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接下來的情形一片混亂——心緒混亂,動作卻很利落。

斯內普教授爆發出複仇帶來的狂喜,他根本不在乎布萊克和盧平要說什麽,也不在乎詹姆·波特的兒子,但是羅塞塔非常緊張地意識到,他說“盧平,你今晚忘記喝藥了”。

他們争論起來,斯內普放倒了盧平,魔杖直直地對準布萊克的眉心。

兩個人都僵在原地,臉上溢滿仇恨。

哈利不知道該做什麽,該相信誰。羅恩仍然在努力抓住斑斑。羅塞塔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

但赫敏怯怯地朝斯內普走了一步,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斯內普教授——”

羅塞塔立刻把她扯到身後,接着說:“教授——你說他……他忘了喝藥。我覺得盧平教授最好還是——”她悄悄用魔杖戳着赫敏的胳膊,“我很害怕……畢竟他是——”

斯內普從嘴唇裏擠出一句話,十分陰沉,又夾雜着得意:“畢竟他是狼人。沒錯,伊拉斯谟小姐,狼人。”

“布萊克先生,”她又轉向西裏斯·布萊克,眼睛裏噙着兩朵淚花,為此狠狠掐了自己兩把,“拜托你……如果真的有誤會,請不要傷害我們……想想盧平教授……我會為你求情的,我一定會的……”

西裏斯·布萊克打量着她,退開了,斯內普臉上泛起喜悅的紅光。他揮揮魔杖,纏住布萊克。又解開了纏住盧平嘴巴的細繩,毫不留情地把藥劑全都倒進他嘴裏。

“好了,好了。”斯內普油腔滑調地說,“複仇的滋味多麽美妙啊——”

赫敏拼命鼓起勇氣,堅持對斯內普說:“可是如果——如果有誤會——”

“閉嘴,你這個愚蠢的丫頭!”斯內普吼道,突然像發了狂,“不要議論你不懂的東西!”他的魔杖飛出幾顆火星。

赫敏沉默了。

斯內普打了個響指,綁盧平和布萊克的繩頭就飛到他手中。“我拖着他們,也許攝魂怪也會給這狼人一個吻呢——”

Advertisement

哈利下意識地三步跨過房間,堵住了門口。

“讓開,波特,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斯內普吼道,“要不是我來救你——”

他們争執起來,斯內普尖叫着,看上去更加瘋狂了。哈利剛剛提到了他爸爸,這讓斯內普怒不可遏。

哈利瞬間下定決心,在斯內普的腳步跨出之前,他舉起了魔杖。

“除你武器!”他喊道——但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聲音。一陣氣浪把那扇門震得格格作響,斯內普的身子飛了起來,撞到牆上,然後順着牆滑到地上,頭發裏滲出一股鮮血。他昏了過去。

哈利回頭一看,是羅恩和赫敏同時想到了解除斯內普的武器。在赫敏旁邊,羅塞塔正扶起盧平,解除布萊克身上的束縛。

“我們打了老師……我們打了老師……”赫敏嗚咽道,恐懼的眼睛瞪着一動不動的斯內普,“哦,我們要倒黴了——”

“謝謝你,羅塞塔。”盧平說。

“我還沒看到佩迪魯。”她說,“如果我們會被開除,你們能不能給我和格蘭傑一個痛快——因為被開除比死還糟糕呢。”赫敏轉而瞪着她。

“我們這就給你一些證明。”盧平的頭朝向羅恩,“你,孩子——把彼得交給我。現在。”

“得了吧,”羅恩把斑斑緊緊摟在胸口,無力地說,“你想說他從阿茲卡班逃出來就為了抓斑斑?我是說,”他求助地看向哈利和赫敏,“好吧,就算佩迪魯能變成老鼠——他怎麽知道要抓的是斑斑?”

“報紙。”羅塞塔指着布萊克,“那只老鼠。”

布萊克把枯爪般的手伸進袍子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頭,抹平了給大家看。

那是去年夏天《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羅恩一家的照片,蹲在羅恩肩頭的正是斑斑。

“去問這個女孩兒。”布萊克看出盧平的震驚,嘶啞着聲音說,“我已經等得夠久了——解釋得夠清楚了——”

盧平湊近來回打量着斑斑和照片,輕聲叫道,“天哪。他的前爪……”

“怎麽啦?”羅恩沒好氣地問。

“它少了一根爪子。”羅塞塔說。

“當然,”盧平喃喃地說,“多麽簡單……多麽聰明……他自己砍掉的?”

随着布萊克重新述說他和佩迪魯當日的對決,似乎一切都證明了布萊克和盧平的清白。羅恩抗争了幾句,但是盧平反駁道,“十二年了,你沒有奇怪他怎麽能活這麽長嗎?”

“我們——我們照顧得好!”羅恩說。

“但是他現在看上去不太好,對不對?”盧平說,“我猜自從聽到西裏斯出來之後,它每況愈下……”

“它是害怕那只瘋貓!”羅恩朝克魯克山努努嘴,那貓還在床上叫着。

不對,哈利突然想到……斑斑在遇到克魯克山之前就病怏怏的了……就是羅恩從埃及回來之後,也就是布萊克越獄之後……

“這只貓沒有瘋。”布萊克嘶啞地說,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摸了摸克魯克山毛茸茸的腦袋,“它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貓。它一下子認出來彼得,一見到我就知道我不是狗。……這貓一直在幫我。”

“你是說——”赫敏小聲問。

“它試圖把彼得給我帶來,可是不行……于是它就偷來了進格蘭芬多塔樓的口令……我估計是從哪個男生床頭櫃上拿的……”

“但是佩迪魯跑了。”羅塞塔饒有興致地問,“他那麽畏懼——炸死了十二個人,以老鼠的身份活了十二年。因為——我猜——他才是波特夫婦的保密人?”

“你怎麽……”布萊克把目光分給她,“是的。”

“這不是真的!”哈利大叫道,“你承認了!你說是你殺了他們!”

他指着布萊克,後者緩緩地搖了搖頭,凹陷的眼睛突然異樣地亮起來。

“哈利……我等于是殺了他們。”他嘶啞地說,“我在最後一刻勸莉莉和詹姆改用彼得,而不是我來當他們的保密人……當我看到他們房子的廢墟……他們的屍體……我意識到彼得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

布萊克的聲音哽咽了,他背過臉去。

“夠了,”盧平說,聲音中有一種哈利從沒感到過的寒氣,“有一個可靠的辦法可以證明事實真相。羅恩,把老鼠給我。”

“你要把它怎麽樣?”羅恩緊張地問。

“迫使它現出原形,”盧平說,“如果它真是老鼠,這不會傷害它。”

羅恩猶豫着,好一會兒才交出了斑斑,盧平接了過去。斑斑開始不停地尖叫,扭來扭去,小小的黑眼睛從腦袋上鼓了出來。

“天哪……他真的一塌糊塗……我是說,他是從老鼠變成的巫師但這也太……”

“羅塞塔!”赫敏用力扯着評頭論足的女巫的袖子。

随着兩道藍色的光射在斑斑身上,老鼠一瞬間停在半空中,瘋狂地扭動——落在地上,又一陣炫目的閃光,然後——

一個腦袋出來了,四肢也出來了。片刻之後,一個男子站在原來斑斑落下的地方,畏畏縮縮,絞着雙手。這是個非常矮小的男人,比哈利和赫敏高不了多少。沒有光澤的稀疏頭發亂糟糟的,頂上還禿了一大塊。他看上去皺皺巴巴的,像一個胖子在短時間內掉了很多肉;皮膚很髒,幾乎跟斑斑的毛皮一樣,尖鼻子和水汪汪的綠豆眼還帶着幾分老鼠的特征。他掃視着衆人,呼吸急促,哈利看到他的眼睛直往門那兒瞟。

“你好啊,彼得。”盧平愉快地說,好像經常有老鼠在他面前變成老同學似的,“好久不見。”

“西——西裏斯……萊——萊姆斯……”佩迪魯的聲音又尖又細,眼睛又朝門口瞟了瞟,“我的朋友……我的老朋友……”

布萊克拿魔杖的胳膊舉了起來,但盧平抓住他的手腕,使了一個警告的眼色,然後轉向佩迪魯,語氣依然輕松而愉快。

一堆關于前以述清問題的反複論證,羅塞塔想,這個棚屋裏一共有一、二……六個格蘭芬多,他們就不能用心靈感應嗎。

“呃——布萊克先生——西裏斯?”赫敏說。

布萊克驚得一跳,瞪着赫敏。除了羅塞塔諷刺性的禮貌之外,赫敏還是第一個這樣稱呼他的人。

“希望您不介意我問一下,您——您是怎麽逃出阿茲卡班的呢,如果沒有用黑魔法?”

“謝謝你!”佩迪魯叫道,一個勁兒朝她點頭,“對啊!這正是我——”

但盧平用一個眼神打斷了他。布萊克眉頭微皺地看着她,像是在考慮怎麽回答。

攝魂怪對動物的感知并不明确,多數時候,動物會被它們忽略。布萊克正緩緩地解釋,他能夠變成狗,這讓他獲得了一段喘息之機。攝魂怪的仍舊慢慢吸走他的活力,但他始終保持足夠的清醒,足夠他看到報紙,看到上面印着彼得·佩迪魯化身的斑斑。

他就這樣用狗的身子鑽出鐵栅欄、游回大陸、溜進霍格沃茨。

“相信我,”布萊克嘶啞地說,“相信我,哈利。我從來沒有出賣過詹姆和莉莉,我寧死也不會出賣他們。”

哈利終于相信了。他嗓子眼發緊,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小矮星彼得哀嚎着,跪下來,爬着向前,低聲下氣地,雙手緊扣在胸前像是在祈禱。

他乞求布萊克,又乞求盧平,但是他們撸起了袖子。他驚恐地爬向羅恩,羅恩帶着極度的厭惡瞪着佩迪魯。

“我竟然讓你睡在我的床上!”羅恩說。

彼得·佩迪魯苦苦哀求着,尖叫着,在地上轉過身,踉跄向前,扯住赫敏的袍子。

“可愛的——”羅塞塔在他說完之前一腳踹開了他。赫敏拽着袍子,退到牆邊。

佩迪魯跌倒在一旁,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慢慢把頭轉向哈利。

但他的乞求只換來布萊克和盧平的怒火。他們并肩而立,舉起了魔杖。

赫敏捂住面孔,身子轉向牆壁。羅塞塔盯着佩迪魯。

“不!”哈利喊道,他跑上去,擋在小矮星身前,面對着那兩根魔杖,“你們不能殺他,”他氣喘籲籲地說,“你們不能。”

布萊克和盧平都很吃驚。

但是,哈利·波特确實是這樣一個人。羅塞塔略感失望地想,彼得·佩迪魯害死了他的父母,害得他只能在姨媽家憋屈地生活,但他還是會有可愛的、天真的、善良的反應,認為佩迪魯該去監獄而不是被殺死在這裏。

“很好,”盧平說,“讓開,哈利。”

哈利猶豫着。

“我把他綁起來,”盧平說,“沒別的,我發誓。”

哈利站到一邊。細繩從盧平的魔杖裏射出來,把佩迪魯綁得結結實實。

“但是,彼得,你要是敢變形,”布萊克低吼道,他的魔杖也指着佩迪魯,“我們就馬上殺了你。哈利,你同意嗎?”

哈利看着地上那個可鄙的家夥,點了點頭,使佩迪魯也能看到。

“好,”盧平說,突然好像辦理公務那樣,“羅恩,很高興看到你的腿已經被紮起來了,我想我也不能做得更多,我們待會兒送你去校醫院。”

他快步走過去,攙扶着羅恩站起來,羅恩輕輕地将身體的重量移到傷腿上,沒有皺眉。

“斯內普教授怎麽辦呢?”赫敏望着趴在地上的斯內普,小聲問。

“他沒什麽大事兒,”盧平說着,俯身摸了摸斯內普的脈搏,“你們只是有點——有點勁頭太足了。呃——也許最好回到城堡之後在把他弄醒。可以這樣帶他走……僵屍飄行。”

斯內普的手腕、脖子和膝蓋上好像拴了根無形的繩子,把他拉得站了起來,但腦袋還難看的耷拉下來,雙腳無力地懸在離地面幾英寸的地方。盧平撿起隐形衣,妥帖地收進他的口袋裏。

“應該有兩個人跟這個家夥铐在一起,”布萊克用腳尖踢了踢佩迪魯,說,“以防萬一。”

“我可以。”盧平說。

羅塞塔挑起眉頭:“你不可以。”

其他人都看着她。

“你喝了藥劑。”她說,“意味着你會變成狼,理智、虛弱。我和他铐在一起。”

“還有我。”羅恩粗聲說,跛着腳走上前。

盧平猶豫了。他看看布萊克,後者正打算動作。

“得了吧。不能讓布萊克和他一起。”羅塞塔朝另外兩個人努嘴,“至于他們……?”

盧平勉強同意了。布萊克變出鐐铐,扣住了佩迪魯的左右胳膊,羅塞塔的左臂和羅恩的右臂同他扣在一起。羅恩沉着臉。克魯克山一躍而起,領先跑出了房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