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事不過“三”

事不過“三”

一九九幾年某月某日……總之就是今天,就在英國某地,一個無名小卒正在面對她人生的左右路口,她最重大的生命體驗。

如果她沒死,是不會意識到有旁白在腦海裏喋喋不休的。但換個角度想,正因為她沒死,才會有一道聲音不停騷擾她本就匮乏的安寧。她真希望這一天是七月份,或者八月份,下午三點,或者四點……唉,讓我們把話說明白一點,她希望這是一個晴朗但不要太熱的下午,微微催人發困,但也适合坐在樹下喝點瓶身沁出水珠,被曬得只剩一絲涼意的橙子汽水,汽兒不要太足……然後赫敏·格蘭傑正在抱怨她考試寫錯了多少題,那些她不該錯的低級錯誤。羅恩·韋斯萊會忍無可忍地叫她閉嘴。麗莎·杜平跟她不知道多少任男朋友大步經過,完全失去了對風雲人物萬事通的憧憬,因為她不想回憶任何考試內容。蘇·李在溫室或者天文塔,她就是不喜歡人。還有誰?哈利·波特……麻煩精,讓他愛在哪兒在哪兒吧。金妮·韋斯萊、盧娜·洛夫古德和納威·隆巴頓可能偶爾一起聊聊天,回憶他們在魔法部大鬧一場……

她一共就數得出這幾個人嗎?她就認識這麽幾個學生?算上德拉科·馬爾福……還是免了。

當然啦,她還認識更多的人……但他們有什麽重要的?

“奧西裏斯被兄弟塞特殺害後,其妻伊西斯在一段金合歡樹中找到了他的屍體。”她擺弄着小銀器,“她用布裹住他的碎片,使他還魂——回到陽間。雖然有些不尊重文化……不過呢,我們是有可能使靈魂離體而不被死神盤削的?阿利斯提亞斯隔了好幾年突然還魂,二百四十年後他成了阿波羅身邊的烏鴉。”

“是不是該為你沒有考慮魂器而滿足?”鄧布利多微微笑道,“如果你真的能練就賢者之石……還有什麽人能阻擋你呢?可是,在一個老人看來,事情遠遠不需要變得這麽緊張……我相信哈利的能力,他絕不會辜負我的信任。”

“是啊……哈利。”她無精打采地說,“他挺好,是個大好人……典型的青少年。你願意信任他就信任吧。”

“那麽我們就來讨論一下這當中的區別吧。”鄧布利多說,“要我說,他們一定會走上這條路。所以我會留下相應的東西……一個舊飛賊,一本故事書和我自己做的小東西,我認為這很合适。”

“這肯定特別行得通。”她略帶譏諷道,“心焦火燎的格蘭芬多男生,以維護秩序為己任的萬事通,當萬年老二的倒黴蛋——死之前吃一顆飛賊,路上讀讀虛假的傳說,哦,這個最好——滿世界亂跑之後和兄弟大吵一架憤而出走——實屬戲劇典範。”

校長室被斜射進的陽光打亮。這就是完美的一天,如果面前不是白胡子老頭。

“讓我們來聽聽你的想法。”鄧布利多并不生氣,只是攤開雙手,“我知道你已經有了一些構想。”

“哦——非說不可?”

“恐怕說出來是最好的。”

她皺着眉,不再讓小銀器在手裏亂滾,它停在右手的手掌心,閃着橙黃色的光。

“僅僅是個人看法,讓哈利滿地亂跑效率奇低。”半晌之後,她說,“首先,我要從你手裏拿到老魔杖。那枚戒指顯然是回魂石,你會留給哈利。他也不會忘記隐形衣——這樣一來,無論是誰都能迅速集齊死亡聖器。但它們并不真的有什麽用,對吧?只是需要他別在不該死的時候死了……血緣保護并不是萬全之策。

“其次,他應該對生死有一些成熟的認識了。哈利對預言深信不疑,那麽他就必須和伏地魔決鬥了,好在他也挺享受的……讓他高興去吧,不久之後,他會經歷精神支柱倒塌的噩耗,我只希望你有那麽重要。有人能觸動他,讓他甘願赴死是最好的……如果他沒能做好準備,那麽我就要降低對他的預期……轉而考慮自己的未來。

“讓一個不想死的人去死是很自私的。刻意培養他習慣于自己會死的氛圍是可恥的。”她輕輕一挑眉,“不過,人命說實在的不怎麽有價值。有許多人能頂替他去死呢。反正當他從身上驅離了那塊靈魂,也就沒什麽大用了。而且……唉,他倒是天生适合決鬥,就是太弱了,您說呢?”

“死亡聖器是用來保護他本人不被死亡帶走的?”鄧布利多用感興趣的口吻說,“可你似乎不怎麽信任它們的力量,也不認為他必然會掌握它們……這一步是怎麽走的呢?”

“讓他高興點兒呗。”她揮了揮手,“想想看——死亡聖器,不可戰勝的器物——肯定能讓人興高采烈地找伏地魔決鬥。”

鄧布利多的胡子一抖,他笑了笑。“好,那當他身上屬于伏地魔的靈魂被破壞了之後……?”

“賢者之石……的一些細微調整,不需要那麽神通廣大,只要保留它治愈萬物的特性……我想會簡單很多。”她回答道,“看到大家這麽無私,我有所觸動……只不過,要找到可以信賴的人托付它本身。真是難題,因此我需要哈利多活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完成。”鄧布利多說,“否則你會把它寄托給格蘭傑小姐,不是嗎?”

“真希望不需要這樣。”她捏住小銀器,“不過很快了。而且我期望更快……他現在是個蠢蛋,因為他的靈魂碎片一只手數不完。哈利也是笨蛋。只要我們肯坐下來仔細想想……可以抓幾個食死徒問問看……或者沖到伏地魔面前,他現在特別愛談論自己。”

“你希望多久結束這一切呢?”

“哦——從現在開始算的話我很難回答。”她說,“如果從你的死開始計算……我希望在半年到三個季度之間。我喜歡清淨,潮濕已經夠難熬了。”

“這代表你的計劃必須實施了?”鄧布利多推了推他的半月形眼鏡,“我信任哈利,但他恐怕沒有辦法達到你的要求。”

“因為你什麽都不告訴他。”她尖銳地說,“你把他當成白紙,指望他靠運氣活一輩子。”

鄧布利多沒有辯解,他看着自己相合的指尖。

“真可悲。”她又說,“你愛他,就像愛一個赤子。所以他現在大腦單純得像嬰兒。”

“照你看,我們還能怎麽辦呢?”鄧布利多詢問道。

“如果我愛誰?”她問,“至少要讓——知道這沒有好結果吧。考慮到我們進入了戰時狀态,哈利可能要死個兩遍,我還沒算過我的……操作不當運氣不好,應該要五六遍。”

“我們都會紙上談兵。”鄧布利多難得的用挖苦的語氣說,“當然啦,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別怪我這麽輕視,只是來自一個老人的經驗。”

——糟糕,後面她忘了。

她和鄧布利多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意見沖突,全都和哈利或者她未來死幾遍無關——有些搞笑,她覺得他們實際上在争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感謝鄧布利多是一位百歲老人,而且從不以大欺小、倚老賣老。

第一次。她給自己的記分牌上加了一分……不對,這應該給伏地魔—食死徒陣營加分……

運氣不好的話,還有好幾次呢。死亡不怎麽疼痛,導致死亡的原因比較讓人難以忍受。她希望自己的軀體能正常一點……如果真變涼了有些令人尴尬,讓人覺得自己冬天燒不起炭似的。還是說她如果能放空思維,其實也可以趁機遁走……就是說,她也可以趁機真的死一死,讓哈利·波特頭痛去?這可能是給他上的重要一課……比爾和芙蓉會把她留下的東西取出來,西裏斯和阿不福思都對情況有了解。至少那枚破石頭戴在赫敏身上。

但是她很難清空自己。她總是忍不住想到什麽叫“放空”。沒有一刻她的腦子是清淨的。就像現在。所有的對話和思緒都和她沒什麽關系——但她就是在想。想些什麽。忽然回憶和鄧布利多的某段對話。

分院帽沒考慮過把她分進格蘭芬多。哈利·波特是個自己選擇的格蘭芬多。赫敏·格蘭傑也是。鄧布利多是格蘭芬多!

哦,天哪……如果有機會,她得和鄧布利多道歉。在她想起來現在騷擾她腦海安寧的人是誰之後……

誰來着……?

“她還沒醒?”一個模糊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讓她感到無比吵鬧。

我都死了——就不能放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

“三天了。”另一個人回答說,“但沒什麽不對的,沒有變冷……對不起,不該開玩笑。”

她真希望多開幾個。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特別有意思,因為你知道沒人能責怪你——死人。

“我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第一個人說,“芙蓉提到她留下一些東西。”

“不,”新的聲音出現了,“需要的都在這裏了。我們等一等吧。”安靜了一會兒。“你們和拉環談過了?”

“他說要再考慮一下。”第一個人回答道,“他想要格蘭芬多的劍。”

拉環……是那個妖精。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哦,哈利前幾天昏迷的時候她提議給他兩巴掌,怎麽沒人提議一下,這樣她就可以順勢睜開眼,免得她死而複生的場面太過平淡,缺乏戲劇張力……

“奧利凡德說只要他身體恢複,拿到材料,就會做出新魔杖。”第一個人說。

最後一道聲音似乎低低地應了一句。聽起來是道女聲。

有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和輕輕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一室沉默。

她有點呼吸不上來。難道她要死透了?

好像是鼻子不通氣……臨死前也會感冒嗎?一點都吸不動,她非常想張嘴呼吸,她的肺要癟成紙片了……死人的思維都這麽活躍嗎?這是回光返照還是瀕死體驗?

她真的想用嘴呼吸……嗬——

“你——”赫敏吓了一跳,她猛地跳起來,手指離開了她的臉。

原來如此——真幼稚。赫敏把她的鼻子捏住了,她怎麽下得去手,這可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的鼻子。

“這是什麽療法?”她問,“窒息療法?”

赫敏把三根手指豎在她面前。

“這是幾?”

“十五——或者二十七。”

“哈利!”赫敏立刻扭頭喊道,“羅恩!”

“我穿衣服了嗎?”羅塞塔真心實意地問。

赫敏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淚毫無征兆地從她眼眶裏墜落在被單上,發出輕輕的撲撲聲。羅塞塔張了張嘴。

慌亂的腳步聲似乎只用了幾秒就到達門口,木門被一把拉開,羅恩·韋斯萊長着雀斑的臉和哈利·波特淩亂的黑頭發出現在眼前。

“怎麽了?怎麽了——嘿!”羅恩大喊道。

“那就當我穿了吧。”她說,“早——午——晚安?”

“你吓死我們了。”哈利走進來,“當時那個樣子……你把我們吓死了。”他強調了一遍。

“我們都死了?”她挑眉道,“這是哪個仙境?還是我們下地獄了?”

“閉嘴。”赫敏冷淡地說,“哈利,叫芙蓉過來看看。羅恩,你可不可以拿點湯——我記得還有一些在鍋子裏?”

“我們沒死。”她略帶可惜地說,“本來我是想和鄧布利多道歉的,他沒福氣聽了。”

赫敏只是抿起嘴唇。在哈利帶着芙蓉過來之後,她獲準勉強喝點湯。法式風情十足,很快,羅恩端着碗又離開了。

“所以這是你的計劃?”赫敏說。

“好像是……”羅塞塔微微轉動眼珠,“嗯,基本上是……就是……稍顯突然。”

“願聞其詳。”赫敏抱着胳膊說,但她站了起來,“在你修養好之後。”

她不等羅塞塔發問就出了門。此情此景令人回憶起無數個在校醫院消磨的日子——赫敏·格蘭傑,除了成為魔法部部長之外,肯定能成為龐弗雷女士的接班人。

時間不等人。她硬生生被按在床上躺了一周。要知道,那些細小傷口和灼傷,右臂的咬傷,頸部的割傷早就愈合——在赫敏把那顆膠囊塞進她手裏之後。可以說一眨眼傷口就開始愈合,這可能是他們沒把她埋進土裏的理由。

迪安來看望過她,盧娜就住在這房間裏,她不能坐在椅子上體面地應對朋友令人很遺憾,不過他們還是高興地看到她情況大好。比爾不常出現,芙蓉經常帶着他的問候前來,更多的是檢查她的身體情況。羅塞塔不知道這有什麽好檢查的。讓人很煩心的是赫敏怎麽都不肯收回項鏈。唉,她是算計了她一下……不過這也是很有用的。憑貝拉特裏克斯的瘋勁兒,赫敏很難有什麽好果子吃。

“我說‘很難有什麽好果子吃’嗎?”羅塞塔若有所思道,“我是說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小心果子裏帶蟲,有一天我吃到一個怪怪的東西,低頭一看,發現那是白色的……不知道有沒有在動,因為我惡心到不能思考了。我把它們靜靜地扔掉,花了一整天思考它當時死了沒有。”

“然後呢?”赫敏很有耐心地問。

“嗯……然後我在當晚意識到,它應該被我的牙,就是……嗯,怎麽形容呢?”羅塞塔遲疑着尋找字句,“腰斬,但不是從一半的地方。總之,那是一些可愛的好人親手摘下來的杏子……如果沒有多出來的白色房客,它是一個好杏。但我很難回憶它是否甜美……因為我當時不能思考了。”

赫敏異常有耐心。她現在似乎調整了對待羅塞塔的策略。

“我是說,你可以把項鏈當作農藥,貝拉特裏克斯就是一條蟲。”羅塞塔說,“适當施用農藥使農業興盛。”

“而你不是農夫,”赫敏說,神情不變,“你也是個果子。農藥對果實似乎沒什麽必要。”

“不想被蟲咬就很有必要。”她應道。

赫敏挑起眉。“那麽,你比較像蟲。”她尖刻地看了看羅塞塔的臉,“尤其是把人吓得花一整天思考那部分。請問當晚你睡着了嗎?”

“睡着了。”羅塞塔誠懇地說,“雖然我感到惡心和恐懼。木已成舟。畢竟那只是蟲。”

這個答案不怎麽讓赫敏滿意。她不置可否地從床頭櫃抽出一本書,随手翻看起來。當晚她确實睡着了,如果“當晚”可以被定義成你自醒來以後第一次睡覺的起始時間……那麽第二天清晨六點也算是當晚。她那時候還很小,實在撐不住了。

當她在餐桌上露面時,哈利和羅恩都松了一口氣。有理由懷疑這是因為赫敏的高壓統治——她監視每一個和羅塞塔說話的人,在她被允許自主行動之前杜絕任何深入的讨論。

“太好了。”哈利說,“發生了很多事!”

她恹恹地戳着盤子裏的肉。

“他拿到了老魔杖。拉環同意和我們合作,”哈利難掩興奮地說,“我們要去古靈閣。”

“你好像挺高興的。”羅塞塔問,“他拿到老魔杖了。”

“那肯定不是真的,對嗎?”哈利壓低聲音道,“我們在芙蓉拿來的東西裏發現了一根魔杖……”

“你們就不能學會等主人死透了再亂翻她的包?”羅塞塔厭煩地說,“對,你要怎樣?”

“不怎麽樣。只要他沒拿到就好。”哈利說,“拉環要求用格蘭芬多的寶劍當作幫助我們進入古靈閣金庫的報酬,你應該知道為什麽需要去金庫吧。”

羅塞塔略帶吃驚地打量着他。

“感覺你一下就成長到正常水準了。”她說,“很好,然後呢?寶劍給了嗎?”

“算是吧。”羅恩湊到桌子中間小聲說,“我們盡量不承諾他給出寶劍的時間,哈利認為這樣最好。”他補充道,“我們沒有說謊,不是嗎?”

“芙蓉來了。”羅塞塔說,他們都回歸原位,繼續用叉子戳着盤子裏的食物,“給他有什麽大不了的。”

在座的格蘭芬多學生顯然不同意。他們吃完飯後躲回女生們的卧室裏時,羅恩急不可耐地說話了。

“沒什麽大不了?”他說,“這是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寶劍!”

“呃——是?”羅塞塔迷惑地說,“請問格蘭芬多就不能有一個勇敢的學生把它拔出來了嗎?你們可以抓一個小孩兒和蛇怪關到一起……把分院帽送進去……”

“我們沒有同樣貴重的東西能交換。”哈利說,“不過,我們肯定會把劍給他的……在我們用它對付完所有的魂器之後,那也不是很久,對嗎?”

“你說得好。”羅塞塔應道,“我有一個絕妙的主意。我們都知道肯定有東西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裏,帶着劍去,把那東西砍碎,當場把劍給拉環——你說怎麽樣?如果我是拉環,是不可能不帶着劍跟你們去的。”

赫敏嗤笑一聲。

“幹嘛?”她睜大眼睛,“那就是最後一個魂器!這個主意肯定妙極了,你說對吧,哈利?”

哈利撓了撓頭。

“好了,好了。”他說,“我們已經答應給他劍了。只需要計劃進入那個金庫。”

“位置在哪兒?”她問。

“拉環說那是最深的一層,”羅恩說,“他只去過一次。是古靈閣最古老的密室之一。那裏的金庫最大,并且保護最好……”

羅塞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他們在最小的卧室裏開始了工作。依着拉環的偏好,屋裏保持着半黑暗狀态。他們把自己關在衣櫃般的小房間裏,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漸漸的,幾天過去了,幾星期過去了,要克服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其中包括複方湯劑快用光了。

“只夠一個人用的了。”赫敏說,一邊對着燈光斜舉着泥漿般濃稠的湯劑。

“那就夠了。”哈利說,他正在研究拉環手繪的最深處的過道地圖。

貝殼小屋的其他人不可能不發現異常,因為哈利、羅恩和赫敏只在吃飯的時候出現。羅塞塔比較樂意甩開他們和盧娜、奧利凡德說話,拉文克勞的智力相對穩定。沒有人問起,但哈利經常感覺比爾在飯桌上看着他們三個,關切而若有所思。

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拉環就越不招人喜歡。妖精出奇的殘忍,他把低等物種的痛苦當成笑談,而對于進入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可能需要傷害其他巫師,他似乎津津樂道。哈利、羅恩和赫敏都感到厭惡,但他們從不抱怨。

妖精勉強地和其他人一道吃飯。腿傷治好以後,他仍然要求與虛弱的奧利凡德享受飯菜送到房間的同等待遇,直到比爾(在芙蓉的憤怒爆發以後)上樓告訴他不能再那樣安排。從那以後,拉環加入到擁擠的餐桌前,但拒絕吃同樣的食物,堅持要吃大塊的生肉、根莖和各種真菌。這導致嬌氣的莊園主很難和他們共同飲食。

“真煩人。”羅塞塔在芙蓉旁邊說,“他就不能只吃肉嗎?我要把他的牙齒敲下給他做一副假牙……”

芙蓉讓刀子自動為拉環和比爾切牛排,刀子在身後切着肉,她有點兒煩躁的表情和緩下來。

“你也不好伺候。”她說,“如果沒人主動提醒你吃飯,你會餓一整天。赫敏怎麽會受得了?”

“她有日程表。”羅塞塔答道,“反正他要走了吧。我們也快了。”

“怎麽回事?”芙蓉皺着眉頭說,“沒聽說你的宅子可以重新使用了呀?你們能去哪兒呢?在這裏是安全的!”

“我很難想象你養育七個孩子的景象。”羅塞塔出神道,“雖然有這種苗頭了……”

後門這時開了,芙蓉沒有追問她的胡言亂語。盧娜和迪安走了進來,頭發被水打濕了,手裏抱滿浮木。

“……還有小小的耳朵。”盧娜正說着,“有一點像河馬的,爸爸說,不過是紫色的,而且有毛。如果你想呼喚它們,必須哼歌,它們喜歡華爾茲,節奏不要太快……”

迪安看起來不大自在,他尴尬地笑了笑,跟着盧娜走進餐廳兼客廳。哈利、羅恩和赫敏正在布置餐桌。羅塞塔仔細看了看兩瓶南瓜汁,神游天外地跟了上去。

“……如果你來我家,我可以給你看那只獸角,爸爸寫信告訴我的,我還沒有看到呢,因為食死徒把我從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帶走了,我沒能回家過聖誕節。”盧娜說着,一邊和迪安把火續上。

“什麽的角?”羅塞塔問,“彎角鼾獸?”

盧娜轉而和她說起話。赫敏搖了搖頭,繼續擺放叉子,這時比爾帶着奧利凡德走下樓梯。老先生看起來仍然異常虛弱,緊抓着比爾的手臂,比爾還提着個大箱子。

“我會想念您的,奧利凡德先生。”盧娜走到老人跟前說。

“我也會想念你,親愛的,”奧利凡德說,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那個可怕的地方,你對我是一個莫大的安慰。”

“那麽,再會,奧利凡德先生。”芙蓉親了親他的雙頰說,“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帶一個包裹給比爾的穆麗爾姨婆?我還沒有把她的頭飾還給她呢。”羅塞塔驚喜地發現自己還會一點法語問候語。

“很榮幸。”奧利凡德微鞠一躬說,“感謝你的盛情款待,這點回報不足挂齒。”

芙蓉取出一個磨破的天鵝絨箱子,打開給魔杖制作人看了一下,頭飾在低懸的吊燈下閃閃發光。

“月長石和鑽石,”拉環剛才悄悄走了進來,“我想是妖精做的吧?”

“巫師花錢買的。”比爾平靜地說。妖精迅速看了他一眼,目光鬼祟而含有挑戰意味。

大風刮着小屋的窗戶,比爾和奧利凡德朝着黑夜裏出發了。其他人擠在餐桌周圍,開始吃飯,胳膊碰着胳膊,幾乎沒有空間可以活動。旁邊壁爐裏的火焰噼啪作響。芙蓉每隔幾分鐘就要看一眼窗戶,不過好在他們剛吃完第一道菜,比爾就回來了。

“一切都好。”他告訴芙蓉,“奧利凡德安頓好了,爸爸媽媽向大家問好,金妮說她愛你們。弗雷德和喬治讓穆麗爾姨婆很生氣,他們仍然在她的後屋承接貓頭鷹訂單業務。不過,歸還頭飾令她很高興,她說還以為被我們貪污掉了呢。”

芙蓉說了一串什麽,羅塞塔發現她的法語其實已經全忘光了。芙蓉氣呼呼地揮舞着魔杖使髒盤子在半空中摞在一起,她接住它們走出了房間。

“我爸爸做了一個頭飾,”盧娜說,“哦,實際上更像一個王冠。”

“給誰戴的王冠?”羅塞塔說,“能增強智力嗎?”

“是的,”盧娜的眼睛亮了亮,“他在試着重做失蹤的拉文克勞冠冕,他認為他已經确定了大多數主要成分,加上靈光翅膀後确實不一樣了——”

“拉文克勞都這樣?”羅恩偏頭無聲地說。赫敏還是搖了搖頭。

盧娜正興高采烈地讨論着拉文克勞的冠冕,羅塞塔拄着腦袋,她似乎頗為認真地考慮洛夫古德重制冠冕的可行性。不一會兒,她們轉為更小聲的低語。

“雖然你是被綁架了,不過看到你真好。”羅塞塔說,“讓我想起和霍格沃茨聯系的時候。你們還在用硬幣?”

“納威很擔心。”盧娜用空靈的聲音說,“我安慰他照顧好自己。現在那裏有很多人了。”

“我想他會沒事的。”羅塞塔應道,“而且我們也該回學校看看老師。”

盧娜莞爾一笑。

“真有趣,”她說,“赫敏很好,但也很難相處。”

“她肯定不會欣賞我的優點,”羅塞塔帶着嘲意笑道,“我可以自己欣賞。順便欣賞她,這就是我的優點——識人之能。”

“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盧娜誠懇地說,她說這話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羅塞塔盯着她面前的盤子。

“天哪。”她輕聲說,“謝謝。真讓人有壓力。但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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