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文淵侯清客留人料府事,鶴蘭苑案發現場現毒殺
文淵侯清客留人料府事,鶴蘭苑案發現場現毒殺
這話不僅令一向愛護侄女的安平郡主餘昙臉色煞變,就連坐在上首的餘侯夫人也是恨得上下牙齒緊緊地咬合着,面色青灰。
她挑目斜視向顏巧鳳,下唇微顫,左臉頰不禁抽動了幾下。
難道你連你自己女兒的名聲都不顧了麽,還是你顏巧鳳覺得勢必會是恭王繼位,到時候顏家只手遮天,不愁女兒嫁不出去?
真是個混賬東西!
顏巧鳳在春喜把什麽都說完後,突然上前一個巴掌掄過去,一時間打得春喜經不住,直接歪倒到地上。
随後她指着半伏在地上,手捂着臉的春喜怒道:“你這個賤婢,無用扯那些做什麽!”
春喜爬起來,委屈地哭泣道:“二太太,奴婢說的都是事實啊,奴婢一句也沒有扯謊啊!”
餘寧姶輕蔑地看着她們倆,随着輕輕的一個“冷哼”,像是在為她們深覺不值。
三個姐姐和一個妹妹急憂地看向她,餘寧姝為自己的婚事感到不安與慌措,餘寧娴為了寧姶心急如焚,餘寧妍則是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恨不得拿把刀揮過去。
餘駪氣得手抽牙抖,胸膛起伏劇烈,好容易将氣沉了下去,起了身,卻不得不拱手在胸前,開口道:“今日是本侯壽辰,不想竟出了這等子事情。”
他慚愧低了低頭,再次将頭擡起時,眼神變得鋒利起來,嘴唇似風幹抽緊了一般:“對不住各位了,今日府內并不太平,好像有人存心不想讓我餘某人過好這個壽辰。既如此,不得已只能請大家散席了。”
他看了安國君一眼,而後一手捏握起桌上的酒杯,眼神逐漸黯了下去。
餘昂接着父親的話道:“諸位,今日席宴看來不得已要終止了。改日,改日餘某再登門一一道謝。”他說着話鋒一轉,“當然,若有人想參和我府的事情,留下來,也自然沒有趕人的道理。”
他聲音洪亮帶着幾分戲谑,園中靜谧,就是坐在後面的人也都聽見了他的話。
衆人心裏都明白父子倆這話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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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人都相互看了看,當有一個起身拜別主家離開的,餘下的就都陸陸續續跟着走了。
焦點轉向主桌,先起身的是德順長公主。
“侯爺,今日之事是你的家事,相信以侯爺的睿智定能撫平好這一切。”她話頭一轉,“事情終瞞不過聖上那裏,侯爺還是要好自為之。”
餘駪垂眼思襯地點了點頭,餘昙欲要親送,被長公主回了。
餘寧姝的未來公公,文尚書也随後離開,是大爺餘昂親自送出門口的。
餘下的人,李國舅和其夫人也起了身,他們兩口子素來清高,甚覺留下來看人笑話是市井閑民的行為,況且剛剛餘侯的話裏也是大有譏諷顏家多管閑事之意,他們素來鄙視顏家人的行徑,便更不會主動要求留下來。
只是國舅夫人生怕事态的發展會牽扯到自己的女兒,但這要主人家的請留方妥帖,如此,她便向自己的女兒使了使眼神。
李氏心領神會,剛要開口,餘駪卻已說道:“國舅爺和國舅夫人請留步,你我兩家本就親厚,不分彼此,今日何不留下來主持個公道。”
寅國公夫人聽此,也急欲要留下來,餘侯夫人卻沒等她開口,直接道:“國公夫人今兒真是驚憂了,焦媽媽,你親自送國公夫人回去。”
幾個留下的權貴見此,生怕被主人家親自轟趕丢了顏面,便都掃興離開了。最後剩下的是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穿着褐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只見他緩緩地從座位上起來,看樣子也是要離開的。
只是他剛要走,安國君就朝他開口道:“宋大人,聽聞你是仵作出身,又在大理寺任職,今日既出了人命案,雖用你這個大理寺少卿來斷個究竟着實是大材小用,可……”他眼露奸詐地瞥了瞥斜後方的餘駪,然後捋須向宋大人說,“可畢竟事關文淵侯,我看你今日便留下來吧。”
餘侯夫人看向自家相公的臉色,半張臉明顯已是昏暗不明,眼睛裏積淤的怒怨眼看已快滿溢,卻生生地被他幾十年孕成的老道給壓了下去。
“侯爺的意思呢?”安國君似笑非笑地問說。
都知道安國君是霸道慣了的,且他确實有幾分過硬的道理,令人無可推诿,本家的人便都沒有做聲。
算是默許了。
……
一衆人都前往了鶴蘭苑,餘寧姶作為小輩候在路旁,她低着頭,當看到一男人的腳停留在她面前時,她緩緩地将頭擡了起來。
是餘駪。
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餘寧姶雖不怕他,還是将頭低下了。
她并不可憐這個祖父處處受制于安國君,也不怪他如此軟弱可欺,亦或者說,夾在顏、李兩家之間還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絕非看上去的那般中庸。
這是寧姶對他的評價。
餘駪離開後,餘寧妍搖晃餘寧姶的胳膊:“都是我連累了你。”
寧姶看向她,露出一絲苦笑。
餘昙一直跟在後面,她特意停下腳步看了看寧姶,不想餘寧姶一見到自己的姑母,便不自覺地鼻子發起了酸。
餘昙雙眸輕輕一顫,痛惜地看了看寧姶,說了句“萬事有姑母在”後方離開。
随後餘寧姶這一輩的也跟着走了過去。
餘慶仲走在最後,等人都走開了他走上前握住自己妹妹的手:“姶兒不怕,有哥哥在,那等子下人的話哥哥一個字都不信。真若影響到你的名聲,哥哥養姶兒一輩子,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餘慶仲的這一番話不禁令餘寧姶剛剛蓄下的淚水,被一下子給搖晃了出來,她偷偷地掉下一滴淚,趁着轉身的時候,悄悄地用指頭抹掉了。
對于她這個充滿現代人思想的冒牌大家閨秀來講,剛剛的話并不會帶給她過多的驚恐,可想到姑母、想到兄長,她卻不想這些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
案發現場是在鶴蘭苑的後院,女眷院子裏呆着,只有那些舉足輕重的男人們和安平郡主進了去。
餘寧姶特意靠近窗戶站着,看見裏頭地上躺着的人果然是聞氏。
她一邊窺察,一邊心裏開始了久違的專業默念……
女屍一具,眼開口張,一側嘴角有明顯血跡,呈暗紅,頭發……頭發算是歸整。
她往後站了站,又見死者的手是微握,房間看似整齊,沒有打鬥過的痕跡。
和她站在一起的還有餘寧妍,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臉上先是驚奇,後流露出不忍。李氏硬生生把她給拽了過來,李氏是覺得死人不吉利,連看幾眼都會惹禍上身。
李氏過去将女兒拉過來的時候,埋怨地看了一眼寧姶,她心裏擔心的都是幾個女兒的婚事,覺得寧姶這一醜事爆出必定會連累府裏姑娘的名聲。
縱是有顏巧鳳那個惡人算計,可蒼蠅不叮無縫蛋。
真若與文家的婚事吹了,她殺人的心都有。
裏頭宋大人将屍體檢查了一番,而後他和其他人走了出來,沒過多久他便面向衆人說:“經本官查驗,這死者面色陰沉,兩眼突起,雖因為死亡時間過短并沒有過多的跡象表明是中毒身亡,但通過腳旁灑落的紅色粉末以及茶杯處的毒&藥殘留可以斷定,死者确是因毒而亡,且還是毒性劇烈的鶴頂紅之毒。”
餘侯夫人和李國舅夫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且各有各的心思,故并未表現出驚駭之色。
而兩位當家太太,顏氏是一邊捂住女兒的耳朵,一邊面露哀傷,李氏則摟着女兒的肩頭,憂心忡忡,面色驚異。
“不過……”
衆人聽此,皆向宋大人看過去。
只見他眉頭緊鎖,略略思索後說:“不過可疑的是這毒藥卻沒有在屋內找尋到。”
“哦?”安國君捋了捋胡子,眼神一斜勾,“宋大人此話是何意?”
宋大人拱手向安國君:“回國君,依卑職多年斷案的經驗來看,這毒藥必是得有盛裝的容器,哪怕是一張紙,可剛剛卑職仔細瞧過,這毒竟不知是死者如何帶進來的?且卑職進來時便見地上有灑落的毒藥粉末,這更像是……”
“更像是什麽?”
“大人,這更像是有其他人匆忙離開,遺落到地上的。”
安國君聽着一邊點頭,一邊深思道:“宋大人說的有理,這就算自己給自己下毒,總不會只準備少許的量,她又沒有經驗,即想死何不多準備些;可不管多少,究竟是何東西盛裝,亦或者夾帶的呢?”
宋大人接着他的話說:“國君說得極是,且剛在席宴上卑職聽到證人的證詞,她說她是從後門進來,竟見有一身着和她不同着裝的下人匆匆跑了出去……”他說着看向顏巧鳳,“敢問二太太,這府裏下人的着裝可是統一的?若是統一,此案便複雜了。”
“怎麽個複雜法?”顏巧鳳問向站在臺階上的宋大人。
宋大人一臉高深道:“那必是今日壽宴賓客所帶來的下人出手所為,真若如此,這動機是為何呢?”
顏巧鳳并未回答,只是有所顧慮地看了看一邊的李氏,又帶有誡色地看了看臺階上的餘昙,然後垂下了眼。
安國君夫人跟着女兒的眼神看過去,然後面露驚訝地指了指李氏身後的丫鬟和餘昙身旁的粹伊,又看了看寧姶身後的黎青,說:“這……這侯府的下人穿的都不一樣啊,這大房的人一個樣式,郡主院裏的一個樣式,然後,然後這其他人身上的又是另外一個樣式。”
“那既是如此,以證人的話來看,大太太和……和郡主的院子倒是有些嫌疑。”他說着,笑呵呵地看向餘昙,“安平郡主莫怪,小人也是職責在身,小人也希望都是誤會。”
餘昙白了他一眼,顯然并未把他放在眼裏。
“那既然如此,便搜院吧!”安國君敲了敲手杖,高喝道。
本家的人一聽,許多都慌了神,堂堂侯府竟說搜便搜,難道就因為區區大理寺少卿的幾句話?
且還因為一個身份卑微的奶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