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跟随

第九十九章、跟随

“你說呼延默身死, 昭寧被俘!”

還未等太尉說完折子上的大致情況,周景燊便已按捺不住,一記拳頭捶在桌案上。

匈奴呼延默一部自和大梁和親以來便歲有朝貢, 使邊境安定。而大梁也與之交好, 屢次在邊境一帶派兵增援。

就算不能助呼延默完全收複其餘部落,但為了昭寧也足以保全,竟沒想到還是遭了襲擊。

眉間有濃郁到化不開的情緒, 目光凜然看向太尉。

“還請卿詳細說來。”

因此事涉及到昭寧長公主,太尉才趕忙過來禀報, 有了皇上的話, 他才敢繼續說下去:“匈奴近年來分為五部, 而自與我大梁和親後,呼延默已收複其中一部勢力大增。”

“只是除此之外還有赫連部落從去歲開始起勢迅猛,因此匈奴雖說是四部落內戰,但屬呼延一部與赫連一部交戰最為頻繁。”

“兩方勢均力敵,原也休戰不少時日, 邊境來報赫連一部竟在前些時候再次突發戰争偷襲,呼延一部來不及準備受到重創,呼延單于也因此殒命, 昭寧公主也是因經受此次戰役被擄走……”

聽到這裏, 周景燊垂在桌案上的手已攥緊了紙頁,昭寧是大梁派去和親的公主, 身份與使命意義非凡, 赫連部竟敢私自擄走她。

哪怕是為着昭寧的身份, 大梁也不能坐視不理, 更遑論昭寧是他的妹妹……

此消息不出一日便傳開了,宣室殿內周景燊召集一衆大臣皆在商讨此事, 事關大梁邦交與長公主的安危,況且匈奴戰亂不斷,沒了呼延一部的抵禦作為屏障,又恐其餘部落再次來犯,眼下情況可謂十分危急。

衆人議論紛紛沒有遲遲沒有決策。

其中有大臣上前禀報:“呼延部現已被赫連部擊潰群龍無首,勢力較之先前已無法匹敵,而漠北一帶又屬赫連部士氣最盛,昭寧長公主背後有大梁的勢力在,赫連部想必也會忌憚三分,因此只傳來擄走的消息并未有其他。”

周景燊道:“卿有何提議不妨直說。”

那名大臣再禀:“臣以為我朝既已派去昭寧長公主和親,于呼延或是赫連并無兩樣,只要和親的是匈奴,只要匈奴不再犯我大梁永保邊境太平,不妨再派昭寧長公主和親于赫連部。”

周景燊臉色緊繃,還未開口時已有旁人反駁:“昭寧長公主已嫁呼延默,豈可再改嫁他人?況且赫連擄走長公主在先,對長公主不敬,更是對我大梁不敬,我堂堂大梁兵力強盛怎能任由赫連淩駕之上,況他尚在休戰期便偷襲呼延,将來定也敢擾我邊境,此等蠻夷必不敢留。”

原先那位大臣繼而道:“可如今呼延一部已被擊潰四散,赫連強盛,短短時日內我大梁又如何與之相較?”

朝中兩方言論多為如此,始終僵持不下。

最後只能由周景燊出面道:“赫連壞我邦交又擄走長公主,我大梁必不可能坐視不理,朕現命太尉備戰一應事務,朕要親自出征讨伐赫連。”

“萬萬不可,陛下乃九五至尊不可有何閃失,豈能輕易出征去到蠻夷之地,還請陛下三思!”衆大臣跪伏叩拜勸道。

周景燊此事已站立而起,身形挺拔站立于朝堂之上,“匈奴多年擾我邊境,六年前便由朕領兵北上,如今邊境再有危機,朕為一國之君當親自出征以震士氣,況朕與匈奴交戰多年深知敵情,無人再比朕合适不過,衆卿不必再議。”

皇帝去意已決,衆大臣也不好再勸。

漠北與長安相距千裏,哪怕馬不停蹄連夜趕回,書信傳來最快也要七日,也就意味着他們如今知道的只是幾日前的情況。

軍事急迫刻不容緩,每延緩一兩日,昭寧便多一分危險,故而籌備得十分迅速,只消三日,明日便要出征。

但在出征前夜,有內侍來報,說是沈博士要求見皇上。

眼下周景燊還在宣室殿中,由于将要離開長安,許多事務不得不提前安排妥當,自知曉消息以來他已兩宿沒怎麽合眼,但在見到來人後放下折子走至她身前笑道:“你怎麽過來了?朕不是已經派人同你說過,朕在去往匈奴這段時日你只管在長安安心等着朕,不必憂慮,朕一定會去救昭寧。”

可沈元慈依舊憂心忡忡,神色低落依舊好不起來,“不知長公主她現在情況如何,而陛下明日又要出征,我才想過來看看。”

周景燊将她拉至一旁坐下,微挑眉懶笑道:“你不要忘了,朕十七歲時便征讨匈奴使之歸降于我大梁,朕出征你有何不放心?”

他的話語說時輕飄飄甚是不放在心上,可沈元慈擡頭便見到他下巴上的青茬,以及眼下布着的幾根血絲,他這兩日分明也是在焦慮,卻還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

沈元慈嗔怪他,“別以為我什麽不知道,我在坊間聽說了,赫連部吞并其餘部落後勢力大增,漠北一帶鮮有匹敵,若有幹戈,想必他們也有幾分把握,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敢帶走長公主,此去兇險,讓我如何能放心得下陛下與長公主?”

周景燊定神看了一會兒她的神色,想到似乎還從來沒有人對他這般關心過,原來被人關心竟然是如此滋味。

他的目光柔和,嘴角一勾笑了出來,“果真瞞不住你,但你別忘了,朕雖在讀書上不如你,可領兵打仗是行家,饒是赫連部再如何強大,朕都會逐一攻破。”

“至于昭寧,你就更不用擔心,她是大梁的長公主,我大梁絕不會袖手旁觀她落于敵軍之手,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會把她救出來。”

這些話落在沈元慈耳中總算是讓她稍稍放心了些,周景燊從前戰績赫赫,只要是他說的便一定能做到,枕在他的肩上應道:“我信陛下。”

只是沒過多久她又再次擡頭,抿唇思考似是為難,片刻後終于道:“還請陛下明日帶我一同去往匈奴。”

“你要去匈奴?”周景燊似是難以置信,猛然睜大眼睛看向她。

“匈奴地處漠北苦寒一帶,現下入秋後早已降雪,而朕此番前去是讨伐赫連部解救昭寧,并非游歷,兇險萬分你怎可跟随?”

早就知道周景燊會如此勸她,沈元慈輕嘆一聲道:“正因兇險萬分我才要跟随,不只是擔心陛下,也是為了長公主。”

“你若真的想她,待我将她救出後替你轉告便是。”周景燊勸道。

沈元慈卻輕輕合目搖了搖頭,“可我想親自見她一面,我與她分別已有許久,三年前她是以和親公主的身份離開大梁,那時我與陛下皆無能為力留下她,讓她一個人傷心去到離鄉千裏之外的地方,終身不能再回來。”

“于我而言已成了遺憾,我雖同她相識不過兩年卻已将她視作摯友,這些年每每想起她的遭遇更是十分痛心。”

“而現下又得知她在匈奴過得不好,尚有性命之憂,讓我如何能安然繼續呆在長安等她的消息,我如今與陛下是一樣的心思。”

沈元慈的眼眸裏波光蕩漾,絲絲縷縷都是期盼,“我想讓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去往匈奴,長安還有人沒放棄她,永遠會牽挂她。”

周景燊聽後凝視她片刻,“昭寧若是知道你的這番心思不知會不會高興些,也罷,你若想去,朕明日帶你一起去就是,只是朕是去打仗,倘若遇到……”

沈元慈知道他想說什麽,忙緊跟着道:“倘若遇到戰亂打仗,我必定留在後方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陛下照顧我,還要分出一部分心來替我擔憂。”

周景燊一怔,沈元慈居然一溜煙地就自己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可見她早已有這個打算,匈奴是非去不可了。

眯着眼擰她小巧鼻頭,“朕真是拿你沒辦法。”

見沈元慈眼底霧氣消散,還得逞地朝她笑了笑,周景燊再次與她環抱在一起。

她的長發柔順貼着周景燊臉龐,桂香幽幽沁人心脾,“朕此次去匈奴禦駕親征不知要多久,少則也要兩月,只是這樣一來你的封後典禮也要推遲,朕只覺得成親一事放在民間再簡單不過,為何到了朕這裏卻總是等了又等,好不容易排除萬難,卻還是又差一步。”

沈元慈拍他後背輕笑道:“或許是好事多磨,但我覺得既然心意相通,便都不打緊,我等陛下凱旋而歸,再送我一個風風光光的封後典禮。”

翌日清早,大軍已在宮門外等候,待皇帝坐上銮駕方才起行,秋風之下旌旗蔽日如彩雲橫空,威武氣勢震天動地,浩浩湯湯離開長安,隊伍綿長不絕如縷。

而沈元慈則與周景燊一同坐在銮駕之中。沈博士的身份不同,衆人已是心照不宣,可她畢竟是女子,一同行軍怕是有些不妥,若是遇到危險該如何。

故而魏旭在上馬跟随前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卻見周景燊回望了銮駕一眼爽朗笑道:“只要有朕在,她就不會有遇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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