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位在松壽路上的KGA大樓,富麗堂皇的大門口擺滿桃紅色系的嘉德麗雅蘭,喜氣十足,車輛川流不息,賓客衣香鬓影,甚至有幾位政界名人就站在門口寒暄,記者的鎂光燈不停歇,白花炫光讓眼睛都睜不開。
娥皇搭乘出租車到場,沒有司機和男伴開道,氣勢十分單薄,但是樂在其中,不時的左顧右盼。
幸好她後來轉往精品店挑選衣服,否則要是像現在從車上下來的女士一樣,與紅地毯上的夫人撞衫,不知道該先回車上候着,還是假裝沒看見,那就尴尬了。
「小姐,請問你有邀請函嗎?」保全人員眼尖,過來詢問。
「當然。」她微微一笑,優雅的從金色手拿包裏取出邀請函。
保全人員查閱無誤後,将邀請函歸還娥皇,恭敬的說:「小姐,請這邊走。」
娥皇樂得有人指引,愉悅的步入會場。
四處都有保全人員和服務人員穿梭,她出色的外貌自然也是受矚目的焦點,尤其以金色為主軸的大膽裝扮風格,讓追求優雅的女士們相形失色,金色帶棕的眼妝顯露出神秘,高腰設計的金色平口禮服露出鎖骨,包裹着完美的胸型曲線,郁金香花苞般的裙擺短至大腿,勻稱雪白的雙腿輕輕移動,就足以讓人心旌動搖。
娥皇故意來到寫着左克儉名字的花籃旁,他送的是石斛蘭,淺綠色品種的花語是任性美人,她随手摘了一串三朵,簪在發際。
女人的豔麗媚俗又混合女孩的純真無邪。
她的一舉一動引起在場男士的注目,有些人已經躍躍欲試,尤其在發現心儀的女神并沒有相偕的男伴,更是心癢難耐。
左克儉挽着莉莉卡出席酒會,修為了表示對合作案的重視,也偕同宋巧人出席,在主人曼敦的陪伴下步入會場,引來不少注目,尤其在認出雷集團主事者的身分後,私語聲不斷響起,不少財經人士開始調高兩大集團的合作案的成功機率。
「等一下你要陪我開舞。」莉莉卡露出驕傲的笑容,享受在場女士的嫉妒。
「我知道。」基于社交禮儀,左克儉沒有道理拒絕。
「我沒有料到連雷集團的董事都會出席這場酒會,這真的是最好的賀禮。」曼敦樂不可支,「不如就趁今天喜上加喜,我們順便談談小女與左先生的婚事。」
修笑容可掬,「我不是男方家長,如果要談婚事,應該由小兩口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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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由小兩口決定。」曼敦愉悅的轉向女兒,「莉莉卡,你聽見了吧?」
「我知道了,老爸。」莉莉卡傾心的睐了左克儉一眼。
娥皇沒想到好戲這麽快就上場,她可不是故意要偷聽,誰教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麽巧,前來獻殷勤的布魯克居然是莉莉卡的堂兄,他拉着她來向主人恭喜。
「伯父,恭喜你。」
「布魯克,我以為你今天會來不及趕過來。我幫你介紹,這位是雷集團的董事,修先生。這位則是歐洲區的執行總裁左先生,同時也是莉莉卡的男朋友。布魯克是我的侄子,劍橋畢業,曾在UBS任職RMI,目前回到集團負責相關投資事宜。未來你們有機會接觸,還希望左先生不吝指導。」
「幸會!修先生、左先生。至于這位美麗的小姐,容我向你們介紹……」
娥皇笑得燦爛,看見莉莉卡的臉色遽變,就知道她認出自己,至于她親愛的老公,卻微皺眉心後便不再有任何表情,速度快得讓人幾乎毫無所覺。
「我想不用介紹了,我親愛的老公應該不至于連他老婆都認不出來。再說,他早上才剛從我們的床上爬起來,就算失憶,也沒有這麽快。」
娥皇的一番話宛如一場冰風暴,衆人的表情瞬間僵凝,連氣氛都直逼冰點。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宋巧人饒富興味的咕哝。原本她打算再過二十分鐘就拐走親親老公,沒想到居然發生這麽有趣的事。
中文成語卻有另一種貼切的含意,娥皇注意到她,一名美麗的女子,美麗并不是指外表,而是神态間的自若,眉宇間的精靈,她很欣賞她,所以朝她微微颔首。
原來火的老婆就是這模樣,宋巧人回以微笑,比起這什麽卡的,她決定自己比較喜歡這位落落大方的金色女子。火焰的中心金帶橘,單以打扮,她也投她一票。這可不是種族歧視,她對高加索人沒有偏見,純粹是感覺。
「你們夫妻倆需要找個地方聊一聊嗎?」曼敦試圖化解尴尬。
「唔……」嘟起嘴唇,娥皇有點為難的說:「我跟我老公都不談的。」
原來這對夫妻已經貌合神離……衆人各懷鬼胎,思緒紛沓,神色流轉不一。
「我們都用做的。」娥皇突然又冒出這句話。
所有的人都一臉錯愕,連左克儉也沒料到平時娴雅的妻子會說出帶有閨房色彩的雙關語。
娥皇慶幸自己早有遠見,誇張的金色影彩可以掩飾熱紅的雙頰,「我想我也不要破壞大家各玩各的興致。」
她彩蝶般飛到左克儉的身邊,故意勾着他的左手,不理會他右手邊的野女人。
「老公,今晚我們就各玩各的,男人在外面應酬,難免有些不正經的妓女會黏上來,老婆我會相信你的清白。」她輕輕拉開他的西裝外套,在他的左胸口印下紅色唇印,白色襯衫讓那個紅印顯得十分清晰,「這裏有老婆幫你守住了。」
左胸口是心髒……天啊!宋巧人嘆為觀止,聰明、美麗的女人總是擺出倨傲的姿态,她卻懂得以退為進,慧黠的處理這種對每位已婚女人而言都是侮辱的情形,甚至逆轉情勢,讓自己優雅的退場。
「那麽祝大家和我都有個愉快的夜晚。」娥皇輕巧的撩起裙擺,準備離開。
她的機智讓布魯克傾心,不顧衆人異樣的眼光,上前表示誠意,「等一會兒,我有榮幸可以邀美麗的小姐共舞嗎?」
「當然,布魯克,你真好。」娥皇樂得很,這樣離開才漂亮。
咦?誰抓住她的右手?
她回頭一瞧,是左克儉。
你做什麽?她沒有問出口,只是瞪着他。
「既然我這個丈夫在場,當然沒有理由讓別人照顧我老婆。」左克儉說得理所當然,用巧勁将娥皇拉到自己身邊。
詭異的氣氛蔓延着,而讓娥皇不悅的是全部的人都看着她,彷佛她是上錯舞臺的演員,破壞一切和樂的兇手。
現在是怎麽回事?社會風氣演變成只要是有錢人說的話都是金科玉律?
好,要玩就玩大的!
「我今天不當你老婆,放你自由,你也給我自由一晚,我們各自找樂子。」
左克儉箝制她的力量變大,警告意味濃厚,貼近她的耳朵,刻意壓低嗓音的說:「如果你想玩陌生人游戲,我可以回家陪你玩。」
雖然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但娥皇還是故意眨動無辜的大眼睛,「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當陌生人啊!」
「夠了!要打情罵俏,回你家去。」莉莉卡率先受不了的怒吼,轉身離開。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屈辱,她何曾受過這種氣,更別提今天的場合……氣死了。
曼敦也露出不悅的神色,連應酬的場面話都省略,直接不滿的走開。
「找個時間,你最好解釋一下。」修冷冷的說,偕同好奇心重的妻子離開。
這種家務事,他沒興趣知道後續發展,摟着妻子去享受北投溫泉還比較有趣。
最後,連布魯克也讪然的離開。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娥皇怒瞪着左克儉。
他的指腹滑過她的雪臂,與她十指交扣,她感覺不自在,卻怎麽也甩不掉他。
「既然都來了,就陪我吧!」
陪?這字眼太煽情,讓她的心開始融化,明明就是以冰風暴之姿來複仇,怎麽反倒被火紋身?
娥皇,你要争氣,不可以這麽沒有志氣。
他的眼神柔和,沒有憤怒,這跟她預設的情況不同。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娥皇完全不明白。
不遠處,華瑞迎向修,然後一同離去。
這畫面落入左克儉的眼底,心裏自然有了計較。
「我有說過,你今天穿得很美嗎?」
他在稱贊她?娥皇搖頭,嬌嗔的說:「沒有,你從來沒有誇獎過我。」
左克儉微微傾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你很美。」
他的專注讓灰黑色的瞳眸呈現巨大的吸引力,震懾住她的靈魂及一切,娥皇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嬌羞的模樣,嗓音黏膩的開口,「你……很帥。」
老天!她怎麽會像個花癡?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覺得甜蜜。
這一切發展……都太可怕了!
「為什麽?」娥皇坐進車裏之後才開口,這個疑惑壓在心頭一整晚了。「你明知道我故意出現是要讓你難看。」
「我并不覺得自己難看。」邀請函是他故意放在書房,不過永遠不會告訴她。
「我最讨厭你這一點,一副高深莫測、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我指的是場面,不是你的長相,你以為你這麽做,我會感激你?」
他在以德報怨嗎?她一點都不感激,就算被保全人員掃地出門,也毫不在乎。
「我要你的感激做什麽?」左克儉要的從來就不是這個,熱血在胸口沸騰,已經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就快要實現……
「是,我的感激不值錢!」可惡!他這是什麽态度?她好不容易有點心軟,甚至心……
「再等等,我會把全部經過告訴你。」他捧着她的臉蛋,不允許她回避自己。
繁星點點,燦亮到她無法忽略的渴望,這是他真實的一面嗎?
娥皇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對他造成這麽大的影響,嬌軀甚至不由自主的顫抖,讓他緊緊的攬入懷裏。
聆聽着他的心跳聲,居然與自己的相互呼應。
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回到家,視訊電話馬上響起,左克儉要娥皇去休息,然後走進書房,打開視訊。
果然是修!
「不可能!我不同意!」他直接闡明立場。
「我承認這是我的失誤。」左克儉也不反駁。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反悔,而且你知道之前在南非礦山挖出來的裸石被切割了嗎?」因為逆光,修看不清楚左克儉的表情,但周圍的氣騙不了人,華瑞說對了。
「不可能,我已經通知工廠不切割,以裸石展出,好宣揚礦山的質量。」
「工廠說你從火的信箱寄設計圖給他們,定地址是你家書房,你怎麽解釋?」
閻霨組的每個人都有一組私人通聯系統,從手機到e-mail都由雷集團所屬的保全部門維護,透過自家的衛星進行運作,其中的防火牆更高達五十道,每天由主機撰寫出幾千萬種密碼組合,想要破解,簡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心底有數,娥皇……
「不管是誰利用我的名義,錯依然在我,是我讓對方有這個機會。」
「你太讓我失望了。」修把玩着玉板戒,「華瑞告訴我一切,我該相信他嗎?」
「他沒有理由欺騙你。」
「那麽你的理由呢?你愛左娥皇?」
「她是我的妻子。」
「如果我要求你跟她離婚,才能繼續保有火這位置,閻霨組依然承認你是一員,你的決定呢?」
「我需要考慮。」
「以前你不用考慮,你變了!」修嘲諷的揚起嘴角。
「你不也是?」
修聳聳肩,「我給你兩天的時間,你自己斟酌。」
「謝謝。」
「不用謝我,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不會留情。」
「你今天不用工作?」
「我回臺灣是休假。」左克儉熟練的将溫熱的牛奶放在她的面前。
「我聽說……魁主開出條件要你跟我離婚,鑽石切割是導火線,你為什麽不罵我?你也沒有提離婚這件事。」
「誰告訴你的?華瑞?他除了說這些,還說了什麽?你昨晚願意跟我上床,該不會是愧疚使然?」左克儉精銳的雙眸探究着她。
娥皇回避他的眸子,「情欲這種事是很自然的,每個成年人都會想啊!」
顫抖的語音破壞她僞裝的世故語調,反而有點可愛。
左克儉揚起嘴角,促狹的問:「那你今天晚上還會想嗎?」
她無法控制自己臉紅的反應,喝一口牛奶,清了清喉嚨,「我想換人,老是跟同一個人會膩,而且也無法比較。」
他臉色下沉,嗓音陰沉的說:「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做比較了。」
娥皇起了雞皮疙瘩,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是禁忌話題,不過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她怎麽可能放過大好機會?
「這可難說了,我還年輕,需求量很大,我怕你受不了。」氣死他最好。
她滑下椅子,準備苗頭不對就跑。
左克儉當然知道她那點小心眼,但是敢捋虎須的人,就必須領受教訓。
「你的意思是,我滿足不了你?」他迅雷不及掩耳的箝住她的手腕。
「啊!放開我。」娥皇還來不及掙紮,就被他攔腰抱起,雙腳碰不到地面,無法使力,只好尖叫。
「如果你在床上也可以叫得這麽賣力,我想我們會更『性福』。」
他的欲/望直抵着她的纖腰,她羞紅雙頰,「我肚子餓,放我下來,好不好?」
左克儉吻住她,交換熾熱的氣息之際,嬌吟與粗喘交織成令人臉紅的樂曲。
娥皇感覺到毛細孔張開,全身都吶喊着熱,尤其當他長了厚繭的手掌滑過她的大腿內側時,背脊升起的酥麻讓她的雙腳癱軟,全靠他的力量支撐住。
「你這小惡魔。」他讓她坐在椅子上,努力調勻氣息。
她不解的望着他,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舐幹澀的唇瓣。
「你先用餐吧!」左克儉苦笑,迅速離開,進入浴室沖冷水。
昨晚她才經歷過翻雲覆雨,記憶中,他不曾放過她身上的一絲一毫,短時間內不适合再這麽放肆,身體會吃不消。
唉!自作孽不可活。
疑問跟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而左克儉的嘴巴又跟蚌殼一樣閉得緊緊的,娥皇只要觸及敏感話題,他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偏偏她又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
最後,她決定去找華瑞,他是左克儉的助理,又經過他的栽培,應該很懂他。
兩人約在雷集團附近的平價咖啡店,娥皇不希望太引人注目。
「左太太。」華瑞十分有禮,幫她拉開椅子,等她入座後,才在她對面坐下。
「其實你不用太客氣,我打擾到你上班的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
「左太太是要談清潔費的事嗎?款項有計算錯誤嗎?」
「是的,多給了,我拿來還你。」她從提袋中拿出裝鈔票的信封,放在桌上。
「不用還了,這是老板交代的。」
「他知道?我不是說不能說嗎?」她輕輕揉着太陽穴。
「左太太,我很抱歉。原本老板交代,你沒有問起,就別說他知道這件事。」
食君之祿,這不能怪華瑞,娥皇早就知道她的要求過分了些,但他居然要華瑞別特地提起這件事,為什麽?
「華瑞,你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你覺得他……」唉!好為難,不管怎麽修飾話語,問出口的問題就是怪。
「于公于私,我對主管的私生活都沒有置喙的立場。」華瑞嘆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遇上老板,我認為自己很幸運,如果沒有他,我八成進出監獄幾十次,是他讓我脫離那個堕落的自己。只是跟你比起來,我的幸運變得不值一哂。」
娥皇瞪大眼睛,「你覺得我幸運?」
「你對自己十三歲到現在的生命歷程都不覺得神奇,甚至認為是奇跡嗎?」
「什麽意思?」她輕聲詢問,心情忐忑。
「每個人的一生都經歷過痛苦和乖舛,一路走來,都有些必須自己承擔的傷痛。」華瑞眼神犀利的看着娥皇,眸中寫滿不掩飾的妒恨。
「我也有啊!」她的聲音十分浮弱。「十六歲以前,我為了要活下來,承受了你無法想象的痛苦,每天任由醫生在我身上紮針,服用各種藥物,甚至連走出家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我知道我的不一樣是上天給我的試煉。」
「老板說過,你對他說過這句話。而他卻盲目的不否認,任由你的自怨自艾遮蓋了一切事實。不是,你的不一樣不是上天或任何人給你的試煉,而是生命過程!每個人的過程不同,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培養不同的生命韌性去面對,不要以為只有你會遇到這樣的困難。相反的,你很幸運。」
「你不知道,當他把他妹妹的心髒給我時,放棄……」她如遭雷擊。把至親的生命給予其他人,那麽接受者的心裏有愧,而作出這個決定的人呢?心裏更加掙紮。
「為什麽你這麽确定他有妹妹?」華瑞的聲音尖銳,「老板在羅馬當扒手,被前任魁主捉到,才送去跟你作伴,如果他年紀這麽小就在街上讨生活,怎麽記得有親人?而且還是在娶你進門後才找到親人,怎麽想都覺得太巧合。」
翻騰的情緒讓她連端起杯子的手都微微顫抖,「你的暗示,我不能接受。」
「因為你不相信他有這麽在乎你。」華瑞一針見血的說。
「你認為他在乎我?這是天大的笑話,他在乎的是權勢和地位。」
「如果他連權勢和地位都放棄,那麽還擁有保護你的籌碼嗎?」
娥皇語塞。可是……宓靜真的是他找來的「妹妹」?就因為健康的心髒和适合她的體質,去配對而找尋來的?
她不能接受這麽殘忍的事,這跟禿鷹有什麽差別?
一樣是虎視眈眈的等待病弱的人殘喘,等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就是狂歡晚宴的開始。
「我……」
「每個人都努力培養不同的生命韌性去面對自己的挑戰,只有你不同,你以為自己好運到在馬賽想找房子,馬上就有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套房要出租;找工作,随便也能進米其林餐廳當小助手,甚至大廚還對你十分有禮和善。」
她淚水盈眶,「你的意思是……」
「你的幸運之神一直是老板。」
淚水終于滑落娥皇的臉頰。如果她這麽多年都因為宓靜的事在心底責怪他,甚至怨恨他,那麽現在事實揭穿後……不對,還有一點不對勁。
「他背叛我父親……他是藉此保護我,讓我脫離雷集團的內鬥?!」
「對,他甚至替你找了替身,在兩年內,你的替身代替你被狙擊六次,其中有兩次傷及肺部、胰髒。」華瑞全盤托出,他已經忍耐夠久了。
天啊!這一件件事實颠覆她的認知,而她卻做了最糟糕的事來回應他。
如果雙手沾滿血腥的人該下地獄,那麽不該只有他獨自前往。
娥皇在看日劇,偶爾笑得倒在沙發上,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左克儉覺得無聊,不明白這種誇張的表演方法有什麽好看。
「你怎麽一臉悶悶的?願意分享嗎?」
電視播廣告才想找他講話,哼!
「這有什麽好看?居然看到目不轉睛。」
「這個男主角目前很夯,而且這出日劇在日本和臺灣都很紅。」
「夯?」
「就是很紅,是目前的流行用語。」
「你心情很好?發生什麽好事嗎?」沒有緊繃的氛圍,一切安和到不可思議。
「沒有。」廣告結束,娥皇再度專注的看日劇。
虧他推掉應酬回來陪她,怕她會無聊,結果是他自作多情,她多的是樂子。
「我要去書房了。」
「不要,我等一下有事跟你商量。」她撲向他,将他壓制在沙發上。
「你想商量什麽?」
「等進廣告嘛!」誇張的演法逗得娥皇哈哈大笑。
她的家居服十分輕薄,身體曲線契合的貼着他,加上她偶爾輕輕移動,開懷大笑時震動的身體,或輕或重的牽引他的感官脈動。
他低頭看着她柔美的頸部線條,目光不自覺的放柔,就這樣的相處,不講話也能有一種幸福的氛圍……或許這才是他想回家的最主要原因。
半晌,電視播廣告了。
「你想跟我商量什麽?」
娥皇坐起身,離開他的懷抱的剎那,他有股說不出口的空虛。
「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麽?」他聽錯了嗎?
「你沒有聽錯。」
「你不是堅持不離婚?」他的臉色嚴肅。
「我突然覺得玩夠了,佛家有偈語,饒恕別人就是寬恕自己。」她知道修給的截止日就是今天,這是唯一能回報他的方式。「反正你一直有這個意思,我的決定對你來說是值得慶祝的事。啊!我們來慶祝好了,我去拿酒。」她想要站起來。
他溫暖的體溫熨燙着自己,她渴望永遠記得這溫度,卻害怕未來寒冷的冬季來臨,他不在身邊,她要怎麽活下去?
左克儉抱住她,「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要問怎麽回事?你成功的擺脫我,不是應該灑小花、開香槟嗎?」
「我沒有逼你。」
「所以你在報恩?」
「報恩?你對我有什麽恩惠?」
「沒有恩惠,沒有仇恨,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你回雷集團當你的火,我回法國繼續當小廚娘……不對,我應該回不去了。」娥皇突然想起來,能在那個米其林餐廳工作,也是因為他的關系。
原來她一無是處,虧她一直以為自己獨立自主,可以回臺灣一展身手,向他證明自己沒有他仍然活得下去。
「華瑞告訴你的。」不是疑問句,左克儉知道只有華瑞明了所有事情的始末,那麽華瑞又告訴她多少?
「為什麽我離開時,你沒有派人把我找回去?你知道我曾滞留日本等你嗎?我一直在機場,等了你一天一夜。」終于問出口了。娥皇的眼眶濕潤。
讨厭,她不想哭,這種事有什麽好哭的?都過了這麽久,她已經不在意。
「走了就走了,留不住心,留住人又有何用?」
「那麽這次我會走得徹底,我們離婚,以後各不相幹。」
「我給過你一次機會,就不會給第二次。不管華瑞跟你講什麽,我不回去雷集團這件事是确定的,不離婚也是确定的。」
「你瘋了嗎?你一直在追求權勢和地位,如今你已經擁有,幹嘛要放棄?」
「我已經獲得過權勢和地位,所以這次要聽從心底的聲音,選擇真正想要的。」
「你瘋了!如果三、五年後你發現又選錯了呢?」
「屆時我們可以一起打拚,追求權勢和地位,我相信成功的果實會更甜美。」
「我讨厭貧窮,我不會跟你吃苦,我是說真的。」娥皇摀住嘴巴,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了。」左克儉摟着她的肩膀,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裏哭泣,一點也不在乎襯衫沾上她的鼻涕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