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第6章
第 6 章
“小傻子。”秦深揉了揉她的腦袋,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裏帶了多少寵溺,又逗了阿芙一句。
“女孩子家家,莫要總是氣鼓鼓的,将來會變成胖子的。”
“你才胖子,深哥哥不好。”阿芙氣急拍了他一下,卻沒用上多少力道。
阿芙一向愛鬧,打打鬧鬧時卻從來不會用力傷了什麽人。
這一點,也讓許多不了解的人頗為驚訝,他們多以為,宮裏這般寵出來的小公主,必定是無法無天,不管不顧的。
“世子,明日的宮宴,您和太子殿下可能趕得及?”原先帶着九公主去找阿芙的那個宮人上前,躬身低頭問了句。
“何事需本世子到場?”還是少年的秦深在京都呆了四年,身上的氣質沉穩了許多,若是只看外表,也是個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公子哥兒。
“回世子,貴妃娘娘那邊的意思,是明日西北會來人,世子若是到場,自己瞧過也放心些。”
那宮人低着頭語氣謙卑,雙手恭敬的交疊在身前。
“那位齊大人,據說在西北近來頗為風生水起。
太子殿下與您走得近,咱們宮中的人是瞧的真,但是這西北地遠,那邊的人知道的卻未必真切。
世子您走上一遭,也好叫人看看,讓王爺在西北也安心些。”
“明日本世子需得去城郊一趟,殿下倒是在宮中,待本世子趕回來,便走上一趟。”秦深了然的點了點頭,開口應了下來。
“替本世子謝過貴妃娘娘。”
“世子不必客氣,我家娘娘也是聽皇後娘娘前些日子提過一句,才一直記挂着。”宮人屈膝應了,笑着賣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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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栖霞宮的人,從不擔不屬于自己的好處,但是讨巧賣個好還是可以的。
皇後娘娘遞的筏子,也是為了她家娘娘和公主。
“只是世子您要去城郊,可還方便幫公主帶糖葫蘆,若是繞路,可要多多麻煩世子了。”
“無妨,順路的事。”秦深對上阿芙眼巴巴的視線,心裏有些想笑。
從當年的小團子到現在小姑娘,阿芙從未變過的便是這聽了喜歡的吃的便眼神發光的習慣。
好猜又好哄。
若是不多看着些,怕是要被人騙的。
“多謝深哥哥。”阿芙看了一眼那宮人,試圖讓她不要再多說了,然後趕緊開口道謝。
要是讓姑姑說着說着,深哥哥不給她買糖葫蘆了,可怎麽是好。
阿芙已經大半年未吃過宮外的糖葫蘆了,宮裏的連一點點糖都不肯多放,且只那小小的幾口。
這當然不是因為禦膳房辦事不利落,禦膳房的糖葫蘆其實比外面的更精致小巧,口味也極為酸甜。
但是貴妃和太子特意叮囑過,送去阿芙公主那的絕對不許多放糖,他們只能愈發小心翼翼的做出極小的幾顆送過去。
一份的量也控制在公主兩三口就沒有的程度。
不是東西不夠,但是若是讓公主不小心蛀了牙,只怕陛下不會讓他們好過。
便是這不放糖的糖葫蘆,也還是世子給出的主意,專門做給阿芙公主的。
說是糖葫蘆,更類似于西北的山楂丸子,外面裹上一層極薄,幾乎嘗不到的糖衣。
阿芙喜歡的糖葫蘆在京都是赫赫有名的,有專門的一家鋪子,叫城南李記,自然是在城南一塊。
“世子,王爺來信了。”黑衣人出現的時候,跟在秦深身邊的十七連眼都未擡,卻放慢了些速度,時刻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這次怎麽這般慢?”秦深并未在意十七,這四年他已然習慣,十七雖話少,卻十分好用,只要不是與人打交道,十七便足以游刃有餘的護衛于他。
且皇後娘娘那邊,也從未有人來尋過十七。
都說死士在認主之後,便只一個主子,也不知十七認的主子,是他還是皇後娘娘,亦或者是太子殿下。
不是秦深多疑,而是西北一地,是不少人眼裏的肥肉,各方勢力早已經虎視眈眈。
單是這四年,試圖從他這兒入手的,朝中便已經有不少人了。
“可是父王病的又重了?”
秦深一直知道,父王送他來京都,是為後顧無憂,也是為護着他。
西北那邊盤根錯節,只有父王能鎮住,但是父王那般耗損心力,對身體更為不好。
若不是因為中毒,父王又何須被那些人掣肘。
但是現在,他能做的,是在京都快速成長,到有足夠的能力,回去助父王一臂之力。
“昏迷過一次,但是現下無礙。”來人并無多少隐瞞,而是照着王爺的話如實禀告,來時,王爺便已經料到世子會問他近況了。
“本來前幾日這信便該來了,但是路上出了些岔子,便遲了些時日。王爺的意思,是讓您将那齊大人,留在這京都。”
那位齊大人私下并不安分,這半年愈發不收斂,若是讓人回了西北,也是麻煩一件。
将人留在京都,也算是讓王爺松快上幾分。
自從他家王爺中毒之後,西北便開始亂了,各路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着實讓人頭疼。
“本世子明白了。”秦深點頭,而後翻身下馬,去叩面前宅子的門。
那黑衣人話說完便極快退開了去。
秦深今日來這裏,是為請人。
此處雖地處城郊,卻住着一位影響力極大的大儒。
此人曾任過半年太子傅,便告病歸家。
秦深與太子當時是一起上的這位大儒的課,所以與其也是有師生之誼。
“世子又來了。”宅子裏出來一個小童,拱手見禮之後将他引了進去。
“我家先生早間便聽見了喜鵲聲音,還道必定是太子或者世子過來了。”
“先生可還好?”秦深開口問了句,當時先生卸任的時候身子還康健,現下更是精神爍爍,又是在這山清水秀,清靜宜人的地方住着,應當更自在了幾分才是。
“先生身子尚好,只是今日有客來,特意交代了,讓世子破了陣法之後便不必去看他了。”
小童将人引到石陣之後便住了步子,而後将自家先生的話複述了一遍。
旁人只知他家先生才學過人,卻無幾人知,他家先生陣法更是精妙,而世子這一二年,更是深得先生真傳。
“深知道了,替我問先生好。”秦深并不覺得奇怪,而後點了下頭,便入了陣法,開始專心破陣。
陳先生之所以離宮,便是覺得若是只教導那些治國策之類的,并不需要他,而毅然請辭,但是先生留了話,若是想學旁的,他們二人可随時來尋老先生。
他學的是陣法,太子學的是棋。
陣法破的是局,棋局盤算的是人心。
老先生常說,世子為将,太子為君,必能守江山穩固。
便如當年的西北王和陛下。
秦深自陣法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
“現下是什麽時辰了?”少年接過十七手上的清茶,仰頭一飲而盡。
先生的陣法愈發精妙了,看來是鐵了心要攔住他。
後院竹林。
“這孩子根骨不錯,心性也好,若是回去,也算是你的一大助力。”陳大儒看了一眼對面的人,而後輕嘆了口氣。
“先生嚴重,他不過十一歲,還是該多學些東西的年紀。”對面的人似是極為怕冷,身上還穿着厚厚的衣物,便落子便咳了好幾聲。
“你一人撐着,如此下去,極為容易油盡燈枯。”陳大儒有些于心不忍,這人也算是他當年看着長大的,如今到了這步田地,他自然不忍。
“先生若是不願意幫本王,便不會幫本王一次次攔着那小子了。”執棋那人臉色有些蒼白,卻帶着十分肆意的笑意。
“兄長。”大步而來那人生的極為嚴肅威嚴,眼裏卻滿是擔憂,看着起身要拜的人,伸手去制止他行禮。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兄長,這不是在朝臣面前,此處只先生和你我。”
“陛下,禮不可廢。”男人并未能拜下去,便順着皇帝的力道起身,含笑回了句話。
“不去見見阿深那孩子嗎?”皇帝扶着人落座,而後問了句。
“不必了,何必讓他也不放心。臣兄這副樣子,那孩子必定是要跟回西北的,如今時機還不到。”西北王拍了拍皇帝的手,語氣雖平和卻堅決。
與此同時,已經要離開的秦深回頭看了一眼還未關上的門,許久之後才轉身就走。
“朕命人私下去搜尋解藥。”皇帝也在一旁的石凳落座,語氣有些沉重。
“陛下,我們對外的消息是,臣的毒解了,只是留了後遺症,所以容易體弱多病,可是陛下若是露了風聲,西北,便徹底亂了。”
西北王認真看着皇帝,臉上卻帶了笑意。“若是此時有外敵入侵,臣已然不能為陛下率君退敵了。
陛下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臣這西北王,已經守不住疆域和國土了嗎?”
“可是如此下去,兄長的身體”皇帝神色沉了下去,雙拳握緊,卻沒能說下去。
他是帝王,自然知道該怎麽取舍,可是讓他親眼看見原本骁勇善戰的兄長如現在這般,他更不能接受。
“陛下若是覺得愧疚,便替臣護着阿深些,他母親去的早,臣也無力照管他,便交給陛下了。”
西北王将袖子裏拿出的書信遞過去,“若不是此事太過重大,臣便不走這一趟了,害的陛下與先生這般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