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一陣瘋狂的翻雲覆雨後,娥皇癱在床上,陷入沉睡狀态。

左克儉伸手描繪她的唇眉,絲毫不知自己的嘴角微揚,帶着眷寵的柔情。

「你這小麻煩,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苦心?」

娥皇呓語,揉了揉鼻頭,将臉埋進他的懷裏,拒絕騷擾。

他輕輕嘆息,在她的發旋印下一吻後,小心的起身,随意拿起睡袍披在肩上,走進書房。

按了熟悉的號碼,電話鈴聲響很久,他捺着性子,跟線路另一端的人比耐心。

十分鐘後,電話被接通。

「你不懂禮貌嗎?」對方的語氣低沉,飽含怒意。

「為什麽找上娥皇?」

「你在質詢我?」

「沒有,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想法。」

「你說要給我一個解釋,唯一的解釋就是認為你離開雷集團對大家都好。我看不出來,只看得出來你當初留下來是為了利用身為火的優勢來保護她,甚至利用火的地位來策令人員搜索世界各大醫院的數據庫,你找到适合她的心髒擁有人,将雷集團利用得非常徹底,最後,拍拍屁股說要走。」

「我幫雷集團賣命過。」

「所以之前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随你。」

「雷集團的惡瘤已經鏟除,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卻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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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放縱出來的。」左克儉嘆口氣。卻斯是競争對手,另一個身分是娥皇的遠親,當年在離開後,曾跳出來争取過繼承權,後來是他以娥皇夫婿的身分在最高法院作證,這也種下之後交惡的原因之一。

但主因是修的惡作劇,他喜歡逗弄那些失敗者,不趕盡殺絕,留一口氣讓對方殘喘,這對自視甚高的人來說,是一種淩遲、侮辱。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不是這樣嗎?」

「我知道了。」如果修是故意的,那麽多說無益。「但是她沒有任何的實務經驗,你知道嗎?」

「所以我不介意她私下聘任特別助理,這件事我有跟她提過。」

「我不明白,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水離開後,我就決定雷集團不再喪失任何一名成員。」

「我跟水,你應該留下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們都重要,如果嚴格說起來,只能說你比水還慢一步離開。」

所以他倒黴是因為跑最慢?左克儉明白修的另一個含意。

「其實我的私心比水來得重。」

「就因為我們都有希望保護的人,所以我相信人的韌性會因此更強。」

「好吧!」左克儉喟嘆,只能無奈的挂斷電話。

娥皇過午才清醒,醒來時床鋪的另一邊空蕩蕩,讓她的心也一陣空,随後在床頭發現一張便條紙,蒼勁有力的筆跡寫着:看吧,我早警告過你會累壞,如果太累,今天就好好的休息。

剎那間,她的心飄到天空,喜孜孜的親了下便條紙,哼着小曲想下床,雙腿卻虛軟,差點跪倒。

娥皇羞紅雙頰,想起昨晚的瘋狂。老天!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麽大膽。

但知道自己也能讓對方失控,那種感覺真好。

她撐着身子走進浴室,打算泡個熱水澡,舒緩身體的酸疼。

只是這可苦了助理,她可以想象等她進辦公室時,華瑞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娥皇打理好自己,換上白色套裝,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現頸部的吻痕太暧昧,趕緊系上絲巾。

「這樣就完美了。」

她朝鏡子擺出YA的姿勢,然後轉身出門。

進入雷集團總部,娥皇如履薄冰,尤其踩進九樓,她先探頭進去,環顧一下狀況。

沒人?華瑞沒有坐在位子上,萬歲!天助她也。

她連忙沖進辦公室,一進去才發現桌上居然放着一杯蘋果紅茶,還冒着熱氣,香甜的味道吸引她忍不住先啜飲一口。

茶香伴着果香,入口清甜,非常對她的脾胃,不知道這是誰泡的?

咦?怎麽沒有半份卷宗?她記得昨天晚上要離開時,明明還有一堆對她來說是無字天書的企劃書,怎麽現在全消失了?

娥皇轉身環顧,都沒有看見。

難道是華瑞拿走?

可是她還沒有任何批示啊!

莫非有商業間諜?

娥皇的心一緊,趕緊沖出辦公室,壓根兒忘了有內線電話這回事。

九樓的另一端就是秘書室和火專屬的會議室,由電梯隔開來。

她慌張的沖進去,「你們有誰看到華……克儉,你怎麽在這裏?」

華瑞站在左克儉的左邊,明顯被她的冒失吓一跳。

「發生什麽事?怎麽這麽慌張?」

「啊!」娥皇驚叫,「有商業間諜,把辦公室裏待處理的那些企劃書全偷……」桌上那一本本的藍色卷宗好眼熟。「原來是你們搬走的。要拿,幹嘛不說一聲?」

左克儉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你還好嗎?」

娥皇雙頰爆紅,抓住他的手臂,沖向自己的辦公室。

砰的一聲,關上門,她立刻大叫:「你不要在大家面前問這種事!」

「我看你這麽慌張的找卷宗,問你還好嗎?是你自己太會聯想了。」左克儉忍不住笑出聲。她的反應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我不跟你說……不對,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娥皇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你堅持要接任這份工作,我能放着你不管嗎?」他輕撫着她的小臉。

「你的意思是?」娥皇問得小心翼翼。

「我當你的特別助理,小事我處理,大事你決定。」

「你不信任我。」

「我百分之百信任,所以大事由你決定,不是嗎?」

「你要離開,為什麽又回來?」她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是你想要在雷集團占有一席之地,不是嗎?」

「那你自己的事業呢?」

「有其他人可以頂着,反正投資人不是只有我,我可以單純當個投資人。」

「你把每件事都說得好簡單。」

「那是事實。」

「騙人!我來上班幾天才知道那些專業術語和項目,什麽OJT和TEB,弄得我頭暈也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更別提一堆細節需要事前溝通和假設,還有實證問題。」娥皇坐在價值十二萬、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上。唉!這位置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坐得起。

「我很清楚你的才能,不需要花腦筋在這種小事上。」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堅持要答應修的要求,繼任火的位置?」

「不管你的原因是什麽,我已經決定幫你到底。」

娥皇撲進他的懷裏,讓他差點跌倒,好不容易止住後沖力,卻聽見懷裏的人兒不知感恩的罵他。

「你這大笨蛋!大笨蛋!」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陪着我們在這裏喝茶好嗎?」芽語好奇的問。

「大事才需要我決定,今天不會有大事。」娥皇一口吞下巧克力千層派。老天!好吃到她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自從上次的聚會,她就愛上這個私人俱樂部的甜食,從榛果酥到草莓楓糖蛋糕,全都讓她愛不釋口。

「你最近……是不是變胖了?」宋巧人上下打量娥皇,突然伸出手罩住她的胸部。「真的,連這裏都變大了。」

娥皇吓一跳,卡在喉嚨的派不知道要吞下去還是吐出來。

她該叫色狼嗎?

「你是不是懷孕了?」倩兒問。她是醫生,雖然現在不執業,但是證照不是拿假的。

「你的生理期多久沒來了?」

「我看你這麽嗜甜,這胎可能是女生喔!」

娥皇如遭雷擊,腦袋一片空白。懷孕?baby?

她的月事已經……屈指一算,居然遲了一個月,她一直很準時。

如果按日期倒推,不就是第一次那晚……

「這是我們相熟的醫生,你要不要去檢查、确定?」芽語把名片遞給娥皇。

娥皇抖着手接下來,「我先去檢查好了。」

「司機有跟來嗎?」宋巧人發現娥皇仍處于驚吓失魂中。

「有。」其實她已經将司機趕回公司,而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冷靜。孩子,活生生的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裏。

娥皇抱着肚子走出俱樂部,随意搭上出租車。

「小姐,請問你要去哪裏?」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她。

「我想去仁愛路二段的……」娥皇看着名片。

突然,司機緊急煞車。

她的額頭撞上前座的椅背,「怎麽了嗎?」

「前面的,你們在做什麽?」司機探出頭大罵,拉開車門要下去理論。

兩名彪形大漢從黑色轎車裏下來,迅速靠近他們。

娥皇覺得不對勁,馬上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喂……」她才發出聲音,便驚覺後頸一陣麻,手機随即掉落在腳墊上。

「娥皇?娥皇嗎?你在哪裏?」電話另一端的左克儉拚命的追問。熒幕顯示的明明是她的號碼。

他在會議中接電話的舉止已經很罕見,再加上突然站起身,并快步朝外走去,華瑞趕緊追上去。

「會議讓你主持,我要離開。」

「好,我知道了。」華瑞轉回會議室。

左克儉迅速撥了另一個號碼,「闇嗎?你幫我查一個號碼的發話處。」他迅速念了娥皇的手機號碼。

他才剛挂斷電話,手機鈴聲就響了。

「娥皇嗎?」

「不是,我是巧人。我們在俱樂部喝下午茶,娥皇說要先離開,結果在往市區的路上被綁架了。出租車司機說對方沒有挂車牌,現在要怎麽辦?」

左克儉臉色一沉,「我會通知修先派人護送你們回陽明山,你們待在那裏別亂跑。」

該死!這些人是誰?到底想要什麽?

冷靜,左克儉,你要先冷靜下來,把所有細節重新組合。

娥皇尚未在社交圈露面,見過她的人不多。再說,如果要威脅修,直接綁架巧人不是更好?既然挑上娥皇,一定有某種原因。

卻斯……

該死!如果真的是他,那麽這次他不再由着修的劣根性發作。

好刺眼!娥皇睜開眼,一時之間受不了強光,再度合上眼睛,想擡起手來遮掩,卻發現自己全身酸軟,後頸好疼。

「你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溫暖卻陌生的聲音響起。

娥皇好不容易習慣亮光,「嗯……你是?」圓圓的臉,非常和藹。

「你可以喊我王嫂,我在這裏幫傭。你肚子餓了嗎?」

「王嫂,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娥皇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布置得十分典雅,桧木地板搭配成套的野薔薇布制家具,十分美式鄉村風格。

「你是我們主人的客人,他交代我們要好好的招呼你。」

「主人?這裏的主人是誰?我記得我是被人擄上車……你們有什麽目的?」娥皇想起來了,雖然老婦人看起來可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連忙縮到床角。

「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對你怎樣,我們主人晚上會到,到時候他會親自向你解釋。」王嫂按照主人的交代向她說明。

「我可以打通電話嗎?」

「這我沒有辦法做主,等你跟主人談過之後,再要求看看。」

娥皇臉色一黯,随即要求用餐。她要保持體力才能逃走,不管這些詭異的情節到底目的為何,她都要先保護自己。

現在儉應該發現她不見了,他一定很着急。

位在雷集團的十八樓中央控制室,這裏集結世界最精密的計算器及電達分析系統,統掌亞洲所有信息處理及傳遞工作,當然也是由闇負責的保全核心重鎮。

「有查到卻斯的下落嗎?」左克儉疾步走進來。

闇擡頭,指着牆面的雷達圖,「我已經鎖定他的私人飛機航線,但是根據航線道,是在美國愛荷華上空。」

「她的手機被送回來了。」夜指着放在桌上的手機,「至于手表的衛星定位器,追蹤不到,可能被有心人士毀損。」

光推了推鏡框,若有所思,「這個人熟知我們的安全監控模式。」

「他有打電話給你嗎?」烈轉頭詢問。

「沒有。」左克儉沉着臉孔。

窒息的沉默蔓延,他們明白現在主導權不在他們手上,而等待将考驗左克儉的自制力。

橘紅色的晚霞出現在西方,伴随着成群的倦鳥歸巢,這原本是很美的畫面,娥皇卻無心欣賞。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娥皇回頭,「請進。」

王嫂推開門,走了進來,「小姐,我們主人到了,他想邀你到起居室聊聊。你現在方便嗎?」

娥皇貼在身側的小手握緊又松開,挺起背脊,「麻煩你帶路。」

走過米白色的長廊後,豁然開朗的大廳,順着桧木的旋轉樓梯向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傳出清脆的腳步聲。

娥皇咋舌于這裏的奢華,而且占地廣幅,對方綁架她的目的是為了金錢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但是她并沒有與人結怨啊!莫非是儉的關系?

走在前頭的王嫂推開一扇沉重的梨木雕花門,娥皇尾随在後,當她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人後,驚愕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巧人。」

「對不起,吓到你了。」宋巧人起身,拉着她坐下。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娥皇哭笑不得,搞半天,她提心吊膽是自己吓自己。

修挑起眉頭,「你當初答應成為雷集團的一員,只是想要保住火這個稱號,因為它代表左克儉這幾年存在的價值,不是嗎?」

「他存在的價值不需要用火來證明,至少我知道就好。」

「我要人綁架你,是因為你根本不具任何成為雷集團成員的資格。」修撇着嘴角。

「修,你怎麽可以這麽失禮?」宋巧人驚呼,「娥皇,你不要在意,他這人講話就是這樣。」

娥皇的臉蛋紅得媲美熟透的西紅柿,「我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可能華瑞的表現都比我好。但是我不明白,這跟你綁架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會以為兩天後的繼任儀式,我真的會讓你出席吧!」修翻個白眼。

「我們希望藉由這次的危機,讓火可以敞開心房,甚至再度歸隊。」宋巧人居中解釋。

「這有用嗎?」娥皇輕聲的問。

「至少我們要試試。對了,我已經安排醫生,你需要檢查一下身體。」宋巧人牽起她的手,「魏醫生應該已經在偏廳等你,他是國內的婦産科權威。」

「這裏是?」

「大坑山區,再過去可以到臺中。這裏遠離塵嚣,空氣清淨,我跟修有時候貪圖兩人世界的甜蜜時,會來這裏。」

聽着她們漸行漸遠的談話聲,修對于事情的發展不像巧人那麽樂觀,但不可否認,他覺得有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左克儉來說如同利刃淩遲着他的身心,至今幾乎無完好之處。

他的眼眸泛着寒光,抿着唇,接過華瑞遞上來需要批示的卷宗。

華瑞被凍得顫抖,「現在還是沒有夫人的消息嗎?」這句關心的話,他忍了好久,終于說出口。

「沒有。」他的聲調不帶任何情感,只有泛白的指關節顯示他心底的激動。

「已經兩天,看樣子今天晚上的繼任儀式勢必要取消了。」華瑞難過的說。雖然他覺得依夫人的資質如果真的坐上火的位置,鐵定無法讓底下的人信服,但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他樂見。

「你剛才說什麽?」左克儉迅速擡起頭。

「嗄?」華瑞吓一跳,不明白他的情緒為什麽突然變得激動。「我剛才說,今天晚上的繼任儀式勢必要取消。」

「我要馬上出門。」左克儉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可是崴德的老板再過二十分鐘就抵達,還有這些文件……」

左克儉不等他說完,已經飙出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剛剛說錯什麽?

華瑞一頭霧水。

左克儉直奔修位在陽明山的豪宅。

管家卻告訴他,修不在,甚至連宋巧人也不在,他們去臺中度假。

這詭異的說法印證他的猜臆。邀娥皇進入雷集團繼任火的位置,根本就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他重掌火。

修這麽做,他可以猜到原因,修的工作精力永遠來自挑戰,守成對他來說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娥皇為什麽要配合他?

這點他想不透,心底隐約透着不悅,自己的老婆胳臂向外彎,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接受這種情況,更別提這種滋味嘗起來有點苦澀。

他的心懸在半空中,雖然有九成的把握娥皇在修的手中,但是沒見到人還是不安。

左克儉用手機聯絡華瑞,要他準備直升機,他馬上回總部後要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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