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十八章
霍格沃茨禮堂中陳列着四大學院的分值沙漏,此時格蘭芬多的沙漏打碎了,紅寶石像鮮血一樣灑在地上,閃爍着不詳的紅光。羅塞塔從室友身邊離開,跟着斯普勞特教授檢查了呆坐在禮堂裏大部分學生的情況,他們都沒什麽大礙,只是受到了驚吓。忽然間,人群的面孔轉向一側,盯着走進禮堂的人竊竊私語。她轉頭看去,是哈利和金妮。
“我們去校醫院。”金妮等她走過來時說。
“我沒受傷。”哈利說。
“是麥格的命令,”金妮說,“大家都在那裏,羅恩、赫敏、盧平和所有的人——”
“确定沒有傷亡?”羅塞塔略帶疲倦地問。
“沒有人死了。”金妮說,她的嗓音有些異樣,“比爾和納威受了傷。”
“但是黑魔标記——馬爾福說他踩到了一具屍體——”
“他踩到了比爾,但他沒事,他還活着。”
“比爾的情況嚴重嗎?”羅塞塔在哈利說話前問。
“他——他傷得很重。芬裏爾·格雷伯克襲擊了他。龐弗雷女士說,他不會——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了……”金妮的聲音有點發抖,“我們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遺症——我是說,芬裏爾格雷伯克是狼人,但他當時沒有變成狼形。”
“其他人呢……當時地上還有別人……”哈利說。
“納威也在醫院裏,龐弗雷女士認為他會完全康複的。弗立維教授也被打昏了,但他沒事,只是有一點虛弱。他堅持要去照顧拉文克勞的學生。死了一個食死徒,是被那個大塊頭金發食死徒射出的四處亂飛的殺戮咒擊中的——哈利,如果我們沒有喝你給的福靈劑,我想我們肯定都陣亡了,那些咒語好像都剛好差一點點,就是擊不中我們——”
他們到了校醫院,推開門,納威躺在門口的一張床上,明顯是睡着了。赫敏、羅恩、盧娜、唐克斯和盧平圍在最裏面的一張床邊。聽到開門聲,他們都擡起頭。赫敏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哈利。盧平也滿臉憂慮地走了過來。
“你沒事吧,哈利?”
“我沒事……比爾怎麽樣?”
沒有人回答。羅塞塔走上前,在枕頭上的是一張皮開肉綻、奇形怪狀、無法辨認的臉。比爾是個潇灑、英俊,還帶着一股叛逆勁兒的帥哥。龐弗雷女士正在用一種刺鼻的綠色藥膏擦拭他的傷口。
“他應該不會變成狼人……”她輕聲說,“格雷伯克沒有變形。”
“對,我想比爾不會變成真正的狼人,”盧平說,“但并不是說一點變化都沒有。這些是帶魔咒的傷口,它們不可能徹底愈合,而且——而且比爾今後可能會有些狼人的特征。”
“鄧布利多可能會知道怎麽辦,”羅恩說,“他在哪兒?比爾是聽從他的命令迎戰那些瘋子的,鄧布利多要對他負責,他不能就這樣放手不管——”
“他死了。”羅塞塔平靜地說。
“不可能!”盧平狂亂地望着他們,目光從她臉上轉移到金妮,最後是哈利,但哈利沒有否認。他癱坐在比爾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捂着臉。
“他是怎麽死的?”唐克斯低聲問,“是怎麽發生的?”
哈利将他的所見所聞統統複述出來。
當晚,他和鄧布利多離開了學校,顯然是去摧毀魂器,他們回來時目睹黑魔标記在天文塔上空,于是降落在天文塔上。鄧布利多的身體很虛弱,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誘騙的圈套,用魔咒定住了披着隐形衣的哈利。然後,馬爾福從門口進來,對鄧布利多發出繳械咒。更多的食死徒出現了,斯內普匆忙趕到,親手終結了鄧布利多的性命。
龐弗雷女士淚如雨下。金妮低聲道:“噓!聽!”
龐弗雷女士用手捂住嘴,噙着淚水,眼睛睜得大大的。在黑暗的外面的某個地方,哀婉的鳴叫似乎是一支為鄧布利多而唱的挽歌,鳳凰的歌聲穿透了霍格沃茨,仿佛不是從遙遠的外面傳來,而是從腦海中悲恸的情緒中油然而生,回蕩在心間。
不知過了多久,麥格教授才推門走進病房。她身上也帶着戰鬥後的痕跡,臉上有些許擦傷,長袍也被撕破了。
“莫麗和亞瑟正向這邊趕來,”她說,驚醒了恍惚中的衆人,“哈利,怎麽回事?聽海格說你當時是和鄧布利多教授在一起的,當他——當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海格還說斯內普教授好像參與了什麽——”
“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哈利說。
麥格教授盯着他愣了一會兒,身體令人揪心地搖晃起來。龐弗雷女士向前跑了幾步,用魔法變出一把椅子,放在了麥格身後。
“斯內普,”麥格虛弱地重複着,跌坐在椅子上,“我們都懷疑……但鄧布利多相信……一直……斯內普……簡直是難以置信……”
盧平和唐克斯參與進話題。哈利将鄧布利多與斯內普、馬爾福與入侵的關系解釋清楚,羅恩和赫敏則愧疚地說他們沒能攔住馬爾福離開有求必應屋,也沒能識破斯內普的謊言。
不多時,韋斯萊夫婦和芙蓉大步撞開校醫院的門,走了進來,芙蓉那張美麗的臉上滿是恐懼。
羅塞塔疲倦地靠在床頭櫃一側,意識飛離了現場。
所以,鄧布利多一直以來在與西弗勒斯·斯內普謀劃的,就是他如何死亡。他不僅迎來死亡,甚至計劃自己的死亡……馬爾福通過消失櫃運送食死徒進入學校,而斯內普一直是個雙面間諜,他一邊從馬爾福身上獲取情報,一邊僞裝成幫助他完成任務的樣子……但鄧布利多非死不可嗎?至少在這一晚,他真的沒有能力抵抗嗎?哈利被他定身,馬爾福繳了他的械——繳械——
“天哪。”她輕聲說。沒有人注意到,只有赫敏偏頭望了她一眼。
突然間,芙蓉和韋斯萊夫人抱頭痛哭,她擡起頭,看見大家都在交換驚訝的眼神。
“你看!”一個不自然的聲音說道,唐克斯兩眼放光地看着盧平,“她仍然想和他結婚,盡管他被咬過了!她不在乎!”
“這不一樣。”盧平嘴唇幾乎沒動地說,他突然顯得很緊張,“比爾不會變成一個完全的狼人。這件事完全——”
原來如此。唐克斯四腳的守護神,她聽說有人被格雷伯克攻擊後來找鄧布利多,她灰褐色的頭發……她愛上了萊姆斯·盧平。但盧平顯然不是第一次拒絕她,他為自己的狼人身份深深困擾。除此以外,他還貧窮、衰老,怎麽都配不上唐克斯。
“但是她想要你,”韋斯萊夫人說,同時輕輕地一笑,“再說,萊姆斯,年輕而健全的男人不一定能永遠保持那樣。”她悲傷地指了指她的兒子。
“現在……讨論這個不合适,”盧平說,他慌亂地環顧四周,回避着大家的目光,“鄧布利多死了……”
“如果這個世界擁有更多的愛,鄧布利多會比任何人都高興。”麥格教授簡短地說。這時門又開了,海格走了進來。
鄧布利多的遺體被挪走了,斯普勞特教授讓學生們回去睡覺,弗立維教授正在恢複,斯拉格霍恩教授通知了魔法部,似乎一切都在運轉着,仿佛霍格沃茨只是遭受了一次小小的事故。但海格的被淚水浸潤得紅腫的臉頰和他斑斑點點的大手帕又顯出那個可怕的事實——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長,當世最強大的巫師,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人間。
麥格教授交代海格彙集院長,叫走了哈利。他對朋友們喃喃地說了一句:“一會兒見。”便跟在麥格教授後面離開了病房。其他人陷入了深深的、絕望的沉默。
所有課程都暫停了,所有考試都推遲了。在随後的兩天裏,許多學生被他們的家長從學校裏匆匆接走。鄧布利多死後第二天,佩蒂爾姐妹沒吃早餐就走了,紮卡賴斯·史密斯跟着他趾高氣昂的父親離開了城堡,西莫·斐尼甘和他母親大吵一架,直到他母親同意留下參加葬禮才結束。麗莎的家人不得不擠在一個房間裏勉強等待葬禮的到來,因為有那麽多巫師湧入霍格莫德,來向鄧布利多做最後的告別。
葬禮前一天的傍晚時分,一輛房子那麽大的粉藍色馬車從天空中飛了過來,降落在禁林邊緣。一些穿着黑色長袍的巫師低調地走進場地,在門廳時領頭人和羅塞塔視線相交,那是她大伯。魔法部的代表團也到了,部長也在其中,被安排住進城堡。
納威已經出院,比爾還在接受龐弗雷女士的照料。他的傷疤還是那麽觸目驚心,和瘋眼漢穆迪有幾分相似,不過他的性格一點沒變,只是突然酷愛煎得很嫩的牛肉了。
哈利、羅恩、赫敏和金妮現在經常泡在公共休息室裏,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哈利顯然恨不得永遠不要和魔法部長見面,也就不願意到處走動。在其他那些他們出來透氣的時間裏,他和羅塞塔維持着一種微妙的緘默。在那個驚心動魄的午夜之後,哈利不可控制地猜想她當時在什麽地方。
赫敏去圖書館的次數不減反增,她除了“混血王子”的事,還多了一個需要查證的問題。哈利與鄧布利多那晚取得的挂墜盒是個贗品,其中放着署名“R.A.B”的紙條,她整天往圖書館跑,意圖在浩如煙海的書本中找到任何與這三個字母有關的人。
“那麽,那晚你究竟在做什麽呢?”赫敏問,她手不停歇地翻着一本發黃的舊書。
“哈利派你來的?”羅塞塔說,“無可奉告。”
“不是!”赫敏擡起頭,“等哈利決定問你這個問題,你們一定會吵起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
“那就轉告他,無可奉告。”她心不在焉地用羽毛筆戳着羊皮紙,“他不該知道。”
“是嗎?”赫敏說,“請問誰該知道?”
羅塞塔微微蹙起眉,用一種略顯憂愁的目光看着她:“我該知道。”
“也就是說,你不打算和任何人解釋一下咯?”赫敏轉而問,“他可能對你發脾氣……因為,嗯……他覺得你應該攔住馬爾福和斯內普。”
“我從場地出來不代表我能做到。”
“是啊,”赫敏嘆氣道,“他會想明白的……”
“雖然确實是這樣。”
赫敏驚愕地盯着她。
“請你務必保密,而且我也不能告訴你們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我相信還不是時候。”她輕描淡寫地說,“當時哈利認為我應該攔下斯內普和馬爾福,對嗎?很難在這時候解釋理由,如果他要大吵大鬧,自己找個地方嚷嚷就好,不用到我面前提醒我。”
“你不能就這麽抛下一句話!”赫敏湊近她,低聲說,“鄧布利多已經……已經死了,你和哈利是與他接觸最多的人,我們都知道你們有秘密……現在這種情況不适合保守秘密……如果它對抵抗伏地魔有幫助!”
“或許吧。”她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西裏斯葬禮才能到?希望哈利好受一點。”
赫敏還想說什麽,但羅塞塔已經起身繞過幾排書架,她其實什麽都不打算看,也沒必要看。她知道這只是一種回避的手段,她們都知道。
第二天,學生早早收拾好行李。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将在葬禮結束一小時後出發。禮堂裏的氣氛十分壓抑,每個人都穿着禮服長袍,郁郁寡歡、食欲淡薄。校長的椅子空着,海格的椅子也沒有人,斯內普的位置上卻坐着魯弗斯·斯克林傑。他那雙黃眼睛掃視着禮堂,随行人員中有一個長着醒目紅頭發的男子,正是羅恩的哥哥珀西·韋斯萊。斯萊特林長桌旁坐着克拉布和高爾,他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但少了馬爾福的身影讓他們怎麽都有些不協調,似乎某種慣例、某種平靜被打破了。
麥格教授站起身,禮堂裏悲哀的低語聲立刻平息了。
“時間差不多了,”她說,“請跟着你們的院長到場地上去。格蘭芬多的同學跟我來。”
他們排着隊從板凳後面走出來,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斯拉格霍恩站在斯萊特林隊伍最前面,穿着一件華貴的繡銀線的鮮綠色長袍。斯普勞特教授格外整潔、幹淨,不再像她往常侍弄草藥的樣子。當他們走到門廳時,平斯女士站在費爾奇身邊,戴着一塊厚厚的、垂到膝蓋上的黑面罩,費爾奇穿着一套老式西服,打着領帶。
一出門廳,溫暖的陽光打在他們身上,遠處的湖水波光粼粼,他們默默跟着麥格教授走向排列着好幾百把椅子的地方。椅子中間留出一條過道,前面放着一張大理石桌臺,所有椅子都朝向它。這裏靠近黑湖,今天是夏季中最美好宜人的日子。
一半的椅子上已經坐了各種各樣的人,鳳凰社的成員、韋斯萊一家、馬克西姆女士、古怪姐妹演唱組的低音提琴手、破釜酒吧的老板湯姆、豬頭酒吧的服務員、長袍店的摩金夫人、特快列車上推着小餐車的女巫……霍格沃茨的幽靈也來了,在陽光下幾乎無影無蹤,只能看見他們走動時閃爍的虛幻光芒。
還有康奈利·福吉,愁眉苦臉的;麗塔·斯基特,巴不得挖掘大新聞;多洛雷斯·烏姆裏奇,臉上是一副虛僞的哀傷,一見到湖邊的費倫澤就忙不疊坐到遠處的位置上了。
哈利、羅恩、金妮和赫敏坐在湖邊那排椅子的最後幾個座位上,盧娜和納威坐得更靠前一些,羅塞塔和她的兩個室友坐在赫敏前一排的座位,麗莎和蘇的臉色蒼白,沒有落淚。
終于,全體人員都已落座,現任魔法部部長斯克林傑和麥格教授坐在前排,神色莊重。接着,從湖水一側傳來一陣輕柔的音樂,羅塞塔扭頭看去,人魚正在哀痛地歌唱,那些蒼白的面孔情緒激動,歌聲哀婉。蘇戳了戳她,在座位中間的過道上,海格正抱着鄧布利多修長的遺體慢慢前行,一襲綴滿金星的紫色天鵝絨包裹着鄧布利多,像極了他會選擇的樣式,他那些跳脫的、精致的長袍……
海格緩緩将鄧布利多放在白色石臺上,順着過道往回走,一邊擤着鼻子,發出吹喇叭一樣的聲響。羅塞塔朝他的前面望去,他的巨人弟弟格洛普坐在後面,穿着夾克衫和長褲,腦袋低垂,顯得溫順。海格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格洛普重重拍了拍海格的頭,使得椅子的四腿都往下陷進了地裏。她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活人難道不比死人重要嗎……
一個小個子的黑袍男人站起身,走到鄧布利多的遺體前,開始他長長的、毫無價值的悼念詞。人魚浮出水面,仔細聆聽着。
在熱辣的太陽下,她意識到巫師們最強有力的保護傘已經倒下——從塔樓上跌落。就在他們面前,一個時代結束了。伏地魔或許正得意地狂放大笑,或許他不屑為此高興,因為沒有人能真正阻礙他的腳步了,因為鄧布利多現在只是一具屍體了。而哈利必須帶着神秘的指示靠自己争取活命的機會,甚至說是争取他活到必須去死的那個時刻的機會。挂墜盒是贗品,金杯毫無蹤跡,納吉尼在伏地魔身邊,他要尋找魂器以消滅伏地魔,但在這過程當中,又有多少人會死呢?
小個子男人終于說完,回到了座位上。斯克林傑和麥格等人誰都沒有動。突然,幾個人尖叫起來,耀眼的白色火焰從鄧布利多的遺體和那張桌子周圍蹿了出來,火苗越竄越高,遮住了遺體。白色的煙氣袅袅升空,一剎那間,仿佛一只鳳凰歡快地飛上了藍天,但緊接着,火焰消失了,一座白色大理石墳墓出現在那裏,包裹住鄧布利多的遺體和那張桌子。
無數箭矢如雨飛射,在離人群很遠的地方墜落。馬人在志哀。他們調轉身體,消失在禁林的樹叢中。人魚也慢慢沉入黑綠的水底,再也看不見了。
羅塞塔回過頭,赫敏臉上是亮晶晶的淚痕。哈利正在和金妮說話。羅恩的臉皺成一團,似乎太陽刺傷了他的眼。
她輕飄飄地掃過他們,起身朝禁林邊緣走去。
赫敏很快追上了她。
“我猜哈利要和金妮分手了。”她輕聲說。
沒有人接話。
“他應該這樣做,對不對?”羅塞塔說,“因為即将做的事情都那麽危險。”
赫敏古怪地哽咽了一下。
“所以……我想,羅恩是不太可能棄他而去的。”她接着說,“他畢竟是個純血統,你明白嗎?”
“哈利需要我們。”赫敏微弱但堅定地說。
“他也不應該需要你們。”羅塞塔用一種漠然的,像是讨論糟糕天氣的聲音說道,“如果他是救世主……救世主身邊有許多羔羊,但他一個人就該知足了。”
“我不能——”赫敏說,眼淚又一次簇簇落下,“我們不能——我們不能抛棄他。”
“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她說,“我們再考慮一遍吧,短時間內沒人能抵抗伏地魔了。協助其他巫師和麻瓜避難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麻瓜……這不是剛剛好嗎?”
“他必須和伏地魔對決,不是嗎?”赫敏說,“必須——如果有人能結束這一切,如果……對嗎?”
她仔仔細細盯着赫敏。
“他必須。”羅塞塔輕聲說,“而不是你,不是羅恩,不是納威,不是我們任何人。哈利·波特已經陷入預言當中了,沒錯,但那不是對的。有多少預言沒有實現,你們想過嗎?魂器的線索你們有幾條?英國有多少渴望讨好主子的食死徒在游蕩?”
“可是——如果——如果我們消滅了魂器——我們正在規劃,對嗎?我們會有辦法的——這不是為了哈利,或者為了某個人,對嗎?我們在做正确的事,不能讓伏地魔這樣活着——對嗎?”
“不對。不是的。”她和緩地回答道,“你們現在沒有規劃,這已經是錯誤的開始了。”
“但不能……不能逃避,哈利必須……他必須和伏地魔面對面,”赫敏臉上舊的淚痕被她的淚水沖刷掉,她的眼睛有些發紅發腫,“只有這樣……我們不能離開他……真的不能。你——你知道——”
“我不知道。”她打斷赫敏,“我不知道為什麽。”
“你知道——他應該去尋找、去摧毀魂器,你知道這是對的!”赫敏喊道,“拜托你——哈利當然會自己尋找魂器,但是——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他需要我們,不要用那種不在意的口氣讨論——”
“我不在乎。”她說。
赫敏怔怔地望向她。
“請你認真地想一想……”赫敏輕輕說,“我知道,這一切都太突然了,太有壓力了……我知道。請你不要逃避,因為我們會贏的,好嗎?我們不會去送死,真的。”
“我不在乎。”她重複了一遍。
“伏地魔還有幾個魂器,除了那條蛇,誰也不知道另兩個在哪裏。”羅塞塔厭倦地說,“我們有漫長的生命和一個六七十歲的黑巫師作鬥争,前提是我們沒死,抵抗他的巫師也沒死絕。哈利是一個符號,他是該有勇氣踏上摧毀魂器的道路,除此之外,我們做了什麽?還是說,帶上一頂帳篷兩瓶水在全英格蘭亂跑就是計劃?伏地魔曾經藏在阿爾巴尼亞,你們要不要考慮出國搜查呢?他寶貴的生命如果沒有花費十年在搜尋魂器上,那真是謝天謝地——而所有跟着他的人、所有為他争取時間的人,難道是為了他可以在蘇格蘭露營嗎?你們沒有去送死,我們都不用送死就會死的,你們考慮過嗎?”
她們半晌沒有對話。
“對不起。”赫敏很輕地說,“但我必須。我們必須。”
“很好。”她回道,“我明白了。”
“我們會有計劃的……”赫敏說,暗含希望,“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做這件事。而且我們是有目标的,對嗎?”
“我已經接受了。”羅塞塔說,沒有理會對未來的某種期盼,“我了解了。祝你們好運,請不要忘記莊園地址。如有必要随意取用,但盡量不要亂動書房的布置。”
她朝後退了一步,赫敏張開嘴。但她仍舊忽視了。
“好,”她平靜地說,“再見。”
羅塞塔不知道身後有什麽發生了,可能赫敏不能停止眼淚,可能她不再認為一個置身事外的朋友的意見很重要,可能她會更堅定地站在哈利身邊——不,這都不是真正重要的事。哈利願意在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甚至東非大裂谷紮營都和她沒關系,因為他不得不死。
而這都是鄧布利多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