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
防禦咒已經失效,格雷伯克帶着他們幻影顯形到一條鄉間小路上。除了從莊園裏抓到的四個人,搜捕隊還帶着其他俘虜,不過犯人都被紮紮實實捆起來,沒法敘舊——那是霍格沃茨格蘭芬多的學生,迪安·托馬斯。還有一個小個兒妖精。
納西莎·馬爾福冷冷地領着一行人穿過門廳,她的兒子德拉科·馬爾福聖誕節放假在家,可以辨認哈利·波特。客廳裏的燈光使人眼花,馬爾福莊園盛氣淩人的華美不再,房間雖然寬敞氣派,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的枝形吊燈,深紫色的牆壁上挂着肖像,但和他們的主子伏地魔一樣,一切都暗淡、陰沉,隐含灰敗。搜捕隊員把犯人推搡進去時,兩個身影從大理石壁爐前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是盧修斯·馬爾福。
“他們說抓到了波特,”納西莎冷冷的聲音說,“還有那個伊拉斯谟家的。德拉科,過來。”
他們的同學,德拉科·馬爾福從扶手椅旁走了過來,淡金色頭發下的臉龐蒼白尖細。
格雷伯克推着哈利站在枝形吊燈的正下方。
“怎麽樣,男孩?”狼人吼道。
哈利此時的臉碩大無比,亮晶晶、紅通通的,黑發披到了肩膀上,嘴部圍着一片黑色陰影,鼻梁勉強架着眼鏡。羅塞塔有輕微的沖動笑出聲,但這不是好時候。那個咒語帶來的效果着實滑稽,赫敏在這些地方很有天分。
“怎麽樣,德拉科?”盧修斯·馬爾福急切地問,“是嗎?是哈利·波特嗎?”
“我不能——不能确定。”德拉科說。他和格雷伯克保持着一段距離,而且似乎不敢看哈利。他的眼睛劃過其他人,落在羅塞塔臉上,很快就跳開了。
“仔細看,看呀!走近點兒!”
盧修斯·馬爾福從未這麽激動過。
“德拉科,如果是我們把波特交給了黑魔王,一切都會被原諒——”
“我希望我們不要忘了是誰抓到他的,馬爾福先生?”格雷伯克威脅道。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盧修斯不耐煩地說。他自己靠近了哈利,一向沒精打采的蒼白面孔湊得那麽近。
“你對他做了什麽?”盧修斯問格雷伯克,“他是怎麽搞成這樣的?”
“不是我們搞的。”
“我看,很像是蜇人咒。”盧修斯說。
他的灰眼睛掃視着哈利的前額。
“那裏有東西,”他小聲說,“可能是傷疤,繃得很緊……德拉科,過來,好好看看!你是怎麽想的?”
德拉科的臉湊到了哈利的眼前,在他父親的面孔旁邊。他的表情很不情願,甚至有點害怕。
“我不知道。”他說,然後朝站在壁爐邊觀看的媽媽走去。
納西莎還是冷冷的,但格雷伯克将赫敏推到燈光下,她尖叫起來。
“等一下,”納西莎尖叫道,“對——對,她和波特一起去過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我在《預言家日報》上見過她的照片!德拉科,看,這是格蘭傑小姐嗎?”
“我……可能……是吧。”
“那麽,那個就是韋斯萊家的男孩!”納西莎喊道,大步繞過綁着的犯人,站到羅恩面前,“是他們,波特的朋友們——德拉科你看,他不是亞瑟·韋斯萊的兒子嗎,他叫什麽——?”
“嗯,”德拉科又說,背朝着犯人,“可能是吧。”
羅塞塔真心實意地想笑。德拉科·馬爾福短暫的人生都遵循馬爾福那套純血理論生活,甚至用格雷伯克恐吓博金,但真見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手段反倒吓得連同學都不敢指認。可憐蟲。
後面客廳的門打開了。一個婦人的說話聲喚醒了她的精神,羅塞塔提了一口氣。
“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西茜?”
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繞着犯人們緩緩走來,停在哈利的右邊,透過她的腫眼皮盯着赫敏看。
“哎喲,”她輕聲說,“這不就是那個泥巴種女孩嗎?這不就是格蘭傑嗎?”
“是的,是的,是格蘭傑!”盧修斯叫喊道,“我們認為她旁邊是波特!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終于抓到了!”
“波特?”貝拉特裏克斯尖叫道,退後了幾步,上下打量着哈利,“你确定嗎?那麽,必須馬上通知黑魔王!”
她捋起左袖,手已經懸在黑魔标記上——
“我剛才正要召喚他!”盧修斯說着,一把抓住了貝拉特裏克斯的手腕,阻止她觸摸黑魔标記,“應該由我來召喚他,貝拉。波特是帶到我家的,因此我應該有權利——”
“你有權利!”她嘲笑道,試着甩開他的手,“你失去了魔杖,你就沒有權利了,盧修斯!你竟敢!把手拿開!”
“這和你沒有關系,抓到這男孩的不是你——”
“對不起,馬爾福先生,”格雷伯克插話道,“但波特是我們抓住的。賞金也應該是我們的——”
“賞金!”貝拉特裏克斯大笑道,一邊仍然試圖擺脫妹夫,一邊用另一只手在口袋裏摸索着魔杖,“那你的金子吧,肮髒的食腐動物,我要金子幹什麽?我只追求榮譽——”
她停止了掙紮,一雙黑眼睛盯着格雷伯克那頭。盧修斯見她投降了,興奮地甩開她的手,卷起自己的袖子——
“住手!”貝拉特裏克斯尖叫道,“別碰它,如果黑魔王現在就來,我們都會死!”
盧修斯愣住了,食指懸在他的黑魔标記的上方。羅塞塔意識到她終于看見了該看見的東西。貝拉特裏克斯大步走開了。
“那是什麽?”她問。
“寶劍。”一個搜捕隊員嘟囔道。
“把它給我。”
“不是你的,夫人,它是我的,是我發現它的。”
砰的一聲,伴随着一道紅光。那個搜捕隊員被施了昏迷咒。他的同伴怒吼起來,斯卡比奧拔出魔杖。
“你以為你在玩什麽,娘們兒?”
“昏昏倒地,”她尖叫道,“昏昏倒地!”
搜捕隊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即使他們是四個對她一個。其他人都原地倒下了,只有格雷伯克跪在地上,雙臂張開。貝拉特裏克斯沖向狼人,手裏緊握着格蘭芬多之劍,臉色蠟白。
“你們是從哪兒拿到這寶劍的?”她低聲問格雷伯克,一邊從他無力的手中拿走了魔杖。
“你怎麽敢?”他咆哮道,被迫擡頭看着她,只剩下嘴能動了。他龇着尖牙說:“放開我,娘們兒!”
“你們是從哪兒拿到這寶劍的?”她又問,在他面前揮了揮寶劍,“斯內普把它送到古靈閣我的金庫裏了呀!”
“在那韋斯萊男孩旁邊。”格雷伯克粗聲粗氣地說,“放開我,聽見沒有!”
她一揮魔杖,狼人就跳了起來,但似乎心存戒備,不敢靠近她。他走到一把扶手椅後面,用肮髒的、彎曲的指甲抓着椅背。
“德拉科,把這些渣滓弄出去。”貝拉特裏克斯說,指着那些昏迷的搜捕隊的人,“如果你沒有膽子幹掉他們,就給我先把他們扔在院子裏。”
“你竟敢這樣對德拉科說話——”納西莎大怒道,但是貝拉特裏克斯尖叫起來,“安靜!情況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西茜!我們遇到大麻煩了!”
她站了起來,輕輕喘着氣,低頭看着寶劍,研究着劍柄,然後轉身望着默不作聲的犯人們。
“如果他真是波特,就絕不能讓他受傷。”她嘟囔道,更像是自言自語,“黑魔王想親手幹掉波特……如果他發現……我必須……我必須知道……”
她再次轉向她妹妹。
“必須先把犯人關進地牢,等我想想該怎麽辦!”
“這是我的家,貝拉,你不能這樣發號施令——”
“快幹!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多危險!”貝拉特裏克斯尖叫道。她看起來恐怖而瘋狂,一條細細的火苗蹿出她的魔杖,在地毯上燒了一個洞。
納西莎猶豫了片刻,然後對狼人說:“把這些犯人帶到地牢裏去,格雷伯克。”
“等一下,”貝拉特裏克斯尖聲說道,“除了……除了這兩個女孩兒。”
格雷伯克滿意地哼了一聲。
“不!”羅恩大叫道,“可以留下我,留下我!”
貝拉特裏克斯一拳砸在他臉上,擊打聲在屋裏回響。
“如果她在審訊中死了,下一個就是你。”貝拉特裏克斯說,“在我的黑名單上,泥巴種下面就是純血統叛徒。格雷伯克,把他們帶下去,看牢了,但是別動他們,暫時。”
貝拉特裏克斯把魔杖扔給了他,然後從袍子底下掏出一把銀色的小刀,把赫敏與其他犯人割開,揪着頭發把她拉到屋子中央。格雷伯克則押着其他的犯人慢慢走向另一道門。
貝拉特裏克斯一手揪着赫敏,一手舉着魔杖,羅塞塔順從地走到她魔杖所指的不遠處。
“你搞的鬼,”貝拉特裏克斯輕聲說,“詭計多端的叛徒。”
“背叛了誰?”她溫順地問。
“你們從哪兒得來這把劍?”貝拉特裏克斯大叫道,“你們怎麽拿到的!”
“距離上次一別也有很久了,”羅塞塔說,“看到你身體健康,讓我十分安慰。作惡多端還是有好下場的。”
貝拉特裏克斯的魔杖又噴出一道火花,她肩頭的衣服燒出一道破洞,火焰燎傷了皮膚。
“有點不禮貌了。”她說,“對一個年輕女巫做這種事。”
“你很自在,是嗎?”貝拉特裏克斯粗狂大笑,“哦,沒有咒語能對付你——那她呢?”
“我想是可以的。”羅塞塔平靜地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用她威脅我們——我想是可以的。但是夫人,你都有劍了,何必要用小刀?”
貝拉特裏克斯的魔杖指向赫敏。
“鑽心剜骨!”她喊叫道,“鑽心剜骨!”
一陣刺痛傳來,赫敏覺得自己就像被小螞蟻輕輕噬咬——她擡起頭,羅塞塔正望着貝拉特裏克斯的臉。赫敏福至心靈,努力讓自己的尖叫凄慘恐怖。
老天——如果有個錄音機就好了。羅塞塔不忍地眯起眼,如果他們還要過這種危險生活,她必須給赫敏報一個演技提高班。慘不忍睹。
“你們從哪弄到的這把寶劍?哪兒?”
“我們撿到的——撿到的——拜托了!”赫敏尖叫道。
“說謊!”貝拉特裏克斯喊道,她的尖叫幾乎蓋過了赫敏的,“泥巴種,說謊!”
這樣的尖叫二重唱也太費嗓子了。羅塞塔悄悄扭動身子,但貝拉特裏克斯一眨眼就用小刀指着她,尖聲道:“你們去過古靈閣!你們還拿了什麽!”
“一千加隆吧。”她不确定地說,“知道嗎,我最近快破産了,夫人。”
她被貝拉特裏克斯狠狠劃了一刀。就在剛剛被火燎傷的地方。
“您長得漂亮,心腸倒是挺狠。”羅塞塔說,“我們至少偷了兩箱金子,真的要破産了。”
現在輪到赫敏慘叫了。
“我們撿到的——什麽也沒拿——”她斷斷續續地喊道,“拜托——夫人——”
夫人……她認真的?羅塞塔努力不笑出聲。
“你在撒謊,龌龊的泥巴種,我知道!你去過我古靈閣的金庫!老實交代,老實交代!”
“金——燭臺,”羅塞塔适時喊道,“金—盤——金—碗——金—餐刀——?”
貝拉特裏克斯大怒,她收回小刀,抓起格蘭芬多的寶劍。“你們還拿了什麽?還拿了什麽?老實交代,不然,我發誓我要用這把劍把你刺穿!”
她懷疑赫敏的嗓子要叫啞了。現在聽起來真有幾分備受折磨、聲嘶力竭的意思。不知道貝拉特裏克斯怎麽發現不了。
“莫非,我們應該見到什麽?”羅塞塔問,“我們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該拿走?夫人,古靈閣裏放了什麽是我們應該拿走的呀?”
劍尖抵住她的喉頭。
“別耍花樣!”貝拉特裏克斯說,“你們還拿了什麽,還有什麽?回答我!鑽心剜骨!”
鑽心咒是不可饒恕咒的理由非常簡單,它帶來的痛苦穿透皮肉,由內而外,幾乎沒有人能在這種折磨下幸免。心志不堅者告饒,心志堅定者最終也會被摧毀神智,就像隆巴頓夫婦。
“好笑嗎,好笑嗎?”貝拉特裏克斯盛怒道,“現在告訴我,你們拿了什麽!”
格蘭芬多的寶劍仍在她頸間徘徊,刺破了她薄而嫩的皮膚,鮮血淌在光潔的劍身上,留下一顆圓圓的污漬。這有點糟了……做計劃不适合她,意外情況總是會打破計劃。那柄劍肯定吸收了蛇怪的毒液……現在時間可不夠用了。
“什麽也沒拿。”羅塞塔氣若游絲地說,第一次嘗到鑽心剜骨讓人很不舒适……好在舌頭沒被她咬下來,“我沒去過古靈閣。食死徒追得太緊了,沒機會去任何地方。今天我才見到他們。”
“不嘴硬了,是嗎?小姑娘,我告訴你鑽心咒怎麽用,”貝拉特裏克斯傲慢地說,“你應該吃吃教訓。”她把目光一轉,“那麽是你。下賤的、龌龊的泥巴種——回答我!你們怎麽拿到的寶劍!你們還拿了什麽!”
魔杖又對準了赫敏。
“你們是怎麽闖進我的金庫的?”貝拉特裏克斯尖叫道,“是不是地牢裏那個肮髒的小妖精幫助你們的?”
“我們今天晚上才碰到他!”赫敏抽泣道,“我們從沒進過你的金庫……這不是那把真的寶劍!是仿制品,只是仿制品!”
“仿制品?”貝拉特裏克斯尖聲喊道,“哼,編得倒像!”
“這很容易查明!”盧修斯說道,“德拉科,把那個妖精抓來,他可以鑒定寶劍是真的還是假的!”
德拉科·馬爾福那張蒼白的臉似乎微微一動。他飛快退出了大廳,沖下樓梯。腳步聲漸漸遠去。
在剛剛的尖叫和吼聲之後,此時的安靜死氣沉沉。
妖精被德拉科·馬爾福拽進了客廳。就在他們腳下,一聲爆響驚住了其他人。
“那是什麽?”盧修斯·馬爾福大喊道,“你們聽到了嗎?地牢裏的那個響聲是怎麽回事?”
羅塞塔輕輕眨着眼睛。
“德拉科——不,叫蟲尾巴!讓他去檢查一下!”
一個無人關注的角落裏蹿出一道像老鼠似的身影,急匆匆地順着樓梯下到地牢,客廳安靜異常,所有人都靜聽着地牢裏再發出聲響。
哈利的傷疤前所未有的灼痛起來。有那麽幾秒鐘,他低頭看到的不是奧利凡德,而是另一個人,同樣蒼老,同樣瘦削,但卻在輕蔑地笑着。
“殺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興去死!但是我的死不會帶來你所尋找的東西……有很多東西你不明白……”
他感到了伏地魔的憤怒,但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不再觀看那一幕,回到了地牢和他自己當前的恐怖處境中。
“必須想辦法對付他。”哈利小聲對羅恩說。他們別無選擇,只要有人走進這個房間發現三個犯人失蹤,他們就死定了。“不要關燈。”哈利補充道。他們倆分別靠在們兩邊的牆上。
“靠後站,”門外傳來了蟲尾巴的聲音,“離門遠一點,我進來了。”
門開了。短暫的一瞬間,蟲尾巴凝視着看似空無一人的地牢,三個小太陽耀眼地懸在空中。哈利和羅恩撲了上去,羅恩抓住蟲尾巴握着魔杖的手臂,迫使他舉向上方,哈利用手無助他的嘴,不讓他出聲。三人默默地搏鬥,蟲尾巴的魔杖發出火花,他那只銀手卡住了哈利的喉嚨。
“怎麽啦,蟲尾巴?”盧修斯·馬爾福在上面喊道。
“沒事!”羅恩大聲答道,差強人意地模仿着蟲尾巴呼哧呼哧的聲音,“一切正常!”
哈利幾乎不能呼吸了。
“你要掐死我?”哈利艱難地說,試圖掰開那些金屬手指,“在我救過你的命之後?你還欠我的呢,蟲尾巴!”
銀手指松了一下。哈利沒有料到,他一下子掙脫出來,十分詫異,但手仍然捂着蟲尾巴的嘴。他看到這老鼠一般的男人水汪汪的小眼睛睜大了,滿是恐懼和驚訝,似乎和哈利一樣詫異于他那只手的行為,對它暴露出的那一點點仁慈的沖動感到震驚。他更加猛烈地搏鬥,似乎想抵消那一刻軟弱造成的後果。
“給我們吧。”羅恩輕聲說,拽出了蟲尾巴另一只手中的魔杖。
丢了魔杖,無計可施,佩迪魯的瞳孔因恐懼而張大了。他的目光從哈利的臉上滑向別處,銀手無情地移向自己的喉嚨。
“不——”
哈利來不及思考,急忙去拉他的手。羅恩也松開了蟲尾巴,他和哈利一同試圖拉開那只緊扼着蟲尾巴喉嚨的金屬手指,然而沒用了,佩迪魯的臉色已經變青。
“力勁松懈!”羅恩用魔杖指着銀手說,但是毫無效果。佩迪魯跪倒在地,眼睛向上翻着,臉色發紫,最後他抽搐了一下,一動不動了。
哈利和羅恩對視一眼,然後把蟲尾巴的屍體留在地牢裏,沖上了樓梯,到了通往客廳的昏暗過道裏。他們小心地悄悄往前移動,來到了客廳門口。門敞開着,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貝拉特裏克斯低頭看着拉環,後者的長手裏拿着格蘭芬多寶劍。赫敏躺在貝拉特裏克斯的腳邊,幾乎不動彈了。羅塞塔側頸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靠在一把沉重的大椅子的腿上。
“怎麽樣,”貝拉特裏克斯問拉環,“寶劍是真的嗎?”
羅塞塔打起精神聽拉環的回答。有誰在地牢裏幻影顯形了。蟲尾巴許久不露面,或許他已經被制服了。要麽是克利切,要麽是多比,人類巫師不能穿過反咒在地牢幻影顯形,否則要犯人幹什麽……但她的訊號還沒發呢……是哈利或羅恩聯系到了別人?哈利應該能和西裏斯通訊吧,他們不是有一對雙面鏡?
“不是,”拉環說,“這是贗品。”
她有一點想回憶過去。
“你有把握?”貝拉特裏克斯喘着氣問,“真的有把握?”
“對。”妖精說道。
貝拉特裏克斯的面孔松弛下來,所有的緊張消失殆盡。
“很好。”她說,随手一揮魔杖,又在那妖精臉上抽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大叫一聲倒在她腳邊,被她踢開了。“好了,”她說道,勝利的喜悅溢于言表,“我們召喚黑魔王吧!”
她捋起袖子,食指按向了黑魔标記。
頓時,哈利的傷疤好像再次被撕裂。他周圍的真實的景物消失了。他是伏地魔,骨瘦如柴的老巫師對他張口大笑,滿嘴無牙。她感覺到了召喚,十分惱怒——他警告過他們,至少要抓到波特才能召喚他,如果他們弄錯了……
“殺了我吧!”那個老人要求道,“你不會贏的,你不可能贏的!那根魔杖絕不會,永遠不會是你的——”
伏地魔的憤怒爆發了,突然一道綠光充滿了牢房,老頭虛弱的身體從硬板床上被抛向空中,然後落了下來,毫無生氣。伏地魔返回到窗前,他的憤怒幾乎不可控制……如果他們沒有充足的理由就把他召喚回去,将統統遭受懲罰……
“我想,”貝拉特裏克斯說,“我們可以除掉這個泥巴種了。格雷伯克,你想要就拿去吧。”
貝拉特裏克斯在不耐煩的等待中找了點樂子——據說羅塞塔很容易從傷害中恢複——想得出情報來源,這正合食死徒的意。她的血液浸濕了袍子,讓她感到十分沉重,滑而粘膩的液體順着流在她手裏,凝固成小塊小塊的碎片。那把劍肯定吸收了蛇怪的毒液——都怪波特。他要是被路威吃了就好了……
“不——!”
羅恩沖進客廳。貝拉特裏克斯吃驚地回過頭來,轉而把魔杖指向了羅恩的臉——
“除你武器!”羅恩咆哮道,用蟲尾巴的魔杖指向了貝拉特裏克斯,她的魔杖飛向空中,被飛奔在羅恩身後的哈利接到了。盧修斯、納西莎、德拉科和格雷伯克急速轉過身,哈利大喊一聲:“昏昏倒地!”盧修斯·馬爾福倒在了爐邊。一道道光束從德拉科、納西莎和格雷伯克的魔杖裏噴出,哈利撲倒在地,滾到一個沙發後面躲避着。
“住手,不然就讓她死!”
哈利喘着氣,從沙發邊緣往外望去。貝拉特裏克斯正挾着赫敏,手持小銀刀比着赫敏的喉嚨。
“放下魔杖,”她輕聲說道,“放下,否則我們就看看她的血到底有多髒。”
羅塞塔望着那個被踹到一邊,手拿寶劍的妖精。再不來人她活了也沒用。
羅恩拿着蟲尾巴的魔杖,呆若木雞。哈利直起身,仍然攥着貝拉特裏克斯的魔杖。
“我說了,放下!”她尖叫道,把刀刃抵在赫敏的咽喉上,血珠冒了出來。
“好吧!”哈利喊道,把貝拉特裏克斯的魔杖丢在了腳邊的地上。羅恩也扔下蟲尾巴的魔杖。兩人都舉起了雙手。
“很好!”貝拉特裏克斯斜眼一瞥,“德拉科,去揀起來!黑魔王就要來了,哈利·波特!你死到臨頭了!”
哈利知道,傷疤一陣爆裂般的劇痛,他能感覺到伏地魔正在遙遠的地方飛行,越過一片黑色的、波濤洶湧的海洋,很快就要近到可以使用幻影顯形了,哈利想不到任何出路。
“現在,”貝拉特裏克斯柔聲說道,德拉科撿了魔杖匆匆回到她跟前,“西茜,我想我們應該把這些小英雄重新綁起來,讓格雷伯克照顧泥巴種小姐。格雷伯克,你今晚功勞這麽大,我相信黑魔王不會舍不得給你這個女孩的。”
在她說最後一個詞時,她頭頂上傳來一種奇異的摩擦聲。所有的人都擡起頭,看到水晶枝形吊燈在顫抖,随着一陣吱吱聲和不祥的叮叮當當聲,吊燈開始往下墜落。貝拉特裏克斯就在它的正下方,她扔下赫敏,尖叫着撲向一邊。枝形吊燈墜落在地板上,水晶和鏈子噼裏啪啦,正砸在赫敏和仍然握着格蘭芬多寶劍的妖精身上。閃閃發光的水晶碎片四處飛濺,羅塞塔閉上眼,臉頰被割出細微的小口。德拉科彎下腰,雙手捂着血淋淋的臉。
羅恩跑過去從一片狼藉中拉出赫敏,一手拽上羅塞塔。哈利抓住機會,飛身躍過扶手椅,奪過德拉科手中的三根魔杖,全部指向格雷伯克,大喊:“昏昏倒地!”狼人被三重咒語抛起,飛向天花板,然後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納西莎拉開了德拉科。貝拉特裏克斯一躍而起,頭發飛揚,揮舞着小銀刀,而納西莎把魔杖指向了門口。
“多比!”她尖叫道,連貝拉特裏克斯都呆住了,“你!是你打落了枝形吊燈——?”
小精靈跑進屋,用顫抖的手指點着他以前的女主人。
“你不可以傷害哈利·波特。”他尖叫道。
“殺了他,西茜!”貝拉特裏克斯厲聲喊道,然而又是啪的一聲爆響,納西莎的魔杖也飛到空中,落在了客廳的另一邊。
“你這個肮髒的小猢狲!”貝拉特裏克斯叫罵道,“你竟敢奪走女巫的魔杖,你竟敢違抗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精靈尖聲說道,“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是來營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的!”
羅塞塔眼前不止一黑。低垂的天幕就像在她眼前,她以後再也不做計劃了……如果每次都血流成河……
“羅恩,接着——快走!”哈利喊道,扔給羅恩一根魔杖,然後彎腰用力把拉環從枝形吊燈底下拉出來。那妖精口申口今着,仍然緊握着寶劍。哈利把妖精扛到肩上,抓住多比的手,原地旋轉着幻影移形。
羅恩的一只手攥緊了兩個女巫的衣服,他用胳膊一攏兩人,手上抓着哈利扔來的魔杖,他拼命想着在地牢得到的那個地址……比爾和芙蓉的家……貝殼小屋……
而後他們落到了堅實的地面上,空氣的味道鹹鹹的。羅恩雙膝一軟,帶着兩個女生跌倒在地。
“煩啊。”他聽見一道微弱的聲音說,“我可不能再這麽幹了……”
“你還好嗎?”赫敏問,她輕輕掀開堆在羅塞塔脖頸附近的布料,血沒有止住。
“如果……嗯,”她微弱地回答道,“我要是沒呼吸了,或者涼了。不要埋我,先等十天半個月,好嗎?”
“你在說胡話……”赫敏焦慮地說,“羅恩?哈利?有沒有白鮮?”
“那把破劍吸收了蛇怪的毒液……”羅塞塔說,“還有力氣說話……好兆頭。但是你們能不能等我流幹血,然後複生……?”
哈利和羅恩圍着她。多比大大的眼睛裏映着她的倒影。
“我的意思是,把我搞到房子裏去。”她沒好氣地說,“疲倦如影随形……”
赫敏呆呆地看着她。兩個男生一躍而起。
“我以荷魯斯之眼一睹你的美麗……”羅塞塔最後喃喃自語道,“看!他來了……”
灼熱的痛感從赫敏胸前傳來,她低頭掏出銀鏈,那顆小巧的銀色膠囊正在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