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口脂
第五十五章、口脂
有一瞬間, 周景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腦袋裏似乎有東西轟地炸開,口中結結巴巴問道:“你…你說的是什麽?”
他這張嘴向來是流利得很, 什麽話都敢說, 如今竟然還會不聽使喚。
沈元慈慢慢擡起頭來,語氣比之原來又乖巧了些,“我沒有拒絕王爺。”
她的面容清麗, 眉如遠黛,尤其是明眸剔透總是盈盈地透着水光, 還有兩頰也因說出的話而嬌羞泛紅, 粉嫩如初春的桃花, 令周景燊心生暖意。
他瞳孔微張,直直地落在沈元慈身上根本移不開,喉結不争氣地滾動起來:“我可以再聽一次嗎?”
沈元慈有些失語,她一直以來就是個書呆子,男女之事上還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今天能回應周景燊已是破天荒頭一遭,誰知他還不依不饒地要她再說一遍。
又不是聽不見,他不要臉, 她還要呢。
沈元慈眉頭瞬間皺緊現了愠色, 十分不耐煩:“我是說我不想做王妃了!”
已經氣得險些要起身離開廂房,幸好周景燊反應夠快, 忙将她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拽。
沈元慈的身子輕, 根本沒反應過來就撞上他的胸膛, 只堪堪扶着他的臂膀才能勉強站立。
待她擡起頭就看到周景燊的眼角彎着, 眼眸深邃烏黑如漩渦似乎要将她卷入,而削薄邪魅的嘴唇勾起也在低低地笑着。
這下沈元慈不僅是臉上染了紅暈, 就連身上都起了一陣溫熱酥麻。他的兩手将她環抱着不說,居然還笑,沈元慈真是又羞又惱,企圖将他推開。
可周景燊塊頭大,兩人又力氣懸殊,沈元慈非但推不開反而讓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愈發緊了。
不僅如此,他竟還低下頭來,“你已經答應了,便不能反悔。”
他的嗓音低沉溫柔得不像話,又帶着啞笑,一股熱氣劃過沈元慈的臉頰,更給霞色又增豔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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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慈眼神閃躲起來低聲回應,像是嗔怪:“你都聽見了還問……”
周景燊上身稍稍退開些,但依舊箍着她的身子不肯放,挑眉笑道,“你明知道我想聽,還不再多說幾遍?”
堵得沈元慈無言以對,偏過頭去暗罵了一聲:“無賴。”
周景燊的臉型冷峻棱角分明,此時卻笑得痞裏痞氣,模樣不羁,“若不是我無賴,恐怕便沒有這個機會了。”
沈元慈隔着衣物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度,沒什麽好氣地睨了周景燊一眼。他的手倒是熟練,還嚴絲合縫地環在她後背,語氣冷淡更像是命令,“快松手。”
誰知周景燊非但沒松,還大笑了起來,笑聲蕩在沈元慈耳邊也充盈着廂房。
急得沈元慈忙抽出右手去捂周景燊的嘴,“這裏可是茶樓,仔細對話被旁人聽見了去。”
周景燊的唇突然被一方白軟堵了個嚴實雖沒法再笑出聲,可眸子突然一轉,眼尾依舊揚起,将她的手輕輕放下,“這座茶樓的廂房最是獨特,隔着一堵牆就算裏頭敲鑼打鼓,外頭也聽不到任何動靜,因此也最适合交談。”
沈元慈立刻瞪大了雙眼,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的事嗎?腦子裏都在想這牆究竟是什麽材料做的?
偏他又補了一句:“所以就算我們在這裏做什麽,旁人都不會知曉。”
做什麽?他們能做什麽?沈元慈愣了一瞬,想到下邽那一晚他們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然後就……
引得沈元慈浮想聯翩,臉又紅到了耳朵根,他不僅無賴還無恥!
氣憤之下還趁着周景燊不注意,使了全部力氣推人,開門跑下茶樓。
他們還沒成婚,他想都別想!
留下周景燊站在原地發怔,随後腦子終于轉了過來開始悶笑,他只不過是将實話告訴,都還沒說什麽呢,沈元慈怎麽就想歪了?這回可不能怪他,是她自己的問題。
好在周景燊後來還算老實,只在車上同她說着話。
“若是長公主還在就好了,她如今遠在匈奴,甚至不知道我與王爺将要成親的消息。”
沈元慈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他們從前三人還在太學一同讀書的時候,沒想到才過了幾個月就已各自成家,心下感慨。
就連周景燊都沉思了一會兒,不過又很快收斂了情緒向她溫和道:“你放心,到時我會修書一封派人送去匈奴,也好讓她開心些,我也總算沒辜負她臨走前的囑咐要守護好你。”
“若是你實在想念,漠北冬日嚴寒你去不得,待來年入了春我便帶你去匈奴看她。”
周景燊說的正中沈元慈內心,別看他平日一點都不着調,但安排起事來也算考慮周到。
沈元慈淺淺一笑:“如此甚好,都聽王爺的。”
周景燊此時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太常做事還算快,昨夜皇兄才賜了婚,在我來之前就已要了生辰八字,想必方才也去了太史令府要了。”
成婚也分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沈元慈從前也見過民間娶親,諸事繁瑣,這些流程下來哪怕趕緊着也要不少時候,更何況周景燊還身為王爺又有功勳在身,恐怕還要再麻煩些。
他握了握沈元慈的手背,繼續說道:“等合了生辰,也就離下聘定婚期不遠了,成婚之事你大可放心,所有操持一應有太常負責。”
說到後來,周景燊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嘴角勾了勾笑起來,“而我這裏除了當初向你誇下海口要再添三倍禮數以外,聘禮還要下五倍,定要将你迎娶得風風光光。”
“但婚期我想命太常盡早安排,定在一月之內可好?免得夜長夢多。”
一月之內?沈元慈手裏細細算着日子,想起秋闱殿試曾因小皇子與李夫人的事延後了兩個月,故而推遲到十一月十九。
于是擡頭回應道:“王爺能否将婚期推至秋闱殿試之後?我想趁着還有些日子再多準備些,若是能再多看些書便更好。”
這話也不出周景燊意料之外,沈元慈的心裏總是書與當五經博士這件事更重要些,也不知道他在她那裏算老幾。
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她未來的夫君,沈元慈是跑不掉的,且暫時讓一讓又何妨。
他指腹上的繭相較從前淡軟了許多,可磨蹭着沈元慈的嬌嫩的手背依舊觸感明顯。
“這倒不難,日子盡可稍稍往後靠一些,你參與殿試的事情馬虎不得。若是真拿了魁首,到時候我還得沾你這個王妃的光。”
“只不過……”
沈元慈不明所以追問道:“只不過什麽?”
她的眼睛是飽滿的杏眼,妩媚嬌柔又不失清冷,濃淡相宜恰到好處,轉動時飽含秋水而不自知。
在這樣半懵半懂的時候最為撩人,生生地要将周景燊內心最邪的一部分拉扯出來。
周景燊眯起眼突然也在想,如果再欺負她一次會怎樣?
于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另一只手靠在轎廂的隔扇上,整個人虛虛地往後倒去,姿态懶散。眼睛眯着不說,就連嘴角也都開始上揚。
看到他這個樣子,沈元慈心裏一驚,有了前幾次的經歷,總覺得他這次一樣不會說出什麽好事來,于是緊緊盯着。
沈元慈微張着嘴巴正欲再問周景燊,卻見他的眼眸從她的眼睛處開始流轉,掃過小巧精致的鼻梁,緩緩落下,最後低垂定格在紅唇上。
周景燊越是看到沈元慈乖巧的樣子,心裏就越是有股想要欺負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有了這種惡趣味。
他的嘴唇開合,低啞的聲音輕吐着:“讓我多等些日子,總該有些補償?”
馬車很快駛到了太史令府,車夫很快将車凳放在地上,以便沈女君下車。
見她從裏頭出來得匆忙,就連神色也有些慌張像是在躲什麽,小跑着走進太史令府頭也沒回。
她方才出門時就面無表情,現下回去時臉色愈發不好了,車夫撓着頭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正疑惑着,又見王爺推開門簾朝他說了一句:“回府吧。”
他的臉上含帶笑意,就連聲音都有些潮濕,看上去似乎心情極好。但他只是個下人不能多問,王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回應道:“喏。”
周景燊的馬車離去,只有沈元慈跑回房裏坐在梳妝臺前心跳如擂,腦子裏不禁浮現出方才的場景。
周景燊朝她徐徐逼近,空間幽閉狹小,她的身子完全在他的攏蓋之下,耳邊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周遭氛圍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沈元慈見他的喉結滾動起來,而自己的心髒也止不住地砰砰作響,眼看着他的臉近在咫尺,終于是一絲理智占了上來,兩手抵着他的胸膛控制住距離。
別開眼嘴裏嗡嗡說道:“我今日塗了口脂,沒了會被織秋和阿渝發現的。”
但周景燊也沒有離開,反而将視線落下仔細打量,随後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她濕潤又肉感的嘴唇,從喉嚨裏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低笑。
“倘若我輕一些不沾到,是不是就可以了?”
回想到這裏,沈元慈猛然擡起頭看着銅鏡裏的自己,面色紅潤就連口脂也是,鮮豔完整不缺一角,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沈元慈至今也沒明白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只記得唇上酥麻一陣,像是被咬着,然後口中潤濕……
沈元慈雙手撫上臉頰用力晃着頭企圖将今日的事情全部忘卻,心裏無奈至極。
他不是上回還将她的嘴巴咬破,怎麽這次就變得如此熟練,果真在這些事情上,周景燊是無師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