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贖之光

第5章 救贖之光

“丁肅你不知道嗎!”

面對衆人懷疑的眼神,丁肅漲紅了臉,大聲嚷嚷着。

“我可是基地裏最重要的科學家,沒了我,救贖之光怎麽可能成為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你們居然不讓我進去!”

“抱歉,請出示您的身份卡。”守衛秉持着公事公辦的原則,毫不留情地将他擋在門外。

“……丢了。”

丁肅有點心虛地低下頭,随即又用更大的聲音叫喊着:“你難道不認識我嗎?把楊遠山給我叫出來!”

楊遠山是基地的領導者,自然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而守衛顯然沒有聽過丁肅的名號,兩個人就這麽僵持在門口了。

“看,我就說丁肅不靠譜吧?”

在後面觀察許久,方斯年輕聲對楚钰說。

“算了。”楚钰嘆了口氣,“最起碼基地的确和末日主體有關。”

說着,她抱起嘟嘟,拉開了前面的丁肅。此時丁肅正和守衛争得面紅耳赤,看到楚钰,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嘴裏還嘟囔着守衛多麽沒眼光。

“您好,請問能力者有資格進入基地嗎?”她客氣地問。

守衛先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和丁肅同行的人這般有禮貌,随即立刻換上了官方的笑臉。

“當然,能力者還可以另外帶一位親朋好友一起進入。”

說着,他還隐約把目光放在丁肅身上,像是在暗示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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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看!”丁肅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再看我就讓楊遠山開除你!我跟你講……”

他剩下的話暫時是沒機會講出來了,早就看不下去的方斯年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方斯年一邊控制住他不斷掙紮的四肢,一邊給周圍人笑着道歉。

好在,因為能随意拿取卡牌和物品,楚钰和嘟嘟很快就完成了空間能力者的認證。四人這才順利進入了大型幸存者基地——“救贖之光”。

幹淨。

令人毛骨悚然的幹淨。

這是楚钰進門後的第一想法。

與基地外的髒亂不同,這裏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垃圾,連一絲紙屑都沒有。不止如此,周圍建築的牆面都沒有一點灰塵,玻璃也是嶄新的,幾乎可以當鏡子照。

這實在太過異常了。

末日前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更別說随時可能失去生命的現在了。怎麽會有人把時間浪費在打掃上面呢?或者說,這究竟是怎樣的基地才會讓人們把時間用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身邊全是來來往往的人,但她無法從這一塵不染的城市裏看到任何生活的痕跡。

就好像,這些人都不是在“活着”一樣……

“歡迎來到救贖之光!”

一個笑容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她自我介紹着:“在基地外層,由我來擔任你們的向導,希望你們都能成為有用的人。首先呢,基地的體制……”

之後說的話楚钰一句也沒聽見,在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間,她的大腦就徹底停止了思考。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一條條溝壑扭曲着,形成一個又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死了,他們都死了……你什麽也沒有了。

跳下去吧。

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團聚,你已經沒有活着的意義了,不是嗎?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不同的聲音在腦中糾纏着,它們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毒,一點點引誘女孩墜入罪惡的深淵。

“姐姐!”

稚嫩的童聲喚回了楚钰的意識,她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地呼吸着,就像是一條脫水的魚。

那女人似乎這才注意到了楚钰,她打量着少女和身邊的小男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和懷疑。

“你似乎和我一個故人有點像?”她嘗試靠近楚钰,一步步帶着難以想象的壓迫感,“她也是一直帶着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孩……你叫什麽名字?”

故人?她們是這樣的關系嗎?

那無數個驚醒的夜晚又算什麽?那些話語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重複,那是詛咒,更是她揮之不去夢魇。

她怎麽能——

幾次調整呼吸,楚钰才強行壓住了後退的沖動。她緊緊閉上眼睛,發白的嘴唇幾次開合,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擠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你還好嗎?”

方斯年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連忙攙扶住這個面無血色的少女,對方那寬厚溫暖的手掌給予了她一點力量。

長長吐出一口氣,楚钰睜開眼睛,直面那三年來的噩夢。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就是你那個故人。”

“哎呦,是小楚啊!”

女人臉上沒有任何驚慌或者愧疚,那燦爛的笑容刺痛了她。

“沒想到你一下子長這麽大了。”女人依然自顧自地說着,“你還記得張姨啊,真是個有出息的!”

是啊,她還記得,她怎麽可能不記得?

十六歲之前,陪伴她最久的不是父母或者朋友,而是面前這個自稱張姨的女人。可現在面對張姨,她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慌……

被所有人抛下的恐慌。

“姐姐,別怕,還有我在。”

嘟嘟努力拽着楚钰的衣服,想要抱住她。可身高體型的限制注定他只能抱住很少一部分的身體。

但也正是這些微薄的溫度,給了她活下去的力量。

“抱歉,我們不需要向導。”察覺到不對,方斯年向前兩步,擋住了想要繼續攀關系的張姨,“我旁邊的先生本來就是基地的人。”

這次丁肅也很快理解了方斯年的意思,他昂首挺胸,擺出一副驕傲的樣子。

“沒錯,我可是基地的高層,不是你們這種外圍的人可比的。”

他說完,跟着方斯年等人離開了,只給張姨留下了一個背影。

确定對方不會追上來後,丁肅緊張兮兮地問:“你們還有能量塊嗎?她的狀态很不好,必須要盡快休息,最好是能睡一覺。”

“可睡覺不是會……”

“這裏可是救贖之光,你以為為什麽那麽多人想進來?”丁肅不耐煩地打斷了方斯年的問題,“這裏有專門睡覺的地方,不會變成睡魔的,前提是得有足夠的能量塊。”

“這些夠嗎?”

只見嘟嘟嚼着口香糖,手裏憑空出現一個大袋子,裏面塞滿了綠瑩瑩的小石頭,看起來得有近百塊。

“夠了,你們跟我來。”

……

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裏,女孩獨自蜷縮在角落。困意一點點侵蝕着她,可她依然在苦苦支撐。

她不記得這是哪裏,要幹什麽,只記得不能睡着,絕對不能睡着。

“睡吧。”

溫暖而又輕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安心睡吧。”

那聲音像是春季的海風,像是雪地的暖爐,更像是母親的安撫。

女孩的堅實壁壘在一瞬間瓦解了,不再抵抗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她就這樣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窗外是瓢潑大雨,一道道閃電讓女孩的內心惶恐不安。她努力聽着客廳吸塵器的轟鳴聲,似乎這樣才能找到一絲慰藉。

沒事的,他們明天就回來了。父親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母親會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伴随着啪嗒的響聲,原本明亮的房間徹底陷入了黑暗。

“張姨……張姨!”

女孩再也無法自我欺騙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客廳,試圖從對方那裏尋找安慰。

“叫什麽叫,不就是停電嗎!”張姨一把甩開撲向自己的女孩,“要不是你父母明天要回來,我也不用擱這兒幹活。”

“哎呦,這破地方連個手電筒都沒有。”

她好聲好氣地問鄰居家借了半截蠟燭,繼續收拾着客廳。

女孩被對方禁止進入客廳,于是只能站在門口。她偷偷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燭光,聽着對方絮絮叨叨的抱怨。

“誰知道幹的什麽見不得人的活,自己那麽忙還非要生孩子。這什麽邪門人家,連個親戚都沒有。要不是錢給得多,我才不幹這活呢!晦氣!”

她一邊罵罵咧咧地說着,一邊把擦幹淨的桌椅擺放整齊。

“好了,我的活可幹完了,你最好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聽到對方要走,女孩有些慌了。她沖出來拉住對方的衣角,聲音顫抖地哀求着:“張姨,能不能不要走……就一會兒……一小會……我怕……”

很不幸,她的懇求沒有換來任何的同情。

“我可沒空管你這個倒黴鬼!”

張姨把女孩的手一把扯開,像是覺得髒,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随着大門發出的一聲巨響,整個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女孩不安地環顧着漆黑的四周,一點點靠近那散發着微弱光芒的小半截蠟燭。最終,她在蠟燭半米處停住了,生怕自己的靠近會讓光芒熄滅。

歡快的火苗跳躍着,雖然弱小,但它撐起了女孩最後的避風港。

遺憾的是,半截蠟燭注定無法熬過這漫漫長夜。

那纖細的燈芯燃盡了,只剩下一小塊半凝固的蠟,房間又重新被濃重的黑暗所包圍。

女孩站在客廳中央,不敢有任何舉動。想象中的怪物張牙舞爪地向她逼近,那腥臭的唾液似乎就要滴到她的臉上。

她緊緊握住袖子裏的匕首,那是父親給她的生日禮物。雖然母親批評了父親并且丢掉了,但是被她偷偷撿了回來。

父親告訴她,在他們不在的時候,這個小東西可以保護她。

黑暗中,瘦小的女孩蜷縮在地上,把匕首抱在胸口,一遍又一遍在腦海裏描摹着父母的容貌,不斷地祈求着他們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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