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運動有助睡眠

運動有助睡眠

不知是什麽時間,一個銀色的大家夥穿透舞池上方的天棚掉了下來。這只猞猁姿态優雅、閃閃發光,輕盈地落在大驚失色的跳舞者中間。人們紛紛扭過頭,離它最近的一些人滑稽地僵住了。守護神把嘴巴張得大大的,用金斯萊·沙克爾響亮、渾厚而緩慢的聲音說話了。

“魔法部垮臺了。斯克林傑死了。他們來了。”

一切都顯得那麽緩慢、模糊不清。許多人剛剛意識到發生了變故,銀色的猞猁就消失了。羅塞塔往他們曾經坐過的那張桌子走。人群擠擠挨挨,慌裏慌張,賓客們四處逃竄,到處都有人在幻影移形。陋居的保護魔咒已被破壞。

在擁擠的舞池附近,盧平和唐克斯舉着魔杖大喊:“盔甲護身!”一些穿鬥蓬、戴面具的身影混雜在人群裏。然後是赫敏越來越清晰的喊聲,她沿着聲音蹭進東歪西倒慌不擇路的賓客堆裏,可算看見紅頭發小胖子正抓着赫敏的手,一道光從他們頭頂掠過。

羅塞塔猶豫了一刻。她沒必要,甚至可以說不應該跟着赫敏、哈利和羅恩一起走,完全可以自己幻影移形。但赫敏已經看見了她,而且距離那麽近。羅恩突然出現在哈利身後,他伸出手,去抓赫敏的胳膊——赫敏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她。

伴随着眩暈和模糊,黑暗襲來又撤退,她還沒緩過神,就被赫敏扯着往前走。

“我們在哪兒?”羅恩的聲音問。

“托騰漢宮路,”赫敏喘着氣說,“走,快走,需要找個地方讓你們換換衣服。”

羅塞塔移形顯形之後的惡心勁兒還沒過去,強壓着嘔吐的欲望跟着他們在黑黢黢的街道上連走帶跑,街上滿是深夜縱酒狂歡的人,兩邊是打烊的店鋪。一輛雙層巴士隆隆駛過,羅塞塔一見它就更加想吐。一群飲酒作樂的人走過時直盯着他們看。哈利和羅恩身上仍穿着禮服長袍。

“赫敏,我們沒有帶替換的衣服。”羅恩說。一個年輕女人見了他的樣子,發出粗野的大笑。

“我為什麽不檢查一下,把隐形衣帶上呢?”哈利責備自己道,“去年我一直帶在身上的——”

“沒關系,隐形衣我拿了,我還給你們倆都帶了衣服,”赫敏說,“表現得自然一點,等我們——這裏就行。”

她把他們領進一條小街,又領進一條陰影裏的僻靜窄巷。

“富有遠見。”羅塞塔捏着喉嚨說,“除了衣服,你還帶了一個女巫。”

“對不住,”赫敏邊在她的串珠小包裏翻來翻去邊沒好氣地說,“那時候我只想到先這樣。”她掏出一件牛仔褲、一件運動衫、幾只醬紫色的襪子,最後是隐形衣,“有了,在這兒。”

哈利和羅恩目瞪口呆。“真是活見鬼了!”

“你自己用了無痕伸展咒……”羅塞塔杵着磚牆說,“但不讓我用……”

“什麽?”赫敏說,“你那時候三年級——我怎麽可能讓你對我的書包施咒!反正,我把我們需要的東西都放了進去。”她拎起那只小包抖了抖,玲珑小巧的包裏發出很大的動靜,“喲,該死,肯定是書,”赫敏朝小包裏看了看,“我把它們分門別類歸成幾堆……好了……哈利,你最好穿上隐形衣。羅恩,快換衣服……”

羅塞塔扯了扯自己的披肩,順手把扣子解開了。“那麽現在去哪兒?我們離查令十字街很近,也就是倫敦中心……”

赫敏焦慮地望了望街口。率先從小街走回到大馬路上,其他人跟着她。對面一群男人唱着歌在人行道上走着。

“我只是覺得有趣,為什麽是托騰漢宮路呢?”羅恩問赫敏。

“不知道,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地名,但我相信我們在麻瓜世界裏更安全些,他們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兒。”

“我想你們家到破釜酒吧會經常走到托騰漢宮路……”羅塞塔無意識地說,她把披肩甩給赫敏,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幾個醉漢。

“哦……是的,應該是這樣……”赫敏低聲道,對面那幾個男人開始頻頻看過來,她趕緊把披肩裹在了身上。這不用謙讓,因為羅塞塔對着對面招招手,臉上的表情很冷硬,那幫男人似乎權衡了一下,有幾個拉着其中醉得厲害的同伴呼號着走遠了。

“嚯,”羅恩說,“厲害。”

“你身上帶一把唰唰反射路燈光芒的小匕首也會很厲害,羅納德。我可以幫你做一個便攜皮鞘。”她随意回道,“好了——我要回家了。”

“等等——”赫敏拽住她,帶着他們靠近一間破破爛爛的店面,“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這兒就行,進去吧!”

這是一家晝夜經營的小咖啡館,裏面的桌子油膩膩的,塑料貼面看着很不幹淨。只有一個女店員在外,至少算是清淨。哈利首先坐進一個火車座,和羅塞塔對面,羅恩坐在他旁邊面對赫敏。赫敏背朝門口,很不自在,不停地扭頭看看,像害了抽動症似的。

“嗨,”羅塞塔招呼那個女侍者,“點單。”

女侍者嚼着泡泡糖懶洋洋地走過來。

“沒有人是素食主義者——我知道。兩份熏肉帕尼尼,兩份橙汁,外帶。”她用手指很小心地拈着菜單,好像不願意讓拇指和食指之外的部分碰到它,“你們呢——?”

羅恩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一無所知。赫敏要了兩杯卡布奇諾。

“大晚上喝?”羅塞塔搖搖頭,“不吃東西?”

赫敏咕哝了一句。過了一兩分鐘,羅恩說:“其實,我們離破釜酒吧并不遠,它就在查——”

“羅恩,我們不能!”赫敏立刻說。

“不是住在那裏,是弄清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伏地魔占領了魔法部,還有什麽需要知道的呢?”

“好了,好了。”羅塞塔說,“我們吃點喝點,找個地方給他們送個信,或者到莊園去——”

女侍者端來他們的東西。羅塞塔從赫敏身上的披肩的一個小內袋裏費力地掏出幾張鈔票,找零全當作小費。羅恩喝了一口,“天哪,真惡心。”女侍者聽見了,朝羅恩狠狠瞪了一眼,懶洋洋地走去招待新來的顧客。這兩個顧客身材魁梧,其中一個塊頭更大,他揮揮手,讓女侍者走開。女侍者怔住了,像是受了委屈。

“我們走吧,我不想喝這垃圾。”羅恩說。赫敏伸手去拿她的串珠小包。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壯漢不約而同地行動起來,羅塞塔抽出魔杖,一把将赫敏拽倒在卡座上。羅恩幾秒鐘後反應過來,隔着桌子撲向另一頭,食死徒的咒語剛巧打在他腦袋原本在的地方。

哈利大喊一聲:“昏昏倒地!”金發的大塊頭倒下了,他的同伴朝羅恩射出一咒,亮閃閃的黑繩子把羅恩捆了個結實。但羅塞塔杖尖銀光一閃,他撲通癱倒在地。

“這就叫未雨綢缪。”她踩着桌子跳出去,“你是為了這個才把我捉過來的嗎?”

赫敏還沒來得及說話,女侍者爆發出一聲尖叫。

哈利對她也射出一道紅光,女侍者軟綿綿地倒下了。

“唉,我不該……”赫敏的手捏着魔杖,另一只手抓着她的串珠小包,她從卡座上爬起來,把披肩攏了攏,“四分五裂——”羅恩身上的繩子斷掉了,他站起身,晃晃胳膊。

“我應該認出他來的。”哈利端詳着那個金發食死徒的臉,“鄧布利多死的那天夜裏他也在。”他說完,用腳把皮膚較黑、面朝大地的食死徒翻過來,檢查他有沒有知覺。

“是多洛霍夫,”羅恩說,“我以前在通緝布告上見過他。我想這個大個子準是多爾芬·羅爾。”

“別管他們叫什麽名字了!”赫敏有點兒驚魂未定地說,“他們怎麽會找到我們的?我們怎麽辦呢?”

哈利倒是鎮定下來。

“把門鎖上。”他對赫敏說,“羅恩,把燈滅了。”

他低頭看着全身癱瘓的多洛霍夫。這時門咔噠一聲鎖上了,羅恩用熄燈器使整個咖啡館陷入黑暗。外面有一群醉漢在叫嚷着。

“保密法啊。”羅塞塔指着女侍者,“先一忘皆空了再說。”

“一忘皆空——”哈利接道,“沒錯……我們只需要抹去他們的記憶。這樣更好,這樣他們就沒有線索了。如果把他們殺死,會暴露我們來過這裏。”

“在別的地方殺不就得了……”她低低地說了一句。赫敏打了個寒噤。

“還是你厲害,”羅恩說,顯然松了口氣,“可是我從來沒學過遺忘咒。”

“我也沒有,”赫敏說,“但我知道原理。”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用魔杖指着多洛霍夫的腦門說:“一忘皆空!”

多洛霍夫的眼睛立刻就變得茫然、呆滞了。

“太棒了!”哈利拍拍赫敏的後背說,“另一個家夥和女侍者也交給你了,我和羅恩整理——”

他回身一看,店面和他們進來時差不多了,或者根本是一模一樣,還是那麽膩,那麽髒。羅塞塔正百無聊賴地調整煙灰缸的位置。

“說完了?”她收起魔杖,“我什麽時候能回家啊?”

“至少等——嗯……”赫敏沒有說完,她停下來,似乎考慮了一會兒。“你認為他們怎麽會發現我們?”

“這我上哪兒知道。”

“會不會是蹤絲?”赫敏看向哈利。

“不可能,”羅恩說,“十七歲蹤絲就消失了,這是巫師法規定的,成年人不可能有蹤絲。”

“那是你的說法。”赫敏說,“如果食死徒有辦法讓十七歲的人還有蹤絲怎麽辦呢?”

“我覺得不會。”羅塞塔說,注意力被牽向這個問題,“按照魔法部的舊有秩序,哈利的蹤絲會正常消失,我認為斯克林傑不會玩那種偷偷摸摸的政治把戲。而他也不可能投降或毫無價值的死,那麽他也才死了頂多幾小時,食死徒來不及利用魔法部維持蹤絲。”

“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裏,哈利也沒有靠近過一個食死徒。”羅恩補充道,“誰會把蹤絲放回他身上呢?”

赫敏沒有回答。

“沒有新觀點?”羅塞塔又問,“那麽我走了。”

她擡腳走到門口,赫敏突然叫住了她。

“我沒有想把你牽扯進來。”她說,“只是當時——算了。你……你一定很急着走嗎?”

“有點趕時間。”

“好吧,”赫敏說,“嗯……”

“你們可以和我一起,”她摸了摸靠近鬓角的皮膚,“目前莊園還算安全,也有比較可靠的出入方式。”

“不行!”赫敏和哈利異口同聲地說。

“那祝你們一路平安。”羅塞塔說,“我倒是也很難想象和你們天天待在一起……”她輕輕推開店門,街道上的響動傳了進來,“考慮到我在魔法部備過案,我先做個試驗吧。”她朝外面張望幾眼,鑽出去,店門合上的瞬間,輕微的爆裂聲的尾音傳進小咖啡店裏。

羅恩和哈利互相看了看,又看看赫敏。她擠出一個笑容。

“我們需要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羅恩另起話頭,“讓我們有時間把事情想想清楚。”

“格裏莫廣場。”哈利說。

另外兩人驚訝地瞪大眼睛。但在哈利的堅持下,他們還是站在了格裏莫廣場12號的前門臺階上。

羅塞塔說莊園“還算”安全,有“比較”可靠的出入方式,并不是在騙人。畢竟她也沒用絕對詞。自從鄧布利多死後,莊園在外部設置了一些專有地點,用來給特殊情況下不得不幻影顯形的人落腳,這沒有任何可靠的保護措施,只能用狡兔三窟的道理讓落點不那麽容易被發現。

所以她成功落在兩個盯梢的巫師身後,他們驚得跳了起來,抽出魔杖。第一個被她擊中,第二個發出的咒語打在她手臂上,秉着公平交換的理念,羅塞塔還了他一記鑽心剜骨。

雖然她身為半個人形賢者石,确實能抗下不少咒語的效果,但魔力激蕩和被擊中的部位還是會疼痛乃至出現外傷,好在她的另一個石頭屬性能盡快緩解傷勢——然後因為過快運作引起魔力波動,倒回第一步繼續疼——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病患版吧。

伯尼斯還在宅子裏,她們原定參加婚禮之後的一個月內盡快撤出一個人,作為外部接應。斯克林傑的死并不突然,即便不能确定是哪一天,多少也能估算出食死徒的動作。因此,在境內張羅麻瓜火車、輪船、飛機,哪怕是火箭都沒用了。該用一些巫師的手段處理問題了。

“你回來的有點晚。”伯尼斯說,“我覺得這個能用,但通到對岸……有點夠嗆哈。”

地上擺着一圈石頭。

“另一部分呢?”她疲倦地問,“總不能在廁所吧。”

“樓上。”伯尼斯喜滋滋地答道,“哈哈——我剛剛試了試,至少是通暢的。”

這是一種結合煉金、魔文、魔咒等你能想到的任何高精尖魔法的嘗試。如果不是逃命要緊,羅塞塔不會建議任何人往那個圈裏站。就像馬爾福修好的消失櫃,這圈石頭應該準确擺在一臺看上去頗有十八世紀工藝質感和十九世紀小說風格的機器裏——她也不知道怎麽描述——然後通過咒語——還沒研究明白——把站在裏面的任何東西送到另一臺機器的裏面——記得,必須在裏面。

聽起來很像維多利亞時代。不過儀器是銀質的,而且很精細,所以它更像未來神秘恐怖……她真不該看那麽多麻瓜文化。

“你知道,”她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摩西分海是有理由的。我們不如找個法子分開英吉利海峽。”她又想了想,“然後用海水修護城河——啊,我,天才。”

“大頭天才。”伯尼斯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一次只能送一個人,到了海峽那頭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反正不能用——要不放棄吧。”

她們一致同意了。結果那套造價高昂的設備就這麽堆在樓上和樓下。

“下樓很方便。”伯尼斯幹巴巴地說。

那真是天大的好處。

羅塞塔走上樓梯,她感覺自己腳步沉重。大宅子就是這點不好,人少的時候讓人有點不舒服,但人多也沒什麽好的……除非是游客,那些即便年年夏天來你還是可以不和他們說話的人……而那些你必須說話的人住進來就不大好了。因為你也不是很希望他們住進來……

如果這裏多出好幾個青少年——或者叫青年,她會很不适應的。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所以她不是非要和人交流,只是提供一個安全屋、一處庇護所……反正這裏很快也只有你自己了,對嗎?只要你半夜悄悄去書房拿書,就不會遇見被你安排在最遠……不對,赫敏肯定會選到離圖書室最近的那間客房……

她一頭紮進自己柔軟彈性的床鋪,嗅到微弱的橙花香氣。香味劑似乎換種類了。但她又覺得自己是幻嗅,她出錢點的帕尼尼和橙汁都沒有進她肚子裏……

你為什麽要想這麽多呢?他們又不會真的過來……道德品質高尚。沒人會幹擾你隐蔽又危險的營救活動……讓哈利和羅恩去住塔樓,他們習慣了……停——!

明天要先聯系鳳凰社,确認陋居的情況,霍格沃茨應該會發生變動,魔法部現在掌握在食死徒手裏了,麻瓜和混血都有危險。她的腦海閃過眩光。英吉利海峽——拉芒什海峽、多佛爾海峽、加來海峽——多佛爾——寬?寬……寬闊的城堡中庭——寬21英裏,适合帶人飛行渡海……海水是鹹的……鹹肉餡餅……霍格沃茨的南瓜汁一絕——連着一周只睡四個小時了——南瓜?很久沒見克魯克山了……赫敏現在會在哪兒呢?她不想和他們說話,任何一個……因為……蒸汽朋克時代的機器果然很難有用,不……她是在想……?

因為她已經撂下了狠話,不能是她主動開口……那樣很尴尬。顯得她非要……怎麽呢?非要——?我憑什麽在乎這些事?是她非要打敗什麽沒鼻子臉的,那是她自己選的——

圖書室裏有一本有關靈魂分裂的,也不知道哪位祖宗做的研究……肯定是那個死畫像……靈魂分裂的筆記……盡快抽時間給赫——利送去。

給哈利送去——我是說——給哈利送去。他們都是 H 開頭。然後等他用寶劍殺了蛇臉男……對,今晚就夢這個。勇者大戰沒鼻怪……還能睡幾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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