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逼宮

第五十七章、逼宮

沈元慈還在動蕩的車廂中颠簸無法站起身, 更不必說控制住馬的方向,根本無法看到阿渝的情況,心情焦急已到了極點。

恰在此時, 前方路盡竟是一個向下的陡坡, 距離沈元慈越來越近,她的瞳孔中也映照着陡坡越來越大。

荒野中驚現一陣巨響,原來是纖繩斷裂, 車廂滾落陡坡之下,而馬還在繼續向前奔跑不見蹤跡。

白雪此時已下得紛紛狀如鵝毛, 覆在金色的屋頂上, 莊嚴肅穆的宮牆也變得柔和。

皇後從內侍手中接過大氅替皇帝穿戴上, “初雪外頭天寒,陛下出門可要穿得暖和些。”

她微微擡頭,笑容婉約溫暖,就算時光荏苒已過了九載,依舊還如初見那般。

皇帝的目光與語氣也因此輕柔了下去, “這些事就交給宮人們做,何須你親自照顧朕。”

皇後笑着搖頭,捋平了褶皺, “今日是殿試的日子, 陛下要面見諸多考生與官員可馬虎不得,臣妾想要親自為陛下穿戴。”

“難為你如此細心替朕考慮。”皇帝眼底的笑意蔓延開。

卻沒有發現皇後垂眸時的目光飄忽不定, 她似乎有事糾結在心。

眼看皇帝将要跨出宮門, 她猶豫再三終于開口:“陛下, 參湯還沒喝呢, 臣妾一大早熬了許久。”

“是朕走得匆忙險些忘了,幸好有皇後提醒。”皇帝大步走來, 拿起桌上那碗還飄着熱氣的參湯往嘴裏送飲。

他的一舉一動全部落在皇後眼中,她的食指掐着虎口幾乎要出了印子,而目光緊緊盯着那只碗,最後見到皇帝将碗輕輕一放,她仍在走神。

“等殿試結束,朕就回來陪你。”他的手覆在皇後的肩上,輕言軟語同她說。

一架攆與緩緩前行駛入純白的畫面,碎雪中留下深深的足跡,随後延續至宮門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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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依舊伫立在門口,将視線從前方收回後看着空中亂舞迷人眼的飄雪,如絮如蝶,可唯獨落在她掌心的那一片,轉瞬即逝。

她走回了殿中,端起另一碗參湯一飲而盡。

天祿閣中五經博士除了因病告假的孟九安外,已悉數到來,與太史令以及數名文官全部在旁候着。

而現下皇帝已坐與于上方,內侍尖銳的聲音響起:“宣,諸考生觐見。”

話音落下,卻久久不見動靜,內侍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可仍舊無人上來,閣中官員左顧右盼不知是哪裏出錯了。

內侍正欲說第三遍,突然門口一陣響動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随後見到幾名将士帶刀入內,幾位大臣已面露不悅,陛下面前豈可帶刀?再看向皇帝眉心攢動微眯起眼睛,面色晦暗不明。

“考生們今日怕是來不成了。”有一道男聲從門口傳來,衆人轉頭見到王譚林身着朝服端正着跨步走來。

他的眼睛狹小細長,而下方的顴骨幾乎全都堆在一處,此時眼眸又幽深如鷹配合他陰冷的一笑,看來并非善類。

皇帝坐在上方依舊不變色,但口中冷淡:“丞相何出此言。”

“因那些考生中有人想借此殿試觐見行刺陛下。”王譚林從進來後一直站在原地不曾行禮已是不合規矩,更何況他的目光還敢平視皇帝。

“既然丞相已經将人攔截,那為何還帶兵進入,在陛下面前持刀乃大不敬。”沈仲稔拂袖言道。

王譚林只将眼眸一轉,嘴角勾出的笑有些怪異,“我帶兵進來,自然是還未将賊人攔截。”

“今日入宮的人頗多,故而我調遣兵力護衛陛下,然賊人中不乏有能人異士竟躲過了諸多盤查,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陛下行刺。而我身為丞相自當擔責,扶幼帝登基。”

“依太史令看,這個說法倘若載入史冊是否可行?”

此言一出,令天祿閣中衆人雙眼圓睜,臉上血色不見,他們焉能不明白王譚林的意思,這是要弑君逼宮了……

這天祿閣中幾乎人人自惶,就連呼吸都格外急促,殊不知在宮外一間內室中也是氣氛陰森詭異。

這裏空氣潮濕陰冷,還混着一股刺鼻的黴味,嗆入喉中難受異常,令沈元慈忍不住咳嗽幾聲。

她的意識也終于在此刻蘇醒,還未睜眼,身上的痛楚就開始在蔓延,難以忍耐,尤其是額頭傳來的刺辣感讓她秀眉緊鎖。

腦海中的記憶零碎片段,只能一點一點回想。她記起當時阿渝将男子撲下馬車後,她想回去救阿渝,但馬幾近癫狂将她撞下了陡坡沒了意識,後來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身上的傷想必也是在那時落下的。

但她又還有些印象,仿佛在昏迷中,她隐約聽到有人在交談。

“這個臭娘們兒心眼多,差點讓她跑了。”

“她一向不安分,送去的時候務必小心,切莫再出了岔子,收到這份禮他應當會感激的。”

是一男一女的聲音,即便她當時意識朦胧,依舊能聽出來說話的男子便是與她們糾纏的那個。

而女子的聲音也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可她當時腦子混沌又想不起來。

沈元慈艱難地扯動眼皮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黑暗一片,那微薄的意識終于全部收回,遲疑地伸出右手輕輕擺動……

随後倏然滑落,她的眼睛竟然看不見了!

“阿渝,你在嗎?阿渝?”沈元慈努力喊出聲,但這裏似乎空蕩蕩只有自己的聲音在回響。

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這送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也值得本公子親自跑一趟來看?”

語氣聽着十分不耐煩,但沈元慈對這聲音再清楚不過,驚恐之下身子忙往後挪了幾步。

門被打開,“喲,我還當是什麽東西,這不就是咱們即将成武安王妃的沈女君?”王均的聲音傳來,驚喜之餘還帶着些許譏諷。

沈元慈坐在地上,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和人,只用手堪堪扶着牆,但仍舊厲聲言道:“王均,可是你将我抓來的?還有阿渝呢,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我怎麽知曉什麽阿魚阿貓,你這回可真是錯怪我了,不是我抓的你,是有人特地将你送到這裏來的。”

“既然如此,那你快将我放了。”沈元慈眼睛看不見,只能聽聲辨位佯裝直視他說道。

王均沒有答應,反而往前走了幾步,蹲在她跟前細細打量,語氣中無不是嘆息:“啧啧啧,多好的一個美人兒,就算頭發淩亂身上有傷,這容貌還是一等一的。”

說罷,他還将手撫上沈元慈的臉,卻在碰到後被閃躲的。他也不氣惱,反正沈元慈心氣兒高,看不起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是在這樣落魄有求于他的時候也不肯低下頭。

突然間,看着這張高傲的臉,他的心裏有一個念頭生了出來。

“你說,要是我把你藏在這兒,武安王會知道嗎?或者……”

王均眯着眼,嘴角扯起不懷好意的笑,“若是你失了貞,他還會要你嗎?”

他的手再次摸上沈元慈的臉,但這次指節瞬間發力掐住她的下颌。沈元慈的心陡然發顫,驚恐之餘兩眼睜大,雙手亂揮着朝前打去,但無奈她看不見根本反抗不了。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喲,還瞎了,瞎了好啊,哈哈哈……”

“将她帶走,送到我屋裏。”

随後沈元慈感覺到幾個人朝她迎面走來,應當是家丁侍衛将她架着到了令一間屋,期間她想反抗但實在是力量薄弱只能任他們帶過去。

她的眼睛看不見,只能感覺到這間屋子裏迎面撲來一股暖氣,然後她的身子被扔在一張軟榻上。

“你們都出去離這間屋子遠點,若是誰敢壞了我的好事,仔細你們的皮。”

待其餘人離去後,王均這才露出他的面目,他的身子佝偻起來,搓着雙手朝沈元慈逼近,嘴裏噙着的笑意意味不明。

沈元慈能清晰聽到腳步聲,那一重一輕進入耳中就如同被灌了鉛,她的呼吸凝滞,更是從腳底生出一陣惡寒使她的渾身顫抖。

緊接着,一雙陰鸷鋒利的手就像惡魔爪牙向她伸來,觸碰到她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間她的頭皮發麻,臉色慘白如同外頭還在飛揚的大雪。

這場雪下得極大,似是能掩蓋世間的渾濁與肮髒,将一切都埋在純淨的顏色之下,卻又落得悄然無聲,只聽得到房裏傳出來的動靜。

“跟了我,我保管你日日快活。”王均将沈元慈壓在身下,他的眼底猩紅一片,更像是一只瘋狂的野獸就在發狂的邊緣,不斷撕咬起獵物。

沈元慈仿佛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她用力尖叫求救,可這裏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應答,只有王均刺耳的笑聲越漸嚣張。她的肩頭暴露,寒冷讓她的全身劇烈顫抖。

也就是在王均解衣服的當頭,她終于摸索到床頭的燭臺,用盡全力朝王均砸去,終于制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沈元慈在驚恐之中能感覺到有液體滴落在她身上,還有些溫熱,伏在她身上的人也漸漸沒了動靜。

她顫顫巍巍扔掉手中的燭臺,遲疑地用腳踹開王均,果真他就如同昏睡了一般毫無力氣摔在地上。

可沈元慈迅速将衣服穿好後依舊在粗喘着氣,因着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現下天祿閣中的恐懼也在陰冷的氛圍中逐漸彌漫開,如箭在弦上,緊繃着即将爆發。皇帝依舊端坐着,只不過目光幽冷如刀。

就在王譚林即将動手示意士兵上來之時,外頭又有聲音響起,衆人轉過身見皇後急促走來。

她的目光略過坐于上方的男子時似有些閃躲,甚至不敢正眼瞧他,手心不住地冒着冷汗,轉而面相王譚林。

“父親,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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