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漆黑的屋子是透不進光,依稀可見晃動的人影,卻聽不見他的動靜。
牆上的時鐘跑了很多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張瀾生睜開眼睛的時候,并未分清楚此時是白天還是夜晚,就像他分不清自己這是第幾天。
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根本沒有閑暇的時間思慮太多,但那些東西在他眼裏并不是特別值得在意。
這世上很多東西對他而言都不是特別重要,是擁有丢棄都無所謂,可有的東西習慣了就不好丢掉了,跟何況還是一直珍藏。
可惜他至今沒有搞清楚弄丢他的緣故,他最開始怎麽就沒發現這段感情不會長久,如果說對方沒有付出過真心他是不信的,可是這真心實在不值一提,短暫而易碎。
他其實留不住也沒打算放手,是他的自然應該一直是他的。可是人心實在難以度量,他并不像讓曾經愛着他的人對他記恨。
或許理性的分開也是一種對自己的尊重,畢竟對方都願意以另謀新歡來逼他離開了。
一個人呆久了其實也沒什麽,可當你明确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幸福時,這樣的場景難免有些不适應了。
他覺得自己還算清醒,沒有損失什麽重要的東西,每天過得也還不錯,還多了些有趣的愛好。
只是遺憾不能将它們分享給想分享的人了。
他最近出門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看他,那種感覺真實得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什麽精神疾病。
突然有一天,他碰酒杯時萌生了一個想法,他想出去轉轉。
誰會想到這樣的随意想法會招致意外的禍端,身邊所有人都覺得他倒黴極了。
他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死了。車子失控的時候他沒有什麽想法,只是閉上了眼睛,或許命運會對他做出生死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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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願意從容赴死,最終卻還是沒逃過茍活的命運,或許真的有一雙眼睛在無時無刻盯着他,還碰巧在他即将死去的時候拯救了他。
反正他沒死成,還丢掉了一段記憶。
“段清是誰?”這是他在一本最喜歡的書裏翻到的,病床上很無聊,看看書還是挺好的。
“你的一個朋友,現在斷了聯系了。”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他的助理楊樹。
“那我怎麽把他忘了?”他記得自己還有別的朋友,他們最近都來看過自己了。
“這應該是一個意外。”楊樹解釋。
“那他來過嗎?”
“沒有。”楊樹搖頭。
“那應該算不上朋友。”他生病了都未來看望。
楊樹沒有反駁,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昨天那人重新換了部門,您以後應當是看不到了。”
“有些人的念頭就是荒謬,居然會喜歡一個殘廢的人,你說他是覺得我非常需要可憐嗎?”
“或許只是一時沖動。”
“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要想清楚,不然總有一天會後悔。”張瀾生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楊樹低着頭。
下午的時候,張瀾生決定下地走走,無意間出了門,便看見了一個全身被包裹的病人從他身邊被推過,他看起來沒有什麽呼吸了,死亡似乎是一件很普通自然的事。
晚上楊樹來的時候,張瀾生問了他一個問題。
“救我的人找到了嗎?”
“他們還在調查,對方好像并不太願意被知道。”楊樹其實事知道些什麽的,但他私心又不想說。
“那就算了吧。”張瀾生沒有再詢問這樣的問題。
過了一陣子,秋天到了,樹上的葉子枯黃預備着墜落。
張瀾生坐着輪椅到了醫院樓下,他尋了一處清閑的地方。
周圍很安靜,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便四處看。
到處看了半天真讓他找到了些不一樣的,這個本該充滿腐朽枯黃的地方,居然還有人坐着發呆。
他不愛管別人的事,也不愛和人有過多往來,可是他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産生了攀談的欲望。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以貌取人,那人确實好看得過分。
“你好,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聽到他說話的時候,背部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張瀾生有一種遇見老熟人的錯覺,不過幸好他并不記得。
那人轉過頭來的時候,張瀾生覺得自己的心髒有那麽靜止的一刻,之後又瘋狂跳動,他以為自己是病了。
這個問題可能不太好回答,或許他也同自己一道失了憶,若是這樣,張瀾生會寬容他的沉默。
因為他喜歡對方看着他時,臉上露出的笑,眼裏怎麽會有星星?
原來是掉眼淚了。
張瀾生猜測他生病的時候很痛,這麽一想,他的心就止不住難過了。
後來的一點時間,他們總能在這個地方遇上,說的話并不多,但總會說點什麽。
有一次,張瀾生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玉雕的小人,指着它說:“我覺得你和它挺像的,但它有點醜。”
張瀾生不知道這個玉雕是怎麽來的,但他很喜歡這個東西,楊樹說這是他曾經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那個人看着玉雕笑了,張瀾生覺得沒人能笑得有他好看。
最後,張瀾生把玉雕送給了他,他想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友好。
他們或許會成為朋友。
夜裏的想念會累計到白天,張瀾生開始期待第二天的太陽。
可是他并不知道,這位朋友此時的狀态已經不太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亡于哪一個夜晚。
“我不建議你再做過多的活動,多休息沒準能多活一陣子。”
“我挺喜歡現在這樣的,反正本來也活不長。”
這時候,那個人快要死了。但他還是去了昨天的地方。
“你快出院了。”
“就是今天。”
“我過段時間回來看你。”
“謝謝”
“如果你找不到我就別找了。”
“為什麽?”
“我或許也出院了。”
兩人對視都笑了。
後來,張瀾生到了醫院找他的病友,卻怎麽也找不到。
他不介意對方出院的時候沒有告知他,他可以問問醫院的人。
“你是說那個叫段清的人嗎?他得絕症,十幾天前就死了,是他妹妹來的,現在估計活化了。”
“抱歉,我想我應該說錯了。”
他不認識段清。
不提他都忘了,前一夜,他在錢包的夾層裏找到了那個人的舊照片。