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他在哪兒,西裏斯?”盧平說話了,語氣十分緊張。
哈利立刻看着盧平,他不明白盧平是什麽意思,他說的是誰?哈利又回頭望着布萊克。
布萊克面無表情,幾秒鐘裏,他一動不動。然後,他非常緩慢地舉起一只手,指着羅恩。羅塞塔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抓着赫敏的手站了起來。
“可是……”盧平低聲說,目光緊盯着布萊克,仿佛要看穿他的思想,“……他為什麽以前一直沒有現身?除非——”盧平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仿佛看到了布萊克身後的的什麽東西,而其他人都看不到,“——除非他就是那個……除非你換了……沒有告訴我?”
布萊克緩緩地點了點頭,凹陷的雙眼一直盯着盧平的面孔。
“盧平教授,”哈利大聲打斷了盧平的話,“這是怎麽——?”
但他沒有說完,因為眼前的情景使他的聲音消失在了嗓子眼裏。盧平垂下魔杖,目不轉睛地望着布萊克,然後走到布萊克身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克魯克山落到了地上。盧平教授像擁抱兄弟一般擁抱了布萊克。
“你也是——”羅塞塔說,“你和他們都認識。”
赫敏拼命抑制住尖叫的欲望。她在一瞬間對盧平失望透頂——但尚存的理智阻止了她。羅塞塔剛剛說出“彼得·佩迪魯還活着”,布萊克贊同了他。盧平擁抱了布萊克。這一切和盧平是個狼人沒有關系——
但她忍不住地憤怒:“我不相信!”
“赫敏——”
“你——你——”她指着盧平,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和他——”
“赫敏——請聽我解釋——”
“你是他的朋友——”哈利感到自己在哆嗦,他感到自己被辜負了,“我那麽信任你——”
“你錯了,”盧平說,“我以前并不是西裏斯的朋友,但現在是了——讓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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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赫敏尖叫道,理智的神經繃斷了,“哈利,別相信他,是他幫布萊克潛入城堡的,他也希望你死——他是狼人!”
一陣壓迫耳膜的寂靜。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盧平,他顯得異常鎮靜,盡管臉色蒼白。
“噢,天——”羅塞塔現在轉而摟着床架,她看起來好了不少,“噢——天,我懂了。佩迪魯不會突然跳出來殺了我吧——”
所有人的目光轉而盯着她。盧平朝她露出一個幹癟但溫和的笑容。
但他首先對着赫敏開口了:“這完全不是你平時的水平,赫敏,恐怕只有三分之一。我沒有幫西裏斯潛入城堡,我當然也不希望哈利死……”他的面部肌肉奇怪地哆嗦了一下,“但我不否認我是狼人。”
羅恩奮力想站起來,但痛得哼了一聲,又倒了下去。盧平朝他走去,顯出關切之色,羅恩氣喘籲籲地說:“別碰我,狼人!”
盧平猛然止步,然後,他轉向赫敏,明顯有些艱難地問道:“你知道多久了?”
“好久了,”赫敏小聲說,她飛快地瞟了羅塞塔一眼,“我做了斯內普教授布置的論文……”
“他會很高興的,”盧平冷冷地說,“他布置那篇論文,就是希望有人想到我的症狀意味着什麽……你是不是查了月亮盈虧表,發現我總是在滿月時發病?或者你發現博格特看到我就變成了月亮?”
但羅塞塔小聲地嘟哝着:“也可能意味着你是一個月經周期很準時的成功的女扮男裝天才……”
他們勉強笑了一下。赫敏輕輕回答道:“都發現了。”
“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女巫,赫敏。”
“我們能不能讨論一點尚未解決的問題,少重複已知事實?”羅塞塔站直了身體,“想必□□們知道你是怎麽回事。其次,你平安無事地教了一年書,沒有學生讨厭你——正常的學生。”
盧平再次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哈利仍然怒焰高漲。他朝盧平大吼着。
“我并沒有幫助西裏斯,”盧平說,“如果你給我機會,我可以解釋。看——”
他輕輕一揮,羅恩魔杖也到了他手裏。盧平把它們抛回給各自的主人。哈利接住魔杖,目瞪口呆。
“好了,”盧平把自己的魔杖插回皮帶中,“現在你們有武器,我們沒有,願意聽我說了嗎?”
哈利不知道該怎麽看待這件事。這是個圈套嗎?
“但你怎麽知道布萊克在這兒呢,盧平教授,”羅塞塔問,完全恢複了往常那副對着教授的正經樣子,“你還提到佩迪魯在這裏。”
“活點地圖,”盧平說,“一張能夠顯示霍格沃茨裏所有人位置和密道的地圖。”
哈利懷疑地問:“你會用?”
“我當然會用,”盧平說着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是我參與畫的,我就是月亮臉——那是上學時朋友們給我起的綽號。”
“你畫的——?”
地圖上顯示了他們的名字,盧平看到了不該和他們在一起的名字,于是匆匆趕來,見到了昔日好友西裏斯·布萊克。這有一定道理。羅塞塔看向羅恩袍子裏那一小塊突起。
“然後我又看到一個黑點,在快速地向你們移動,标着西裏斯·布萊克……我看到他跟你們撞到一起,把你們中的兩個拖進了打人柳。”
“我們中間的一個!”羅恩惱火地說。
“不,羅恩,”盧平說,“是兩個。”
在羅塞塔旁邊,赫敏近乎無聲地嘆息着,“斑斑。”
韋斯萊家那只家傳老鼠,超齡老鼠斑斑。恐怕正是他們要讨論的彼得·佩迪魯。
斑斑被羅恩從袍子裏掏出來,拼命扭個不停。羅恩只好抓住它長長的禿尾巴,才沒有讓它逃走。
“無論看幾次,我都覺得它好醜。”羅塞塔耳語道,赫敏似憂似怒地看着她。
盧平走近羅恩,專注地盯着斑斑看,似乎摒住了呼吸。
“怎麽?”羅恩又問,害怕地摟緊了斑斑,“是我的老鼠招惹誰了?”
“這不是老鼠。”西裏斯·布萊克突然聲音嘶啞地說。
“什麽——它當然是老鼠——”
“不,不是。”盧平平靜地說,“他是個巫師,”
“阿尼馬格斯,”布萊克說,“名叫彼得·佩迪魯。”
“你們兩個都瘋了。”羅恩說。
“彼得·佩迪魯已經死了!”哈利說。
羅塞塔朝羅恩的手掌靠近,她萬分仔細地打量着老鼠:“看這個……它是只殘疾鼠。”
斑斑缺了一截腳趾。它顯得異常不安,在羅恩的手裏打轉,他不得不用力把它扣在掌心。
布萊克難耐地撲向斑斑,壓得羅恩大叫一聲。
“西裏斯,別!”盧平沖上前把布萊克從羅恩身上拽開,“等等!你不能那樣做——必須讓他們明白——我們必須解釋——”
“以後解釋也不遲!”布萊克咆哮着,使勁想甩開盧平,一只手還在空中亂抓。斑斑像只小豬似的尖叫着,撓了羅恩滿頭滿臉,試圖逃脫。
“最好快點解釋。”羅塞塔舉起魔杖,“不然我就再給你來一下,布萊克先生。”
布萊克停止了掙紮。他還用那雙凹陷的眼睛盯着斑斑。羅恩的雙手已經因為斑斑試圖逃跑而被咬得鮮血淋漓。
“如果他是阿尼馬格斯,就讓他變回人形死。”羅塞塔說,“還是說掐死老鼠比較有成就感,容易翻案?”
“西裏斯,我們必須解釋。羅塞塔說得對。”盧平捋開眼前的白發說,“但是你得幫我,我只知道開頭……”
盧平停住了,因為後面傳來響亮的吱呀一聲。卧室的門自動開了。盧平走過去朝樓梯口張望了一下。
“沒人……”
羅塞塔攥緊了魔杖,把它藏在袖子裏。
“尖叫棚屋鬧鬼!”羅恩說。
“不,”盧平還在疑惑地看着那扇門,“尖叫棚屋從來沒鬧過鬼……村民聽到的那些尖叫和嚎叫都是我發出來的。”
他沉思片刻,說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這裏——從我變成狼人開始的。如果我沒有被咬,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如果我不是那麽魯莽……”
他看上去嚴肅而疲憊。羅恩想插話,但赫敏“噓!”了一聲,一邊專注地望着盧平。
所有人都靜靜聽着盧平的故事。他年幼被咬變成狼人,被鄧布利多保護進入霍格沃茨,喝狼毒藥劑度過滿月。
“不過,除去變形之外,那段時光是我前所未有的快樂。我第一次有了朋友,三個極好的朋友。西裏斯·布萊克……彼得·佩迪魯……當然啦,哈利,還有你爸爸——詹姆波特。
“……但是,當然啦,赫敏,他們像你一樣,發現了真相……可是他們沒有離開我,而是想了一個辦法,讓我在變形時期不僅好受一些,而且成了我一生中最好的時光。他們學會了阿尼馬格斯。”
“我爸爸也是?”哈利很吃驚。
“是的。”盧平說,“他們花了将近三年才學會……最後,在五年級的時候,他們終于練成了,每個人都能随意變成一種不同的動物。”
“可是這對你有什麽幫助呢?”赫敏不解地問。
“他們作為人不能跟我在一起,所以就變成動物來陪我。”盧平說,“狼人只對人有危險……在他們的影響下,我變得不那麽危險了。我的身體還是狼形,但跟他們在一起時,我的心智好像不那麽像狼了。”
羅塞塔很感動,友誼很偉大。但他們全都待在一個破棚屋裏,面前有逃犯、狼人,手裏捧着叛徒,和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潛入者。巴克比克還被拴在外面。可是她怎麽能現在打斷他們。
“……所以我們就畫了那張活點地圖,署上自己的外號。西裏斯是大腳板,彼得是蟲尾巴,詹姆是尖頭叉子。”
“是什麽動物——”哈利問道,但赫敏打斷了他。
“那還是挺危險的!在夜裏跟一個狼人亂跑!要是你擺脫同伴,咬到了人怎麽辦?”
“我現在想還後怕呢,”盧平沉重地說,“有過險情,很多次。我們過後拿這些事開玩笑。那時我們年輕,不懂事——陶醉在自己的小聰明裏……”
盧平面容凝重起來,話音中流露對自己的厭惡。“今年我一直在進行思想鬥争,考慮要不要去對鄧布利多說小天狼星是阿尼馬格斯。但我沒有去說……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斯內普對我的看法是對的。”
“斯內普?”布萊克厲聲說,第一次把目光從斑斑身上移開了一分鐘以上,擡頭看着盧平,“這跟斯內普有什麽關系?”
“他在這裏,西裏斯,”盧平沉重地說,“斯內普也在這裏任教。”
布萊克輕蔑地哼了一聲。
“他活該,”他嘲諷道,“鬼鬼祟祟……指望我們被開除。”
“西弗勒斯對我每月去了哪裏很感興趣,”盧平對他們說,“我們是同一個年級的。我們交情不太好。他——嗯——特別讨厭詹姆。總之,斯內普有天晚上見到我跟龐弗雷女士一起穿過場地……西裏斯告訴斯內普,只要用長棍子搗搗樹幹上的節疤就能跟着我進去……你爸爸聽到西裏斯做的事,冒着生命危險追上斯內普,把他拽了回去……但斯內普看到了我在地道那頭。鄧布利多不許他告訴別人,然而,從那時起他就知道我是什麽了……”
“聽起來真讨厭。”羅塞塔輕輕說,“男孩兒們。”
“這就是斯內普不喜歡你的原因?”哈利緩慢地問,“他認為你也參與了那個惡作劇?”
“沒錯。”盧平身後的牆上傳來一聲冷冷的嘲諷。
西弗勒斯·斯內普揭下隐形衣,他的魔杖直指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