點笑容,“但我不知道你還會去球場。你說你不喜歡魁地奇。”

“嗯哼,萬事通,因為我沒把作息寫成書。”羅塞塔尖刻地說,“騎破掃帚兜風有什麽意思。我在進行性能測試,掃帚殘骸都夠開作坊了。”

哈利在空中猛地轉身避開了秋·張。羅塞塔臉上的神情微妙地混合了嘲笑和欣賞。

“真有紳士風度。”

秋·張突然大喊一聲,用手指着:“哦!”

哈利分了神,低頭看去。

三個攝魂怪,三個又高又黑的攝魂怪,戴着兜帽,正擡頭看着他。

他沒有停下來思考。一只手塞進球袍頸口,抽出魔杖,大吼一聲:“呼神護衛!”

“哇哦,”羅塞塔感嘆道,“他在這方面真有天分。一個守護神咒。”

守護神沖向攝魂怪,哈利沒有停留,眼睛望着前面——快要到了。他握着魔杖的手用力伸出去,正好把那顆掙紮的小飛賊抓進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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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琦女士吹響了哨子。哈利在空中轉身,看見六個模糊的紅色身影朝他飛來。接着,隊員們都在使勁兒摟抱他,弄得他差點從掃帚上摔下去。

在一片混亂中,哈利降落到地面。歡呼的人群蜂擁而至,羅恩跑在最前面,使勁兒舉起哈利的胳膊。

“我要去圖書館或者海格的小屋或者一片草地或者……”羅塞塔打了個哈欠,“嘿,你要不要來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看一看。我不會幫你答題的!”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确實帶有一定公共性,因為它不像其他學院使用口令。拉文克勞依靠會提問的門環作為關隘,這也導致任何一個有信心給出答案的人都有可能進入休息室。那裏有一些拉文克勞的私藏圖書。

赫敏搖了搖頭,她的雙手又緊緊抓在一起,但她拒絕了羅塞塔的提議。她們注視着盧平和哈利走到場地邊緣,那些攝魂怪現在被長拉拉的黑袍子纏作一團——是馬爾福和他的兩個跟班。

韋斯萊兄弟簇擁着哈利回到休息室,聯歡會開了一整天,氣氛快活得像他們已經拿到了學院杯。弗雷德和喬治中途消失了兩個小時,回來時懷裏抱着一大堆黃油啤酒、南瓜汽水和滿滿幾大袋蜂蜜公爵的糖果。

“你們怎麽弄到的?”喬治把薄荷蟾蜍糖抛向人群時,安吉利娜·約翰遜問。

“靠了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和尖頭叉子的一點幫助。”弗雷德對着哈利的耳朵低聲說。

只有一個人沒有參加慶祝活動。赫敏這時居然坐在牆角,埋頭閱讀一本名叫《英國麻瓜的家庭生活和社交習慣》的大部頭。弗雷德和喬治用黃油啤酒瓶玩起了雜耍,哈利離開桌子,朝赫敏走去。

“你沒去看比賽嗎?”他問赫敏。

“當然去了。”赫敏說,她連頭也沒擡,聲音發尖,“我很高興我們贏了,我認為你的表現确實很棒。但我需要在星期一之前把這本書讀完。”

“來吧,赫敏,過來吃點東西。”哈利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邊的羅恩,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緒是不是特別好,能夠跟赫敏言歸于好。

“我不能,哈利,我還有四百二十二頁要讀呢!”赫敏說,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歇斯底裏了,“而且……”她瞥了一眼羅恩,“他也不希望我參加。”

哈利對此無話可說,因為羅恩偏偏在這時大聲說道:“如果斑斑沒被吃掉,就可以吃幾塊這種乳脂軟糖蒼蠅了,它以前特別喜歡的——”

赫敏的眼睛裏蓄起淚花,沒等哈利再說什麽或者做什麽,她就把大部頭夾在胳膊底下,一路跑到了女生宿舍的樓梯,消失不見了。

“你就不能饒過她嗎?”哈利小聲問羅恩。

“不能。”羅恩一口回絕,“哪怕她表現出一點難過的樣子——可是她死活不承認她錯了,這就是赫敏。她仍然不當回事,就好像斑斑出去度假了什麽的。”

女生宿舍裏沒有人,只有赫敏,她把自己團成一團,突然聽見石頭輕輕的撞擊聲。

聖誕節時羅塞塔送的背包被她挂在床尾,上面的小符文石正在互相撞擊,而且越撞越急。赫敏趕緊把它取下來,發現它比印象中更沉。她抓住包底一把倒過來,裏面的東西稀裏嘩啦掉在床上。

一個牛肉三明治,一個肉餡土豆泥餅,兩個坩埚蛋糕,一個米布丁,兩瓶牛奶,一盒甜玉米。全部分門別類包裝好。還有幾張紙條。赫敏呆呆地望着這堆食物,但小符文石又開始噠噠碰撞,她伸手掏出兩張新紙條,它們都皺起來了。

“你該不會把它扔了吧,格—蘭—傑”

“那可是龍—皮—的”,這張紙上畫了許多像火焰、刀子、爆炸雲的東西。

又一張。還有一盒比比多味豆,盒子上緊緊貼着“羅恩·韋斯萊專享”。她展開前幾張紙條。

“事先聲明,我不是變态”

“嗨?赫敏?”

“你根本沒打開過這個包”

“格蘭傑,你開心過度昏過去了嗎”

赫敏嘗試了半天都沒打開那盒多味豆,她把糖果丢到床尾櫃裏。

“把 紙放回包裏”

她照做了,然後又拿到一張新的。

“寫——字—— 你——會——寫——字——嗎——”

赫敏在背面寫上“我不會。”把紙條丢回包裏。

大概有半分鐘,什麽也沒發生。赫敏正把所有東西收攏到床頭幾上。然後,她感覺背包倒在床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正當她回過頭——一大堆糖果從包裏噴發,飛到半空又消失,就這樣持續了至少十秒,直到最後一顆糖果消失在她床上。赫敏仿佛聽見背包一聲長長的嘆息。

更長一點的紙條被用力吐出來,赫敏抓住了它。

“明天見,可以嗎?關于海格和巴克比克我想到了個辦法——天哪,我覺得麗莎恨不得把床讓給你,只要你肯指導她怎麽熬成複方湯劑——她認為我不夠格。而且你該學着用一下這個包,拜—托—你,這是對我所有工作的肯定,可以從用它當桌墊開始。總之,畫個句號給我就行?因為我知道你的感動溢于言表”

字跡的下一行用大寫字母寫了比內容還多的“HAHAHA”,“H”和“A”随機排列。

餡餅和布丁就放在床頭,赫敏的胃跳動了一下。她真的餓了。

但是第二天,霍格沃茨進入了更嚴格的安保狀态。弗立維教授在教城堡大門看守辨認布萊克的照片;費爾奇在走廊跑來跑去,小到老鼠洞都不放過。卡多根爵士被撤職了,胖夫人受傷過後十分神經質,但還是在一群巨怪保安的保護下重新上崗。

哈利注意到,能出入霍格莫德的那條駝背女巫雕像暗道沒人看守,他問羅恩:“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告訴別人?”

“我們知道他不會從蜂蜜公爵那邊進來,”羅恩不以為然地說,“如果他闖進糖果店,我們會得到消息的。”

哈利很高興羅恩這麽看,這意味着他還有機會出入霍格莫德。

昨晚,布萊克闖進格蘭芬多的塔樓,站在羅恩的床前,甚至刺破了他的床帳,整個學院一晚沒睡,但羅恩精神亢奮——他一下子出名了,備受關注。他顯然愛上了這種感覺,雖然還對昨晚的事驚魂未定,但他肯給任何一個來問的人繪聲繪色、詳詳細細地講述他的歷險經過。不過他和哈利誰也沒弄明白,為什麽布萊克逃跑了。

羅塞塔注意到這事兒是因為看到納威舉着大紅信封飛快逃出禮堂,身邊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善意地笑了,納威的圓臉驚恐地緊繃着,就像那不是吼叫信而是奪命信。很快,禮堂被門廳傳來的尖叫覆蓋,納威的奶奶大聲譴責着他給全家帶來了恥辱。

但赫敏不在禮堂,羅塞塔正猶豫着先去圖書館還是先找海格,約迪就用翅膀狠狠地扇了她的腦袋。

“哎喲,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羅塞塔後腦勺發木,她扯開約迪帶來的信封,是伯尼斯的信。海格這星期五要去倫敦。她走出門廳,招呼約迪回來,給海格送去一張字條——學校戒嚴了,必須有老師護送才允許出校門。

海格很快回話了,但她不得不等到六點,和哈利、羅恩一起過去。

等到他們終于進了海格的屋子,就看見巴克比克舒展四肢,倚在海格的拼花被子上,正在享用一大盤死雪貂。哈利把目光從這令人不舒服的一幕移開,看到一件特大號的、毛茸茸的棕色外套和一條黃橙相間、醜陋不堪的領帶挂在海格衣櫃的門上。

“這些是幹嘛用的,海格?”哈利問。

“巴克比克跟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的案子,”海格說,“這星期五,我要和它去倫敦,我在騎士公共汽車上訂了兩個鋪位……”

“別擔心,”羅塞塔說,言語十分蒼白,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呃,巴克比克不是故意的,而且赫敏給你準備了那麽多材料,它會——它會沒事的——?”

哈利感到一陣深深的內疚,他完全忘記了對巴克比克的審訊迫在眉睫。從羅恩不安的表情看,他也很愧疚。他倆被火弩箭沖昏了頭腦,忘記了自己保證過要幫海格準備巴克比克的辯詞。

海格給他們泡了茶,還拿出一盤圓面包。哈利和羅恩坐下了,但誰也沒碰那些面包——他們已經領教過海格的烘焙技術了。羅塞塔靠在門邊的矮櫃上。

“我有點事要跟你們倆談談。”海格在他倆中間坐下,神情嚴肅,一反常态。

“什麽事?”哈利問。

“赫敏。”海格說。

“她怎麽啦?”羅恩問。

羅塞塔挑起了眉毛。

“她情況不大妙,就是這樣。聖誕節之後她來看過我好多次,覺得孤單。後來羅塞塔時不時會來幾次。你們起先不理她,因為火弩箭,現在你們又不跟她說話,因為她的貓——”

“——吃掉了斑斑!”羅恩憤怒地插嘴。

“因為她的貓做了所有貓都可能做的事,”海格固執地說下去,“她哭了好幾回,你們知道吧。她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攬的事兒太多啦,我覺得。要完成那麽多的功課,還要抽出時間來幫我準備巴克比克的訴訟,想想吧……她和羅塞塔給我找了一些很好的材料……估計它現在有希望了……”

“海格,我們也應該幫忙的——對不起——”哈利窘迫地說。

“我不怪你們!”海格一揮手,沒理會哈利的歉意,“天知道你們也夠忙的。我看到你沒日沒夜地練魁地奇。但我必須說一句,我覺得你們兩個應該把朋友看得比飛天掃帚和老鼠更重要。就是這樣。”

哈利和羅恩難為情地對視了一下。

“她真的很難過,因為布萊克差點殺了你,羅恩。她的心擺得正啊,赫敏。可你們兩個不跟她說話——”

“只要她把那只貓弄走,我就跟她說話!”羅恩沒好氣地說,“可是她還袒護它!那只貓瘋了!可是赫敏聽不得——”

他的話被猛然打斷。

“韋斯萊,如果我是你。”她說,語氣冷冰冰的,“就該知道現在要說什麽——否則我就在你腦袋上鑽兩個洞,等水流幹淨再幫你洗一洗腦子。”

羅恩漲紅了臉。

“或者你每天來看幾頁卷宗就夠了?天哪,”她陰恻恻地問,“是不是我剝奪了你茁壯成長的機會,因為我和室友把那些卷宗都看完了?”

哈利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海格驚呆了。

“還有你,救世主,你覺得為老鼠伸冤很正義?”羅塞塔抖抖雙手,好像在做熱身,“如果我再聽見你把克魯克山和斑斑放在一個句子裏,我就教會你火弩箭和撞碎怎麽造句,好嗎,先生們。”

海格好半晌才清清嗓子,說:“咳咳……是啊,人們對于寵物是會有點犯糊塗。但朋友才應該是最重要的。”在他身後,巴克比克把幾塊雪貂骨頭吐在海格的枕頭上。

羅塞塔去了後院。房子裏的三個人面面相觑,好半天,他們開始讨論格蘭芬多奪取魁地奇杯的希望。直到九點鐘,海格把他們送回城堡。羅塞塔沒再和兩個男孩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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