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或許是段清還沒有考慮清楚自己的态度，所以有些猶豫，又可能是因為心裏其實是有幾分不舍，所以不想讓眼前的人難過。
他的心隐隐又些疼意，就像是被無數的針紮了，密密麻麻的難受，可這似乎又不是特別難以接受，他盡量選擇忽略不計。
命運有時總是喜歡捉弄人，當你覺得已經結束了一段腐朽的經歷，它又會讓你開始新的困苦。
最後，段清還是沒有選擇說出那些他想了很久的話，雖然那些确實是他考慮了良久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出口的，但現在還是想笑着收回，就像老天想笑着收回他的命一樣。
“哥，對不起，我們再試試吧。”
他說完這句話，感覺用盡了這一輩子的膽量。
這件事情過後，似乎他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什麽，一切又回歸了往日的平常，段清并沒有忘記張瀾生的生日，他們還是會在特殊的日子裏互送禮物，一起出去閑逛。
段清并沒有再到公司去，雖然張瀾生有隐晦地提過這件事情他可以處理，但段清還是拒絕了，他發現自己其實确實不喜歡工作，閑着也挺好的。
張瀾生去了公司後，段清回了一趟那個家。
他的父母并不是什麽特別富有的人，但卻也過得不錯，這些年段清也給了他們不少錢。
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她皮膚很白，臉上沒有什麽血色，看見段清眼睛亮了亮，看得出她挺喜歡這個哥哥的。
“大哥，你來了，快進來。”段陽陽表現得很熱情，但又有些局促和客氣，站在一邊手不知往什麽地方放。
段清點頭，将手裏的東西給她，笑得很輕：“這是給你帶着禮物。”
今天是段陽陽的生日。
她臉上透出喜色，不可思議地看他，像是沒想到會收到他親手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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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
段清進了屋，客廳裏沒有人，段陽陽騰地方讓他坐沙發上。
“爸媽有事出去了，你先坐。”
一個房間裏傳來打游戲的聲音，段陽陽有些無措，不好意思的說：“段一禾在裏面，我去喊他出來。”
段清搖頭，似乎不怎麽在意，“沒事，不要緊，我是找你爸媽有點事。”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去敲了段一禾的房間門，雖然不是很情願。
“咚咚”
段陽陽大聲對裏面喊：“段一禾，大哥來了。”
見裏面沒有回應，她又重重拍了門。
屋裏的人正在打游戲，有些不耐煩，皺眉吼道：“他來做什麽？煩死了！別打擾我，我正忙呢。“
段陽陽聽見渾身顫了一下，她被吼住了，想起段清就在旁邊更是很尴尬，回頭見段清沒有什麽反應，只能抱歉說：“大哥，不好意思，別管他的話。”
這個家裏，幾乎都是圍着段一禾轉，他被慣得沒什麽章法。
段清笑着說沒關系，漂亮的眉眼低垂着，藏了些看不清的情緒。
沒過多久，這個家的主人們就回來了，他門看見段清的時候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很多時候他們都不怎麽聯系，除非是缺錢用的時候，段清的母親會打電話讓他回家吃飯，但一般段清都會拒絕，事後便會打一筆錢給他們。
後來他們的發現就算不打電話，段清也會定期給錢，所以現在電話也沒怎麽打。
但最近段清的母親給段清尋了一門親事，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卻傳到了他耳邊。
“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忙着賺那麽錢做什麽？”
“還是得先找對象成家，不然拖久了以後那個小姑娘看得上你？”
“媽确實給找了個不錯的姑娘，她是你表姑的小侄女，人家年紀輕輕的，知道你的情況也沒嫌棄你，雖然學歷不高，但聰明懂事，是個會過日子的孩子。”
段清靜靜地聽着張海路向自己介紹自己莫名多出來的未婚妻，沒有插什麽話。
旁邊的段江文坐在沙發上默默點頭贊同着。
“我們也不需要你為這個家做些什麽，你這些年來也沒幫上家裏什麽忙，我們也沒怪你的。”
段陽陽的聽到這裏眉頭狠狠地皺起來了，不滿地插兩了句嘴：“媽，你說什麽呢？這些年哥沒少幫家裏的忙，段一禾還不是他幫忙才進的長亭中學。”
張海路瞪了她一眼，“你說什麽呢？一禾是段清的弟弟，他幫他不是應該的嗎？要你多什麽話？”
段陽陽氣得很，覺得這個家裏的人不可理喻，之前段清剛回來的時候幾乎就沒怎麽在意他，她清楚得很，要不是為了生病的段一禾，他們根本就不會找段清回來，原先要不是有人戳破了，他們都不打算認他。
段江文也覺得女兒不懂事，不耐煩地揮手讓她離開：“馬上就要高考了，還不心思放在學習上，就知道天天玩，還不快進去寫作業。”
“成績成績！你們就知道問我成績，段一禾天天打游戲模考倒數第一你們怎麽不去管管？就知道寶貝你們的蠢貨兒子。”
“砰！”段陽陽整個人僵住了，段江文把桌子上的杯子猛地砸到了地上，玻璃四處飛濺，許多水濺到了段陽陽身上。
“你給老子閉嘴！一天天的翅膀長硬了，都敢頂撞老子了！我真是白養了你這麽多年，要不是因為你，一禾怎麽會身體那麽差？我也不至于把段清找回來給你弟弟治病！”
他說這句話時，忘了旁邊還坐着段清。說完在反應過來，身上的怒氣突然啞火了。
“我……”
“行了”段清突然開口了。
“你爸爸說話沒什麽分寸，他不是有意的。”張海路在一旁連忙解釋，莫名有些心虛。
段清覺得自己現在不适合呆在這裏，對着段陽陽說：“作業寫完了嗎？”
段陽陽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段清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問過了，她點了點腦袋。
“今天你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段清認真地問她，向她招了招手。
“好……好”段陽陽朝他走了過去。
離開這裏的時候，他們并沒有人攔着，只是看着他把段陽陽帶走。
走到門口，段清突然看向張海路，提醒道：“我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以後也不會有，別耽誤了別家的姑娘。”
張海路張了張嘴，悻悻點頭，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她其實早就沒有和段清商量什麽的身份，只是這些年段清對他們的不計前嫌，讓她以為這是理所應當，他其實也是不介懷的，自己再怎麽也是生他的人，她和段江文都自動模糊了以前對段清的态度，現在卻想着掌握一下這個孩子的未來。
長亭市有一條長長的河，長久以來奔流不息，即使是枯水季也不會幹涸。
段清很喜歡這個地方，他喜歡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
段陽陽站在他的身邊，沒忍住開口：“哥，謝謝你。”
她知道段清本來不用帶她出來。
段清搖頭，“不用謝我，我本來就要帶你出來。”
“你以前寫的信我都有看過。”
“哥”
聽到這話，段陽陽眼睛濕了。
“我其實不喜歡他們。”
“一點都不喜歡。”
段清沒有開口問她原因，段陽陽自顧自說着。
“我讨厭他們不合邏輯的理所應當，自私固執的偏見，沒有理由的偏愛，自大的決定。”
“我之前想不通，同樣都是爸媽的孩子，為什麽他們只會偏心段一禾，可後來他們找回來了你，我覺得他們原來是天生的不可理喻。”
“可我又覺得這一切是我造成的，你是因為我才會被他們毫無休止的索取，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段一禾可能就不會得什麽怪病，你就不會被他們當成工具找回來。”
“而我後來居然也生病了，更是拖累了你。”
“我可能就不該出生。”她有些沮喪。
“相信命運嗎？”段清看着流向遠處的河水，眼裏暗生波瀾。
“什麽……意思？”段陽陽不懂他問什麽突然問這個。
“你沒有錯，沒有誰不該出生。你不會讓誰變得不幸，我們只是恰好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上相撞了。”
“你會繼續走你的路，而我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我希望你像這條河一樣自由流淌。”段清的眼睛很亮，裏面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