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十四章
哈利和羅恩星期一出院了。在龐弗雷女士的照料下,他們已經完全康複,現在正享受着被打暈和中毒的好處。赫敏帶着他們去吃早飯,還帶給他們一個新消息,金妮和迪安吵架了。雖然另一個幽靈一樣跟在他們身後的拉文克勞學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要帶着兩個大男生吃飯,而且特意說金妮和迪安的事。
“他們吵什麽?”哈利用随便的口氣問。幾人拐進八樓的一條走廊,只有一個很小的女孩在看一幅巨怪穿芭蕾舞裙的挂毯。看到這幾個六年級學生走過來,她好像很害怕,把手裏拿着的一個很沉的銅天平掉在了地上。
“沒事!”赫敏溫和地說着,一邊快步走過去幫她。“來……”她說着,用魔杖瞧了瞧摔壞的天平,“恢複如初。”
小女孩沒有道謝,木頭似的立在原地,看着他們走過去。羅塞塔回頭望了望她。
“你見過她嗎,哈利?”她問。
“沒有。”哈利說,“應該沒有……這陣子怎麽總有人在這裏呢?”
“是啊……真奇怪……”羅塞塔若有所思地說,“金妮為什麽和迪安吵架?”
“你真的好奇嗎?”赫敏輕輕揚眉,掃了一眼哈利,“迪安覺得麥克拉根用游走球打哈利很好笑。”
“一定是挺滑稽的。”羅恩公平地說。
“一點兒都不滑稽!”赫敏激烈地反駁道,“可吓人了,要不是古特和珀克斯抓住了哈利,他可能會傷得非常重!”
“嗯,不過,金妮和迪安沒有理由為這個鬧崩啊。”哈利說,用一種不經意的口氣,“他們還在一起嗎?”
“在一起——你為什麽這麽感興趣?”赫敏問道,一邊尖銳地看了哈利一眼。
“我只是不想球隊再出亂子!”他趕忙說,但赫敏仍然面帶懷疑。這時後面一個聲音叫道:“哈利!”她如釋重負地轉過身。
“我覺得……”羅塞塔說,“他是不是……”
“別說出來。”赫敏警告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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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哈利手裏拿着盧娜遞給他的小紙卷對他們說。
“你上次解說得很不錯!”盧娜從羅恩手裏拿回她包裏掏出的蔥、傘菌和貓褥草時,羅恩對她說。盧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在笑話我,是不是?”她說,“許多人都說我很糟糕。”
“不,我是說正經的,”羅恩真誠地說,“我不記得有哪次解說讓我聽得這麽開心!哎,這是什麽呀?”他把那蔥一樣的玩意兒舉到了眼前。
“哦,是戈迪根。”她說着把貓褥草和傘菌塞回包裏,“你要喜歡就留下吧,我有好幾個呢。這個能擋住大嘴彩球魚,很有效。”
她走了,羅恩哈哈大笑,手裏還抓着戈迪根。
“嘿嘿,我對他印象好起來了,對盧娜。”繼續向禮堂走去時,羅恩說,“我知道她神經有問題,但是她也有好的——”
她突然住了口,拉文德·布朗氣勢洶洶地站在大理石臺階下面。
“嘿。”羅恩不安地說。
“快走。”哈利小聲提醒道,他們匆匆溜走,但已聽到拉文德說:“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你今天出院?”
“幹嘛非要跟她說今天出院?”羅塞塔說。
“她是羅恩的女朋友。”赫敏說,雖然她不無厭煩。
“即使羅恩不太情願的樣子。”她回道,哈利真慶幸她先說出了自己心裏想的話。
“但她确實還是羅恩的女朋友。”
“名存實亡吧。”她聳了聳肩,“他還能跟她膩乎多久?兩天?”
赫敏微不可察地翻翻眼睛。哈利不想這麽讨論兄弟的感情,但她說得挺有道理,羅恩對拉文德早就沒了……那種感覺。他甚至懷疑曾經是否有過。
羅恩半小時後來吃早飯時顯得很惱火,雖然他和拉文德坐在一起,但他們幾乎不說話。哈利希望對面正掏出金幣的拉文克勞女生們不是在為羅恩和拉文德的情感生活打賭,至少,別讓他們倆知道。
哈利上課的後一天,鄧布利多果然為她送來一張言辭簡便的紙條,甚至強調會面将十分簡短。時間略晚一些,并不是頭腦清醒的好時候。
“這時候請你過來,”鄧布利多說,“真讓我不好意思。但我們需要月亮。”
“哦……我們是在說月亮,還是銀,”她說,“還是對需要頭腦的一個比喻?”
“我确信是月亮本身。”鄧布利多側身指了指窗戶,月光明亮,“好天氣,是不是?”
“沐浴在靈液之中,從天而降,淨化我身。”她冷淡地說,“真好。我們當中誰需要複活啦?”
鄧布利多和緩地笑了笑。
“先生,那只手還有多久的壽命?”她問。
“恐怕不久。”他回答說,恰好用那只焦黑幹枯的手示意她落座,“斯內普教授盡可能延長了它的壽命……不過,我們還是要加快腳步。”
他将一個小瓶放到桌子上,但并沒有從座位上起身,似乎只是展示一瓶存封的記憶。
“我的個人意見,不需要浪費時間給這些記憶。”鄧布利多說,“我将轉述其中特別重要的部分,如果你聽後仍然認為有必要親眼一觀,到時再看也不遲。”
她點點頭。
“上一次,我請你格外注意莫芬提到的一個物件。”他緩緩說道,“那是岡特家族的傳家寶之一,被伏地魔的母親梅洛普帶離了家門。也就是斯萊特林的挂墜盒。據我所知,博金-博克的博克先生從她手中購買——甚至可以說是敲詐來了這一珍貴的寶物,我說他是敲詐,因為他只付給梅洛普十個加隆。”
“她急需用錢。”羅塞塔語氣平平,“對社會認識不深。”
“随後,挂墜盒被賣給一位名叫赫普茲巴·史密斯的女巫。”他又露出一個笑容,“你是否對她的名字有些印象呢?”
“我恰好對四大創始人的族譜有些興趣……好了,她手裏有金杯,對嗎?”
“正是。”鄧布利多說,“湯姆·裏德爾,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前途無量,卻在畢業後選擇進入博金-博克商店,成為一名小小的店員。”
“那可真是什麽東西都有。”她說,“他是不是知道挂墜盒的來歷和下落?”
“我想是的。他打聽到了舅舅提到的挂墜盒被母親賣給了博克先生,而這份工作又能為他提供那麽多和魔法物品打交道的機會……”他的雙手十指相對,放在桌上,“在一次拜訪後不久,赫普茲巴·史密斯被她的家養小精靈赫琪誤殺了。那小精靈承認她記得在主人的可可茶裏放了點兒東西,後來發現那不是糖,而是一種罕見而致命的毒藥。判決說她不是蓄意謀殺,而是老眼昏花——”
“就沒有人考慮過糖和毒藥放在一起的可能性嗎?”她乏味地說,“這說得通嗎?”
“魔法部本就傾向懷疑赫琪。”鄧布利多說,“就像莫芬那樣。”
“家養小精靈咯。”她略顯譏諷地說,“不過陷害和冤枉巫師的時候魔法部也毫不手軟……到底是誰在成為我們可靠的官僚呢……?”
“總之,她承認之後,魔法部就沒人想到再去調查。跟莫芬的情況一樣,等我找到她,取得她的記憶時,她幾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當然,她的記憶只能證明伏地魔知道杯子和挂墜盒的存在。
“赫琪被定罪時,赫普茲巴的家族發現她的兩件最貴重的寶物已經丢失。他們花了一段時間才确定了這件事,因為她有很多秘密的藏寶地點,總是把她的收藏看的特別嚴。而在他們認定杯子和挂墜盒都不見了之前,博金-博克的那個店員,那個經常去看赫普茲巴并且那樣會讨她歡心的青年,已經辭職消失了。他的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他們像別人一樣感到意外。湯姆·裏德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銷聲匿跡了。”
“金杯、挂墜盒……”羅塞塔喃喃地說,“和冠冕。他正在收集四大創始人的寶物,但是格蘭芬多的寶劍似乎可以被認為沒有遭到毒手。他鐘愛別有意味的器物?”
“他抗拒不了浸透着霍格沃茨歷史的東西。”鄧布利多補充道,“我想對他而言,那是說得通的。大多數巫師不會理解,也想不到這一點。”
房間裏沉默了片刻。
“或許吧……他是個孤兒,對嗎?”
“是的。”
“他在孤兒院的生活很不順意……他認為自己高人一等,認為自己被浪費了。在某些時候,他利用還不理解的力量恐吓其他孩子?”
“沒錯。”
“他在見到你之後,意識到自己是個巫師?意識到自己确實有超出常人的才能?”她略帶輕蔑地說,“意識到魔法的強大?”
“恐怕是的。”鄧布利多輕聲說,“你又提醒了我。”
“先生,你也在恐吓他?”
“我當時用一個燃燒的衣櫃吓住了他,迫使他忏悔。”鄧布利多嘆道,“如你所說,他從中吸取的唯一認識,就是魔法能為他帶去什麽。”
“也就是說……我可以這麽推測,霍格沃茨是第一個接受他并令他感到自在的地方,是嗎?”
“确實是這樣。”鄧布利多說,“湯姆·裏德爾也确實是老師們喜歡的模範學生,除了我,但我也不能說當時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他需要霍格沃茨的程度遠比霍格沃茨需要他更深?”她說,“因為事實上,他人生中最重要也是第一次被确認價值發生在他得知自己是巫師并能夠受到巫師教育的時刻。”
“是的,我認為這可能還有其他原因。”鄧布利多答道,“他曾經向迪佩特教授申請教職,當然,迪佩特教授拒絕了,因為那時他太年輕。後來,他再次向我申請一份教職。”
“而你拒絕了,先生?”
“顯然是的。可以說我們不歡而散——我确信他并不想要這份工作。”
“黑魔法防禦術,對嗎?”
“是的。”鄧布利多說,“你注意到了。”
“至少近幾年,沒有人能在這個職位上連續任職超過一年。”她說,“這令我非常擔心斯內普教授,考慮到……對吧。”
鄧布利多站起身為她打開門時輕聲說,“西弗勒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但西弗勒斯·斯內普對他的使命,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的,似乎都并不滿意。
最近,六年級學生中最多讨論的應該是布告欄上貼着的一張告示:幻影顯形考試的日期。第一場考試前,年滿十七歲的同學可報名到霍格莫德參加特殊訓練。考試在四月二十一日,麗莎非常高興,因為她年齡不夠,也就不那麽急迫地練習幻影顯形。
羅塞塔看不出如果你準備考試,怎麽會通不過,除非你只是裝作準備了。
“天才,”蘇諷刺道,“你是天才。因為你瞧不起別人,不是因為你什麽都學得會——怕你誤會,我解釋一下。”
“我确實不是什麽都學得會。”她不受冒犯地說。
“對——天才,”蘇依舊拖聲拖調地說話,“你不是。你不會安慰別人,也不會鼓勵別人,還不會搞暧昧談戀愛什麽的……不過你也不怎麽需要情感生活,是不是?”
“我是指學不會守護神咒。”她說,“而且我怎麽就這麽無情了?”
“但凡你有一點敏感度,就該告訴我沒有瞧不起別人,而不是認真讨論你是不是學不會東西……”蘇說,“真搞不懂……格蘭傑小姐怎麽受得了和你待在一起超過兩小時,因為她把你當小孩兒?”
“好吧。我确實瞧不起別人……哦,不對,我沒有瞧不起別人……但我确實……可我也不是瞧不起……”羅塞塔放棄了,“赫敏才不像你一樣糾結這種沒用的東西。”
“我相信她比我還糾結這些沒用的東西。”蘇輕蔑地說,“只不過親愛的格蘭傑小姐太過善良,正在委婉地保全你稚嫩的人類情感。”
“不可能。”她搖搖腦袋,“絕對不可能。”
“為什麽,天才?”
“如果她對這些事感到困擾,至少會提上一句吧。”她說,“而且我行事都很有邏輯,怎麽會讓人那麽煩惱呢,我有充分的理由啊。”
“請問你是古靈閣的妖精變的嗎?”蘇納悶地說,“你的心就像果醬餡餅一樣。”
“呃——為什麽?”
“看起來紅紅的,走近一看就發現那是草莓果醬和一堆面渣滓。”
“你好刻薄。”她捂住胸口,“你傷害了我。”
蘇給了她胳膊一拳。
第二天吃早飯時,她照例踱到赫敏、哈利和羅恩身旁,蹭赫敏的報紙聽。赫敏堅持不懈地訂購報紙,了解魔法界的最新動态。哈利正用手摁住成卷的報紙,悄悄和赫敏說着什麽。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只聽得赫敏說,“你得說服斯拉格霍恩,而不是對他下藥或者施魔法。否則鄧布利多一下子就辦到了。你不要在有求必應屋外面浪費時間了。”她把《預言家日報》從哈利手底下抽出,折起來看着第一版,“你應該去找斯拉格霍恩,努力感化他。”
“有沒有我們認識的——?”赫敏浏覽報紙标題時,羅恩問道。
“有!”赫敏說,哈利和羅恩一聽都噎住了,“不過還好,他沒死——是蒙頓格斯,給抓起來送進阿茲卡班了!說是扮成陰屍入室行竊……有一個叫奧塔維·佩珀的失蹤了……哎呀,多可怕,一名九歲男孩企圖殺死祖父母而被逮捕,據說是中了奪魂咒……”
“蒙頓格斯這麽閑嗎……”羅塞塔說,“他還不如死了得了……”
羅恩聳聳肩膀。
他們默默吃完早飯,赫敏趕着去上古代如尼文課,羅恩去了公共休息室。哈利還不死心,直奔八樓走廊,他和羅塞塔有一段同路。
“如果你不知道用什麽暗語,是進不去的。”她說,“這你知道吧?”
“當然了。”哈利有點兒惱火地說,“但我總得試試吧。”
“我倒是希望你揪住他……他總是占用房間,讓人很不方便。”她随口說道,“不過,你應該考慮一下赫敏的建議,斯拉格霍恩的記憶很重要……你記得魂器的作用的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的。”
“是啊,我知道。”哈利洩氣地說,“對了,那些在挂毯附近的女生是克拉布和高爾喝了複方湯劑假扮的。”
“意料之中。”她平靜地說,“好吧,不打擾你的偵探活動了。”
她順着走廊往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入口走,哈利張望一番,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披上隐形衣。
當羅塞塔再次見到哈利時,他因為遲到被斯內普扣掉十分。這又是私仇了,因為哈利匆匆跑進教室時還有許多學生站着,他并沒有晚多少。
“開始上課之前,我想看到你們的攝魂怪論文。”斯內普說着漫不經心地一揮魔杖,二十五卷羊皮紙升到空中,在他桌上整齊地摞成一堆,“我替你們希望,這次比那篇抵禦奪魂咒的狗屁不通的東西好些。現在,請打開書,翻到——什麽事,斐尼甘同學?”
“先生,”西莫說,“我有個問題,怎麽區分陰屍和幽靈呢?因為《預言家日報》中提到了陰屍——”
“沒有,沒有這回事。”斯內普用厭倦的語氣說。
西莫沒有放棄,斯內普以此狠狠挖苦了蒙頓格斯。哈利正對着羅恩和赫敏小聲嘀咕,結果被斯內普抓了個正着,讓他起來回答這個問題。他急忙答道:“呃——這個——幽靈是透明的——”
“哦,很好,”斯內普撇着嘴打斷了他,“對,顯而易見,近六年的魔法教育在你身上沒有白費,波特。幽靈是透明的。”
羅塞塔低着頭忍住笑意。
哈利很明顯地壓抑着怒氣接着說:“幽靈是透明的,但陰屍是死屍,是吧?所以它們應該是實心的——”
她從嗓子眼冒出古怪的“咯吱”聲,好在潘西·帕金森的尖笑蓋住了她。
斯內普譏笑着諷刺了哈利。羅恩按捺不住他那忠誠的天性,又把斯內普諷刺了一遍。當然,他們互相憎恨這件事可笑的地方就在于,斯內普也不甘示弱、毫無風度地諷刺回去——他和兩個十幾歲男生互相諷刺。這事兒讓羅塞塔一想就覺得荒謬。
格蘭芬多因為羅恩的回擊又扣了十分。赫敏趕緊勸住怒火中燒的哈利。
斯內普收獲了沉默,他得意地微笑道:“現在打開書,翻到一百三十頁。讀關于鑽心咒的前兩段……”
羅恩整堂課都特別蔫,斯內普對他關于幻影顯形的信心大加打擊。下課鈴響後,拉文德追上他們痛罵斯內普,這似乎只能更加激怒羅恩,他跟哈利拐進男生盥洗室,甩掉了她。羅塞塔和赫敏早在她出現時就幹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