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覺得季煙汀可愛的第三十三天

他覺得季煙汀可愛的第三十三天

“不打了不打了!”劉啓莫累個半死, 不幹了,手撐着膝蓋喘氣,擡頭眼球一轉, 定在體育館最旁邊的長椅上,眉心一皺,“她倆在幹嘛?”

周予酌随手拍了下球,砰的一聲砸地再猛彈起來,劉啓莫見此立馬伸手撈過來,咧開嘴, 興高采烈:“嘿,搶到了。”

“……”周予酌無語地遞給他一個表情,随後才瞥向長椅那兒,“擁抱。”

“這不廢話嗎,我又不是沒長眼睛。”劉啓莫把球抱得很緊,一邊提防着他來搶,一邊說, “我的意思是, 她們女孩子是都這樣黏黏糊糊的嗎?蔣落這樣, 連季煙汀也這樣。”

周予酌立即扭過頭盯他:“季煙汀怎麽了?”

“季煙汀不是很高冷的嗎?”劉啓莫對上他視線,憋不住樂,“哎, 你別這麽看着我, 我又沒說什麽,反應這麽大做什麽?”

周予酌糾正他:“不高冷。你別亂給她貼标簽。”

內心戲分明非常豐富。

“嗯嗯嗯,不高冷……”劉啓莫撇着嘴, 陰陽怪氣,“不高冷的她今天跟你說話了嗎?”

“說了。”

“說什麽了?”

“她讓我交語文作業。”

“……”劉啓莫震撼又崩潰, “周磨叽,你知道嗎?你今天又是全班來得最晚的那個,她不讓你交作業讓誰交作業?”

他沉默了,不由擡眼又遠遠瞄了眼長椅之上的那道人影。

擁抱結束,她早已低下頭繼續背單詞,臉頰旁散落的幾根長發被細長的手指撩到耳後,唇瓣一張一合默念。身側的蔣落背煩了,舉着單詞書趴在她肩頭,仰着腦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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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了。

他聽不見她的心聲整整四天了。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然習慣了耳側一直有一道碎碎念的嗓音,念着食堂今天燒了什麽菜,念着說哪節哪節課的知識點真是腹瀉式,念着問什麽時候可以發明懸浮式手機她有的衣服沒口袋。

現在這道聲音消失了,找不到緣由,也不知何時恢複。

可是他習慣了作弊,失去了能力的他僅僅只能依靠她獨有的、下意識的小動作來判斷她的心情,但季煙汀總是不動聲色的,他擔心惹她生氣,擔心她不開心,擔心她對自己沒意思,他就像找不着河流的魚,只依靠着水窪裏一點氧氣呼吸。

周予酌一時之間洩了氣,沉悶又焦躁。

“你要再這麽下去,我懷疑你真的會變成,她跟你說句話你就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你的普信男。”劉啓莫努力用苛刻的目光打量他的臉,最後還是補充,“帥氣的普信男。”

“……”周予酌聲音很輕,有點委屈,“我沒有。”

實在危言聳聽。

他每天都在焦慮着她會不會哪天對他連看臉的興趣都沒有了。

畢竟互聯網上帥的那麽多,人設又香,她每天換一個款都不重樣,而他只是顆該死的爛番茄。

甚至還差點成了爛白菜。

“好吧,你沒有。”劉啓莫盯着趴在季煙汀肩上的蔣落,嘀咕,“哎呀,我都有點想磕她們兩個了。”

頓頓,他又奇怪地問:“話說,蔣落怎麽跟季煙汀學着在體育課上背單詞了?”

“因為下節課要英語默寫。”

“?”劉啓莫驚悚,“什麽?下節不是數學嗎?”

周予酌疑惑:“調課了啊,你不知道嗎?”

“……”跟周予酌對視幾秒,确認他沒在開玩笑後,劉啓莫倒吸一口冷氣,把球往他懷裏一丢,扭頭就往長椅那邊跑,吱哇亂叫,“蔣落!單詞考綱借我看看我還沒背完啊啊啊啊——”

周予酌在他身後笑到彎腰,正要擡望他的背影,卻倏然對上一雙眼睛。

遙遙一段距離之外,長椅之上,季煙汀仍坐在那裏,單詞本仍攤在膝蓋上,指尖抵着紙頁邊緣,目光卻随着劉啓莫那一聲,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只一瞬,他下意識斂起唇角直起身子,而她一眨眼,下意識挪開了眼,神色依然泰然鎮定。

周予酌肩膀一塌。

她剛對着蔣落面容帶笑,對着他就移開目光。

他聽不見了,他有點惶恐。

不會真的看膩他了吧?

-

這兩天老師講課速度愈來愈快,先前堆的沒講完的卷子有些多了,只得壓縮每張卷子的講解時間,搶着節奏,搶着課餘時間,甚至争着搶着要晚自習時間,兩個小時的自習課被切割成幾塊,不停歇地輪換老師與科目。

季煙汀從早上七點半上課上到晚上七點半,心恰似枯木。

假設邪劍仙生活在現代,見了她一定大喊美味,她簡直就是為它量身定做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成長營養劑。

蔣落收拾完書包,敲敲她的課桌,死灰着一張臉,有氣無力:“我們走吧。”

季煙汀從嗓子眼裏努力撐起一個單音節:“嗯。”

她手抵着桌面,借力起了身,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下自己的姿态,盡量挺起腰背,“走吧。”

蔣落習慣性挽住她的手臂,晃着緩慢的步伐,跟她聊天:“我都不知道劉啓莫哪來的精力,一放學就跟兔子似的竄出去了。”

“嗯。”

她可以理解。

要不是她被一天的學習量抽走三魂七魄了,只會比劉啓莫竄得更快。他做兔子,她坐火箭。

無他,真的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着,哪怕只是一秒鐘。

“你回家作業還剩多少啊?”蔣落問。

“只寫完了政治和歷史卷子。”

“比我好點,我堪堪來得及寫完在校作業。”蔣落吐槽,“一天兩張卷子,在校一張,回家一張,我讨厭Emily。”

“嗯。”她語氣平平,在心底偷偷将頭點得像搗蒜。

“那麽多卷子,明明講都要講不完了還要做……”蔣落一面抱怨,一面擡起頭,瞧見什麽,話頭停了停,認真盯着,仔細分辨半晌,“那個在樓梯邊上站着的,是不是周予酌?”

季煙汀聞言移過眼。

長廊盡頭,一道人影單肩挎着包,半個身子倚在牆邊,校服外套脫了随手拎着,光影落在他指間,顯得愈發骨節分明,順着手臂往上,黑色高領毛衣蓋住下巴尖,纖長的睫毛垂着,額間碎發被風微微撥動。

蔣落一個哆嗦,将外套拉鏈又往上提了提:“喲,姿勢挺帥,但是他不冷嗎?”

“不知道。”

再靠近些,季煙汀微眯眼,看清他通紅的鼻尖,視線往下挪動,落在他拎着校服的手上,指節也紅了,淡淡的青色血管藏在蒼白的皮膚下,隐隐綽綽。

她唇角一翹。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些許變态,第一反應不是他冷不冷,而是他這樣挺有破碎感。

季煙汀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周予酌這個人蠻奇怪的。

天底下怎麽會有長成這樣完美踩中她癖好的人呢?

她逐漸從睨着他到了正視他,再到盯着他一個勁瞅,而後忽而意識到,自己又被勾到了。

直至到了跟前,他撩起睫毛,似是終于看見了她倆,彎着唇,跟喊“老師好”似的道:“季煙汀。”

他瞥了眼挽着她胳膊的人,略一颔首:“蔣落。”

“你怎麽站在這兒?”蔣落疑惑。

他老神在在,語氣自然:“等劉啓莫。”

蔣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提醒:“劉啓莫早就走了。”

“……”他站直身子,卡殼了,詭異地停頓一秒後,他摸摸鼻尖,病急亂投醫般,“等費非度。”

話一出口,同時沉默了三個人。

季煙汀看着他摸完鼻尖無處安放最後插進口袋的手,不知該不該表現出一絲驚詫。

他和費非度什麽時候關系變這麽好了?

上回合唱完《客官不可以》,她感覺費非度分明一直對他恨意有加。

最後,蔣落開口打破沉默與尴尬:“那你這樣……不冷嗎?”

“還好……”

她點點頭,“那你接着等吧,我和季煙汀先走了,拜拜。”

周予酌聲音微弱:“好,再見。”

季煙汀全程未說一句話,直至拐過彎要下樓梯時,偏過頭,目光在他身上輕輕一點。

他沒看她,正手忙腳亂地穿冬季外套。

耳畔,蔣落小聲道:“你看見沒?”

“什麽?”

“開屏的孔雀。”

季煙汀轉回腦袋,聞言強行抿住笑,故作冷漠。

蔣落摸着下巴沉思:“容我推理一番,剛他回話摸鼻子了,說明他在撒謊。那為什麽他要撒謊呢?他以那個死裝的姿勢站在那兒,大冬天晚上還不穿外套,說明他大概率是在等女生。”

“什麽原理?”季煙汀洗耳恭聽。

“冬季校服外套比較厚,咱學校校服版型又不好,穿上比較顯臃腫。這麽在乎外表,等的還能是個男生不成?”說完,蔣落“哎”了聲,“也不是不可能,時代在進步,人的思想在改革。”

“反正應該不是咱倆,畢竟他剛沒跟着我們走。”蔣落親昵地貼着她的胳膊蛄蛹了下,笑,“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思呢。”

季煙汀指尖一顫,眼底笑意漸淡。

半晌,她聲音低低的,自言自語般:“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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