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載歌載舞

第18章 載歌載舞

兩人走出飯店,池柘松開陳瞿西的肩膀,北方的三四線小城市其實大差不差。人文景觀沒看頭,自然風光離市區又太遠。現在晚上九十點,哪怕是在市中心,但周圍的店面陸陸續續都關門,好像這群店老板對掙錢這件事了無興趣。

百米之內,就這家飯店的招牌最亮。

其實走在街道上的陳瞿西才回過神,他幹嘛要和池柘跑出來吹冷風?不過都出來了,酒店就在附近,順道回去。

漫無目的的走在門面房的前的一條小道上,陳瞿西仰頭望這些牌面,想知道都是賣什麽的,這麽早就關門,偶爾兩棟樓的中間會有一個狹小的過道。

“你看得見嗎?”池柘問。

陳瞿西不太能看得見,他默默伸手将鼻梁上的墨鏡摘下,不過嘴依舊硬,“能。”

今天一天,他眼睛都還沒有消腫的趨勢。

拐了一個彎,陳瞿西就看到住的酒店,以及對面的那家燒烤店。

酒店是單獨的一棟樓,隔了一個狹窄的過道旁邊就是一家超市。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陳瞿西眉頭微皺,似乎是在判斷聲響的來源。

超市還亮着燈,路過超市門口,聲音不像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什麽聲音?”

“就哼唧,對!哼哼唧唧的,還挺近的。”

陳瞿西往那個幽暗的小巷子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看清了逼仄的空間裏有兩個人,個頭都不小,挨得可近,個子稍微高一點的那個人一手捧着被摁在牆上那人的半張臉,兩人吻的忘乎所以。

感謝池柘之前提醒讓他摘下墨鏡,否則他還真認不出那是何绁和那位紀總。

何绁被按在牆上,一只手緊緊抓着對方的胳膊,而親他的那個人就是那位紀總,細微的聲響就是從何绁發出的,口水交融的黏膩聲此時被放大了無數倍。

“卧槽……”身後的池柘用掌心捂住了陳瞿西的嘴巴胳膊肘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後拽。

池柘可能不放心,拖着将他帶進了旁邊的超市。

坐在收銀臺後面的店主看到他們的,下意識地起身看向他們,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多來鬧事的,畢竟這條馬路不太平,昨晚還有一夥人打架鬥毆被抓進去了。

池柘朝店主搖搖頭,嬉笑道:“我們随便看看。”順帶松開了捂住陳瞿西嘴的手。

他們停在放酒的那一欄貨架前。

陳瞿西盯着39.9一瓶的紅酒漸漸回過神。

所以,他們這個節目組最終被潛規則的是副導演。

他頭腦風暴,閃過無數場面,快速計算,最後就剩下一句話。

媽的,真牛逼。

一檔戀綜的副導演是同性戀,拍板砸錢這檔糊逼戀綜的大老板主要是為了取悅自己的男性戀人。

“惡心死了,都是你的口水。”池柘将掌心在陳瞿西的衣袖上亂蹭。

“你知道這事?”池柘的反應是一點都不意外,陳瞿西将手臂擡了點,讓他蹭的更方便些。

“不然你以為他那種人為什麽會過來?真是閑的過來旅游?人家真是分分鐘上億的。”

“難怪。”那天在省道上何绁同他說男的也行。

池柘不知道陳瞿西在難怪什麽,只看他伸手在貨架上拿起那瓶四十塊錢不到的紅酒,有在最上面拿了兩瓶五十多度的牛欄山二鍋頭,轉頭吩咐他:“你把地上那打烏蘇拿着。”

付錢的時候陳瞿西又找店主要了兩包花生米。

池柘注意到一件事,好像陳瞿西每次買東西都是付現金的,沒見他用過手機支付。

回到酒店房間後,陳瞿西比以往都要沉默,明顯是在尋思事情。

“你在想什麽呢?覺得同性戀惡心?看到那幕,你這個直男脆弱的心靈遭受打擊了。”

但凡陳瞿西多注意點池柘的這句話,會發現漏洞蠻多,再不濟都會反問一句,難道你不是直男,但是他問:“何绁他為了自己的新電影踩點,他大可以去拍個風景紀錄片,也是踩點,他運鏡是真的漂亮,感覺拍出來的反響肯定要比這個戀綜高。”

“他不會拍愛情,簡單的來說就是感情戲被他拍的像一團狗屎,不過姓紀那玩意也不管他拍成什麽樣,反正有錢就砸錢呗。”

“你看過他的片子?”

“看過,不過是沒冠何绁這個名字。”池柘察覺到陳瞿西的眼神,“想都別想,他不讓我給你看。”

“差別對待啊,憑什麽你就能知道?”

“他求我有事,你可以期待一下叫何绁這個人的處女作。”

“成吧。”陳瞿西對別人的隐私并沒有太過的好奇心,問到這就沒繼續下去了,但話鋒一轉,“我仔細想了下,副導演他長的還挺好看的。”

“呵。”

池柘走進浴室将門重重合上。

三月十七日,《春光迸濺》停止拍攝的第二天。

陳瞿西一覺睡到下午兩點,神清氣爽,直接錯過飯點,節目組的人也沒有來打擾。

池柘一直比他能睡,他這個點醒來,又睡在他枕頭上的池柘依舊沒有要醒的趨勢。

偶然撞見小巷子的那一幕,陳瞿西幹脆連和何绁那屋都不回,生怕又撞見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行李箱都不要了,厚顏無恥地賴上池柘,幸好他和對方身材相仿,一身行頭還能湊齊。

和池柘昨天睡太久了,夜深,兩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陳瞿西手一撐,坐起,被窩裏用腳踢了踢池柘的屁股,挺軟,讓他差點忘了自己要問什麽,自然沒注意到旁邊人身體一瞬間僵直。

“睡了沒?”他問。

”沒,你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池柘也爬起來,扭頭瞪他。

“睡不着啊,你不也是睡不着?幸好我有先見之明。”陳瞿西跳下床,兩步一跨,站在桌子前,塑料袋清脆的聲響在靜寂的夜裏變得明顯。

拎着袋子小跑過來,将平板打開

“找部電影看呗。”

他和池柘看不到一塊,比如陳瞿西想重刷某個動漫電影,被池柘說幼稚,然後他找了德國的哲學片,陳瞿西轉臉罵他裝。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找了一部都看過的災難片。

劇情都知道,不存在誰劇透誰。

池柘嫌酒差,嘗了兩口發現難以下咽就沒在喝,陳瞿西不挑剔這些,無所謂,開了包花生米。

兩小時的電影看完之後還是毫無困意,點開池柘提議的那部哲學片,陳瞿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該醒了,不然你今晚又睡不着。”池柘雖然在睡夢中,但依舊是側躺着,陳瞿西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腦門。

“幾點了?”他睡眼惺忪。

“兩點二十。”

“噢,我去洗個澡。”池着迷迷瞪瞪地下床。

陳瞿西一個人仰躺在床上發覺有些餓,還剩半包花生,他不想吃,打算等池柘洗好後一塊出去吃頓飯。

水聲停了之後,池柘靠近,帶着一股熱氣,他身上的那股香味和紅花油的氣味交融。

“給我上藥。”

池柘輕車熟路地趴在旁邊,頤指氣使擡手點點了床頭櫃的藥酒。

雖然池柘的臭毛病挺多,但是自己現在身上的睡衣都是他的,陳瞿西斷然不可能對他有不敬之心。

陳瞿西翻了個身,跨坐在池柘的尾椎骨上,伸手将床頭櫃的紅花油夠到。

“你幹什麽?“

池柘瞬間炸毛,想起身,但陳瞿西一只手直接掐在他脖子上,讓他無法動彈。

“給大爺你上藥呢,乖,別動哈。”

“艹。”他憋屈地将臉埋進枕頭裏,“你等着。”

聲音悶悶的,陳瞿西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

“啥?”

“滾。”

陳瞿西當作聽不見。

池柘的背上還挂着幾滴水珠,順着脊背線往下滑落。

陳瞿西“嘿嘿”笑了兩聲,擰開紅花油的瓶蓋。

“你大學追你的姑娘應該不少吧?”

肩胛骨上顏色變淡,模樣要比昨天的情況好多了。

”沒有。”

陳瞿西覺得不可思議,“意大利的姑娘不喜歡你這一挂的?”池柘大學是在意大利上的。

池柘沒理他,哼唧一聲。

陳瞿西覺得是自己猜中了,“你在國內上的高中吧?國內姑娘肯定喜歡這一款。”

“嗯。”

将肩胛骨腫的那塊揉勻後陳瞿西的手漸漸向下,皮膚滑膩。學生時代,他沒少跟一群五大三粗光着膀子的男生整日混在一起,但池柘和他們都不同。

“陳瞿西!”池柘咬牙切齒。

陳瞿西犯賤地捏了捏他的腰側身體往後仰,不出意外接觸到池柘的屁股,就真的很軟。

他無端想起昨晚巷子裏的那兩個人。

他不太懂gay圈的審美。

不過池柘要是個同性戀,那肯定是有很多人追的。

陳瞿西一個直男都覺得池柘真的好看。

就在他走神之際,沒注意到身下的池柘已經蠢蠢欲動,反手抓住陳瞿西的小臂,一個翻身,他不防,下意識往床邊歪,嘴裏還嚷着:“靠,紅花油,紅花油!灑了。”

陳瞿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紅花油灑了一大半,不過好在沒滴到床上。

盤腿坐在床上的池柘居高臨下地望着陳瞿西,可能是在枕頭裏,悶太久了,眼尾紅紅的,鼻尖也有一圈紅暈,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活該。”

陳瞿西提議去對面那家燒烤店吃烤串,池柘罵他有病,但還是跟着過去了。

有一說一,味道還不錯,回來在酒店的大堂碰到李輝,将他兩攔下,說是要聊聊後續拍攝的事情。

如今陳瞿西看李輝仿佛對方更像是一個怨種了,要把自己代入一下他的立場,這導演不做也罷。

最難搞的池柘反倒是一口答應,什麽要求都沒提。李輝差點熱淚盈眶。

陳瞿西想起昨晚池柘和紀總在吸煙室前。

“你呢?”他看向陳瞿西。

“我……”

“會加通告費,百分之五十。”李輝一擊即中。

陳瞿西爽快答應,他不貪心。

剩下的人不知道李輝是用了什麽方法讓他們繼續同意拍攝下去。

二十號早上,酒店門口,他的六位同事整整齊齊站了一排。

池柘和陳瞿西回歸隊伍,熟悉的黑色攝像頭前,八個人言笑晏晏不停地打着招呼。

陳瞿西的眼睛已經差不多消腫,但是避免被看出來,今天依舊帶着墨鏡。

“我們現在前往機場,直接飛到阿拉善左旗,剩下的路程到了在定。”李輝在前方道。

他們這一飛,就穿過了三分之一個內蒙,的确無比省事,陳瞿西想應該是那個嘉賓的提議。

前路未知,今日風卷雲低,是個适合出行的好天氣。

“向阿拉善出發!”不知道誰朝鏡頭大喊了一聲,似乎熱血無比。

三月末尋四月初的阿拉善地區有什麽?

祖國的大西北只有漫天的黃沙。

他們一群二百五載歌載舞地迎接沙塵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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