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章
“我覺得你爸爸有點兒太興奮了。”羅塞塔拎着一個水壺,另一只手抓着地圖,“他真的很愛麻瓜的東西是不是。”
“是啊。你聽聽他說的什麽。”羅恩端着炖鍋,哈利和赫敏也都提着東西。他們正穿過營地去打水,太陽剛剛升起,薄霧漸漸散去。
四面八方都是帳篷,一眼望不到頭。他們慢慢在帳篷間穿行,興趣盎然地東張西望。在這之前,哈利從來沒認真想過其他國家的巫師。
“呃,羅塞塔,我這樣問會不會很怪?”哈利眨着他的綠眼睛說,有點猶豫,“但是我以為你不喜歡魁地奇,和,呃……飛天掃帚。”
羅塞塔把視線從逐漸有人活動的帳篷上轉移到他臉上:“什麽,我不讨厭飛天掃帚。我也不……好吧,有一點讨厭魁地奇。在我喜歡魁地奇之前就被球打中了,這是天意。”
“但是……”哈利戰戰兢兢地問,“你在場地把……我不知道……可能二十把掃帚打碎了。”
有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蹲在一頂金字塔似的帳篷外面,手裏拿着魔杖,開心地戳着一條鼻涕蟲,那條蟲慢慢脹成了一根香腸那麽大。羅塞塔聚精會神地盯着鼻涕蟲,好一會兒才回話。
“哎呀,你就不能當沒看見嗎?”她說,“要是看到火弩箭的研究過程,你會不會突發心髒病?一個小小的信息,伯尼斯為幾乎所有的掃帚廠商提供技術支持,直到火弩箭花大價錢壟斷了她。至于我,我比較喜歡遵從傳統,自己制作掃帚。”
“對你說過多少次了,凱文?你不許——再碰——你爸的——魔杖——哎呦!”那小孩兒的媽媽匆匆從帳篷裏出來了,她一腳踩中那條肥大的鼻涕蟲,鼻涕蟲啪的一聲爆炸了。他們走過很遠,還能聽見她的叫嚷聲,夾雜着小男孩的哭喊——“你把蟲蟲踩爆了!”羅塞塔吭吭地笑了半天。
時不時可以看見成年巫師出來做飯。有的鬼鬼祟祟地張望一下,用魔杖把火點着;有的在擦火柴,臉上的表情明顯懷疑這肯定不管用。三個非洲男巫圍着一堆紫色的旺火烤一只像野兔的東西,正嚴肅地說着什麽。另一群中年美國女巫坐在那裏談笑風生,她們的帳篷之間高高挂着一條星條旗橫幅:塞勒姆女巫協會。
“呵——難道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怎麽一切都變成了綠的?”羅恩說。
羅恩的眼睛沒出毛病。他們剛剛走進的這片地方,所有帳篷都覆蓋着厚厚的三葉草,看上去像一個個奇怪的綠色小山丘。這時,他們聽見身後有人喊他們的名字。
“哈利!羅恩!赫敏!”
原來是西莫·斐尼甘,是他們在格蘭芬多的同學。羅塞塔擺擺手,表示跳過自己就好。
“喜歡這些裝飾品嗎?”西莫笑嘻嘻地問,“部裏可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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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展示一下自己的顏色呢?”斐尼甘夫人說,“你們應該去看看,保加利亞人把他們的帳篷都挂滿了。”
他們敷衍過愛爾蘭球迷斐尼甘夫人後繼續往前走。
“我真想知道保加利亞人在他們的帳篷上挂滿了什麽?”赫敏問。
“一張大臉吧。”羅塞塔咯咯的笑,“陰沉的少男的正面照。臉上寫着運動神經發達。”
說話間,他們已經看到保加利亞人的帳篷了。上面沒有什麽覆蓋物,但每頂帳篷上都貼着相同的招貼畫,上面是一張非常陰沉的臉,眉毛濃密粗黑,表情除了眨眼就是皺眉。
“克魯姆。”羅恩小聲說。
“什麽?”赫敏問。
“克魯姆!”羅恩說,“威克多爾·克魯姆,保加利亞的找球手!”
“他的樣子太陰沉了。”赫敏說,看着周圍無數個克魯姆朝他們眨眼,皺眉。
“還行吧,”羅塞塔左看看右看看,“考慮到他可以一部分眨眼、一部分皺眉,證明他還有自我意志。”
羅恩把眼睛往上一翻:“誰在乎他的模樣?他厲害極了!而且還特別年輕,只有十八歲左右。他是個天才,今晚你就會看到的。”
場地一角的水龍頭旁已經排起了一個小隊。他們也排進去,站在他們前面的兩個男人正在激烈地争論着什麽。其中一個年紀已經很老了,穿着一件長長的印花睡衣。另一個顯然是在部裏工作的巫師,手裏舉着一條細條紋褲子,氣惱德簡直要哭了。
“你就行行好,把它穿上吧,阿爾奇。你不能穿着這樣的衣服走來走去,大門口的那個麻瓜已經開始懷疑了——”
“我這條褲子是在一家麻瓜的商店裏買的,”那老巫師固執地說,“麻瓜們也穿的。”
“麻瓜女人才穿,阿爾奇,男人不穿,男人穿這個。”另一個巫師說,揮舞着那條褲子。
“我才不穿呢,”老阿爾奇氣憤地說,“我願意讓有益健康的微風吹吹我的屁股,謝謝你。”
赫敏聽了這話,真想咯咯大笑。她實在忍不住要彎腰從隊伍裏跑開,但羅塞塔一把拽住她。
然後她大聲搭話道:“我覺得沒錯!兩位先生。如果大門口的麻瓜再打量你,就問他哪裏不對,告訴他你喜歡這個——只要別叫他麻瓜——他會理解的。我保證。”
現在哈利也辛苦地忍住哈哈大笑的沖動,他注意到隊列裏不少人都開始晃動身體。直到老阿爾奇接滿水離開。
“巫師和瘋子的區別就是真的會魔法。”羅塞塔說,“有人反駁我一下嗎?”
但是沒人反駁她。他們接好了水,慢慢回程。
一路上,他們遇見了更多熟悉的面孔,大都是霍格沃茲的同學和家人。奧利弗·伍德簽約成為了普德米爾聯隊的替補;厄尼·麥克米蘭向他們打招呼;然後是秋·張,哈利忙不疊地向她揮手,慌亂中把水灑在了前襟上。直到看不見秋·張,羅塞塔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提起:“她有男朋友了。但你再成熟一點說不定能行。”
哈利急忙指着一群從來沒見過的十多歲少年問道:“你說他們是誰?他們上的不是霍格沃茲學校,是嗎?”
“他們上的大概是哪所外國學校吧。”羅恩說,“比爾以前有個筆友,在巴西的一所學校上學……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還想來個交換游學,可是爸爸媽媽付不起那麽多錢。他說他不能去,那個筆友氣壞了,給他寄來一頂念過咒語的帽子,弄得他兩只耳朵都皺了起來。”
他們都笑了起來。哈利沒有提到自己得知有其他魔法學校時有多驚訝,心想自己真傻,竟然從來沒有意識到霍格沃茲并不是唯一的魔法學校。
“我還沒考慮過不在霍格沃茲讀書。”赫敏說,有意無意地瞟着羅塞塔,“通知書送來的時候,爸爸媽媽有點兒吓到了。但他們還是很高興我能到霍格沃茲上學。”
“我不知道,夥計,”羅恩說,“想想看,不去霍格沃茲我還能去哪兒。”
“卡斯特羅布舍,就是巴西的學校。非洲的瓦加度。”羅塞塔擡了擡下巴,“或者美國人,伊爾弗莫尼。布斯巴頓太繁文缛節,德姆斯特朗太蠻橫。至于霍格沃茲,學生太少了。哦,還可以函授或者家教。”
他們就此讨論了一會兒外國的巫師,主要由兩個女孩介紹。
“你們怎麽去了這麽久。”他們終于回到帳篷時,喬治埋怨道。他沖羅塞塔大聲說:“伊拉斯谟女士把你交給我們家了,她說她要去享受生活。”羅塞塔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碰到了幾個熟人。”羅恩說着,把水放下,“你們還沒有把火生起來?”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說。
“羅塞塔,來點火。”赫敏招呼她。
金發的女孩任勞任怨地過去了。
韋斯萊先生生火生得毫無起色,這并不是因為他缺乏嘗試,他身邊散落着一圈用過的火柴。看他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着急。
“哎呦!”他終于劃着了一根火柴,驚叫一聲,趕緊把它扔掉了。
“是這樣,韋斯萊先生。”赫敏溫和地說,從他手裏拿過火柴盒,向他示範應該怎麽做。
他們終于把火生起來了,羅塞塔負責侍弄這堆火,大大縮短了火力變旺的時間。
韋斯萊先生介紹着來來去去的人,主要是為了哈利和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已經對部裏的人沒什麽興趣了,羅塞塔也顯然不需要。
終于,比爾、查理和珀西從樹林裏大步向他們走來。
“剛剛幻影顯形過來,爸爸。”珀西大聲說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
但他突然發現羅塞塔也在,變得有些局促。
他們美美地吃着剛好的雞蛋和香腸,但吃到一半,韋斯萊先生突然跳了起來,笑着朝一個大步走過來的男人揮手致意。“哈利!”他說,“當前最重要的人物!盧多!”
盧多·巴格曼穿着長長的魁地奇長袍,肚子緊緊地頂在袍子上,他的鼻子扁塌塌的,有一雙圓溜溜的藍眼睛、一頭短短的金黃色頭發和紅撲撲的臉色。
“啊嗬!”巴格曼開心地喊道。他走路一蹦一跳的,好像腳底裝了彈簧。他顯然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态。
韋斯萊先生把他們介紹給巴格曼,聽到羅塞塔也在時巴格曼朝她問好。但聽到哈利的名字,他顯出微微吃驚的樣子,眼睛立刻掃向哈利額頭上的傷疤,哈利對此已是司空見慣。
反過來,韋斯萊先生又正式介紹了巴格曼,他們的票就是巴格曼搞來的。巴格曼滿臉堆笑,揮了揮手,好像是說這不算什麽。
“想對比賽下個賭注嗎,亞瑟?”他急切地問,把黃黑長袍的口袋弄得丁當直響,看來裏面裝了不少金幣,“我已經說服羅迪·龐特內和我打賭,他說保加利亞會進第一個球——”
但韋斯萊先生沒能如巴格曼所願,他出一個加隆賭愛爾蘭贏。
巴格曼有點兒失望,但很快恢複了興致:“很好,很好……還有別人想賭嗎?”
“我們壓上三十七個加隆,十五個西可,三個納特,”弗雷德和喬治在韋斯萊先生的反對下迅速掏出錢,“賭愛爾蘭贏——但威克多爾·克魯姆會抓到金色飛賊。哦,對了,我們還要加上一根假魔杖。”
“何等的商業頭腦……”羅塞塔低聲笑道。
“你們難道想把那些破玩意兒拿給巴格曼先生看——”珀西壓低聲音說。可是巴格曼似乎根本不認為假魔杖是破玩意,他從弗雷德手上接過魔杖,魔杖呱呱大叫一聲,變成了一只橡皮小鴨。巴格曼哈哈大笑,孩子般的臉上滿是興奮。
“太棒了!我許多年沒有見過這麽逼真的東西了!我出五個加隆把它買下!”
珀西既驚訝又不滿,一時呆在了原地。
韋斯萊先生還是沒能阻止他們的‘交易’。巴格曼和他就這樣繼續聊起天,羅塞塔百無聊賴地聽着,抱怨伯尼斯不在。
“還沒有伯莎·喬金斯的消息嗎,盧多?”巴格曼在他們身邊的草地上坐下時,韋斯萊先生問。羅塞塔豎起耳朵。
“連影子都沒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說,“不過放心,她會出現的。可憐的老伯莎……她的記憶力像一只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極差。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會晃晃悠悠地回到辦公室,還以為是七月份呢。”
天哪,魔法部的管理水平。羅塞塔戳戳火堆。還沒垮臺已經很令人吃驚了。
韋斯萊先生試探着建議派人去找找喬金斯,就在此時,一個穿着挺闊西裝的黑色短發的男人幻影顯形在他們的篝火旁。他那牙刷般狹窄的小胡子像是比照滑尺修剪的,鞋子也擦得锃亮。羅塞塔站起來,幹巴巴地朝他問好:“你好,克勞奇先生。”
克勞奇刻板地向她回禮。巴格曼高興地拍拍身邊的草地對他說:“坐下歇會兒吧,巴蒂。”
巴蒂·克勞奇帶着隐隐的不耐煩拒絕了他。珀西試圖獻殷勤,可是克勞奇連他的姓都記錯了,弗雷德和喬治笑得差點把茶水噴到杯子裏。
現在三個大人開始讨論公事了。其中有些語焉不詳的地方,巴格曼被克勞奇阻止透露更多的細節。他們走後,弗雷德和喬治纏着韋斯萊先生,但他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